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节操终于保住了。
看着他快被扯烂的衣服,江天怒火中烧,皱眉看向水池旁的金发男人,“这人是谁?”
费因此时被砸晕在青石上,额头直接被磕破,流出几缕鲜血。
卞俞居高临下冷冷审视他,视线扫过他泡在水潭里的尾巴,又落到时林遥身上。
“没事吧?”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静,但却让时林遥很安心。
“没事,还好有你们。”时林遥走到他身边,看向费因,“这家伙应该是船上来的,突然跑出来,吓我一跳。”
“他对你做了什么?”卞俞侧头凝视他的眼睛,目光有点冷暗。
时林遥摸了摸鼻尖,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没做什么,就是他突然冲过来缠着我不放,我把他打了一顿。”
江天也走了过来,嫌恶地看着青石旁的男人。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男人特殊的下半身。
“这是个变异者。”他说,又看向时林遥,“你受伤了吗?遥哥。”
“没。”时林遥硬着头皮说,扯了扯湿透的衣服,结果一扯,衣服领口便往下撕开一个大口子,半个白皙的胸膛就裸露了出来。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伸手又把自己的老汉背心给扯好。
他才不想说自己被当成女人还被求婚了,这实在是人生的奇耻大辱。要是说出去,他肯定要被嘲笑。
“嘶——”被卞俞砸晕的费因支起上半身,他捂住脑袋,疼痛让他的意识稍微清醒,但他全身上下还是很热,燥热和情潮难以疏纾解,在他身体里不停堆积,让他痛苦不堪。
“他的状态不太对劲。”江天注意到他的异样。
眼前的男人浑身发红,双眼露出了红血丝,就像是发狂的前兆。
看见费因这样,时林遥正欲走近仔细观察,却被江天倏地拉住手。
“别去,遥哥。”江天抿了抿唇,“那家伙看起来很危险,肯定是要发狂了。课本上说变异者很容易失控,他们失控的时候就会跟野兽一样丧失理智。”
这时卞俞突然开口,“不是发狂。”时林遥和江天同时看向他,“他是发情了。”卞俞继续说。
此话一出,江天顿时愣住,时林遥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卞俞嘴里还能说出这个词。
但卞俞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依旧冷漠,甚至比刚才更冷峻了。
“原来是真的发情。”时林遥摸了摸下巴,感慨了一句。
他之前这么对费因说,就是把它当成比喻或者形容词,没想到竟然是事实。那这下可难办了。
话说这家伙怎么就突然发情了,而且他自己还不能控制。
伸手捻了捻头发,时林遥心里思索着,思索着,当看见自己发梢的浅紫色后,他突然愣住。
该不会是他的原因吧?
咽了口唾沫,他想到自己鞭打费因的时候,确实往他体内注射了毒素。
但他注射的应该不是发情的剂量,那种剂量的毒素明明只会让对象感受到痛苦才对。
“你给他注射了自己的毒素?”卞俞突然问。
江天也应声看向时林遥,表情惊讶。
时林遥心虚地后退了半步:“是的……所以,他变成这样,我猜应该是我的原因。”他的语气无比尴尬。
那他在水里被纠缠岂不是也是自己造的孽……
“我只是想给他教训。”时林遥补充说。
卞俞没说话,只是扭头又看向费因,费因嘴里依旧发出凌乱的呻/吟喘息,表情也比之前更痛苦了。
“现在怎么办?”时林遥问,“发情放着不管自己能消吗?”
卞俞摇摇头:“他会死。”
时林遥变了脸色,“那他的发情该怎么解决?”
卞俞看了他一眼:“交/配,或者注射抑制剂。”
时林遥思绪转动,几秒后,他下定决心道:“那咱们把他抬到医院吧,也不能让他死了。”
两人只好答应他的提议。
决定好之后,三人便开始思考如何将男人搬到医院。
卞俞走到费因面前,蹲下去简单检查了一下,又看向时林遥。
“你来给他注射毒素,让他镇定下来,变回双腿。”
时林遥走到他身边蹲下,“还注射?”他表情纠结。
卞俞一眼就看出他在纠结什么,便直接伸出自己的胳膊。
“变异者跟普通人体质不一样,他这种变异者跟谢庆轩也不一样。根据不同的猎物,你要调整注射剂量。”卞俞循循善诱,“现在你先给我注射镇定毒素,成功之后再给他注射,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卞俞平静的眼神,时林遥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操纵头发触须,缠绕上卞俞的手臂,聚精会神,便开始朝手臂注射毒液。
卞俞感觉手臂上传出又痒又麻的刺痛,十几秒后,他觉得体内升起一阵隐约的燥热,但燥热很快就消了下去,最后连手臂的疼痛感也逐渐消失。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却给卞俞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种感觉渗透进全身各处,是一股既酥麻又让人惊骇的快感,无法消解。
“可以了。”他说。
时林遥松开他的胳膊,觉得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但也没多想。
试验成功,时林遥便不再犹豫,操纵触手开始朝费因注射毒素。
刚才给卞俞注射的手感还在,所以这次就变得无比顺利,他注射完不久,费因的呻/吟逐渐变小,尾巴也恢复成了双腿。
当然,他的腿是光着的,因为裤子已经被他撑破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继续商量怎么把他搞走。
最终,在商议之后,他们临时用树枝和藤蔓做了一个非常简陋的担架,将费因抬了上去。
为了防止有碍观瞻,他们将费因屁股朝上,正面朝下放置。
“可以了,走吧。”做好准备,时林遥走在前头,抬起担架,卞俞则抬后面。
而江天脚还没好,两人不让他干活,便让他在旁边跟着。
三人返回医院,一路上还遇见了很多人。
“货船已经来了,现在都在往船上搬货!你们怎么不来?”有人问他们。
“你们这是捡了个什么?”还有人望着担架好奇道。
怎么去森林采个野菜,还能捡到光屁股野人?
就这样一路走到医院门口,时林遥立刻喊人把乔医生带了出来。
“你们这是给我抬来个什么东西?”乔医生站在台阶上,双手插兜盯着担架上的光屁股男人,皮笑肉不笑。
“是海豚人鱼,专门捡来送给乔医生的。”时林遥说。
“海豚?”乔医生镜片下的眼眸闪过一线光。他转身走进医院,“抬进来吧。”
时林遥和卞俞便将费因抬了进去。
将人放在病床上,乔医生一眼便看透了情况。
他抬眼看向时林遥,笑容诡谲,似笑非笑,“你给他注射了催情毒素?”
时林遥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我不是故意的,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是他先来招惹我的。”
“所以你就把他弄发情了?他发情下半身是鱼尾巴,你口味不仅独特,还很重口啊。”乔医生调笑道。
“能不能别说了?人家还等着你救呢!”时林遥瞥了卞俞一眼,低头看着地板,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乔医生笑而不语。他离开病房,过了一会儿就拿来一支药剂。
“这就是抑制剂?”时林遥好奇问。
针管有拇指粗细,里面的药剂是蓝色的,跟大海的颜色一样,时林遥还是头一次见。
“没错,是专门用来抑制发情的。”乔医生将针直接扎在费因屁股上,笑吟吟地说。
“变异以后都会发情吗?那我会不会也发情?”他问。
乔医生转头看他,眼神微妙,“这得去问你脑袋里的水母。”
“那应该不会。”时林遥道。
水母的身体有95%以上是水,不会思考那么复杂的事情。
将费因扔在医院,时林遥和卞俞便回家了。
时林遥手里还提着江天送的野兔,他邀请江天来家里吃饭,但江天却拒绝了,说自己先回家休息。
晚上时林遥做了爆椒兔肉,又煎了几条白天找到的溪石斑。
吃完饭后,时林遥又在菜园子里忙活了一会儿,在瓜田里收获了两个甜瓜和一个小西瓜。
灾变以后,为了生存,每家都开辟的有小菜园,平时吃的蔬菜很多都是自耕自种。
除了菜园,安全区外,岛南边和岛北边都还有一些农田,这些农田也都是幸存者在耕种,由集团提供种子和农药,收获的粮食上交一部分,剩下的就留着自己吃。
赶海、拾荒和采摘的收获很小,淆阳岛居民的生存主要还是依靠传统农业。
时林遥和时二叔平时要上班,没空去安全区外种田,就只能在院子内外多种一些蔬菜瓜果。
“小俞,快看,咱们家的瓜田结西瓜了!”时林遥抱着西瓜美滋滋地说。
这西瓜他一直眼馋呢,现在终于长到脑袋那么大,也是时候摘下来尝尝了。
将西瓜先放进鱼池里冰一会儿,时林遥先把甜瓜洗了一个,切开跟卞俞一人一半。
剩下一个甜瓜留给二叔吃。二叔今天吃完饭又被韩斌喊过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过来吃瓜!”时林遥坐在窗边,对水池喊。
今天卞俞吃完饭就钻进水池里泡水去了,肯定是白天晒坏了。时林遥觉得他们还真像一家人,都怕晒,都离不开水。
将瓜放在窗台上,时林遥几口就把自己的瓜炫完。吃完,舔了舔嘴唇,他看向窗台,发现瓜还放在那里。
“你不吃吗?不吃我可要吃了——”他坐在椅子上问。
窗内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时林遥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内一看,蓝色鱼尾在月光下闪烁瑰丽的光泽,卞俞正安静蜷缩在水池最里面,黑发像海藻一样随水浮沉,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这么早就睡着了?该不会是中暑了吧?时林遥翻上窗台,轻轻跳进水池。
池子里的井水是晚上刚放的,冰凉舒爽。时林遥游到卞俞身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手刚抚上额头,便被牢牢抓住。
时林遥一怔,整个人便落在对方眼睛的深渊不能自拔。
那双瞳孔的颜色在黑夜中变得非常晦暗,但最深处又照映出小小的金色光点,时林遥像是被吸着似的,手停在他额头上就忘记抽回来。
卞俞张了张嘴,“我……”
他喑哑的声音将时林遥唤回神。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时林遥关心地问。
卞俞微微蹙额,像是极力忍耐似地轻轻摇了摇头。
他这种反应反而让时林遥更怜惜了。
时林遥凑近到他眼前,伸手捧住他的脸颊,仔细端详他的脸,“别藏着掖着,你究竟哪里不舒服?哥给你看看。”
卞俞抬头凝视时林遥,面前之人全身在黑夜中微微泛光,光线似乎射进了他金色的瞳孔深处,让他黯然的双目又重新燃起细狭火焰。
“你到底怎么了?”时林遥又凑近了一点,声音像影子一样落在他的脸上。
卞俞轻轻抓住时林遥的手腕,手指摩挲他的皮肤,这个动作微小但意味深长。他一侧脸庞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切,但这隐秘的小动作显示他无法得到抚慰。
时林遥对他奇怪的举动感到不解,“你……”他喃喃开口,头发突然被抓住,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往下压,他的额头顺势贴上卞俞的额头,嘴唇就碰在了一起。
舌头相抵的一刹那,两人唇齿之间都有了一种特别震颤的感觉。
也就是这时,时林遥才注意到卞俞脸上泛着非同寻常的红晕。
他的呼吸很急促,心跳也很快,尤其是此时两人正在接吻,肌肤相贴,时林遥能感受到他的身体随着每次喘息而颤抖。
手掌下面的腹肌随着动作绷紧和松弛,时林遥瞳孔微睁,嘴唇照旧分开,心中涌起一阵奇怪的悸动。
安宁的小院,夏夜静谧,蝉鸣点点,水声哗然,人未言语,唯有炙热猛烈的心跳和一波一波柔和的震颤随着水面泛起的涟漪荡漾消散。
忽然,铁门外传来刺耳的响动,打破了小院宁静暧昧的氛围。
时林遥像受惊的兔子似的猛地推开卞俞,转头看向门口。
“遥哥,是我!”铁门外传来江天的声音。
“小天?”时林遥眨了眨眼睛,起身就准备去开门。
他翻下窗台,经过院子走到门口,将门闩抽开,把江天放进来。
“小天,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时林遥理了一下衣服,问。
江天站在门口,双眼稳稳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又越过他扫了眼窗台和水池。
一抹蓝色从窗户后面一闪而过。
江天收回视线,“你刚才在做什么?遥哥。”
时林遥身子微微一歪,舔了舔嘴唇,面不改色道:“刚才我们在吃甜瓜。”
原来他的初吻是甜瓜味的。
江天仔细瞧了瞧,发现他的嘴唇确实泛着潮湿的光泽。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对了,我刚摘了一个西瓜,给你分一半。”
时林遥转身就走向水池去拿西瓜,顺带去看一看卞俞的状态。
“不用了,遥哥。”江天从背后突然喊住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跟我来,马瑞哥出事了。”
“马瑞?”时林遥脚步顿住,满脸疑惑,“这小子又怎么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跟周万龙有交往。”江天低声说,“前几天我就看见他进出过周万龙家。今晚我回家之后,林佳突然来找我,说马瑞哥可能被周万龙囚禁了。”
“什么?”时林遥眉心一抖。
看来他猜得没错,周万龙这段时间一直没露面,十有八/九就是在谋划坏事。
“上次我们去赶海,马瑞哥和马黄就被周万龙盯上了,我怀疑周万龙是想要将马黄占为己有,才想办法抓住了马瑞哥。”江天继续说。
时林遥也坐不住了。
马黄可是他侄子,这件事他肯定要管到底。
“小天,你在这里等一下。”时林遥转头回屋换了件短袖,又拿上武器,回到院子里。
他走到窗台边,对卞俞说:“我跟小天出去一趟,你在水池里乖乖等我。”
卞俞缩在水池里,一言不发,只是抬起头,用难测的眼神凝视他。
这目光让时林遥有点招架不住。他也有点担心卞俞的状态,但现在救马瑞更要紧。
周万龙心狠手辣,马瑞要是落在他手里,肯定要吃苦头。
想到刚才那个吻,时林遥垂眼看见窗台的甜瓜,又宽慰道:
“我救出马瑞就回来,你要实在不好受,就先把甜瓜吃了。”
说完,他便转身,跟江天直奔周万龙住处。
时林遥跟江天来到周万龙家。
安静的夜晚, 屋子门窗紧闭,外面不知何时还安了一层碎铁片、锈铁丝和玻璃瓶碎片组成的围墙,看起来跟座堡垒似的。
“啧啧, 这周万龙是想当山大王吗?”
时林遥看着这改装房屋,忍不住吐槽说。
原本这栋三层房屋是难民的安置点,但现在却被周万龙跟他的小弟霸占,其他人都被他赶了出去, 这不明摆着就是一个土匪窝嘛!
“马瑞真的在里面?”房子外,时林遥和江天先躲在树后悄悄观察门口。
大门紧缩, 窗户也黑黢黢的,看不清楚里面的景象。
“对,局长偷偷溜进去看过,马黄也在里面。”江天小声说。
时林遥想了想, 道:“那我直接从正门进去, 我敲门,他应该会放我进去,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倒要看看他在整什么幺蛾子。”
“不行, 我要跟你一起。”江天语气强硬。
时林遥瞥了他一眼,“那好吧,那咱们就直接去要人。”
二人从树后走出, 时林遥走到门口,便嘭嘭嘭开始敲门。
吵闹的敲门声很快将一屋子的人吵醒。
“谁啊谁啊?”守夜的小弟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开门,张嘴就要骂,但看见满头发光的时林遥,浑身又是一个激灵。
“你老大在哪里?我找他有事。”时林遥推开门直接闯进去。
小弟们自然认得他是岛上的治安官,时林遥的外表很是显眼,想不认识都难。
“老大还在睡觉, 你找他有什么事?”有小弟问。
“马瑞是不是在你们这里?我来见他。”时林遥直接说。
小弟面面相觑,假装不知情,“他是谁?我们这里压根没这号人。”
时林遥冷哼一声:“别装傻,快把人交出来!”
小弟们也怒了:“你干什么你?别以为你是治安官就能作威作福!都说了人不在我们这里?赶紧滚赶紧滚!”
一些小弟甚至上手直接推他,时林遥被推得往后一倒,江天急忙扶住他,二人抬头一瞧,周万龙的小弟就已经将他们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