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孩子的世界是纯粹干净的,哪儿懂大人那些复杂的弯弯绕绕。李格心里一算,小丫头今年六岁,陈硕刚好六年没回家,兄妹俩完美错过彼此。
他勉为其难地帮陈硕讲好话,安慰道:“偷偷告诉你啊萌萌,我认识你哥哥,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第一次做哥哥,有点不熟练,你要理解哥哥知道么,给他时间慢慢认识你。”
景雨希不大的小脑瓜转了又转,只清楚记得一句:哥哥不是不喜欢她。
是第一次做哥哥,还不认识她呢。
景家的别墅也位于郊区,李格熟悉温玲说的地址,从他家开车过去半小时左右。途中温玲一再向他道谢,既谢他送这一趟,又谢他逗萌萌开心。
有孩子在场,李格不好打听陈硕的事儿,快憋死了,迫切想了解陈硕的一切,再来个雪中送温暖,完美。
等车停在别墅门口,温玲热情邀请他进屋喝杯茶,他爽快应下,进屋后赶紧扫一圈,一楼安安静静。
小丫头“噔噔蹬”往二楼跑,温玲面色焦急地喊着:“萌萌,快下来,别吵着你哥。”
景雨希没听妈妈的话,小小的身影转眼消失了。
懂事的好孩子,此举正中李格下怀,虽然不知道小丫头干什么去,要是能把陈硕引下来再好不过。
他随口问:“温姨,景叔不在家么?”
温玲:“估计出去买菜了,说是今晚要亲自露一手。”
二楼,景雨希轻轻敲门,大着胆子喊:“哥哥,我是萌萌。”
没多久,门开了。
“有什么事吗?”
景雨希抬起头,看到高大的哥哥,一颗小心脏有点紧张,还是怕哥哥不喜欢她。
她鼓起勇气,甜甜地笑起来,撒着娇邀请哥哥:“哥哥,你下来陪萌萌玩五子棋,这样就认识萌萌了。”
“……”陈硕愣住,一时没懂景海的女儿为什么会邀请他下楼玩五子棋,明明昨天还不敢靠近他半步。
当然他也不需要这孩子的靠近,他只是来过个小年,确认景海身体没问题,然后离开,以后不会和景家有交集,就这么简单。
“欸,小丫头都这么邀请你了,行不行一句话,怎么又端上了?”
“……”回荡在走廊里的声音令陈硕心脏突地一跳,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失眠严重,导致耳朵出现幻听。
似乎不敢相信,他完全打开房门,接着李格便出现在他眼前,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他,眼底笑意变深。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李格说着孩子听不懂的话,“咱俩还是这么默契。”
陈硕闷不吭声地站着,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萌萌,”李格伸出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你先下楼准备五子棋,我一会儿带你哥哥下去。”
“好!”景雨希欢快地跑开了。
“别误会我。”李格替自己解释,“萌萌她妈正好是我妈的姐妹,去我家拜年,然后我开车送她们回来,她妈看我开车辛苦,邀请我进来喝茶,我又碰巧听说萌萌的哥哥叫陈硕,就想着上来看看是不是你。”
说完,李格听见陈硕吐了两个字儿,很轻很轻,听不清楚。
他问:“你说什么呢?”
陈硕:“狗屎。”
李格:“???”
“你真是一坨狗屎。”陈硕紧盯着李格,语气带着不曾有过的刻薄,把所有失眠的夜和归西的八条鱼,全部算在了李格头上。
还有总让他不受控制回想起来的那两个吻。
第30章 骂爽了 贱嗖嗖
听陈硕连骂三回“狗屎”, 像个被点燃的小炮仗,都气急眼了还硬端着一副清高的嘴脸,李格又如收获惊喜一般, 只觉得乐。
这小冰蹄子真有趣。
“看来你对我印象真的很差啊。”李格摇头笑笑, 似是无奈, 顺着陈硕的话去迎合,“好好好, 我是一坨狗屎, 有没有开心点?”
“……”陈硕嘴唇微微动了动,又抿紧,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他异常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率,逐渐降低,再逐渐上升, 逐渐剧烈, 有什么在挣扎。
难得有个表现的好时机, 李格不打算自讨没趣, 退了小半步保持安全距离,道:“下楼陪小丫头玩会儿吧, 她很怕你不喜欢她。我这就回去了。”
陈硕眉眼低垂,不为所动,就在门的里面站着,与门外的李格泾渭分明, 似乎整个世界也与他无关。
时间仿佛静止。
得,又成机器人了。李格看陈硕一眼, 陈硕穿了件黑色中领毛衣,裤子也是黑的,在一整身黑色装束的衬托下, 皮肤白得晃眼,人却显得有点阴沉。
他知道自己有一点猜对了,陈硕在这个家里没有归属感,把界限划得很清楚。恐怕站在这儿都很勉强,非得回来找罪受,说明心里还是在意亲情的。
“去不去你倒是吭一声。”李格瞧不惯陈硕闷葫芦的样儿,“不喜欢就直说,我去陪萌萌下棋。”
陈硕只是不喜欢应付小孩子。
景海骗了他,说温玲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其实回不回他无所谓,温玲和那个小丫头对他而言都是陌生人,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没必要社交。
可比起应付小孩子,陈硕更希望李格消失。
“动下嘴皮子有那么费劲么?”李格发现陈硕是真耗他耐心,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能给人急死。
“我会陪她下棋。”陈硕又一次半推半就地顺从了李格,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身体里挣扎的是什么。
是他被李格所束缚住的负面情绪,有压抑有不甘,有愤怒有痛苦,有懊悔有焦虑。只要李格一出现,它们也会出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然后不停地挣扎,将他逼到冲动的边缘,反复折磨他。
“这不就结了?”李格不能多看陈硕,看了就想逗。他到底没忍住,笑着逗陈硕,“你是算盘珠子么,等着我拨一下才动。”
“……”陈硕皱眉看李格,“滚。”
从陈硕嘴里骂出来的“滚”字儿,李格听多了反倒听出点情趣来,笑道:“大过年的,能不能说点吉利话?比如祝我新年快乐,给个祝福我马上滚。”
陈硕哪里知道自己硬是给李格骂爽了,拒不配合,并且多加了一字儿:“快滚。”
“我都让你骂狗屎了。”李格打商量,“要不你再多骂我几句,就换一个新年祝福,是不是很划算?”
陈硕:“……”
狗屎喜欢得寸进尺,陈硕拒绝顺从,准备关上房门时,一声清脆稚嫩的“哥哥”伴随着“噔噔蹬”的脚步一同传来,紧接着“嘭”一声,又“哗啦”几声,棋子四散,与地板碰撞发出一片噪音。
有几粒棋子滚落到房门前,见李格第一时间冲没了影儿,陈硕才有所反应,景海的女儿摔倒了,听那声音摔得还不轻。
他跨出房间,又见走廊地上到处散落着黑白棋子,李格抱起景海的女儿,正在关心着,问她痛不痛。
“脚滑了。”景雨希咬了咬嘴唇,闪着泪汪汪的眼睛摇摇头,着急去捡地上的棋子,想跟哥哥下棋。
“瞧给萌萌激动的,着急跟你哥哥下五子棋是不是?”李格说着,转头望向陈硕。
“嗯!”景雨希抱着棋罐,蹲地上挨个捡棋子。
李格也蹲下去帮着小丫头一起捡棋子,捡了几粒后,又转头望向边上那个没点眼力见儿的木桩子。
“刚才是谁说要陪萌萌下棋来着?”他招手催促,“别愣着,赶紧帮你妹妹一块儿捡,她磕着膝盖了。”
“……”陈硕蹲下,先把脚边的几粒棋子捡了,而后慢慢捡过去,直到手中棋子握满,眼前递过来一个棋罐,李格跟他使眼色。
“黑的放我这儿。”李格轻声说,“白的给萌萌。”
陈硕余光里注意到了,小小的身影蹲着一直在捡棋子,特别安静。他迟疑几秒,走到小丫头面前,俯身将分好的白子扔进她的棋罐里。
景雨希惊喜,仰起头冲哥哥直乐:“谢谢哥哥!”
“……”小女孩儿眼眸弯弯,脸上是纯真无邪的笑容,仔细看那眉眼酷似景海。陈硕难免别扭,不适应与孩子社交,生硬地回了句,“不客气。”
李格瞧在眼里,计上心头。等棋子全部捡完了,他亲自把小丫头送进陈硕房间,匆匆扫了下布局,贴心地把棋盘放到床另一侧的茶几上,像个和事老一样又招呼兄妹俩在沙发上坐下,将棋分好,黑的给陈硕,白的给小丫头。
“好了,你俩好好玩儿,我回去了。”
转身刚要走,衣服下摆忽地被拉住。李格低头,这会儿仔细瞧,发现小丫头的眉眼与陈硕有几分相似,不愧是一个爹生的。
他爱屋及乌生出亲切,蹲下身问:“怎么了萌萌,舍不得我这个哥哥走啊?”
景雨希点头,热情邀请:“哥哥,你也陪萌萌下棋。”
“哎呀,我们萌萌真乖。”李格顺势往沙发上一坐,对陈硕抱歉笑笑,“不好意思,萌萌都邀请我了,实在不忍心拒绝。你俩先下,谁输了换我。”
此时此刻,陈硕只想一脚把李格踹出去。
有两个哥哥陪着,家里从没这么热闹过,景雨希兴奋显摆起来:“我最会玩五子棋了,爸爸妈妈都玩不过我。”
李格:“那你今儿算是遇上对手了,哥哥我五子棋九段,参过赛拿过奖,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啊。”
陈硕:“……”
“还有你,”李格转而看向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陈硕,对他露出一笑,目光里有淡淡的捉弄意味,“也是。”
陈硕:“……”
“我才不会哭呢!”景雨希在棋盘上率先落下一白子,抬头冲亲哥哥嘻嘻笑着,“哥哥,到你啦。”
陈硕看着深色的木质棋盘,白子把中心位置占了。他拿出一粒黑子,没有思考,直接放在与白子间隔两行的某个点上。
景雨希没看懂,为什么哥哥不像爸爸和妈妈那样贴着她走呢?这样会输的。她小脑瓜子转了转,想起妈妈说过的话,将下一粒白子紧挨着落到了黑子旁。
“哥哥,我追着你。”
“……”陈硕只在小时候玩过五子棋,有二十多年没碰过这东西了。在儿时印象里,五子棋很简单,随便摆摆就能连成五颗,陈美芳经常输给他,赢多了没什么意思。
岁月匆匆,他一时恍惚,为什么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自己会坐在陌生的别墅里,陪一个陌生的小丫头下五子棋呢?
“哥哥,又到你啦。”
陈硕顺着黑子继续落下一粒,白子又紧挨着他,在他又一次将连成三颗时继续守他,他往边上没攻几下,便连成了五颗,赢了。
“哇,哥哥赢了!”景雨希拍手直夸,“我要告诉爸爸妈妈,哥哥好厉害!”
“……”陈硕有些不适,确切地说是面子有点挂不住,傻子都看得出来小丫头故意给他放水了。
“牛啊小陈同志。”李格在边上笑,“强势拿下第一局,我这九段都有点紧张了。”
陈硕:“……”还是很想把李格踹出去。
景雨希乖乖让出位置,看两个哥哥火拼。
挣扎中的负面情绪似乎寻到宣泄口,陈硕第一次将李格视为能平等较量的对手,没有所谓的阶级差距,没有顾虑。
他目光紧锁棋盘,时而皱眉,时而思索,每落下一子,都像是踩在狗屎上的一脚,让他极为不爽,但身为雄性的征服之欲,又驱使他迎难而上。
李格几百年没玩过五子棋了,能跟陈硕如此和谐地相对而坐,发展大大出乎他意料,萌萌小丫头真是他的月老啊。
彼此间你来我往,气势汹汹谁也不让谁,随着棋局的推进,棋盘上的棋子越下越多,情势一触即发。
直到整个棋盘都下满,景雨希惊了,有点迷茫,不知道怎么夸哥哥。
温玲轻轻敲开门,端着茶水走进来,见状笑道:“打了个平局啊。喝点茶休息下,午饭快做得了。”
景雨希拉住妈妈的手,激动道:“妈妈,我刚才输给哥哥了,哥哥好厉害。”
温玲:“你啊再努力,以后追上哥哥。”
“再来一局。”李格不服气。
景雨希知道平局,纳闷问李格:“哥哥你参加比赛那么厉害,我以为你会赢呢,还是我哥哥厉害。”
“……”李格忍不了被陈硕压一头,干脆摊牌,“我那是吹牛的,就没怎么玩过五子棋,二十多年不碰,能跟你哥哥打个平局很厉害了,下把我肯定赢他。”
陈硕起身说:“不玩了。”
温玲尝试和继子拉近距离,便邀李格一起下楼看电视,可惜跟着她下楼的只有小棉袄,她也才知道原来李格与继子相熟,工作上有来往。
等母女俩一走,李格怂恿陈硕再来一局,不来就是怂包。
“怎么,真是怂包啊?”
“……”陈硕无视李格的激将法,走到门口打开关着的房门透气,心里舒服了些,然后下逐客令,“出去。”
李格跟大爷一样靠坐在沙发上没起,坚持要求来一局。陈硕看他死皮赖脸臭德行,负面情绪又如潮涌来,在冲动的边缘徘徊,最终打消收拾一顿的念头。
因为徒劳。
李格不是一般的变态,贱嗖嗖的,打和骂并不起作用,就连任何语言在他面前,都那么苍白无力。
于是陈硕自己出去了。
“欸,别怂啊你!”等李格追过去,陈硕已经把自己锁进了卫生间。他敲了下门,“你跟卫生间干上了是么?我就想再跟你来一局,没别的意思。”
隔着门,陈硕低骂:“滚。”
“……”李格这下服气了,“行行行,我这就滚。看着闷声不响的,脾气也不小,别把自己闷坏了。”
门外安静了,陈硕待了好几分钟才出去,回自己房间里没待多久,小丫头“噔噔蹬”跑上来叫他下楼吃饭。
“哥哥,爸爸做了你爱吃的大鸡腿!”
“……”陈硕微怔,想反驳自己早就不爱吃鸡腿了,可小丫头又欢快蹦出去。
他看过去,见小丫头跑跳都正常,膝盖应该没什么事。等下了楼,看到餐桌前的李格,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格再次替自己解释:“我刚要走,景叔留我吃饭,怪不好意思的,今儿给你们一家添麻烦了。”
“嗐,哪儿的话啊。”景海起身热情招呼儿子,“小硕,快过来吃吧,中午简单了点,晚上我做顿大餐。”
丰盛的四菜一汤,对陈硕来说其实不算简单了。他沉默地坐下,端起碗筷沉默地吃起来。
第二次欣赏陈硕吃饭,李格又一阵心痒,以前从没追过这一卦的,次次碰壁给他征服欲激发出来了,在血液里鼓噪难消,很想把陈硕捞回家大操一顿,比吃饭香多了。
一吃完饭,李格直接告辞,主要存在感刷多了适得其反。
可到了晚上吧,他实在空虚,又后悔没在景家多待会儿,只能想着陈硕自己解决,不料解决完了反而更空虚,是前所未有的程度,折磨得他一宿没睡好。
记着欠小丫头的大红包,李格隔天上午专程去了趟景家,没想到陈硕竟然走了,他忙追问什么情况。
温玲:“小硕其实是回来看他爸的,他爸上个月身体查出点毛病,万幸检查结果是良性,不用做手术,定期复查就好。”
李格:“……”
想到继子留在床头柜上的压岁包,温玲忍不住倾诉:“萌萌舍不得哥哥,其实我也挺舍不得他的,他不要他爸的钱,一个人在北城靠自己打拼,身边也没个知冷热的,我怕他越来越独,真是心疼啊。”
“没事儿,温姨你放心,”李格当即揽下这份责任,“过完年我就回北城了,肯定跟他常走动。”
“给你添麻烦了。”温玲感激不尽。
李格:“怎么会麻烦呢,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挺心疼他的。”
在江城给李格憋坏了,憋到除夕夜晚上,他给陈硕发去一条新春祝福,只有简单一句“新年快乐”,毫不意外没有回复。
等春节一过,李格准备动身,偏偏闵女士又要跟着他去贺家拜年,串亲戚不能不陪。这熬啊盼啊,终于在元宵节后,在男大嫂的书房里,他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小陈同志。
“你俩来得真是时候!”元丰从书架上抽出字典,“我想给元宝取大名,不知道取啥好,两位老师给点意见啊。”
“这还用你亲自取?”李格稀奇,“现在别着急,等生了再找人算算。”
元丰:“跟我姓当然我取啊。”
“跟你姓?”李格惊了。
“是啊,你哥说随我高兴。”元丰乐呵地解释,“他每天那么忙,我也不想烦他,先自己想几个合适的,到时候再跟他商量。”
李格:“不愧是我大哥,相当可以。”
给元丰上课是职责,陈硕躲不开李格,只能尽量无视。他将视线放到元丰身上,说:“我没有取名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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