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止是书。周父给周子渊发消息,近日具在讨论北塞离子兽一事,由谁牵头调查仍在讨论。本来都觉得若无意外,恐怕应当让程党和苍家一同讨论驻军事宜。可陛下朝堂只提调查,未提驻军,迟迟未下令,现下也无人敢先在朝堂多言,只是有几个折子稍稍点了一下。
周子渊看过,想到星际海盗一事,此事处理不好有通敌之嫌,消息中不好提及,只打算待段淬珩的假期结束,托他何时当面说几句。
再转过去看段淬珩。
人是躺着的,也如周子渊所愿,闭着眼。眸子里的光瞧不见时,五官里的柔和便铺散开,瞧着平添几分乖巧。让人想不到他是那么一个倔人。
周子渊叹口气,摸了摸他垂落在枕侧的发尾。
“困了?”有人出声。
“又没睡着?”太子妃叹了口气,这位的发丝软得很,和脾气恰好两样。
段淬珩只是看着他。
雨淅淅沥沥地敲打在窗上,外头一片暗淡的天色,室内仍然亮着橙黄色的暖光。
刹那间仿佛有种错觉,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与不休的雨声。
“想下棋吗?”周子渊问。
段淬珩摇了摇头:“在看什么?”
“急不得的东西。”
“急不得,就别急了。”太子说,“不差这一刻。”
眉宇被蚕丝和绸缎裹得难得安恬静谧。
“说得对,”太子妃将昭越一收,“我也来躺一会儿。”
段淬珩往里侧了侧,给他让出位置。
他们于是一同半靠着,并不说话,只各自拿出通讯器投屏,却仿佛已经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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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城市在下雪,正好来更文。
找回感觉中,感觉我越写越琐碎了。
最后一句话改自泰戈尔“你对我微笑着,沉默不语,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候了很久。”
下章或者下下章如果作者没有恋爱梗了就开始跑剧情。
段淬珩是被胸口的闷痛压醒了后,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睡着了。是口服药就走肾走肝,年少事故的后遗症是咳嗽,肺也不好。熬夜熬狠了,除了心悸,侧躺在床边能听见自己耳膜里如鼓般节奏不稳的心跳声外,还能体会到难以言喻的窒息。几天没睡好,肺叶上就像蒙了一层薄纱,每次呼吸,都要牵动整个上半身,像是透过缓慢摩擦着血肉的那层纱用力顶起一块巨石。侧躺会吃力,他只能平躺。薄蚕丝被都太重,只好掀开,露出胸膛。许多时刻,他盯着天花板,勉力呼吸时,都疑心自己会死。
那些时候,其实松了一口气。
没死的时候,没有放松的理由,任何时刻,都要提着那根弦,想到母后,想起顾家,想着庙堂,想到百姓,想到死去的和将要死去的人,想到许多时候都无意义的牺牲和看似不珍贵的命。他总要想,他日后要走上那个位置,要让人付出代价,要挂心所有值得挂心的人。
所以如果能死去,也能算是解脱。如果呕心沥血而死,对得起天下所有人。理由正当,说服得了自己,不算是逃避责任和痛苦,不愧对任何牺牲。
可每到白天,夜里横生的疲惫和解脱都会生出愧疚的枝蔓,它们组成一根根不断收紧的荆棘。他呼气间,只觉得自己懦弱。还活着,就不应当卸下重担。还活着,就应该努力活下去。活到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而偏巧在这样举步维艰的时刻,他竟然还能爱人。一开始仍然受不了自己,后来也就无可奈何。要活下去,总要有所期盼。如果短期来看,他的目标都遥不可期,道路九死一生,曲折不平,那么他需要一点牵挂。
他的稻草落在身侧,分神去看,应该算不上罪大恶极。
百密一疏,机关算尽仍然出现变数的上辈子,他转移了能转移的人,保留能保留的力量,救能救的。只是任性了一刻。
他太累了。所以如果为了赌他活下去的那么一丝可能而要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那么,不如索性让爱的人活着。
上机甲前,想过后人会如何叙述这段历史。
废太子反,当场毙命,废太子妃不知所踪。
野史里或许会记一笔,这对夫夫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或者,能捕捉到那些草灰蛇线,把它们串联成一条足够清晰的线索,勾勒出一段缠绵悱恻为世人所不容却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至少那一刻,那个瞬间,段淬珩想的是,万幸不是在当逃兵,而是在为爱的人死。
若周子渊不给他这样一个理由,他恐怕仍要苟且偷生到被彻底击败的那一刻。
他感谢他,又觉得自己难免有些好笑。
不见得是个坏结局,运气好的话,今生不爱他的人,子子孙孙都流传着他们相爱的传闻。
横竖,段淬珩本身,其实就那么一点出息。
其余的,都是些他不得不背负的责任。
“在想什么?”身边人收了屏幕,看过来,“又在苦笑。”
“在想……”段淬珩答,“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今天好不容易睡着,魇住了?”周子渊抬手探他的额头,又让机器人给他做了个扫描,“不烧了。”
“我无碍。”段淬珩任他看着结果展了眉,颇有点无奈。似乎被当成玻璃人了。
“真要听你的就出大事了。”周子渊扭过头,“再睡一会儿。”
他们眉目交错,段淬珩说:“晚上会睡不着。”
自那个落雨的午后,主星的雨便未停止过,一晃眼几天过去,待得他们俩都疏懒得很,不知承武帝在思量什么,这些天朝堂上无新鲜事,倒仿佛是真让他们度假去了。
于是做了些独自一人时懒得做的事,重新在细雨中走了遍御花园,聊了些景,谈了些闲天。无聊时,他甚至故意在周子渊面前放过他辩论时的视频。仍在学院中的天之骄子那时并不需要收敛锋芒,谈笑间尽是少年意气。
“现在说,能讲得更好。”周子渊原本还会害羞,后来干脆一句句点评起自己,“当时忙着炫技,到底还是太嫩。”
“挺好的。”段淬珩答。
“怎么好,现在还是以前?”
“都很好。”太子扭过头。
“那就不要再看旧东西了。”
“很有必要。”
“什么?”
“对太子妃的了解更多了。”
“哪方面?”
“爱情观。”
这天看的是是否存在一见钟情。过于经典到几乎老套的辩题。周子渊是反方。
“知道了你不相信一见钟情。”
“辩论,本质和政治没什么区别,在哪个位置就说什么话。和真心不挂钩。”
“但能看出来。”
“是说真话,还是在用技巧。”
周子渊照常听完自己的发言,也笑了:“但现在变了。”
他把在说话的旧时的自己影像关闭。
“现在很希望,我相信一见钟情。”
段淬珩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应当相信潜意识而向前,还是相信记忆而向后退。
最终他只是一动未动,随后转开了话题。
他本以为今日也是这样的闲适午后,要等一只总觉得不知何时落下的靴子,或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宝剑,但太子妃笑着问他:“下棋吗?”
坐到棋盘边,周子渊说,主星出事了。
这事仍然和倒霉的大理寺挂钩,钱大人给周子渊递了份加密文件,内容短得很,主星未去过北塞的本地人也出现了奇特的棉被体失效状况,可基因型却对不上。
他们相视。
太子妃说,想不通的是,钱大人哪里敢对他如此信任。
其实不是想不通,大概只是无法理解。
“你已经有猜测了。”
“只能是圣意。”周子渊说,“但是圣上为什么要提前传这个消息给你?”
如果只是为了问责,大可不必提前告知,让段淬珩有准备和缓冲的时机。
“这要问问我的四弟,问他到底干了什么蠢事,让人起了疑心。”段淬珩回答。
“又或者只是……”
“确实,可能只是他又在发疯,不想立新储。觉得可以让我和段淬瑛斗一斗。”
但无论如何,责肯定仍然要问。北塞调查得出的结论,显然是错的。
“希望他让我休息够这几天,再把我喊去议这个事。”段淬珩说,“假放多了,实在不想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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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快乐,平安健康。
标题和简介,都来自滚滚红尘粤语版。
钱大人消息发放的第二天,没有任何新的通知。左右无事,他难得正正经经地赖了床。睡眠没有垂怜过他,而太子往往睡着后睁开眼,就当作已是新的一天,不浪费分毫时间地继续推进自己的计划。宗旨是身体看起来仿佛将一直坏下去,没有尽头,于是更该争分夺秒趁没有更糟时,完成一些复杂的事。生病总是难受,难受和更难受间,他想选择在前者时多做一点。
但人行果然是更偏向懒惰与安全的。也或许是十多天来周子渊强行让他躺着,被他腹诽为无意义的“午睡时间”起了那么一点效。他睁开眼,身边的位置仍有余温,不知为何,竟下意识地躺了回去,再闭上眼睛,想要再次睡去。
或者就,单纯地躺一会儿吧,他神思恍惚,呼出一口气,说到底,自己本就是被变相禁足,不如躲懒,轻松自在。
反正什么呢?
他没来得及想明白,耳侧落下一片温热,有人在给他掖被子。那瞬间,他几乎手足无措。但万幸装睡是练过的,骗得过母后的侍卫们。他保持比往常更悠长的呼吸。
周子渊掖好被子,轻轻叹了口气,段淬珩身侧落下重量。
“早餐好了。”周子渊带着笑,“但如果还想再躺一会儿,我们一会儿吃早午餐就好。”
段淬珩判断周子渊在诈自己,恐怕只是试探他是否在装睡。
他索性没发出声音。
“还不愿意睁眼吗,睡美人?”那边声音放低了,距离却拉近,段淬珩几乎能感受到耳垂边的热气。“还是我应该严格按照童话故事里唤醒睡美人的流程来?”
太子在心里偷偷地叹了口气,到底睁开眼:“醒了。”
“让我躺一会儿。”他又加了一句。
周子渊当然没意见,实际上,他看起来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喜笑颜开。
“躺吧。”他说着,起身下床,“多休息一会儿。”
“躺够了,今天就不用午睡了。”
“你也可以一直躺到下午。”周子渊提议,“恰好吟霜姐下午也会来一趟。”
段淬珩没有搭腔,他放任自己陷入被子里,微微睁开眼。坐在桌边的人眉眼舒展,眼角眉梢里带着些惯常的温和,正盯着前方的全息投屏看。
像是感知到他的视线,周子渊扭过头,对他一笑。于是那点惯常的温和,就变成了温柔的纵容。
“还是睡不着?”
“也不是想睡。”
太子妃没有逼问下去,只说,那就躺着吧,我在这里陪你。
下午吟霜来,除开药,给太子妃带了份栗子糕:“不太腻,也不太甜,。”她带着点笑,“分量有点多了,吃不完的话,可以让他也试试。”
周子渊接过,挖下一勺,先递给段淬珩。他做得自然,自己也没觉得暧昧,偏偏对上了吟霜的眼神,才有些不好意思。
段淬珩倒神色平静地咽下去,冷冷淡淡地评价:“还是有点甜。”
“那对其他人来说一定都刚好。”吟霜接了话,“从小就受不了甜,也不懂你到底什么毛病。”
她又加一句:“能吃到甜是好事,别总跟要了你命一样。”
“能找到喜欢的人是好事,也别总畏手畏脚。”段淬珩如此回答。
吟霜笑笑:“我听到了,希望你也是。”
太子妃装作没听见此中深意,顺着甜食聊下去。
吟霜离开前,和段淬珩聊了几句十月下旬的顾家家宴。主星那一例棉被体失效的事,自然会有人拿着大做文章。
这次的家宴,顾家不见得好过。
“你要回去一趟吗?”段淬珩再问了一遍。
“等吧。”吟霜答。
等什么,自然等局势发展。
承武帝没让段淬珩等那只落下的靴子等太久。
他提前两天宣了段淬珩上朝。
太子,大理寺钱大人,医疗部孙大人三位,一同在大殿上面对承武帝的问询。
钱茂存发给周子渊的短函里,说的是主星有一例。但仅仅两天过去,出现了另一例。
要说有什么可怕的地方,这两例都是土生土长的主星人,没去过北塞,基因序列也和李勇对不上。换言之,两例病例的出现,使得医疗部先前的猜测全部落空。
棉被体失效不应当是罕见的基因病。
而现今这样的失效,是因何发生,是否能够传染,以何种模式,统统一无所知。
锦朝的军事根源建立在精神力上,人民生活,驾驶基础飞行器,最低也需要精神力达到E。
现今只有两例,但倘若病例人数继续增多,锦朝士兵精神力遭到威胁,就意味着莫大的危险。
现今已能证明北塞调查组的错误归因,承武帝要如何处理,值得所有人的在意。
段淬珩干脆利落地请罚,指出是自己提出看法,二位大人都只是从旁协助,若要论,要负更大责任的是他。
承武帝没应,只是环顾了大殿一圈,喊了段淬瑛:“你怎么看?”
“儿臣以为当下比起讨论罚谁,应当怎么罚,更该考虑的是如何处理棉被体失效的事,确定这件事由谁前去调查。以及继续考虑北塞那边的离子兽与棉被体失效的疾病情况,看北塞和主星之间,可有什么先前被我们忽略了的特殊联系。”
他端得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言语间有替兄长求情的意思。面子里子都做够了。
承武帝闻言笑了笑:“倒是兄弟情深。”
不知是在敲打试探谁。
“儿臣不敢。”段淬珩接了话,“但凭责罚。”
他这便是不承四皇子的情了。
承武帝倒也没收那笑容:“不过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依我看,钱卿孙卿也不必战战兢兢了,朕让你们俩领着朕的四皇子和太子,一起聊聊这事儿要怎么解决。至于兵部,”他往下一点,“徐部长,就跟着辅佐吧。”
他话里把四皇子放在太子前头,很是满意地笑笑:“朕的孩子们,都长大啦。”
“淬珩,若非要领罚,不急这一时,也得等你那身体受得住。”
无人说话。
他话音里的笑意一收,威压骤然升起来:“行了,多的客套话不讲了,都起来吧。无事就散朝吧。”
“钱卿孙卿,太子和淬瑛,明日下朝后,来御书房寻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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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任何愿望在这几年听起来都很像虚幻的星空,因为不知道下一秒就会是什么样。我至今也不确定我踏上的土地是坚实的,还是下一秒就要下陷。
今年的唯一一个计划是,学会更多的抵御痛苦的方式。
跑一段时间剧情,剧情我写得很烂,多包涵。
症状相似,某日醒来,发现无法感知到自己的精神力。互相不认识,日常轨迹没有重叠之处,也从未去过北塞。两个人的密切接触者都没有相关的症状,但无法排除仍在潜伏期。
段淬瑛盯着眼前排开的资料,问:“他们的密切接触者们呢,去过北塞吗?”
钱茂存看了眼一直沉默寡言的太子殿下,回答:“似乎都没有。”
“这倒是奇了。他们去过的那些地方和北塞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主星和北塞除了都是我锦朝国土外,没什么特别的相似之处。”段淬珩接了话,“若非要说,症状这方面,和孤刚患病时更相似。”
他话音落,段淬瑛回过头,面上带着几分关怀:“皇兄……”
像是为了配合患病二字,太子殿下微微簇着眉,声音带了几分哑,但面上到底是带了点笑,“无碍。孤在想,明日见过父皇后要不要去探望那两位,从一致的患者角度,掌握一些消息。”
他说得温和,甚至是少见的温和,引得挺知道段淬珩是个什么性格的钱大人面上露出些不明意味。
“皇兄如果要去,那我也随你一同,“段淬瑛说,“有个照应,另外北塞那边,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孙大人,医疗部派去救灾和调研的队伍,有没有获得什么新的消息呢?”
孙齐格咳嗽了一声,展开讲了兵部和医疗部联合展开的灾后救援和重建。至于相关病情进展,并无特别之处。
“北塞确实有问题。”段淬珩讲,“上次离子兽出现得莫名其妙,还有那十几例病例,确实是需要进一步观察。边防和驻军更需要多考虑。”
他点的,尤其最后一句,都是朝堂人人皆知但看承武帝脸色不敢多提的话。
“但主星这事来得更蹊跷,父皇也更忧心。不若我们再就此案调查几天。有了进展,更好和父皇谈起北塞,若无进展,也可死马当活马医,顺势提出去北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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