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雁厌恶地想起来舒作纶说过的一句话:女人嘛,多得是,能生听话就行!
收拾好舒雁回了屋,此刻这屋子独属于他。
舒作纶过来叫他去看联欢晚会,舒雁去了,坐在沙发角落里,舒雁眨巴着眼睛。
心里想:是他们把我排挤开了,还是我自已把自已排挤开了。
“你们同事发不发祝福,还是要给你们老板发条祝福啊。”舒作纶说。
说雁其实顶讨厌舒作纶的这种说教。
不过这大过年的他在闹,那就真没眼看了,他说:“嗯,我去给几个重要的领导,老板打电话祝福去,诚意足点。”
舒雁回了房间,天气贼冷,他窝在被窝里给冷栖寒发了条:“祝我寒哥新年快乐,越来越帅。”
刚发过去视频就来了。
“大红被?嗯?”冷栖寒审视着视频里的人和被子。
家里盖的还是大牡丹花红色被面的被子。
“啊,喜庆吧?”舒雁说。
“喜庆,咱俩结婚也盖这个吧。”冷秋寒说。
舒雁笑问:“你在哪儿啊?”。
“跟我妈一在块儿呢,妈你儿媳妇。”
舒雁赶紧把盖在胸前的被子推了下去,坐得板正道:“阿姨,新年好,新年快乐。”
“哎呦,雁雁,怎么黑了。”
“家里天天晒太阳,这边紫外线强。”
“给你准备了红包。”白杜鹃说。
白杜鹃是个优雅又温柔的母亲。
“谢谢阿姨,我……”
冷栖寒在后面笑得眯着眼睛,他用口型说:“喊妈。”
舒雁脸颊发热,烦死他了。
“阿姨,你们在哪儿过年呀。”舒雁问。
“r国,团年饭跟你宝宝姐姐一家吃的,下次带你一起,在家里好玩不好玩?”
“喔,人多热闹好玩儿,我在家里还行,我妈他们在看春晚。”
一地鸡毛的家,不想提。
舒雁发觉自已现在越来越贪心,以前把情绪隐藏起来,现在是什么都有争一争的欲望。
冷栖寒见他兴致不高,接过手机道:“妈,我上楼去。”
白杜鹃“啧”了一声,笑着赶苍蝇似得挥挥手。
“怎么了呢?”冷栖寒关上门说。
“有点儿冷,你还来不来我家啊?”舒雁抿着嘴,头偏开了点问。
“不来吧,一直都出差,累得慌。”
舒雁拉了脸,之前冷栖寒说的话都是托词,说什么来看他。
大概以为他会拒绝,哄他呢。
不过他没说,只翻着眼睛说:“我准备睡觉呢,手冷。”
“生气了?”
“没。”他能生什么气。
“生气就说,要不我也不知道。”冷栖寒这么讲。
舒雁沉吟片刻,想冷栖寒说的也不无道理,你看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好好理解你,好好待你的呢。
“生气?说不上生气吧,就是有点失落,快一个月没见你了,寒哥。”
“想我了?”
舒雁点头。
两个人羞羞涩涩地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挂了电话。
舒雁手露在外面确实冷,缩进被子,整个人就消失了。
这一夜,梦里都是寒哥。
悠闲地过了年初一,年初二范敏娘家一大家子又来了。
在院子里弄烧烤,舒作纶忙前忙后地招待,给人倒酒,夹菜。
舒雁看得眉心皱紧,算了吧,每个人都有自已快乐的方式。
拍了几张烤肉照片丢给寒哥说:“来家里吃烤肉,新鲜的年猪,吃饭长大的年猪,肉贼香。”
冷:“有机会一定来。”
舒雁就笑,其实还是挺期待寒哥到的。
年初三范敏跟着他家人一起去上街,初四又回来在家里。
人多,小孩儿又吵,舒雁有点烦。
“小叔叔,给我点钱呗,我带弟弟去买东西。”大只跑过来说。
舒雁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递过去。
“这么少啊?”大只瘪嘴。
“嫌少还回来。”舒雁伸手去拿。
大只灵活跳开,扯着嗓子喊:“小只,去小卖部不去。”
一群孩子一听小卖部,一窝蜂地跑了。
“你给他钱做什么,去买色素吃。”杨小兰说。
“都开口要了。”舒雁答。
“惯坏了,哎,期末成绩统共考了181。”杨小兰是真心担忧。
又过了两天,舒雁接到冷栖寒电话说:“我到你们家了。”
“什么?”
舒雁起身跑去门口,没看到人,突然觉得自已蠢。
“你是在县城?”
“嗯,朝阳兵官,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我就来,我就来。”舒雁挂了电话,阳光里的冷气进入肺腑。
他像结束冬眠的蛇,一刹那精神饱满,满血复活。
“爸,妈,我老板来县城了,我去见见。”舒雁咧着嘴,五官拼凑出灿烂的花。
“哦呦,那让他家里来?”舒作纶一脸殷勤。
“我去看看,看他安排吧,能来就来,不能再说。”
“要不带点儿腊肠?”舒作纶在原地转圈,有点不知所措。
“不用了,他下一站去哪儿我还不知道。”
杨小兰跟着舒雁进屋问:“人家来要不要请他吃饭的,你放我那里的钱要不要给你带着。”
“不用,妈。”
舒雁收拾得快,拿着书包去搭车。
舒作纶跟杨小兰殷殷来送,看来还是有比范敏一家更重要的人。
舒雁坐上公交车,心不由自主地叮咚作响,像清泉,又像三月温暖的风。
脑筋忍不住去想见到冷栖寒的场景,寒哥肯定又帅了。
不过他穿的什么呢?厚厚的袄子?还是酷酷的大衣。
冷栖寒在大堂坐着等人,县城的这家宾馆还算干净,屋里也有暖气,他穿了件浅蓝色毛衣,下身是工装裤和靴子。
舒雁一进门就看见了他,小跑过去的这几步,舒雁都能听到自已的心跳。
“寒哥,寒哥。”
冷栖寒起身,看着穿了花袄子的小孩儿,露着白净的牙齿,眼里都是钻石的光。
真想抱一抱他。
冷栖寒克制着伸手摸摸他飞扬起来的头发道:“来了,先上楼去。”
酒店的门一关,两人抱在一起。
“还是这么小一只,是不是瘦了。”
“怎么有股烟火味儿?”冷栖寒笑。
“家里烧柴火,冷的时候也烧,还烤了肉。”舒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冷栖寒。
“寒哥,寒哥。”
又高又帅。
没有一个男人比得过他。
“想我没,嗯?”
“想,你故意说不来?”舒雁从他怀里出来,扔了书包,脱了厚厚的花袄子。
浅蓝碎花袄子也很适合舒雁。
“怎么弄了件花袄子?冷不冷?”
“这是我妈的。”舒雁轻轻甩着头,他高兴,高兴坏了。
手脚想要跳舞,他也在克制,他说:“我以前穿的旧衣服不知道哪儿去了,就穿了我妈的。”
“日子这么苦啊,我的小笨蛋。”冷栖寒看他活泼又天真,像是风里吹来的精灵。
他飘忽不定,简单可爱,有时候又神秘莫测。
他是轻盈的,像是随时要飞,又像随时要落入看不见的黑暗。
一个多月没做,思恋都变成最亲密的性爱。
在欢愉里表达爱意,在波涛中起伏吟唱,又在浪海里沉沦。
舒雁从来没有一刻那么想念这个男人,他要死了,死在男人的臂弯里。
冷栖寒比往日更凶一些,这个人是他的,永远都是。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舒雁睁开眼,看到的是男人蜜色结实的胸膛,他累得恍惚。
在云山雾罩的心情里,豪无羞涩的伸手扣男人的咪咪头,他说:“怎么颜色是暗红色,有点丑。”
冷栖寒笑出声,捉了他的手说:“你的好看就行。”
说着低了头,舒雁血液上涌,羞红了脸颊。
“疼的。”舒雁小声说。
冷栖寒把头埋进舒雁的脖颈,他嗡声说:“还是香香小宝贝,不是烟熏味儿了。”
舒雁“哈哈”笑。
吃饭的时候,冷栖寒才知道这次同来的还有艾准,寒哥说是他的助理。
寒哥换过好些个助理,舒雁说:“艾先生好。”
“吃了饭去县城转转,身体行吗?”冷栖寒问。
“嗯,好的。”寒哥怎么能在外人面前问呀,多害羞。
舒雁低头吃饭,冷栖寒说:“少吃辣椒。”
可是舒雁超爱,好下饭啊,s市的辣椒总少了些家乡的风味。
“又不辣,还可以补充维生素。”舒雁说。
冷栖寒不管他,把辣椒的菜扒拉开了。
“之后你去哪儿啊?”
“哪儿也不去,带着你玩两天,我看距离县城五十公里处有个原生态风景区,已经预约了。
“那还去不去我家?”
“去,等玩两天过去坐一坐,认认门,差不多也该上班了,拿了护照,咱们一起回s市。”冷栖寒说。
舒雁顾不得嘴巴里的东西,咧着一张油嘴傻笑。
“傻样儿,快吃饭。”
艾准看起来三十多岁,长得老成壮实,话不多。
两人回房,冷栖寒掏了一堆瓶瓶罐罐说:“过来。”
舒雁走了几步看清是什么,有点拒绝,他说:“我又没觉不舒服。”
“不行,该保养还是要保养的。”
好羞涩,好吧。
“真的要去转转?晚上更冷。”舒雁瑟缩着脖子。
冷栖寒说要出去,给舒雁裹上了自已的羽绒服,带了帽子,手套。
几个人开车到了一个地方。
舒雁没见来过,周围的树木掉光了叶子,不远处有条河哗哗响。
“啊,这里干嘛呢?”
“我去搬出来。”艾准说了句就去车后备箱搬东西。
搬了四五次,最后又拿了些烟花棒过来。
“放烟花啊,天,寒哥,从哪儿搬过来的烟花啊。”
“我俩从s市开车过来的。”冷栖寒说。
开车得两天一夜,好辛苦。
舒雁在夜里吸鼻子,空气又冷又硬,把心都梗住了。
“曲咿~”的一声接着就是烟花爆裂的美妙声音。
天空里炸开红色,金色的烟花。
“好漂亮啊,谢谢寒哥。”
“喊我什么?嗯?”
“寒哥。”
“寒我什么?”
“老…..公。”
冷栖寒低头吻他,好似这是个接吻的开关键。
舒雁整个人在发热,他窝在冷栖寒怀里,觉得安全。
他们在新一年的某个夜里相拥着,感受彼此的温度,没有比这样更幸福的日子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去超市买了东西,三人一起出发。
在s市的时候,冷栖寒没怎么带他出去玩儿过。
这种接近自然的玩乐,让舒雁放松。
冷栖寒和艾准轮流开车,两人车上也聊一些事。
舒雁听到他们说:“环境跟小开南挺像。”
“这儿要平和得多。”冷栖寒笑。
舒雁萌萌哒,冷栖寒解释说:“我跟艾准以前在小开南训练,那里也有这么曲折的山路和湖泊。”
还有沼泽和森林。
“训练?”
“就是格斗生存训练,白哥也待过一段时间,等以后带你去看看,有点意思的。”
舒雁有点向往,过去他的日子显得枯燥乏味。
“我很久没看书了。”舒雁突然说,他的专业书依旧看不进去。
“嗯?”冷栖寒没想到他这么跳脱。
“我幻想着上进,可是书好难。”舒雁说。
“没事,不读也罢,找点你喜欢的事去做吧。”冷栖寒说。
舒雁倒是找到了喜欢的,比如让他静悄悄地写小故事。
“实在不行,以后就靠老公儿子吧。”冷栖寒说。
前面开车的艾准也笑,笑容里有几分羡慕和藏着的对某人的思念。
舒雁想起冷小鱼,他说:“他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小山君可爱,冷小鱼应该也很可爱哦。
这事儿不能想,一想,舒雁急躁地一刻不能等。
“想要了?”
这话……舒雁想歪了,偷偷藏了半边脸。
冷栖寒焉儿坏。
目的地在海拔两千米高度的深山里。
二月的高山还有白雪,路上不知名的树木含苞待放。
“怎么就开花了啊,这么快。”
“二月一过三月,是草木苏醒的季节了。”艾准说。
声音带着点说不出的凄惶。
舒雁直觉那是个有心事的男人。
几人入住了民俗,幸好有空调。
酒店老板过来接待客人,又问了要吃的饭菜,这里得提前一个小时跟老板讲好。
吃家常菜就是炖牛肉,煮大白菜。
烧烤的话,羊肉牛肉都有点儿,剩下的就是土豆辣椒什么的。
“还真是原生态。”冷栖寒笑着说。
快要到打工人开工时间,来的人不多,视野很宽阔。
“寒哥,湖边有人露营。”舒雁手缩在冷栖寒宽大的袖子里,小小的一只。
湖边一圈,零星地点缀着几顶帐篷和几辆越野。
“想不想去?”
“会不会冷啊?”
“今晚咱们住湖边吧。”艾准跟冷栖寒带的装备倒是足的,睡袋帐篷都架在车顶上。
显然有备而来。
中午的清汤牛肉,白水煮白菜还有干辣椒做调料。
米饭是用酸菜炒过的,这就是很地道的家里的味道了,很合舒雁胃口。
某人每吃一口菜都裹满了辣椒。
“你吃太多辣椒了。”冷栖寒皱眉。
艾准还在呢,舒雁挠挠脸,小声回道:“这个辣椒都不辣,是香的。”
冷栖寒看他嘴唇上都是辣椒片片,无奈道:“真不能吃太多,辣椒辣不辣也有辣椒素。”
说话的同时伸手替他擦嘴。
“辣椒素啊?”舒雁皱眉想了想,终于从大脑里翻找出零星的知识说:“这东西可以增强胃肠功能,不是挺好嘛。”
真的好好吃,酸菜炒饭的油香酸爽,原汁原味的牛肉,甜甜的大白菜,还有辣椒的干香。
再来两大碗饭舒雁都能吃下。
“行了,拉的时候就知道了。”冷栖寒也不嫌恶心。
话都说到这里,舒雁想:行吧。
只是忍不住的流口水,心想下次自已来,吃个爽歪歪。
他们一早出发,开车进了山,再吃过午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休息一个小时,咱们今天去湖边走走,明儿一早爬山。”冷栖寒决定道。
艾准点头说:“行。”
艾准真的是话好少的一个人啊,但是看着又很靠谱。
回到房间,舒雁换了衣服往床上一歪,满足道:“寒哥,准哥话好少啊。”
“谁都能是你哥了?”冷栖寒把外套扔在靠窗的榻榻米上。
“艾准!”舒雁改口。
那么多年长的男性,总不能知乎其名,感觉多怪!
“你在你老板面前话能多?”冷栖寒问。
舒雁想了想,乐得不行,他说:“那我也不会跟老板出去玩儿啊。”
工作的话,舒雁顶多就是个小喽啰,他还陪老板玩儿?聊啥他都不知道。
“他在r国部队待了十年,退役后去小开南岛集训,考核后成了那里的教官。”
在那里认识了自已的爱人喻文,后来喻文执行任务失踪。
苦苦寻找,结果三年后找到一堆白骨的喻文。
年前冷栖寒在r国碰到他,就邀请他来公司做事,助理兼保镖。
以前艾准话就少,失去爱人后更加不爱说话。
舒雁听完,傻乎乎地眨巴着眼睛,爱人天各一方,永不相见的窒息感让他难受。
老天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看不见普罗大众心里的苦。
世间多少意难平呢,为何老天不分配分配爱情和婚姻,让好人两两长相厮守。
让坏人也两两组对儿,这样少了多少愁绪烦恼。
“想什么呢?”冷栖寒看他眼神不聚焦,魂游天外。
舒雁确实不是一个精力旺盛的人。
舒雁疲懒地说:“听了艾准的故事,想到之前看的离婚节目,总觉得真正相爱的人总是很难相守珍惜到老。”
舒雁觉得自已没表达清楚又说:“你看哈,两个人呢,其中一个在大家眼中是长相啊,性格啊,各方面贼好的人,他却选择了一个大家眼中不怎么样的人,过到最后,那个不怎么样的人反而会背叛。”
“还有就是,你看艾准跟他先生,本来多相爱两人,偏偏老天要剥夺另外一个人的生命,剩下一个人怎么过完这一辈子呢,这种情况,不如配个不怎么样的男人,爱人走了他转头就能有新欢。”
冷栖寒从他这段有点废话的话语里抓重点。
舒雁骨子里是消极和负面的!
“那世人要感叹先走的那人可怜了。”冷栖寒说。
舒雁听了冷栖寒的话,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感情因为人性多样最复杂,遇好遇坏全靠命似的。
舒雁叹了口气。
“伤感了?这就是人情味儿。”冷栖寒也躺下,摸了他头发一把,在舒雁唇上一吻,躺下来一只手搭在舒雁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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