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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万水(甜梅星)


彭予枫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哭笑不得地求饶道:“我拜托你!千万不要做这种事!”
陈礼延得意地哼哼两声,晃动着手臂,他手里的烟花是一个发光的星球。陈礼延围着彭予枫转了两圈,他的笑脸在光亮之下被彭予枫窥见,彭予枫也情不自禁地跟他一起笑。
烟花燃尽。
陈礼延恋恋不舍地说:“再来两根。”
“你还有吗?”彭予枫问。
“还有。”陈礼延又在口袋里掏了半天。
这里甚至没有保安,可能也回家了。彭予枫知道他俩在小区里玩这个可能算违规,但一个人也没有,就无法抵抗这种快乐的“罪恶”。两人又玩了一会儿呲花,想把烧完的烟花棒扔到垃圾桶,结果不在垃圾分类的时间范围内,垃圾桶被一把铁锁锁上。
“给我吧。”陈礼延伸出手。
“你要扔到哪里?”彭予枫问。
陈礼延看看时间,说:“快末班地铁了,我扔到地铁站里面的垃圾桶去。”
“你要坐地铁回去?”
“嗯。”陈礼延说,“我发现坐地铁挺快的,算绿色出行。”
彭予枫看着他,说:“那我陪你走过去。”
陈礼延似乎早就料到彭予枫会这么说,一点儿也不客气地道:“那好!走!”
真无聊。彭予枫感叹地想。怎么会有人大老远地过来,就只是和他在楼下偷偷摸摸地玩呲花,还说什么要绑着烟花摇花手……太好笑了。彭予枫的嘴角上扬着,他压下去,结果过了一会儿又扬起。
夏天刚来这里时,彭予枫也曾走过的路,现在陪着陈礼延再走一遍。那些工地里的巨大机器停止了,不再见到谈笑的工人,世界按下了暂停键。
陈礼延还是话很多,他没有把垃圾扔进地铁站,因为在路边提前发现了垃圾桶。彭予枫走在他的身边,走在这个安静的冬夜,一种无法描述的、隐秘的快乐从他的胃部升起,他像是喝了酒那样飘飘然的,觉得好像什么也不重要了,重要的人只有陈礼延。
只有他。
于是,彭予枫又在心底检查那块朋友界限石碑——他越界了吗?没有吧。彭予枫想。他不会越界的,他其实很擅长忍耐。
他们一路闲聊着,彭予枫把陈礼延送到地铁口,这里也没人,只是偶尔街上会有几辆疾驰而过的车。上行和下行的电梯像是进入节能模式,但只要一有人踏上去,速度便会加快。
陈礼延对彭予枫挥挥手,转身就踏上下行的电梯,他快乐地说:“我走了啊——彭彭,过两天一起出来看电影!”
“好。”彭予枫笑着应道。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电梯最上方,还在看着陈礼延。可没过几秒钟,陈礼延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回过头,然后转身开始往上走,可这是下行的电梯,如果没有更快的速度,只会原地打转。
“彭予枫!”逆流而上的陈礼延喊他,“我忘记问你一件事。”
“什么?”彭予枫双手抱臂,有点好笑地看不断挣扎上来的陈礼延,“你在微信问吧,你这样累不累?”
陈礼延不死心,努力地爬到彭予枫的面前,他说:“你生日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做蛋糕。”
彭予枫没来得及回答,陈礼延站在电梯上,仰起头对他笑。但在同一时间,陈礼延又很快地、不可避免地,和他渐行渐远了。

彭予枫的生日在五月底,刚好是春夏交接之际。
他没有立刻告诉陈礼延,只是在微信上问:[做什么蛋糕?]
陈礼延给他发来一个大众点评的链接,是那种diy的手工烘焙店。彭予枫看了很久,说:[你还想玩这个?]
陈:[怎么?你觉得不适合我俩?]
彭予枫:[嗯。]
陈:[我看他们都是带小孩去玩的多,这样吧,我租个小孩来怎么样?]
彭予枫开会的时候抽空看了一眼陈礼延的消息,差点没笑出声。
彭予枫:[再说吧,我最近可能没时间。 ]
陈:[哦,知道了。]
彭予枫倒是没有骗陈礼延,春节假期比他们想象中要短许多。彭予枫之前和印致远他们组开过会的项目马上要进入交付阶段,他得负责协调双方之间的联调,还得跟其他部门同步沟通一些事情。
新手村一去不复返,彭予枫终于变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他收到组长的评价是:进步很快,再接再厉。
工作是要做的。彭予枫并没有失去上进心,他诚挚地希望自己能升上更高职级。他甚至默默许愿,如果今年加了工资,那他……那他考虑一下租间更好的房子,最起码从隔断房换成单身小公寓吧。
江南地区的春天来得很快,枯树抽芽,一夜之间从江对岸吹来的风里仿佛带有魔法,吹绿整条街道,吹醒在冬天里昏昏欲睡的每个人。
早春是一个令人不自觉怀有期待的季节,也许是因为那句“一年之计在于春”实在过于有名,也许是初始总是让大家心潮澎湃,彭予枫的朋友圈已经开始刷到不少人赶着初春去露营的照片。
陈礼延当然跃跃欲试,他好像早就不能安稳地穿那些厚重的外套,十分骚包地换上轻便的夹克和单薄的牛仔裤——牛仔裤还有洞,呼呼漏风。
彭予枫说陈礼延这样穿老了大概会得关节炎,陈礼延则一脸诧异地问彭予枫:“彭彭,你不会还在穿秋裤吧?”
“在啊。”彭予枫很坦然地说,“倒春寒你知道吗?”
陈礼延说不可能。
可他嘴硬完没多久,三月寒流突降,杭州又刮起冷风,穿着秋裤的彭予枫毫发无伤,陈礼延却病了。
彭予枫给他发:[这是秋裤之神的庇佑。]
陈礼延在家躺着吃药:[……下单了。]
陈礼延的病来势汹汹,可能是因为他很久都没感冒,最终爆发了一场大的。彭予枫想过要不要去陈礼延家看看他,却又立刻打消这个念头,他真的不知道陈礼延住在哪儿。
晚上偶尔跟阿谭聊天,彭予枫听见另一个消息——阿谭说婉瑜去照顾陈礼延了,没想到这姑娘不仅外表美,心灵也这么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值得额外再加一百分。
彭予枫问阿谭,婉瑜和陈礼延在一起了吗?阿谭发来小恶魔般的微笑,说彭彭你不是经常和陈礼延一起玩吗?这也不知道?
不知道。彭予枫说陈礼延从没和他讲过这些,朋友圈里也没有类似官宣的合照。阿谭说,可能男人都是这样,不暴露的话,还可以同时撩其他妹子。彭予枫不怎么相信,说不会吧,感觉陈礼延不是这样的人。阿谭笑,说你以为陈礼延是怎么样的人。
彭予枫以为陈礼延是……
是什么呢?
考虑良久后,彭予枫说:[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跟他做朋友很开心。]
阿谭还没有睡着,是个十足的夜猫子:[你也知道是朋友。有些人适合当朋友,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彭予枫关掉手机,决定刷牙睡觉。镜子里的他头发又长长不少,有机会得再去理发店一趟。他咬着牙刷,却被外面一阵轰隆巨响吓一跳,薄荷味的牙膏差点吞下去,被彭予枫咳了半天才吐出来。
搞什么?彭予枫脸色不太好,打开房门看,走廊里站着一个男人,正在看挂在墙上的电表。彭予枫没见过他,但他回过头看了看,发现打开的门是之前总是喜欢大吼大叫以及徘徊在失恋边缘的程序员。
“这电表有问题。”男人突然对彭予枫说。
“什么?”彭予枫一愣。
“我房间的电肯定有问题,要不就是有人偷电。”男人看起来很生气,随后又打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把房顶石灰都震掉几层。
居住环境不知道为什么陡然变得恶劣。
另一个晚上彭予枫睡下,却又听见有人持续不断地敲门。彭予枫可怜的睡意被驱赶走,他默默地叹一口气,只能认命地跑去开门。
是个不认识的姑娘,穿着睡衣,柳眉倒竖看着他,开口道:“你们这里漏水啊,都漏到我房间来了。”
原来是楼下的住客,也住着和这里格局差不多的隔断房。
彭予枫说:“不知道,哪里?”
姑娘说:“房东电话有吗?给我一个。”
“这个有。”彭予枫说,“你等等,我回去拿手机。”
折腾好久。彭予枫有一天早晨起床后突然发现,当初来找宋景明看房,觉得一切可以接受的,就在转眼之间变得不能接受了。
噪音,空间,室友,电梯没有及时保洁,扔垃圾不方便,同住居民的生活习惯……彭予枫变得十分挑剔。他仔细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心态上发生了怎样的转变。或许刚来的时候他一无所有,只是一个没领一毛钱工资的穷学生,现在则不一样了?
彭予枫动了转租的念头,又因为太过麻烦而悄然放弃。整个春天似乎开始变得不太顺利,陈礼延念叨着的那些玉兰、太子湾公园都没能吸引到彭予枫。他也是很久之后才明白,也许这个春天里,彭予枫的潜意识里是在想婉瑜和陈礼延到底是什么关系。
正常的年轻男女,一起去过西溪湿地看芦苇花,陈礼延还送过她玩偶,她又在陈礼延生病的时候去照顾他……这样子的关系,不是已经太过清晰了吗?
就算两人没有真的谈恋爱,也一定是互有好感的阶段吧。彭予枫想。这太正常了,陈礼延这种类型的直男,肯定相当受欢迎。
他不用特地去打听陈礼延的情史,甚至没有问过,但彭予枫知道,陈礼延绝对谈过恋爱,不可能不恋爱。
三月陈礼延养病,四月彭予枫加班,转眼到五月,彭予枫的工作告一段落,看起来完成得还不错。天气一天天热起来,那些冬天的长袖、外套都被彭予枫找了个机会收进衣柜。
优衣库打折,彭予枫找了个周末去采购一番,买了点换季衣服备着。陈礼延天天喊着春光浪费,但彭予枫也没真的找到机会和他一起踏青,中间只有陈礼延开车过来,和他吃那家两人常去的烤鱼。
五一假期彭予枫又去了一次南京,这回是因为妙妙不小心扭伤了脚,于是彭予枫就去看朋友,在周韬和妙妙的公寓住了几天,三人一起打了很久的游戏。
回来后陈礼延给他发微信:[周末,蛋糕。]
天。彭予枫想。他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彭予枫:[我生日在月底。]
陈:[没关系,可以先去试试。]
彭予枫:[你联系上哪里可以租小孩了吗?]
陈:[你勉强充当一下吧。]
彭予枫:[?]
接着,彭予枫爆出详细的出生年月,陈礼延感到世界观的一阵崩塌。
陈:[你怎么比我大一个月……你生日作假了吗?]
彭予枫:[没有。你是六月的生日?没见你发朋友圈。]
彭予枫怀疑是不是自己漏看了什么,又特地去陈礼延的朋友圈里翻了翻,发现他过往发的东西里的确没有过生日的迹象。
陈:[哦,是的,其实是我一直不过生日,但我很喜欢给别人过生日。]
彭予枫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古怪的癖好……他想了想,最后跑去问阿谭,阿谭说这倒是真的,陈礼延喜欢给朋友过生日,关系不错的朋友都会趁着时机出来聚一聚,每回都是陈礼延牵的头。
陈礼延却还在纠结彭予枫的生日,简直是夜不能寐:[你怎么可能比我大。]
彭予枫:[?]
这不也差不多吗?谁大一点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
彭予枫:[就是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哥。]
陈:[……这是我绝对叫不出口的。]
陈:[我让罗程秋叫你哥吧。]
陈:[喵喵喵。]
于是彭予枫笑了起来。
他和陈礼延最终约在五月的某个周末,一起去所谓的diy手工烘焙店。这家店靠近武林广场,在一栋写字楼里。陈礼延给彭予枫看他的相册,说:“我找了很多样式,你喜欢什么?”
“蝙蝠侠吧。”彭予枫随便看了一眼说,“Batman。”
到了地方,陈礼延和彭予枫的组合确实有点扎眼。他们被店员小姐姐领到一张空桌子前,周围要么是情侣,要么是一家三口带小孩来玩。
陈礼延看什么都感兴趣,曲起长腿坐在凳子上,眼神落在他们前面一桌的小孩身上。蛋糕太复杂了,小孩正在拿着模具做饼干,一边做一边和他妈妈说话,看起来十分快乐。
“真好啊。”陈礼延突然小声地嘟囔,“有时候生个小孩也挺好玩的。”
彭予枫则在仔细听店员的介绍,一下子没听进去,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更加听不进去了,因为店员说,她们老板来这一桌教他们做。
下一秒,陈礼延举起手和款款向他们走来的女孩打招呼:“婉瑜!”
彭予枫只觉得好像被人一拳打中脑袋,他不可思议地看向陈礼延,忽然没由来地讨厌起他了。

讨厌做蛋糕。
彭予枫看着婉瑜笑意盈盈地走近,手里拿着给他们带来的围裙。他本来就不怎么吃蛋糕,虽然他知道人在某个时间点会突然变得爱甜,但只有小孩子才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乳牙吃到发黑发酸,牙仙给他们第二次机会……成年人不会有这种机会。
讨厌这家店。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无知无觉的笑容,手工劳动会带来满足感他知道,可是彭予枫本来可以在家什么事也不做,不出门的话穿睡衣就很好,他的能量远远没有陈礼延的高,很多时候彭予枫会累。陈礼延和婉瑜搭上话,彭予枫也只好戴上面具一般的假笑。
讨厌……婉瑜。
不。彭予枫想。不能讨厌她。为什么要讨厌她。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没道理。他心中的天平出现得莫名其妙,一边是阴暗的自己,一边是理智的自己。阴暗的自己怀里抱着石头,叫嚣着“世界赶紧毁灭吧”的口号。理智的自己努力蹦蹦跳跳,想利用体重让天平倾斜。
还是讨厌陈礼延吧。
彭予枫最后下了结论,不明白为什么陈礼延非得带他来这里。神经病。白痴。蠢货。他在心里无力地骂上一圈,却什么也得不到,还得继续和陈礼延坐在一起,听婉瑜告诉他们要怎么做蛋糕。选尺寸,选图案,选口味,陈礼延坚持地问:“可不可以做Batman?”
彭予枫如一只被放掉气的气球,并没有一下子炸碎自己,而是缓慢地失去飞行的能力,最后干瘪地落下,成为一个无人在意的垃圾。
“蝙蝠侠吗?”婉瑜对他们笑起来,阳光刚好照在这姑娘的脸上,让她惊人的美丽无所遁形,“有啊,我给你找找图片,很多小朋友都喜欢。”
陈礼延说:“彭予枫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被点名的彭予枫反应极其迅速,他说:“嗯。”
“彭彭最喜欢哪一部?我也看过很多超英电影。”婉瑜看向彭予枫,笑得很温和。
彭予枫喉咙发干,却条件反射性地对婉瑜笑:“《蝙蝠侠大战超人》那一部。”
“咦?我还以为你会说诺兰的三部曲。”婉瑜说。
彭予枫说:“我会无条件地偏爱扎克·施耐德,虽然他被诟病许多……我喜欢这部里面的韦恩,他和其他人比起来,始终是个凡人。”
出乎意料的,彭予枫竟然和婉瑜聊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婉瑜很会引导他,也许是她的亲和力已经几乎凝结成实体,彭予枫这种慢热的社交顽石也得败在婉瑜手下。
彭予枫对做蛋糕没有一点兴趣,但陈礼延对待这件事的认真程度,甚至让人觉得他拿出这种精神去考北京清华也会成功。彭予枫心不在焉地全程划水,最后也不由地被陈礼延的劲头打动几秒,跑过去虚伪地夸他第一次就很成功。
陈礼延根本听不出来,满足地对着自己的杰作轻叹:“那肯定成功——不是特别难。”
“你是不是提前做过功课了?”婉瑜靠近陈礼延,问他。
陈礼延说:“功课?我看过几个视频……这算吗?”
“算。”婉瑜笑道,“你好用心,给家里的小孩吗?”
“这个?”陈礼延说,“不是,是彭彭要过生日,但他生日还没到,我们来做着玩的。”
婉瑜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来,彭予枫只觉得自己的肩颈僵硬了一瞬。
蝙蝠侠的蛋糕做得很成功,只做一个小小的六寸。 彭予枫摘下围裙先去洗手,洗手间的白炽灯从头顶洒下来。他忽然觉得眼睛干涩,还有一种强烈的异物感。彭予枫低下头,试图用水冲眼睛,然后对准镜子想看看是什么在作祟。
没有任何东西。
砂砾、飞虫、落下的睫毛……都没有。彭予枫对着镜子努力睁开眼睛,只能看见眼白处泛起的细微红血丝。他再次用洗手液洗手,似乎已经不能回忆起过去几个小时里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走出去,感觉到胃部的某个地方打结成团,扭来扭去的带来一阵不明显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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