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搬东西时来来回回的动静一下就引起了邻居的注意。这空了大半年的房子突然有了人气,邻居出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他对这个人还有点印象,暑假的时候经常来。他当时猜测这是傅维诺的追求者,只是后来没了后续,也不知道二人在一起没有。
傅维诺正说着云潇还没放假,见印常赫站在自己身边了,想了想便正式和邻居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姓印,你们之前也见过的。”
邻居眼角登时绽开笑意,好像看见自家小辈谈恋爱解决了终身大事似的,巴掌一拍夸道:“见过见过。我当时就猜你俩肯定能成,瞧着多登对啊,恭喜恭喜啊!”
傅维诺被他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和印常赫对视了一眼。印常赫被介绍出去倒是很开心,面上带了些笑意,气质回温了不少,礼貌道了声谢。
关上门,傅维诺扭头看向气息愉悦的印常赫,嘴角一挑,靠近他问:“把你介绍出去就这么开心?”
傅维诺压抑着笑了两声,哄他:“舅舅舅妈那里思考的肯定会更多,我准备下个学期再告诉他们,那时候离我上大学也快一年了,谈恋爱也正常。咱俩也能顺理成章公开。”
他一直都有在计划着这件事,既不能让舅舅知道自己答应了印家的冥婚事件,又要合情合理的把印常赫带出来,那只能先把时间线拉长,撒一个谎。
虽然内心有些愧疚,但这也是为了大家都安心。要是让舅舅知道自己最后还是答应了冥婚,虽然是自己愿意的,但也难免老人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印常赫虽然家境优渥,但并不是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男人。风妈妈对孩子的各方面教育都抓得很严,他在军中也习惯了亲力亲为,所以干活起来很快。
室内开了暖气,印常赫脱得只剩下一件打底毛衣。身材健硕的男人,再怎么穿也透露着一股荷尔蒙气息。
开了欲望的闸口后二人对视都能撞出火花,虽然那段日子见过不少次,但傅维诺不能否认,他就是很喜欢印常赫的躯体。
下午五点时,印常赫载着傅维诺去他舅舅舅妈家。东西一个人不好提,印常赫帮他提上去,又在傅维诺愧疚的目光下离开。
以至于开门看见热情的舅妈时,他改变了所有事情都下学期再说的想法,打算从现在开始就一点一点给二人透个底。
舅妈的手艺在另一层面说也代表着家的味道,傅维诺再次吃到舅妈的菜时才觉得自己真回家了,感性的红了眼,被长辈一阵打趣。
舅妈不小心被辣椒呛到了,弯腰好一阵咳嗽。傅维诺夹起鸡腿又给舅妈拍背,等二人回神来时,不约而同凑向他,焦急道:“是谁啊?!”
傅维诺心尖颤了颤,说:“比我大几岁,是一个alpha男军官,我学习的时候在西州基地认识的。”
“不是的!”傅维诺一惊,大声反驳:“我发誓他不是我老师,和学校一点关系没有,就是一名普通军官,我们偶然认识的!”
傅维诺一一回答:“他今年28岁,京城人,目前在西州军区驻扎,性格虽然有点冷,但对我很好。”
舅舅皱着眉:“虽然现在人的平均年龄足够长久,但他对于你而言年纪还是太大了。你只是个学生,你们之间社会阅历相差太大,主动权都在对方手里,小诺,这样的话你太吃亏。”
傅维诺咬着唇肉,没有放弃:“我很喜欢他,舅舅,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想试试。即使最后我受了委屈吃了亏,但总比尝试都没有就放弃好。”
舅舅叹了口气,知道他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当时劝不住他要打工不读书,现在也劝不了他不要白白花费感情。
舅妈听完锤了沉默的舅舅一下,舅舅抬眼,无奈叹了口气,只能叮嘱他:“那你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了爱情也不能全让交付自己身心,失去自我。
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受了委屈也不要憋着,咱们家人虽然少,但也不是一个能站出来的都没有……知道吗?”
也许是突然想起这些年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给他进行爱情教育,舅舅舅妈和他推心置腹,说了很多话。
直至月上中天他该回家时,舅妈抱了抱他,舅舅也摸了摸他的头发,突然感叹道:“现在是真感觉你长大了。”
印常赫摸到他羽绒服的帽子,拉起来给他戴好,随即捧起他脸对着柔软的嘴唇印上去,说:“当然,不过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最近哪里做得不好吗?”
他看见傅维诺充满生命力的模样,挂在眉上的冷意全融化了,嘴角轻轻上扬,贴着傅维诺的耳边,虔诚般说道:
第二天清晨他便开始不停的接着电话,傅维诺在他起床时醒了一会儿,见他出了房间处理事情才继续躺下。
“我一会儿要出门开会,明天要接见几个人,晚上就不回来了。要不要把十一喊过来陪你?”印常赫问。
傅维诺打了个哈欠摇头,他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在家还需要被大人看着。临近年末,让十一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我就在家呆着哪也不去,你放心吧,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傅维诺喝了口粥,暖暖的流进食管,瞬间整个身体都热乎了。
傅云潇还有一周才放假,距离过年也还有两周多。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置办年货也等着云潇回家才开始,所以傅维诺还真没什么事情干。
靠近病房,医院就安静了下来。不再是挤在三人住的病房,有印家在,妈妈的病房设施齐全,和酒店差不多。
妈妈半年前才剪过的头发逐渐长了,此时整齐的摆在一边,好像才洗过不久。傅维诺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没有褥疮,肌肉萎缩也很好的保养着,看来护工将她照顾得很好。
照例陪伴了妈妈一个上午,他念了几首妈妈以往喜欢的诗,最后合上书,像儿时一般亲了亲妈妈的脸,才带着轻松了些的心情离开。
本以为这些有代理人处理就行了呢,结果年末还需要自己出面吗?他不太懂,百度查了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准备等印常赫回来时问问他。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拿到它时就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晚上回去还胡乱做梦,后面更是一度被你信息素提取液的气味差点勾出发情期!
我当时一直以为是玻璃瓶没密封好,怎么放都有味道散出来,一不小心就整个房间都是你气味了。害得我每隔三四天就要释放一次信息素气息把房间占满,要不然……”
傅维诺戳了戳印常赫的手臂:“后面你回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受到你身上信息素的影响,更坚信是它没密封好。
直到你和我说你当时信息素无法分泌,而我们契合度高,需要我帮你治疗才能好,我才知道我这么容易受你信息素影响是这个原因。”
印常赫听得心情愉悦,将他裹着被子抱紧,说:“嗯,因为我们匹配度很高,所以很容易受到对方信息素影响。而且我的信息素是酒,你一闻就醉。”
印常赫将盒子盖上放在新买的床头柜上,打开灯,将人放倒,身体力行道:“喝酒伤身,你闻我信息素就够了。”
屋外寒风冷冽,雪花漫天。夜幕下一片苍白,本身极度冷淡的颜色,但一盏盏暖色夜灯赋予了寒冷许多温暖。
校门口站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以往只有傅维诺一个人会来等她放假,然后将她送去舅妈家后又匆匆离开。
女孩在看见人群中赫然出众的二人时便高兴的跳起来挥手。雪地难行,行李箱被虐待般强硬的拖行到傅维诺面前后便难以站立。
印常赫见他围巾都摘了,生怕他感冒,又担心他和傅云潇真在雪地众人面前闹了脾气之后不好哄,立刻拉住傅维诺的手。
傅维诺又生着气又担心傅云潇,往前走时还忍不住时不时回头看她,见她跟个倔驴似的不开腔,更气不打一处来。
傅维诺冷声继续问:“每个季节我都一直在给你买衣服的钱,你为什么不买?是单今天穿这么少还是一直都穿这么少?”
车驶进拥挤的路段,还是缓慢推进。听见这一串质问,印常赫都感受到了兄长的威压,丝毫不敢帮傅云潇说话。
更何况在他看来,傅维诺生气完全在理。傅云潇这样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也是对傅维诺对她爱护的不负责。
傅维诺在没结婚前根本不会主动花他的钱,所以他工作时的拼命印常赫都看在眼里。虽然不是很想说那句类似于道德绑架的话,但傅维诺工作的一半原因都是为了让傅云潇安心学习,好好生活。
傅云潇抱着那杯热奶茶,甜甜的。她看见标签上贴着七分糖的备注,知道哥哥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心中又酸又软。
二人都在赌气,印常赫又是个沉默性子,想说的话也不能当着傅云潇的面说。于是只能默默打开一首舒缓的音乐,试图稳定二人情绪。
一路僵持到家,傅云潇嘴巴紧但无措的跟在傅维诺身后。印常赫把行李箱递给她让她先进屋去,随后拉住气鼓鼓的傅维诺。
见傅维诺点头,他继续道:“兴许是因为我在这儿她放不开,所以不好开口。昨天你给她准备了半晚上好吃的,今天你们二人刚见面,先开开心心吃一顿,别着急和妹妹置气。
就像印常赫说的,他没有立刻和傅云潇继续起争执,而是让她先回房间整理东西,整理好再下来吃饭。
傅云潇以前过年时总喜欢吃妈妈卤出来的猪耳朵、面藕和豆笋。傅维诺其实记不太清具体配料了,他一个人在家尝试了很多次,才做出最接近记忆中的那种味道。
桌上的菜除开卤味几乎都是印常赫下厨做的。不算多难,都是日常菜系,主要是凸显出印常赫作为哥夫对这位妹妹的看重。
傅云潇坐在餐桌前确实惊喜,但看见没什么表情的傅维诺时又怯怯的坐在一边,埋头苦吃不敢说话。
“这还是我第一次以诺诺男朋友的身份和云潇一起吃饭呢,正好也是妹妹放假的好日子,一起庆祝一下吧。”
“你哥哥练习了好久,我都在家吃了三天卤藕。”印常赫不忘补充,“昨天晚上他为了卤这个忙活到半夜。”
傅维诺赶紧给她扯了张纸,擦掉她眼泪,彻底没脾气了,心里酸软成一团:“哭什么,很难吃吗?”
“呜呜呜好吃,和妈妈……呜呜呜……做得一样好吃!”她抽噎着,像是为了佐证似的,又猛猛咬了一大口。
印常赫只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吃过饭没多久就要继续出门工作。傅云潇回来后,他就不方便住在傅家了。这一下分开,二人都有些依依不舍。
傅云潇视线落在地上不敢看他,但想起刚刚傅维诺生气的样子,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是我存的钱,给哥哥你。”
本来傅维诺就快发火了,但看她这样,又不忍心,只好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要攒钱给我,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舅妈那边的亲戚也不全是好的,有些势利眼见他们兄妹时总在背地里用他们听得见的声音说闲话,无非都是拖油瓶、晦气一类的词。
谁知傅云潇摇摇头,扯了扯衣角,解释道:“我在学校,有校服和暖气,不用买新衣服。但是哥你上大学要花很多钱,而且很忙没时间兼职,那我就少花一点,攒起来给你花,你就能轻松一些了。”
“怎么可能!我全世界最信任的就是你了!”傅云潇高声打断傅维诺的话,看起来很激动,仿佛一个信徒被反叛者质疑了对神的虔诚。
傅维诺说:“那你为什么……我不缺钱,兼职时间也很充足。我不在你身边,你只需要好好照顾自己就好了,不用为我担心。”
傅云潇坚定摇头,不赞同他的观点:“怎么可能,你是我哥,我怎么可能不会担心你。我也长大了,不想做一直被你保护在后面的无知小女孩,也想替你分担。”
“你还小,甚至还没成年。”傅维诺将卡塞还给她,“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太早了!我能够平衡生存与学习,妈妈和你都是我生活奋斗的原因,我甚至为此自豪,因为我撑起了这个家。
傅云潇作为beta闻不见信息素,只能闻到他的身上有家人的味道,不禁紧紧抓住傅维诺的衣服,满心依赖的蹭蹭。
傅维诺怕自己的拒绝伤害到妹妹的一腔心意,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我现在也很开心,我感受到了我的妹妹很爱我。谢谢你潇潇。”
傅维诺松开她,抽了张湿纸巾擦拭掉哭成小花猫的傅云潇,道歉:“对不起啊,我当时还在车里对你发火了。”
他兼职多,赚得也多,除去医用开支和固定存款,自己只花极少一部分。因为担心妹妹一个普通beta女孩儿在学校被欺负或者歧视他一向是不吝啬于给傅云潇钱的。
“只不过前几天妈妈还想着你,说今年没能给你定做冬季的衣服,很多潮流的款式都错过了,很遗憾呢。”
听见风芷兮的挂念,傅维诺心中暖暖的,但他用一种忧愁的语气说:“不能再定做了,我的房间全是衣服,已经快变成服装批发仓库了。”
“哦?”印常赫正在签名的笔尖一顿,停下来,抬眼看视频中的傅维诺,说:“那快搬回来吧,我把书房拆了给你做衣帽间。”
年前印常赫和傅维诺一直没见上面,除夕那天他们照旧是在舅舅舅妈家里过的。印常赫晚饭时给他发了不少照片,有年夜饭的,有风妈妈和印奶奶笑着的,也有印星纵和印星衡几个小孩打成一团的。
傅维诺看了会儿也很懂得沉闷男人的小心思,拍了张比着剪刀手笑容灿烂的自己,很快把两张图上的人物P到了一起。
印家在京城不显山不露水做个安静的世家,这个消息流传也只会在印常赫那个圈子流传,并不会向下传递,影响到自己身边。
傅维诺只知道今天是他和印常赫认识的第一个除夕,他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躲开人群拨通了印常赫的电话。
烟花绽放,落入傅维诺眼中。今年这个年是如此的轻松惬意,烟花好像炸掉了他过往所有的不容易。
他在今年将妈妈送出国得到更好的治疗、重新上学考取了理想中的延席、找到了心意相通的爱人、谈了一段稳定持久的恋爱、拥有了不会绝交的朋友、以及更多爱护自己的家人……
大年初一那天,兄妹俩在医院陪伴了妈妈一天。长久的躺在床上让她身体消瘦不已,按照去年尺寸买的新衣服换上时还是大了一圈。
虽然躺在病床上的人不会立刻苏醒,在这儿平白耗费一天节假日似乎并不算值当。但二人只有这一位血亲在世,能在妈妈身边,即便她只是躺着不动,也比在空荡荡的家里来得年味重。
做了会儿寒假作业,傅云潇看见傅维诺在桌子的另一边开着电脑办公。他认真的模样让傅云潇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才发现与他哥男朋友不说话时的气质很像。
他哥男朋友确实长着一副正派的模样,即便平时有所收敛,但还是有种不怒自威、高位强权的气质流露出来。
傅维诺手一顿,心跳骤然急速起来。他想起毕业时醉酒被印常赫送回家,印常赫好像就是这个说辞,说是他同学什么的,没想到傅云潇记到现在。
“其实当时他已经在追求我了,只是我还没答应,不让他告诉你自己是谁,所以他才胡乱说了个身份让你安心。”
傅维诺胡乱敲击键盘,三言两语解释:“他真是军人,现在在西州基地驻扎。家里本身也有生意,所以背景挺富裕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初二时印家邀请傅维诺去吃饭,傅维诺说自己得陪着妹妹,风妈妈立刻表示把妹妹一起带来没事的。
他谢绝了印家人的邀请,整个过年期间几乎都陪在傅云潇身边。除开中途妹妹被同学拉出去玩,他也和许久未见的闻希和印星纵见了一面。
大家看起来都过得很好,闻希还记得上次二人的哑谜,在现实中一个劲儿的追问。印星纵不堪其扰,求救般的看向傅维诺,看得他憋不住笑出声,才缓缓和闻希说了自己、印星纵和印常赫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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