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重生后(柏朝)

其实这个案件证据确凿，杰森作为受害者之一只是一个导火索，马修律师看到层层迭迭的证据的时候就知道委托人有备而来。
在小丑出道的十几年里，他作为哥谭最特别也是最突出的犯罪分子分犯下了无数罪行。
因他直接死亡的市民达到几千人，因他间接死去的人也数不胜数，伤残人数过于庞大混乱无法统计。
没有人能统计这些，毕竟阿卡姆一个月总要暴动一两次。每一次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提心吊胆的经历，在那段混乱的日子留能体面死去都是一种幸福。
杰森的手里有大部分哥谭失踪人口数据，一大部分都是家属亲自提供的，还有一部分则来自自己发明的普及教育的游戏的数据。
当初这个游戏发行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会风靡哥谭。
热度上去后，他和布鲁斯趁机商量着开始另外一种形式的人口普查。
几年前万圣节纪念活动就是ip形象捐赠，玩家可以在登录游戏的时候选择上传真人照片，一旦确定失联死亡就可以将真人形象授权给游戏，他们的个人角色会融入哥谭模拟经营游戏的ip小镇中。
已经死去的人也可以在家人同意的情况上传。
这涉及的只是一个形象授权，npc的运行脚本是由AI根据他们人生编写的，是杰森做主的外包项目，他和游戏官方从来不干涉。
只有一点，这些人不再收到主线剧情影响，是再也不会被玩家和阿卡姆打扰的特殊存在。
赛博生存不是所有人能接受，但是很多人可以接受赛博拜祭。
所以杰森他们对失踪人口是死亡还是逃亡心里有数。
“这是留了全尸的人。”左边的本子3cm厚。
“这是死无全尸或者尸体混在一起的人。”右边的本子7cm厚。
生命有多重呢，轻飘飘的变成黑白的名字就这样展现在大家眼前。哥谭市三千万多人口，这样看死了几千人并不是很多。
但是按照六度分隔理论，平均只要六个人甚至更少就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人建立联系。*所以这伤亡波及的范围无疑是惊人的。
“……他的罪行累累，数次在清醒下犯罪，我这边申请法官对他精神鉴定。”马修律师说完全法庭鸦雀无声。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厚厚的黑色A4大小的本子上。
法庭下，电视机前，直播台前，无数哥谭人艰涩地看向那里。
“妈妈。”小女孩扶助突然跪倒在地上的母亲。
年轻太小还不记事的她茫然地看着坚强的母亲，恐慌让她眼泪一点点聚集，她已经失去父亲了。
“不，不孩子。”全程看下来的女人抛开了所有的优雅，抱着孩子几乎崩溃大哭，“终于有人——”
她哽咽地说不出话。
小丑该死，他该死啊。
受教育越高她就越怀疑哥谭的法律，陪她从校服走到西装的丈夫就那样倒在冰冷的地面甚至成为烂泥再也铲不起来。她怎么不恨，她恨透了这里！
化工出身的她甚至早就准备好了炸弹，如果正义不能得到伸张，那就同归于尽吧。
“再等等，至少要看看结局。”她抱紧孩子，或许还有希望。
正义的种子破土而出，蝙蝠侠属于正义，但是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见到阳光了。他们需要一场彻底的毫无争议的审判。
这也是杰森需要的。
杰森理解这个。
人杰地灵哥谭市，只要你还是个好人是个有良知人，那你总是会过得不如意。
过于清醒总是痛苦。
有时候感觉就这样躺下吧，躺在哥谭一层层蔓延上来的污泥里，不需要再考虑，不会再痛苦。现实世界很烂，所以沉溺不是一件值得指责的事情。大家可以一起在哥谭腐烂，任由腥臭的池水一点点遏制你的呼吸，短暂痛苦之后你就可以和泥里的亲人朋友的骨架拥抱融为一体……
可是不行啊，那不就是下一个小丑了吗。那之前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种痛苦是痛哭流涕都不能排解的。他们受过教育，有正常三观，知道礼义廉耻。内心有声音无数次告诉已经负担不起的自己——复仇能解决什么呢，死去的人回不来，该死的人永远都会再次出现。只有活着才有希望看到正义到来那一天。
可他们的反抗好像永远改变不了现实……
第二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生活必须继续向前看。人总得继续活下去。他们永远活在阴影里。
哥谭会同化所有人，所有人的爱恨情仇都在这片土地上深深扎根。他们行事的风格渐渐和这个城市融为一体，天长日久超过阈值的痛楚将所有的伤痕合理了，他们终于学会麻木，终于安分地呆在这座名为哥谭的囚牢里。哪怕离开他们也会回来。
爱意中夹着恨，他们哥谭人就是这样。
“为什么不离开呢？”比利轻轻问道。
布鲁斯抿紧了嘴唇，哪怕步伐再沉重，沿路的墓碑再惊心，他们也会毫不迟疑走下去。
“因为这是家。”不能割舍不能放下，布鲁斯垂下眼帘。
克拉克理解地拍了拍布鲁斯的背。
这是过于惊人的数据，视若无睹的这些年积累的罪孽终于被摆上桌头。
法官看着那个本子，他的小侄女或许也在里面。这不奇怪，小丑喜欢大场面。
他苍白的手握紧了法槌，还有他刚毕业的儿子也在里面。
如果按照规定的话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需要回避，他们都是小丑的受害者。
但是不行，他走了就没有人了。老者花白的头发在法庭上更显得庄重，他看似心无波澜地看着这些证据——
一旦哥谭放弃了对这个案子的审理，那联邦政府接手后只会有一个结局——小丑无罪释放。
他心里有了抉择。
“肃静。“法官落下法槌。等庭下安静下来后问：“除以上内容外，原告还有当庭补充的吗？”
马修律师表示暂时没有。
现在放出来的只是一部分，接下来要看被告方怎么说。
于是众人目光移向被告的辩护律师。对方不是哥谭人。
小丑倒是没什么紧迫感，他甚至抓紧时间咬破嘴唇用鲜血给自己补妆。
不少人在他出血的时候提高了警惕，幸亏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血有问题。表面上看小丑只是借着自己莹白的手铐给自己慢慢描补唇痕。
鲜血一点点溢出。
杰森提出暂停。
法官询问理由。
“鉴于小丑有血液藏匿毒气的前科，这边申请做空气净化处理。”杰森慢条斯理举了不少例子，这在哥谭不罕见，放在小丑身上就更正常了。于是法官同意了。
依赖财力，几大集团共同努力下，杰森干脆狠一点用上了观赏无障碍透明防爆玻璃小隔间。
以防他人说他侵犯小丑人权，他给自己也安排了一个。
这是行为无疑是不合法的，但是特事特办。
“为了不出事故，我们必须这样做。”杰森解释。
卡罗拉顺势拿出检测报告：“空气中有低浓度的恐惧毒气在聚集。”
再过一会估计就过超过人体极限了，如果没有发现，那么在座的人会亲自在全世界面前给稻草人打广告。
恐惧毒气足够让人心惊。之后哪怕有大型空气净化装置一直在运作，不少人也默默带上了面具。
“你要吗？”杰森熟练底拆开面具包装拿给了马修。
马修这下子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从委托到现在，这个孩子一直在照顾他。
“我不是易碎的玻璃。”他无奈一笑。
杰森哦哦两声，依旧我行我素。
马修叹气后也知道这都是好意，随他去了。
两个人的空气隔离屋打造得都很迅速，十分钟不到继续开始。
为了这次庭审大家都做了不少努力，这种情况下小丑肯定是不开心的。他长长的乌黑的指甲在玻璃上滑过，发出刺耳的声音。身体震颤着，眼神浑浊泛白。
杰森瞥了他一眼，新科技，里面还融合了一点魔法元素，内部空气自循环可以用来一些危险作业上。
杰森自在地坐在屋子里和小丑隔着中间空地对望。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小瞧他了，年纪已经没有人在乎了，大部分人慕强。
庭审继续。
“被告律师可以提出异议。”
辩护律师作为一个谨慎怕死的人，在刚才暂停的时候给自己重新换了一份服装，甚至要求把他坐过的椅子桌子全部撤下检修。
别质疑，他有经验。
这绝对是他职业生涯中接过最痛苦的一单。
道美卡心里暗骂科波特不靠谱，他不就是当了几次诉棍后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嘛，居然被派过来给小丑辩护。
本身他自己也是灰色的，所以一听科波特的要求后还不觉得有什么。天知道来了之后告诉他服务对象是小丑！
刚要跑路，枪就抵着后脑勺。
道美卡如丧考妣，他业务能力其实还行。黑白两道在钱面前对他来说都是小事。但是小丑不一样啊，输赢都会惹上大麻烦的。
他勉强打起精神寻找反驳的点。
其实有一个——小丑是精神病。死磕精神病，小丑就判不了。
……好吧，他内心其实有点不情愿。
哪怕他知道为这种恶贯满盈的罪犯做辩护是为了公正，哪怕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法律规定罪犯有辩护自己无罪的权力。这方面也是防止冤枉好人。因为只凭片面的说辞，人类很难区分谁有罪无罪。如果只有明显无辜的人才能得到刑事辩护，那么必将有大量无辜的人将会被冤枉*。
真想撂担子不干了，他心里暗骂。这不是战争时代，也不是特殊时期，小丑一个人就杀掉这么多人，居然还能在哥谭活蹦乱跳？
不是哥谭的人他大为震惊，就没有人想过和他同归于尽吗，这个城市的超级英雄也不可以吗？
他丧丧地说：“同意原告的诉情，但小丑是精神障碍者无刑事责任能力，所以他犯罪时处于病理性理智缺位的状态，因此对方指控的罪名不成立。”
小丑不是真名，上了法庭还用代号……
道美卡看着一群人眼睛如箭一样看过来，心里有种淡淡的绝望。不会他河边走了这么多年，这次要在哥谭翻车了吧。

情况也没有比他想象好多少。
道美卡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死意,凭借他多年游走黑白两道的经验，知道自己是被不少人记恨上了。迁怒无法避免，但是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么多目光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稳住了,依旧不动声色,不急不缓地说出相应的法律条例。
杰森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突然理解科波特之前信誓旦旦和他说这个人绝对行的原因了。
不是好人,但业务能力过硬,能走完这套庭审程序,又不是哥谭人。道美卡是个人才。
他赞赏的眼神对面暂时没有接收到,不然做的第一件事绝对是结束后毛遂自荐抱大腿。
没有未卜先知能力的道美卡律师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结果越说刺在他身上的视线就越来越多，甚至自己桌面上默默多了一个隐蔽红点。
怎么回事,对准他委托人的狙击枪现在对准他了是吧……
有没有搞错啊，他是律师,不给小丑辩护还能怎么办！
原本混迹两方是个滚刀肉的无良律师心态终于崩了，难道他要在哥谭折戟沉沙？
“你还好吗？”或许是他的脸色太难看了，有人在他背后询问，“您现在会感到心悸恐惧吗？”
何止呢,道美卡惨淡一笑,不仅心跳快的不像自己,还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了呢。
“谢谢，我没有中毒。”只不过是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坏人终于遭报应了而已，问题不大。
“不过这位陌生的小哥,你可以不站在我身后吗？我们需要保持距离。”道美卡忍不住吐槽,“你这样真的很像押送犯人。”
而且他刚才就想说了,虽然是国民警卫队，但是一个个装备也齐全了吧。
哪怕这里是哥谭——
好吧,这是是哥谭。
道美卡认命地叹气，他看向自己被隔离很好的当事人。在对方贴着玻璃目不转睛看着他，甚至猩红的大嘴慢慢为他打开的时候，再也忍不住露出痛苦的表情，这是什么事啊，太倒霉了吧。
他果断站起来把椅子往身后护卫队那边挪了挪。
刚才还被指责说距离太近的护卫队员一言难尽，要不要这么夸张。
“我还是小心为妙。“道美卡干巴巴地说，自己还是惜命的。
然后在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甚至都有些口干舌燥的时候，对方委托人开口了。
“小丑没有做过精神鉴定。”杰森看着对方律师说，“他是否真的是精神障碍者目前存疑。”
至于那些数据，都是假的。小丑没有上过法庭，一堆文件里的司法鉴定是最大的破绽。看看上面盖章的署名——哥谭心理协会。
看似高大上就像官方的地方，暗地里是哥谭最大的假证批发中心，没有任何法律效益的那种。
也就是说对方律师刚才提供的证明都是无效的。
马修律师接上：“没有官方精神病司法鉴定，仅凭一面之词和虚假的文件不能说明小丑是个精神病。”
法官转向被告席：“被告方可以出示精神病史吗？”
小丑抠着自己的指甲，时不时低下头看着路人，漠不关心的样子，眼神扫过众人时轻飘飘的看，他没有把人当作自己的同类。
道美卡快咬碎了后槽牙。
“所以小丑有精神病史吗？”鹰眼好奇地问。
当然没有。小丑有精神病只是一种先入为主的观点。进阿卡姆的指标很弹性，不能用精神病一概而论。人们对阿卡姆那些人心生畏惧，一件件事情累积的恐惧让小丑直接妖魔化。
精神病只是一个统称。
“我感觉对方是挺疯的。”鹰眼叹气，“应该是真的有病。”
他对杰森还挺有好感的，内心自然希望杰森如愿以偿。毕竟小丑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有罗伊，同为弓箭手他们不久前还喝过酒。鹰眼对罗伊口中念念不忘的杰森可是久仰大名。
他隶属官方，对哥谭的现状有一定了解。所以他对小丑死刑抱有一种悲观的想法。
“法律只认证据。”他们的美国队长握紧了双手，他不喜欢小丑。
“清醒犯罪往往更加可怕。”斯塔克深刻赞同。
这年头地球人是越发日子难过了，纽约的外星人和哥谭的超级反派都是城市特产。二者很难说哪个好一点，因为他们同样杀伤力惊人。只不过前者还可以集结力量一致对外，而后者不一样，那是属于哥谭的内部事务。
反正都可以让人津津乐道。惨的时候发现有人比你更惨多少会有点心理安慰。
“看着吧，小丑的数据绝对是最假的。”便装的布洛克警官笃定地说。其他人还会做个伪装什么的，但是小丑绝对不会。
在对方眼里，他们都没有资格。
这不意外，杰森看着对方律师低声用内部系统和小丑对线的样子。看那个神经病百无聊赖，一点也不搭理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或许听进去了也不在意……
道卡美深吸一口气，这是刑事案件，他申请调出小丑呆过的精神病院的就诊记录。入院体检也可以，不可能不鉴定就抓进精神病院吧。
布鲁斯沉默看着这一幕，他的直觉不能成为呈堂证供。
作为外乡人的道美卡自以为没有任何问题。对阿卡姆还没有那么清楚的认知的他相当自然地提出这一点。
话音未落，全场寂静。他再一次接受了大家目光的洗礼。
道美卡抽出虚假数据的手一顿，他茫然地回望法官，这不是刑事案件吗，难道这里调动不了一个精神病院的病例？
“阿卡姆是私人精神病院吗？”道美卡询问，难道是哥谭的法律流程与众不同，是他还没有了解状况吗？
这倒也不是。
台下不少人纠结起来，喧闹声再起。哥谭的法律和他位于的新泽西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在法律的实施上有所选择罢了。
特权滋生腐败，法律是底线不是下限。
杰森回复他：“阿卡姆目前是由韦恩投资的特殊医院，算是半公立。”
不是，道美卡困惑了，都公立了他刚才说的话有问题吗？
难道是需要投资人允许？
他把目光移向旁听席里依旧风度翩翩的布鲁西宝贝，干脆直接问：“韦恩先生，您可以给出授权吗？”
“额……”布鲁斯犹豫了再三，语气难得有了几分斟酌，“其实是——”
说出来哥谭的形象会更糟糕吧。不管是强硬把疑似的精神病关进监狱，还是把精神病院闷声不响改造成监狱，这两个哥谭的常规操作在其他城市眼里都是很地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