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不得不将人手分成两拨,一拨抓紧时间把裂缝堵上,另一拨则是在顺着水流去找袁武。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到这样的消息,涂茸哪里还坐得住,他不顾孙献在这里,便直接冷下他开始收拾包袱。
孙献一看哪里还能不明白,立刻上前阻拦:“不能去不能去!袁武说了要我看顾好你们,府城那边如今乱糟糟的,哪是你们两个小哥儿能去的?!”
涂茸没说话,只随手一挥,就把他牢牢控制在了椅子上,他只带了几身衣裳,以及一些银子,武哥说的对,出门在外哪里都是需要用银子的。
若换做之前,见他直接对普通人动手,涂苒绝对要阻拦的,可此时他只一言不发,跟着涂茸收拾包袱。
他绝对不会让涂茸自己去。
“给我一份通关文书。”涂茸收拾好包袱快速走到他面前讨要,“孙县令你得明白,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我如果想用强硬手段,你没办法拒绝。”
孙献自然是明白的,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小哥儿到底是什么来头,可对方仅仅是一挥手,他就不能动弹了,若是想从他这里拿走文书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就算他还想拒绝,又如何能对抗的过?
他只能无声眨眼,表示愿意协助。
“很好。”涂茸点头。
紧接着孙献便感觉身上顿时轻松,再没有那种被禁锢的感觉。
他无奈打量着已经准备好的两人,还是轻声劝说道:“今日有些晚,明日——”
“你还是闭嘴,说的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涂茸一个眼神过去,他便再次不能言语了。
“别都禁锢住,还要他带我们去县城制作通关文牒,我可不想真被扣下。”涂苒随意点头,便将孙献腿部的禁锢暂时解开了,他转头笑道,“好了,我们出发吧。”
刚走出门,下人们就见他们两个背着包袱,瞬间就紧张起来了,巴巴看着他们,也没听说要去哪里啊?
涂茸忙解释道:“我和涂苒要和县令一起出远门,你们就在家里看着,若是有不能解决的事,随时都可以去找县令大人。”
“夫郎,我们跟您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人能照顾你们。”刘秋不放心,哪里能让主子单独出门呢?
“那就刘秋和小草跟上。”涂苒快速做了决定。
若是谁都不带,他们眨眼间都能到府城,但离了耘鸣县,短时日内怕是不能回来的,自然不能事事都依靠自身的灵气,还是要节省些。
何况,他们是必须要去府城的,孙献定然会派人护送他们,是保护,也是帮助他们对府城的人表明身份。
人多些对他们是有益处的。
孙献带来的侍卫并未察觉什么,只是见县令不说话,只以为他们早就说好,便立刻搀扶他们上马车,紧着就朝县城去了。
马车内,孙献疯狂眨着眼睛,想让他们给自己解开禁锢,毕竟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他早就没了拒绝的余地。
“孙县令,不要再说我不爱听的话了。”涂茸微笑着看着他,言语间的威胁意味十足。
“事已至此,我会助你们顺利去府城的,只是我并没有欺骗你,朝廷对他极为看重,早就派人去寻找了。”孙献说。
年轻的帝王最是雷厉风行,得知此事后直接把工部和户部的人暂时收押,连海云府城的太守都被控制起来,若是真找不到袁武,这些人怕是一个也跑不掉。
涂茸神色冷静:“我不管那些,若不是我亲自去找,我绝不会放心。”
孙献想想也是,若是他的妻儿失踪,他自然也是担心的。
孙献直接把他们带进县令府衙,所有的印章都在这里,他快速写好通关文书,连带着象征县令的手信也一并交给他,还另叫来一队侍卫护送。
涂茸看了一眼,这次这队,并不是之前在家里守着他们的那队。
“直接去码头吧,那里已经备好了船只,我原想着你们着急,明日再送你们去,没想到今日就用上了,路上小心些。”
日渐西斜,孙献站在码头把他们送走,他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只希望袁武若真能活着回来,不要怪他没看顾好他的夫郎。
涂茸坐在船上不断摩挲着掌心,气息分明没有任何变化,武哥怎么会出事呢?
当初,他就应该哭闹着不要他去的,武哥很疼他,如果他真的闹起来,那他肯定不会去。
他怎么这么笨,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没有想到!
“他的气息还存在,说明他还活着,只要我们到了,就肯定能找到他。”涂苒轻声安抚着,“你若实在不放心,就一直盯着掌心。”
涂茸一直这样做,但思绪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很远,他在想,武哥是不是被冲到其他地方了,是不是像话本子里那样失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是不是哪里受伤导致他没办法回来……
想到这些,他双手猛地拍到脸上,他怎么能想这么危险的事,袁武不可能出事的。
刘秋和小草有些心疼,此时却不好多劝,苒少爷都没说什么,可见是不会有事的。
船一刻都不曾歇,涂茸也不曾真正休息,分明最近觉很多的人,合上眼却睡不了多久,甚至时常被噩梦惊醒。
恐惧在渐渐吞噬着他的理智。
他又想像对待陈兰香那样对待别人了。
“再坚持坚持,很快就会到府城了。”涂苒不敢说让他别担心那样的话,那实在有些残忍。
涂茸一直盯着前面看,他有些后悔带这些人去了,如果只有他和涂苒,那他们很快就能到府城,不用把担惊受怕都洒在路上。
水路比起马车要快不止一星半点,若是按照马车行走,怕是要走上一月,但在水路走,甚至连半月都用不到。
这半月里涂茸一直心力交瘁,如今府城城门近在眼前,他却依旧连松口气都不敢。
守卫看到他们的通关文牒和令牌,半点不敢耽搁,立刻叫人去禀报。
“几位先在旁边稍等片刻,会有人来接你们。”守卫朝旁边示意,视线不住打量着涂茸和涂苒。
两人没心思理会他,只是发现视线所及之处,有许多形如枯槁地难民们,可见府城并没有和孙献说实话,堤坝的裂缝定然是波及到一些人的。
袁武直接被冲走,可见裂缝有多严重,但是却被轻飘飘一句话就带过,实在是可恨啊。
很快,一位衣着华贵的男人便在侍卫的簇拥下来到城门处。
“大人,这几位便是从耘鸣县玉灵村来是,是袁将军的家人,手里有耘鸣县县令的手信。”守卫将他们拿来的东西悉数递过去。
男人接过东西翻看着,视线落在眼前的两位小哥儿身上,他出声询问:“哪位是袁武的夫郎?”
涂茸立刻应声:“我夫君有消息了吗?”
男人微微摇头:“这里说话不方便,先随我来吧。”
男人边走边和他解释着缘由,他是省巡抚彭新源,此次海云府城堤坝一事交由他全权处理。
京城在得知消息后就立刻对下面的人进行查处询问,紧接着就派他来了,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他来时袁武已经失踪了。
帝王震怒,亦是给他施压无数,命他尽全力搜寻袁武,若是真找不到,朝廷那些蛀虫们,怕是诛九族都不为过。
新帝即位本就烧着数把火,没扑灭不说,如今烧的更旺盛了。
彭新源把他带到先前袁武居住的别院。
“海云府城的太守说袁武之前就暂住在此处,你们便也住下,我们还在尽全力搜救,若是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彭新源没想到他们会来,但既然来了,就没有让他们操劳的意思。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管如何,他们都会把袁武找回来的。
涂茸打量着别院,确实瞧见了他给袁武装的衣裳,隐约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带我去他失踪的地方。”涂茸说。
“那里此时不安全,你暂且在这里等消息,我们会——”
涂茸撩起眼皮看他,声音格外冷:“他已经失踪多久?等你们找回一具尸体吗?”
“大胆!”
“袁正君,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们大人亦是尽心竭力搜救,并没有你口中这般!”
“都闭嘴!”彭新源低斥身后的随从,看向涂茸的视线格外纠结,“你如今怕是已经知晓袁将军是如何受陛下重视,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找到他的。”
涂茸皱眉轻笑:“你们所说的尽快,就是半月都没有丁点消息?既然你不愿意带我去,那我们自己寻找就是了。”
彭新源顿时感觉一阵头疼,看着柔柔弱弱地小哥儿,怎么能说出这样强硬的话来?
不是说袁武的夫郎只是乡下小哥儿吗?!
“你如何寻找?你对这里半点不熟悉,还是在此处等着为好。”
“你与孙献一样,说的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涂茸彻底冷下脸,作势就要控制住他,却被涂苒拦住了。
他们远离玉灵山,若是精神力很快用尽,一时是续不上的,若是变回原形,莫说是找袁武,恐怕连自己的安全都很难保证。
涂茸深吸一口气:“那带我们去见见太守吧,有些话我要亲自问他。”
“……也好。”这事若是再拒绝,彭新源也觉得不好,立刻招呼身侧的随从带他们过去。
太守暂时被监禁在太守府,只等尘埃落定,才会给他定该有的罪名。
太守府邸很是气派,涂茸想,府城的一切似乎都很陌生,唯一让他有牵挂的就只有那缕气息。
彭新源自然不会让涂茸进柴房,示意手下人把太守押出来,原本意气风发之人,只因为自己一日的犹豫就酿成大错了。
他被绑得严严实实地跪在地上,一看到他涂茸满腹的火,压都压不住,也没想过要压。
他快步走上前,直接旁若无人地揪起对方的衣领,分明是瘦小的身体,却把对方拽的膝盖差点跪不住。
“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守闭了闭眼,把那日的事再说一遍。
他和袁武得知堤坝查出新裂缝,立刻过去查看了,没想到他们刚到那里没多少,裂缝就开始慢慢流出水,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瞬间就把裂缝冲开了。
而千钧一发之际,袁武把他推开了……
“是吗?”涂茸双目赤红不住冷笑,“他最好真的是为救你不小心掉下去的,否则我一定会把你的孩子推进堤坝里,你且等着。”
阴狠的话配上那双快要滴血的眼睛,任谁都不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旁观者更是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们从前见过的少爷,多数是温和有礼的,即便有些被娇养着的,也只是发发脾气,从不会说这样的话。
眼前的涂茸,着实让他们毛骨悚然。
涂苒却是微笑补充:“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但若是真以开玩笑的心思对待,那可真是要坏事了。”
涂茸松开太守,转身看向彭新源,微笑询问:“彭大人,眼下能否带我去我夫君落水的地方瞧瞧?”
彭新源:“……当然。”
说罢,他便立刻亲自带着涂茸往那边去,堤坝的裂缝已经暂时被堵上,工匠们正在用尽全力修缮补救,堤坝两岸,能瞧见有许多士兵正在搜寻。
彭新源带着他们过去,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尽管此时时间紧迫,但涂茸还是由着对方把他介绍给这些士兵们,无非就是让他们关照自己。
涂茸不理会他们,和涂苒对视一眼,便自顾自在这里轻嗅环视,这里确实有袁武的气息,只是因为有水流,且随着时间流逝,气味已经越来越淡了。
若是不能尽快找到他,涂茸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他走到附近的水边,将手伸进去,很快就有许多游鱼来轻啄他的手指,他由着小鱼轻啄,只要它们吃的越多,游的越远,他能感知到袁武的机会就越大。
“这是在做什么?”
“咱们在水里都没瞧见,说不定已经顺着水流飘下去了,河岸下面也有人在搜寻。”
涂茸自然没有错过他们的声音,只是他有自己的搜查方式,且更快。
果然,那些啄过他手指的小鱼,都暗暗告诉他要往下游去。
他立刻起身,原本还在别处张望的涂苒立刻跟上,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下意识跟上去。
涂茸一直跟着游鱼群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气息笼罩在水面上,像是在催促涂茸。
天气本就热,走了这么久,汗早就将衣裳打湿,他时不时就要停下脚步,缓解疲惫的同时,还要消减腹部的疼痛,他想着许是今日还没有吃东西的缘故。
“歇歇吧。”涂苒拽住他手腕,“我现在累的厉害,又饿又渴,你总不能只顾袁武不顾我吧?”
涂茸一愣,立刻开始打量他,手也不停地摸摸他的胳膊腿,嘴里道着歉:“对不起,我有太着急了,那我们在这里稍稍休息一下。”
两人直接席地而坐,周围跟着的侍卫立刻把早就准备好的食盒放到他们面前,然后又匆匆跑开,按照彭大人的意思,没有打扰他们分毫。
看到食物,涂茸原本刻意压下去的饥饿感瞬间卷土重来,他赶紧和涂苒分食,连里面的粥都喝完了。
涂苒见他立刻就要起来,忙阻拦道:“先缓缓,否则一会要肚子疼,就更耽误你找袁武了。”
“好好,不能耽误不能耽误……”
尽管坐着,涂茸却摊开手掌不停的看着,那些游鱼没走,甚至还在去前面探路,回来告诉他该怎么走,气息在哪边最为浓烈。
但看着掌心里已经逐渐变微弱的气息,涂茸一刻也坐不住了。
“怎么——”涂苒话还未说完,就对上了那双泪汪汪的眼,他赶紧将话咽回去,跟着起身继续搜寻。
袁武的气息越来越淡,只有两种原因,一是他们越来越远,分开的时间也久,二是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这种情况下,不管是那种原因,都不是好消息。
直到跟随游鱼群走到一处岸边,它们始终围绕在这里不肯再继续走,涂茸才后知后觉。
“他在这里上岸了……”
他立刻四下张望着,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出堤坝很远很远,远到这里根本没有人烟,只有峰峦叠嶂的山脉。
听他这样说,所有人的视线通通转移向山里,只是如今天色已晚,若是贸然进山绝对不安全。
“袁正君,我们得回去做些准备才行,不能贸然进山。”一直跟随的侍卫首领劝说着,“我们只需要回去带上武器和火把,还要把大夫也带上。”
对,大夫。
还要把大夫带上,否则就算找到袁武也没办法及时救助他。
涂茸捂着肚子点点头:“你们去准备,我在这里等着。”
“这、您和我们一同回去如何?您身体虚弱,也需要找大夫瞧瞧。”
“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快去快回。”他不要再重走一遍来时路,对他来说,会让他和袁武越走越远。
涂苒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涂茸此时的情况并不好,即便天色昏暗,也能看出他惨白的脸和不断淌落的虚汗。
他在生病。
“抱歉,我不能由着你继续——涂茸?!”
涂苒的手刚抬起来还未落下,就眼睁睁看着涂茸倒下了。
第60章 兔子
。 “正君已经有两月身孕了,头三月胎像不稳,加之正君这段时日深思忧虑,身体更是疲累,所以才会突然晕倒。”
涂苒听到这话竟是没有半点惊讶,甚至还隐隐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毕竟在家中时,涂茸就突然变得嗜睡嗜吃,他原以为是他心情不好的缘故,没想到竟是因为身孕。
“那孩子如何?”涂苒赶紧询问,希望孩子能稍微阻止涂茸继续激动寻找袁武。
大夫立刻笑道:“孩子无事,莫要担心,只是孕期还是要好生养着,绝不能再做危险的事。”
涂苒立刻点头,他垂眸看着还在昏睡的涂茸,若是想让他好好养着,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袁武,否则涂茸无论如何都会继续寻找对方,连他都拦不住。
屋外的彭新源得知他无事,亦是彻底松了口气,但袁武一日找不到,他也一日无法真正安心。
今夜就得让所有人准备好,明日一早就要继续寻找。
涂苒没去安排好的房间,而是在屋内的软榻上躺下了,希望涂茸不要半夜醒来喊着去找袁武。
“苒苒。”
听到动静的涂苒立刻坐起来,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走到床边看他。
出乎意料地是,涂茸没有哭喊闹腾,他表现的很平静,那种平静反而让他心里更为怪异。
涂苒轻声询问:“怎么了?”
涂茸把掌心放到他面前,低声道:“越来越微弱了,我快要找不到他了,我还没有报完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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