吻痕(布汩汩)

“走吧。”祁修阳走出店门，手插在兜里，偏头问：“要买点水果回去吗，家里苹果吃完了。”
林夏看了眼手表：“时间不多了，到楼下超市买点吧。”
“不买了。”祁修阳突然说。
到了小区门口，祁修阳真的没有去超市，而是大步直奔出租屋，林夏加快脚步跟上，趁机在手机上点了送货上门的新鲜水果。
“哥，不用着急，晚回去二十分钟我也能把卷子写完。”林夏在他咣当一下拉开门时说。
祁修阳扭脸时表情不太友好：“谁担心你写不完了？”
那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林夏的眼睛说。
“当然是亲你。”祁修阳话落没给林夏说话的机会。
他单手揪着林夏的衣领，将人直接拽进了屋里，又砰地一下关上门，把林夏抵在门上，凑过去前只顾得说上一句。
“嘴里有肉味别介意。”
祁修阳本来打算洗完澡刷个牙再亲，但林夏说他烤肉店的蘸料不错，所以他觉得林夏肯定不会嫌弃，干脆也就不忍了。
他虽然初中没少看片儿，但高中过得跟个和尚似的，三年来也就想着林夏的脸做过一次出格的事情，全部的火都是他家林妹妹惹出来的。
所以用林夏浇火一点也不过分。
林夏这两年个头明显比他高点，虽然祁修阳嘴上一直不承认，但现在默默踮起的脚尖出卖了他。
不过他也不在意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的亲吻，和第一次误打误撞不一样，和第二次蜻蜓点水也不同，这是一次的吻带着爱与炽热的。
祁修阳抓着林夏校服衣领的五指微微松开，顺着因为急促呼吸而不断起伏的锁骨和脖颈一路往上，温柔地捧着他的脸，闭上眼睛认认真真感受着唇上的柔软。
他舔了舔林夏的唇边，心说果然和看起来的一样薄，亲了一会儿觉得不够，他的另一只手紧紧环住林夏的腰，让两人贴的更近些，略显急切地往林夏的唇缝探去。
林夏是不会亲吻的。
他甚至不知道亲和吻的区别，在祁修阳把舌尖探进去的那一刻，林夏浑身窜过一丝电流，他呼吸窒住，黑眸里出现诧异的神色，但很快被蔓延起来的潮湿代替，学着他哥闭上了眼睛。
这间出租屋他们住了三年，早已经到处布满了他们的气息，即使四周一片漆黑，脑海里也有家具摆放的画面。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画面里的两个男生贴在了一起。
祁修阳垫脚后比林夏高了点，他微微垂着脑袋去触碰林夏的唇，就这么亲了也不知道多久，觉得脚尖有点痛，但蹙了下眉继续亲，又坚持到脚尖发麻了，才有点不甘心的退开了点。
林夏被迫仰着脸看他，感受到动静睁开了眼。
祁修阳的桃花眼里含着薄雾般的水光，呼吸频率忽高忽低，说话时嗓音沙哑的不行，声音很轻：“是不是分开就算一次了。”
林夏没说话，而是拉着他的手磕磕绊绊走到了沙发旁边，将人推倒后单腿跪在一旁，攥紧了他的手腕。
“不算，再亲一会儿。”他说着直接覆了上去。
沙发的靠垫足够柔软，祁修阳的整个上半身斜靠进去，细碎的短发因为重力的作用往后散，露出光洁的额头。
林夏没有闭眼，就这么边吻边看着他。
他说他哥眼里的喜欢藏不住了，但他也不差，只过了几秒，祁修阳便被他灼热的目光刺的睁开眼，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差点忘记呼吸。
视线对上时，林夏眸中的热意传遍了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三年来看了成千上万遍得面容，还是头一次这般近的出现在眼底，他发现祁修阳的睫毛特别长，并不卷，而是直直地沿着眼皮外散，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是拨一拨。
但更近的还有他们之间的距离……
“哥，我这次彻底感觉到了。”林夏睫毛战栗了下，嘴唇贴在祁修阳鼻尖。
有点痒。
祁修阳吞了口唾沫。
“我有一种想把你融进身体里的冲动，总觉得不够近。”林夏指尖轻轻擦了下祁修阳的唇，轻笑了下：“这就是爱情和亲情的区别。”
“……”
祁修阳想打人，但真的没力气。
他只能盯着近在咫尺的帅脸臭骂：“区别你大爷，哥给你接吻不是来给你上课的，不用发表感言。”
林夏只笑也不说话。
客厅里的光线不足，两人这么一上一下的，也不亲，静静看着，眸光仿佛要把对方穿透一样，还真的是够奇怪的。
祁修阳没多久便受不了了，膝盖动了一下问：“你累不？”
“我很兴奋。”林夏语调毫无波澜地说。
祁修阳：“……”
祁修阳在默默在心里背了一遍三字经。
现在这个姿势林夏白皙的脖颈完全暴露在他面前，只要微微抬眸便能看到少年凸出的喉结，实在是不宜久留。
“我先去洗澡了，你也快去，不然上课来不及了——”
祁修阳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垂眸看到时间，吓得手机直接掉在大腿上。
“？？？”
现在已经八点了？
我和林夏亲了一个多小时？
“完蛋。”祁修阳算了下时间，直接震惊地把林夏掀开：“物理测试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考不过一百卷子要抄三遍。
少爷慌得一批，林夏倒是格外淡定，被推到在沙发上还不忘记拉着祁修阳的手，神色正经地提议：“反正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再亲会儿。”
这个不思进取的家伙！
“就说了谈恋爱误事儿，这还没谈呢，卷子就不写了。”祁修阳自责地抓了抓头发，直接把人推开，拽到了门口，挨了下按钮：“快回去，还有四十分钟，跑回教室五分钟，来得及。”
电梯门开了，但林夏表情非常不积极。
四目相对，祁修阳果断选择牺牲自我成全国家之栋梁，咬牙道：“考过一百晚上可以再亲一次。”
林夏没再犹豫直接进了电梯。
“……”
这个该死的恋爱脑。
祁修阳愤怒地关上门脱了上衣直接奔向了浴室，把水开到最大，冲了个战斗澡，拿着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去卧室挑了件衣服，囫囵穿上后也回了学校。
他到教室时林夏已经写完了选择题和实验题，见到他来甚至眼睛也不抬，握着笔飞快地写步骤。
祁修阳放下了心。
不由自主地默默感叹，看啊，亲吻的力量是多么的伟大。
能让一个高三生在四十分钟内做完一套物理卷子！
其实林夏没有做完。
最后一道大题他只写出了一半下课铃声便响了，不过祁修阳收卷子时给他放了点水，最后收他的，磨蹭了七八分钟，终于等到林夏停笔。
晚自习测试卷子李姐只改大题，不算成绩，基本上半节课改完，下半节课发下来自己对选择题答案。
林夏的选择错了两道，刚好一百分。
祁修阳心说，我草怎么这么不巧，怎么不多错两道，抬眼便对上林夏羞涩腼腆又丝毫不掩盖欣喜的目光。
意图不要太明显。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夜晚放学后校园里布满欢声笑语, 和三栋教学楼并排的柏油路对面是淮中一高唯一的一家小卖部，路边的白杨树旁站了不少学生。
祁修阳单手拽着书包肩带，心情微妙地顺着人群往前走, 情绪有点忽上忽下。
“阳啊, 你吃不吃烤肠？”出了校门, 韩次年拍了他一下问。
祁修阳瞥了眼林夏，最终压下询问的念头, 摇头道：“不吃。”他洗澡的时候顺便把牙给刷了, 回班也不过半个小时, 嘴里还有点青柠味儿。
“林夏吃不吃？”韩次年又问。
林夏：“不了。”
沈北从京城回到淮中后, 韩次年也在校外找了个房子, 方便晚上和沈北视频补习, 不过和祁修阳他们在不同的方向。
“那我不买你们的了，先走了啊，不然阿北又要嫌我慢。”韩次年挥了挥手。
祁修阳也抬手：“再见。”
这会儿校门口其实特别热闹, 接孩子的家长挤满了半条马路, 买煎饼果子和肉夹馍的小摊也不少，对面书店亮着灯，卖书的老板娘养的正在活蹦乱跳。
但祁修阳依旧觉得太静了。
某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自己以为城墙厚的脸皮好像不顶用了，不然为什么热的喘不过气儿。
祁修图抬眼看向林夏，眸光没有焦距地看向他身后，含糊问：“我们还要不要去超市买水果？”
下午没来得及买的水果。
“我在网上买过了。”林夏把手机屏幕上的订单记录对准他：“现在应该在家门口。”
“……”
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下。
只是短暂的停顿过后，林夏先开了口：“其实也可以不用等到回家。”
短短一句不知道戳中了什么点，祁修阳噗嗤笑了, 笑的低了些脑袋。
“林小夏。”
都说年少轻狂, 有时候脑子一热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更何况是在人群中，除了你谁也不会仔细去听我说了什么的时候。
祁修阳便狂了。
他眼尾轻佻，满含笑意地过去，语调很不正经：“这么着急吗？”
逗林夏是他一直以来的乐趣。
刚认识的时候他觉得林夏是匹潜伏的孤狼，随时能对人发起致命的进攻，后来相处久了，发现林夏更像是个温顺黏人的小奶狗。
逼的急了会跳起来，但没有什么杀伤力。
但他没想到林夏会肯定地道：“急。”
祁修阳噎住。
林夏又一本正经地询问：“哥，下午是你先亲的我，这次能不能我先亲你？”
“？！”
祁修阳立刻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
确定周围没多少人听到，他惊魂未定地压低声音：“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场合，三点钟方向的大爷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要把他从三轮车上吓得掉下来么？”
说着抓住林夏的手往住宅区大步走去。
林夏垂着眸子被拉的踉跄几步，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只是强硬地把五指穿进祁修阳的直缝，和他十指相扣。
交合的瞬间，祁修阳心脏颤栗了一下。
他清晰地感受到林夏凸出的指关节，紧紧地和他的手攥在一起，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穿过了人群。
而且因为他们的步伐着急，两人男生牵着手，并没有惹来太多异样的眼光。
距离校门不过百米处便没几个人了，从学校到小区要越过几个巷子，巷子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全靠着月亮和来往的车辆贡献点亮光。
走太快容易绊倒，祁修阳放慢了点脚步，正要趁机教训一下林夏，五指上传来阵往后的推力。
随后后背轻撞在了墙上。
林夏几乎是强势地吻了上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祁修阳万万没想到林夏甚至等不到回出租屋就开始行动，双唇正微张开着，在林夏碰上来的时候牙齿硌住了下唇，疼的倒吸了口气。
“你到底会不会亲？”他有点不满地捏了下林夏的腰。
林夏穿的是春季的校服外套，里面只搭配了件T恤，祁修阳捏的时候手还能感受到少年肌肉青涩的轮廓，顿时心里又有点暗爽。
“太着急了。”林夏安抚地舔了下撞到的地方。
他以为只是撞疼了，没想到竟然撞破了，吃到了点铁锈的味道时动作猛地停下了。
祁修阳虽然有点刺痛，可很快便被享受淹没，察觉林夏不动了又有点着急，凑过去小鸡啄米地亲了几下：“继续啊。”
“不亲了。”林夏手指摸了下，眸光沉了沉：“是不是很疼？”
“操。”祁修阳急的心里一团火，伸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净他妈废话。”说完直接抬起下巴更猛地吻了上去。
林夏犹豫几秒也不管了，干脆搂住了他的腰，让他们贴的更近些。
偶尔有几个车子会从窄路上路过，大部分骑着车子，是不是还有几个行走的路人，他的藏在一辆黑色的车身后，只能遮住半截身子，但因为黑夜模糊了视线，少有人注意他们，看过来的人也会不好意思的立刻转过头，来不及看清亲吻的是两个男生。
“张嘴林小夏。”祁修阳舌头撬了半天没撬开，另一只手捏住了林夏的下巴：“别咬这么紧，我想舔你的小虎牙。”
这个吻分明是林夏主动接的，但最后他再次丧失了主权，换成了祁修阳主导。
林夏大脑空白了几秒，随后潜意识地去听话把唇缝微微张开了点，他觉得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鼻息间全是祁修阳的味道，他们用的是同一种牙膏，熟悉的青柠带着点甜……
他哥的舌头可真灵活。
祁修阳没想到林夏不太明显的虎牙竟然挺尖，他一直觉得这里是酷哥奶凶奶凶的象征，忍不住多在这个位置停留了几次，些许的满足了某种说不出口的欲望。
林夏任由他进攻，含糊不清地呜咽，也会趁机给他回应，但明显十分笨拙。
接孩子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巷子里几乎没有人经过，声音也变得更加清晰敏感。
下午的吻林夏大部分时间在刺激中发懵，而现在的吻，他保留着仅存的清醒开始学习，但这种情况下只能分心做一件事。
因此他忘记了呼吸。
察觉林夏呼吸逐渐急促，祁修阳松开了手，慢慢睁开眼。
他借着黑夜也懒得掩饰眸中的情迷意乱，笑起来时桃花眼里含着水光，略带调侃地轻啧：“林小夏，同样是新手，你怎么这么菜？”
“嗯，我菜。”林夏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轻微地喘着气说：“需要你这个老师好好教。”
祁修阳心说你可真会。
“还疼吗？”林夏凑过来垂眸检查他的下唇。
祁修阳趁机吻了下他的眉心，手不老实地捏了把他的后颈，轻笑：“没事儿，回家吧。”
可能是亲晚的空气太甜了。
回家的路上祁修阳之前的羞涩的尴尬一点也没涌起来，眼尾挂着笑，半个身子挂在林夏身上一蹦一跳的走。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都能感觉到对方心情很好。
林夏买的水果有好几种，在他去洗澡间前祁修阳看了下箱子里的东西，拦着他问：“苹果，樱桃，猕猴桃，你吃哪个？”
“你吃哪个我吃哪个。”林夏一点也没犹豫。
这种话祁修阳听了无数次，心说你个跟屁虫，然后把里面的水果都洗了点，切好装在盘子里，剩下的塞进了冰箱。
林夏出来时穿了件黑色的棉质T恤和黑色运动裤，腰上的两根绳随意挂着没有系，把衣服塞进了洗衣机，挨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张嘴。”祁修阳喂他一个樱桃。
现在正是季节，樱桃红的诱人，味道主甜轻酸，林夏又张嘴要了一颗，但祁修阳没给。
“自己拿。”少爷扫了眼林妹妹红润的唇，插了块猕猴桃吃来压惊，语气不满地说：“别勾引我。”
林夏轻笑着捏了一个樱桃，咬住一半，往左侧倾斜着上半身，直接亲了上去。
“……呜，”祁修阳被迫吃了另一半，险些被樱桃核搁着牙，被他这嘴喂嘴惊的瞪大了眼：“你跟谁学的？”
林夏很淡定地把樱桃咽了：“电视上经常这么演。”
祁修阳立刻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灰太狼被炸飞时那句“我一定会回来的”还没有说完，便成了黑屏，祁修阳端起水果盘站了起来，指了指卧室的方向，严肃道：“不看了，学习去。”
林夏无奈地笑了笑。
勤奋读书的孩子总会得到大人的犒劳，林夏做完一道题嘴边就多了一块水果，他写完一张数学模拟卷时，吃的还撑了。
祁修阳把盘子刷了，过来和他一起对答案。
最近他给林夏改卷子改的顺手，阅卷比老师还严格，总想从林夏的步骤里挑出点毛病，因此林夏的答题卡写的越来越规范，大题解的比参考答案还详细。
“不错，填空题扣五分，一百四十五。”祁修阳靠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最近不能熬太晚了，马上天热了睡不饱影响白天效率，从明天起你十二点睡。”
可林夏没听他的。
“还是一点睡吧。”
做完一套数学卷子，少年的眉眼倦怠，眼底略有点淡青色，但看过来时黑眸饱含神采：“再坚持九十天，我一定会考上京大。”
而这话说给祁修阳，翻译出来就是——
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第50章
高考倒计时的数字每天都在变更, 班里的学生每日哀嚎最多的便是梦想，在桌角刻上大学的名字之类的事情随处可见，但林夏一直对上大学这件事表现得不咸不淡, 祁修阳没想到第一次听到他说想考上大学会是在这种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