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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甜(冬雨中盘旋的祝福之鸦)


萧甜拿了个包子,面皮白软清香,馅料是家常的猪肉白菜,入口咸鲜可口,萧甜口淡,也不觉得味重。米粥同样润口香甜。萧甜拖过旁边的板凳,就着窗外摇曳的绿叶、朦胧的阳光用完了早饭。
浑身温暖通透,四周静谧的只剩下极细微的虫鸣,萧甜站在原地,少见的发了会饭懵。
他休息片刻,把碗在水槽里洗净放好,再出去时,沈甜已经没在侍弄花草,反倒是拿了簸箕和扫把,肩上搭了块布,见萧甜出来,道:“吃饱了?合不合胃口?”
萧甜点头,沈甜便笑道:“那就好!对了,我给你清理一下房间,方便进去吗?”
萧甜心想,知道沈甜没有架子,但未免也太平易近人,随便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居然劳动他亲自打扫房间?他道:“一起吧。”
沈甜也没有推拒,分了他工具,两人将萧甜屋子仔细清扫一通。三尺雪标志性的面具和剑等等都在昨夜仔细放好。冷枪给的信物玉佩,其主人还在旁边吭哧吭哧地扫地擦桌,萧甜捻着那枚玉佩,有些犹豫,不知如何拿出来交还。
沈甜不知萧甜纠结,卖力地干活,好似打仗一般,虽然利落,动静也大,三下五除二地就收拾了个干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好一通牛饮。这人爽朗得很,只是着实没有半分生道谨言慎行的风范。
沈甜道:“虽然入门大典取消了,不过早课还是有的,你得去凝虚阁领校服,认得路吗?”
萧甜心中发笑,这人真是半刻也闲不住,才喘匀了气就要找人说话。但听了内容,饶是他这样不动声色的人,听了也难免觉得意外:“取消了?”
门派招新后的入门大典,都是往最顶格了办,便是强撑,也要做出样子来,好证明门派的实力底蕴。生道好歹曾经也是“第一名门”,瘦死的骡子还比马大,这样的事做出来,简直就是在同整个江湖拍着胸脯说:这个门派已经没落到了最底层了。
“穷啊!”沈甜笑道,“师父说一切从简,二师兄从着从着干脆取消了,师弟们知道生道落魄了还是愿意来,与其整这些虚的,不如把真金白银花在实事上,把师弟们安置好了更重要。再说了,现在哪有年轻人愿意站着听我们这些老顽固训话啊。”
他说得十分坦然,故意玩笑。但这样坦然的人却是在生道最鼎盛的时期入门,一直到如今衰败至此。
萧甜觉得那笑容里分明含着怅然。而发现沈甜这样的人陷入忧伤却装聋作哑,大概世界上还未有这样的人。萧甜从来未做过安慰人的事,便避重就轻道:“师兄也只是弱冠,年富力强,何必同年轻人割席。”
沈甜扑哧笑道:“你看起来闷声不响的,居然还会恭维师兄呢?”
他给萧甜倒了茶,推给他,道:“说起来我今年也二十有五了,萧师弟呢?”
“十九。”
“啊,岂不是下一个生辰就要行加冠礼?”沈甜眼前一亮,“到时在凝虚阁告了假,可下山回家;若是不便,凝虚阁也会在拜月亭为你办一个。”
萧甜当即开始后悔报了真实年纪,难以想象他被一群人围观行加冠礼的样子。他生怕沈甜继续这个话题,道:“说起来,有样东西还要交还给您。”
他将玉佩取出,放到桌上,移到沈甜面前。
沈甜瞧见玉佩的模样,两眼都睁大了,捻着红绳提起来,看看萧甜,又看看玉佩,仿佛看见杯子里飞出了太阳。
萧甜看他吃惊得都忘了说话,主动向他解释了玉佩的来历。
听到原来他是从冷枪手里拿来的,沈甜扶额,心想肯定是华澈那家伙先前洗劫自己首饰盒的时候顺走的,发现以后又懒得还过来。
但还有件事,沈甜还很奇怪:“但你既然来投奔我,怎么又选择拜入生道?”
萧甜道:“我在外流浪已久,武功不知为何遇着瓶颈,无论如何无法精进。有高人告知,一心修行不问尘世凡俗会反被尘俗所累。因此在得知生道纳新后,我便顺水推舟拜入生道,希望寻得破解之法。”
沈甜恍然大悟:“不入凡俗反累凡俗,我师父也这么说过。”
他的手指不自知地抚摸着玉佩,萧甜忍不住道:“这个玉佩的样式……”
沈甜拿起来,笑道:“哈哈,有些粗糙对不对?这是我多年前自己刻下的,这座山是生道山。生道有个传统,若是收徒,师父要将亲手刻的玉佩赠与徒弟。不过这么多年,我也没遇到过合适的人,便也一直放着。”
沈甜说完,心念一动,颇觉缘分。他观面相谈吐,觉得萧甜并非池中物,很是一表人才,是为求师问道而来,又巧合之下拿到了这枚玉佩……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送到他门口的徒弟人选啊!
但乍然提出,沈甜又觉得颇为突兀,不如再放几天。
见时候不早,萧甜先去前山上晨课。临走时沈甜不放心,给了萧甜一片竹叶放在身上,让他若是遇到麻烦,可以用竹叶传音给自己。
这竹叶传音,萧甜也略有耳闻。传言只有生道山上生长、在生道山使用的竹叶才能做传音之用,出了生道山便失去效用。因为太过奇异,江湖上多视为神话传闻。
从净心阁出来,萧甜不由得畅出一口气。同沈甜这样的人交往是很爽快的事,这个人几乎是透明的,十分妥帖真诚,叫人感受不到任何的逢迎;回想他不动声色的照拂,又不觉惶恐羞惭,只有对他无言善意的舒心愉悦。沈甜是一个让人很乐意接受他好意的人。
即使在白日,净心阁前的山林依然阴凉。萧甜却不害怕,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深林里习武,这里同那荒草丛生的地方相比,着实小巫见大巫。他走了一段路,忽然看见有道白色人影停在树下。
他望去,对方对他笑了笑,低头继续扫地。
原来是洒扫弟子。他还以为沈甜在这边遗世独立,平时不会有人过来,看来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凝虚阁在面前静静伫立。
萧甜径直走入,里面零散地坐了些人,都在对着账本算盘埋头苦干。主位的青年似有所觉抬起头来,笑道:“啊,萧师弟。”
他顺势将账本搁在一边,站起身来。萧甜不可避免地再次注意到他的一双义肢——虽然昨夜已经看过,但今日光线更足,细节也更明显一些。义肢的打造显然用了极好的材料,虽然不知其中窍门,但能看出来义肢使用灵敏,并不妨碍日常生活。只是毕竟不是血肉,内力经脉自是不能通过死物运转,在曾经的江湖第一名门生道中,这人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身为掌门亲传弟子之一,武功尽失自然不可能是先天。但年纪轻轻遭此噩耗,宋祁钰却并无怨怼之色,反而神色温和从容,即使面对萧甜这位昨夜才匆忙入门的弟子也毫无轻慢之意,起身道:“凝虚阁内的路不大好认,我带你去领入门物资,也省些功夫。”
“劳驾。”萧甜颔首。
宋祁钰为他带路,却没有让萧甜落在自己身后,萧甜不动声色错开半步,既合规矩,也不拂宋祁钰亲近的好意。
宋祁钰有些歉意地笑道:“实在是委屈你,净心观太远,若是有什么不方便,你尽管找你沈师兄,若是我有帮得上的,也尽可开口。”
新人领两套校服,一套笔墨纸砚,一柄拂尘。生道校服都是黑白颜色,萧甜又难免想起沈甜那一身火红的劲装,绑腿束袖,明艳又精神,只是多少缺了些肃穆,拿着拂尘看起来不伦不类。但他是生道的三师兄,掌门亲传,也无人敢置喙。
宋祁钰实在是忙得团团转,领着萧甜拿了东西,便又告辞。还有半个时辰,生道面向新弟子的第一次晨课就要开始,萧甜借了一个里间,随手拿了一套校服外衣换上,正理着袖口,忽地,耳尖微动。下一刻竟推门进来一个弟子,看见萧甜,也来不及惊讶,当即神情一肃:“师兄好!”
萧甜:“……”
传音竹叶那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喷笑声,沈甜刚偷听就暴露,忍笑道:“不好意思。”
萧甜到是不在意,也没占这位师兄的便宜:“在下刚入门,才当唤您师兄。”
弟子听他这话方才知道自己弄错,尴尬地抓抓头发:“哪里哪里,我也才入门不久。乍一看师弟真若‘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我当是哪位大师兄来了。”
“师兄过誉。”
“你在这儿……噢,换衣裳呢。不好意思啊,只因平日这间房都没人来,我当是谁走前顺手关实了门,无心冒犯。在下杨之桦。师弟若有什么问题,也尽可来凝虚阁寻我。”
萧甜规矩地报了名字和住处,杨之桦听到他住在净心观有些惊讶,转而笑道:“也对,就剩沈师兄那处还有地方。这样说来,倒是有一事还想托你转告沈师兄。”他摸摸鼻子,“我实在不敢去和他老人家说啊。”
萧甜自然不可能点明当事人正听着呢,道:“师兄请讲。”
林师兄看看手中账本:“他买书的钱,凝虚阁是不给报销的。”
他格外在“买书”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传音沉默半晌,尴尬地轻咳一声。
萧甜:“……我会代为转告,师兄放心。”
杨之桦想拍拍他的肩,但萧甜分明是他的后辈,他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僭越,于是改为拱手,算是谢过了萧甜,便侧身让萧甜出门,他还等着去里面收拾东西。
萧甜换了校服,便去上早课。路上,他还需要经过掌门居所明道堂。大门是敞开的,周围有弟子站岗,前殿称得上金碧辉煌,瞧着翻新过不久。特别的是,明道堂只有一层,屋顶却高耸入云,很是壮观,正是生道有名的“金顶”,化名自从前武当派的金顶。
只是萧甜抬头望去,总感觉那金顶……瞧着破破烂烂的?
他没有多想,前往书斋。听一些师兄说,为他们讲课的有时是长老,有时是师兄,萧甜瞧着讲台上的男子,看不出是谁,便到窗边位子坐下了。
然而讲台上身形高挑的男子却朝着他快步走来,神色淡淡,不似有敌意。萧甜不知他何意,也不闪不避,只见男子抬手,竟然直接取下了萧甜别在衣襟上的传音竹叶。
“清欢。”他唤了一声,“师父有要事寻你。”

他负手而立,又很快摆脱了这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在原地走来走去,像个毛头小子般抓了抓头,将束得干净利落的长发抓得乱七八糟。站在两边守门的弟子面面相觑,忍不住道:“沈师兄,您怕什么啊?”
沈甜说是生道的顶梁柱都不为过,又从小由掌门亲手带大,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光是这么多年沈甜为生道付出的心力,哪怕他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处罚,恐怕掌门自己都不乐意。往日沈甜来找掌门,连通报都不用,人就窜进去了,哪有今日这样情态。
沈甜叹了口气:“唉,我不是怕师父……”
他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窝囊,不由得一哂,道:“真是这几年舒服惯了。算了!”
他推门而入,将外面的一切都挡在身后。屋内茶桌前端坐着一个男人,鹤发白衣,虽眼目残疾,系着眼纱,气度出尘,说句仙人之姿也不为过。他朝站在门口的沈甜招招手,道:“来。”
沈甜苦笑,端坐在他面前:“师父……”
这便是生道派掌门,沈甜的师父,陶然生。
沈甜只是唤了一声,不知算是问好还是开头,不继续说下去了。陶然生倒了杯茶,移到他面前,道:“你心中已有答案,何须多言?”
沈甜看着面前的茶,却是不动,仍是苦笑:“生道和朝廷来往多年,为朝廷办事也不是第一次。只是我担心,查到最后,生道恐怕担当不起真相。”
陶然生道:“继续。”
沈甜道:“您知道,我和那位有些交情,更何况师姐是……且近年来书信来往中,也得知椅上人状况欠佳,众人正虎视眈眈,我只担心此事会将生道卷入风暴中心。王家与朝廷牵扯颇多,万一……”
他停下不语,握住茶杯的手指节发白,眉也焦躁地拧紧了。
陶然生沉吟,缓缓道:“生道无法避世,你也一样。”
沈甜被戳中心事,闭上了眼。
而陶然生一双盲眼,却仿佛看到了沈甜复杂的神情,隔着眼纱“注视”着他:“思虑过重,反是拖累。你自请去净心观,快把自己净出毛病了。”
沈甜:“……”他总是忘记师父看起来高深莫测,说话却很直接。
陶然生继续道:“去热热身子吧,当年你就是风暴的中心,如今不也好好坐在这里。”
沈甜回过味来。鸡都要出笼子扑腾,他这几年为生道殚精竭虑,将重创的生道重振起来,师父瞧他也要在那一亩三分地困出毛病了。眼下朝廷派来的差事本就推拖不得,不如让他出去动动筋骨,算是散心。
陶然生继续道:“更何况,除了你还有谁适合出去?逸清不善言辞,祁钰无物傍身……难不成你打算在净心观种一辈子的地?”
沈甜咳了一声,陶然生微顿,道:“不过你种的菜是不错。”
“是吧?”沈甜突然得意,“爽口清甜,个大味美,鲜灵得很!新来的师弟昨天还冷冰冰的,今天吃了我做的饭食,一下就亲近我了!”
陶然生喝了口茶,沈甜又蔫了:“我知道了师父。”
“乖。”陶然生微笑道,“就当去散心吧。”
谁家散心把脑袋栓裤腰带上?沈甜叹气,正要告辞离开,却又被师父叫住:“净心观新住进去的弟子,你带他一起去。”
沈甜一愣:“啊?萧甜?”
陶然生颔首。
沈甜纳闷:“为什么?”
陶然生将一页纸推到他面前,矜持道:“八字相合,当平安符。”
沈甜:“……”他服了。
对陶然生这样的人来说,算个生辰八字手到擒来,沈甜从小被他拿来算到大,每次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也拿“命越算越薄”抗议过,被斥无稽之谈,罚抄了三天的书,便也麻木了。只是无辜的萧师弟的生辰八字不好给人知道,沈甜一口将茶水饮尽,将那页纸揣走,告辞离开。
而另一边的萧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敲定为平安符,此时是休息时间,再过一炷香,下一节六壬课就要开始了。周围都是新入门的弟子,兴奋地交谈着。但即使他已经很低调地独自坐在角落翻书,也成为一些人议论的对象。
他不关心他人想法,奈何耳力超常,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身份已经从来玩耍的世家富贵公子拐到了打入基层体察民情的高官,又变成了来暗中照顾新人的前辈师兄,现在好像又变成了某位清贵文官,被浑浊邪恶的朝堂生活消耗心力,最终不愿同流合污,毅然选择遁入江湖……
他们一致认为最后一个比较合理,投票人数众多。
萧甜:“……”精彩。
生道和他想象中的并不相同。说实话,萧甜对它的印象还停留在数年前他初入江湖时的所流传的“江湖第一名门”上,那时候江湖上行走的生道弟子,连门派校服都恨不得用金线来绣,个个举止端方有礼。
但正如沈甜所说的“落魄”,一眼看去,只能从修修补补的建筑中隐约窥见生道曾经的辉煌。这些精美筑物上触目惊心的裂痕,使得整个生道就像一座巨大的遗迹。那些少数能被称作“师兄”的弟子在里面穿行时,都极为安静有礼,依稀能窥见当年第一名门的气派,却也让他们更像沉默的守墓人。
路上行走的弟子大多都穿着和萧甜一样制式的校服——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仿佛新鲜的活血,注入了这座枯萎的躯体。生道门风轻言慢语,行事端庄,依然难掩他们蓬勃朝气。
相比起来,萧甜显得淡定过分,难怪方才“被师兄当做师兄”。
来给他们授课的先生五花八门,师兄、师叔等等便罢了,甚至还有门口扫地的大爷,发放早饭的大娘,给了新入门的弟子一点压榨劳动力的震撼。
宋祁钰笑容满面地出现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他负责入门弟子的登记,各人入门前都先见过他,见他人温柔随和,虽然不乏对他义肢的议论,但都不妨碍对他的喜欢。
萧甜也听得认真,他还没有学过六壬。
直到几刻后,一抹明艳的红色慢悠悠的从不远处晃过,然后缓缓朝这边靠近,最后站在窗口不动了。
就坐在窗边的萧甜:“……”
沈甜活像个怨鬼,闷声不吭地站在窗外往里窥视。见萧甜看自己,对他呲牙灿烂一笑,然后马上恢复不苟言笑的模样。他不笑的时候气势很足,正听课的弟子注意到他,都端正了坐姿,或是碰一碰身旁的人,让他们去看外面那个不穿校服的师兄。很快,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是谁啊?”“居然不穿校服……”“等会,他穿红衣——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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