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栗亦是不住点头,喜事已经传达好,话题到这里就是,多的便不能再说了。
“再过几日县城的画舫就要重新开起来,到时候我请你们游湖,等我消息就是。”宋栗笑说,“能游到藕荷深处,还能自行采摘。”
涂茸立刻连连点头:“叫我们吧,我们还没有坐过船哦!”
涂苒没忍住嗤笑一声:“瞧你那样儿,他就算不叫我,都要叫你,是不是宋栗?”
“对,谁都不叫,就叫茸茸!”宋栗笑着把一枚果子丢给他,“开心吗?”
“嗯嗯嗯!”涂茸捧着果子嚼嚼嚼。
享受着难得的顺心时光,外面的风顺着窗子吹进来,宋栗起身将窗户关好,视线无意间下移,刚好和街边的人对上视线,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想着狗皮膏药又要黏过来了。
果不其然。
没片刻功夫,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涂茸皱眉:“不是沈清尧他们。”
“宋少爷,偶然瞥见宋少爷在这里,可否一聚?”站在外面的男人扬声说着,虽是询问,却有不见到人就不离开的意思。
“是谁?”涂茸轻声问。
宋栗眉宇间尽是嫌恶,还能有谁,还不都是那些见宋家只有他一个少爷,就动了要娶他、好把宋家的产业都骗走的心思。
只想把他当傻子哄。
“叫进来,我们来。”涂苒淡声道。
“得嘞!”宋栗回应道,“进来吧。”
屋外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欣喜,让小厮等在外面,便急不可待地进去了。
一进去就被几张漂亮脸蛋给晃到眼睛了,顿时愣在原地。
宋栗面无表情,撩起眼皮看他:“你有事吗?”全然没有要把他介绍一番的意思。
“宋少爷,我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或许宋少爷觉得我如今只是秀才,功名并不显赫,但我原是要继续考的,今年秋闱我会努力的,若是考中举人,你会愿意答应我吗?”秀才低声询问,那眼神颇为深情,好似自己有多么情深义重。
“哕~”
不等宋栗回答,一道干呕声就打破了这种“深情”气氛。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涂茸,后者摆摆手笑道:“不好意思,有点反胃。”
第57章 画舫
男人神色微变,置于身后的手也紧紧攥起来,但他却不能多想,否则便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他适时送上贴心问候:“可是身体不适?若是如此,可要请大夫来瞧瞧?”
“他挑剔的很,原先经常给我们看病的大夫远行了,他便不再看病了,多劝两句就要发脾气的。”涂苒故作温和地说着,他向来爱如此做戏。
“这……可是和那位大夫有何关系?竟是要这般重情义——”
“关你什么事?”涂茸适当闹起性子来,“我与你相识吗?谁让你随便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你真是来找人的,还是显摆自己有功名的?”
男子瞬间愣住,下意识看向涂苒,后者立刻对他露出无奈的笑,意思便是他一直如此,谁劝说都无用。
男子有些讪讪,却是被对方的话给点醒了,他本就是来找宋栗的,若是因此惹对方不快,那就得不偿失了。
差点被美色迷惑!
“宋少爷,你若真不放心,我们可以相处看看。”男人白穿着一身书生清白衣袍,内里却格外黑,转盘算的噼啪响。
“我也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与你绝无可能,你若是再纠缠,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宋栗本是不愿和他闹太难看,这人毕竟是真本事考中秀才的,若真叫他成了举人,那他可是要遭殃的。
但也因此总是会让对方觉得有机可乘。
涂茸立即附和道:“再纠缠不休就报官吧,我家与孙县令倒是有些交情,想来他若是知道你总对未婚的少爷纠缠不休,怕也不会轻饶,说不定会像袁文他们那样被革去功名……”
“胡、胡言乱语,我只是正经追求,何来纠缠不休?若是不相见交谈,如何能知晓你我是否相配有缘?”男人慌乱一瞬,很快就稳住心神,他可不信县令连这种事都不会管。
涂茸当即一拍桌子,怒道:“你才是胡搅蛮缠!他就看见你这张脸便不喜欢!身为读书人,竟这般不知羞耻,我要报官!抓你!”
“我何罪之有?”男人没想到分明是这么漂亮纤细的小哥儿,说话却这般蛮横不讲理。
他虽曾见过县令,但那都是前两年的事了,后来他没再考中,对县令的功课问候也总是敷衍了事,这官是万万不能见的!
就算真见,怕也躲不过县令的功课询问。
涂苒眼神一撇,轻挑眉梢道:“有错与否,自然是见官再说,你若咱纠缠不清,我可要叫人了。”
“叫谁?”男人皱眉,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他。
涂茸清清嗓子,扬声喊道:“救命呀——来人呀——这里有人——”
“我走我走!快闭嘴!不要再喊了!”眼看着屋外守着的小厮和伙计都要进来了,他立刻出声呵斥,怕他们不信,人都站起来了,“你们当真是……人以类聚,这样的少爷我也娶不起!告辞!”
涂茸学着涂苒的样子轻啧一声,抬手指向门口,淡淡吐出两字:“快滚。”
男子这下连嘲讽的话都说不出,直接一甩衣袖急匆匆走了。
开门的间隙屋外守着的小厮伙计全都进来关心询问,待看到他们安然无恙且各个面带笑意时,便又退出去了。
左右都是不会吃亏的主,方才那几声怕是吓唬那男子的。
待屋内彻底只剩他们三人,宋栗忙给他们添茶,又举起自己的茶杯,笑道:“以茶代酒,干了。”
“小意思!”涂茸下巴微抬,三言两语就能把他给吓唬走,半点本事没有还学人追求!
“若换做从前,早就有人踏进宋家大门要与我说亲了,只是宋家后来遭罪,任谁也不敢登门触我霉头,他们没了法子,就日日与我制造偶遇,还总想着要与我吃酒,都被我推了去。”宋栗亦是无奈。
若是其他事,他还能寻求其他商户的帮助,可这样的事说起来终究是私事,任谁也不好多插手,因此那些人才格外肆无忌惮。
再者,宋栗也不愿意做的太绝,说起来别人忌惮他,都是因为他身后是宋家,可若是哪些商户经不住挑拨要联合起来害他,就算他是妖,也总有吃亏的时候。
“说起来你无非是不愿宋家产业败在你手上。”涂苒侧目看他,提起产业,又想到了那处书斋。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书其实根本卖不出去,也不愿再写了,更不想花宋柏绥的遗产,那对他来说有些太沉重了。
宋栗愣了愣笑了起来:“你莫不是还在意我二哥的书斋呢?说起来,我前几日在家无聊,更是翻看出一件有趣的事,只是今日没带在身上,回头拿给你们看。”
“若是和书斋有关,我不想知道。”涂苒态度很明白,单是从宋栗前后两句的关联中都能猜到。
“那好吧。”宋栗略有些无奈,转而笑了起来,“你若是不想听,那我回头悄悄谁给涂茸听!”
涂茸立刻举起手来:“我听我听,我要听!”
宋栗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啊,只要和热闹的人待在一起,心也是热闹的。
海云府城堤坝出事的事,到底只有少数人知晓,并没有传到百姓耳朵里,因此待雨一停,家家户户修缮好后,铺子酒楼便再次重新开张了。
也如宋栗所说,镇上的画舫重新开起来了,他便邀请了像是之人都到画舫游玩。
涂茸他们曾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青石镇上,没想到这次还能去县城,耘鸣县城定然要比青石镇繁华多了!
这次出门还把刘秋和小草带上了,免得到时候有个需要的连使唤的人都没有。
耘鸣县城内部的人进城是不需要查的,四辆马车很顺利就进了县城,按照宋栗的嘱咐朝画舫东家的铺子驶去。
掌柜的瞧见这些马车,立刻前来迎接:“可是宋少爷?”
“是。”
“我们已经给您准备好画舫,正在岸边停靠着,我着人带您过去,船上一应物品都有,若是有缺的,只管叫侍从去买就是。”掌柜的说着就挥挥手,两位早就准备好的侍从立刻站出来,带着他们朝画舫那边去了。
县城的画舫本就是价贵的玩意儿,若是侍奉的人再不当心妥帖,那自然就没来这里玩的必要了。
因此随侍的人格外小心谨慎,挨个把他们小心扶上去,因为身份有别,还在袖子上多搭了一块帕子垫着,生怕惊扰他们这些贵客。
画舫很是精美,亭子柱脚都用红色的漆点缀,还未上去时就听到了悦耳地丝竹管乐声,上去一看,果真有些伶人正站或坐着拨弄乐器,见到他们来,忙盈盈行礼,继续演奏着。
“好漂亮哦。”涂茸摸着柱子,走到桌椅边,虽然是在船上,却丝毫感觉不到晃悠,希望武哥那时候也是。
“起初会慢些,待你们适应适应就会稍稍加快速度,但也察觉不到什么,我们本就是来玩的。”宋栗朗声说着。
待他们都坐下,船上的随侍们便开始端着果盘茶点来,放好后又退回到角落里,若没有他们的招呼,是绝对不会轻易过去打扰的。
“这画舫上好清凉。”涂苒说着便四下瞧着看,果真叫他瞧出些眉目来,“那些缸里是冰?”
宋栗嚼着果仁点头:“是,因着在湖面上本就清凉,所以此时放的冰块并不多,待到再热时,湖面都会变温热,才会多加些冰块,这可比在屋里吹风轮凉快。”
涂茸闻言立刻朝离他最近的缸跑去,扎头一看,凉意时间扑在脸上,居然真的是冰块,好舒服啊!
冬日只觉得冰冷,夏日却带给他们清凉,果然对待事物的看法总会随着时间和心境而发生改变。
“就别在那里窜来窜去了,快些坐下吃果子,再往起就能瞧见荷塘了。”宋栗扬声提醒,就没见过这般爱热闹的。
不过倒也是,常言道动如脱兔,可不就是他这样的兔子吗?
涂茸欢喜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吃着果子,倒是沈清尧他们先聊了起来,这一聊就聊到了苏湖身上。
向来活泼的人竟也有羞涩的姿态,实在叫人好奇。
“他是我哥哥的同窗,因着经常去家里,便相识了,他今年要下场,所以喜事要在秋闱后再办。”苏湖有些不好意思。
“若他考中举人,便是能做官的了,他可有何打算,是继续考,还是做官?”宋栗难免多问两句。
自古以来,科考过后抛妻弃子的实在数不胜数,若是那位书生也这般,届时苏湖又该如何自处?
苏湖眼明心亮,他笑道:“我们已经立好字据,若中举为官便弃我辱我,苏家可上报朝廷,他已经按了手印,我父兄会将字据拿去给县令作证。”
他没说的是,未婚夫家境尚可,且还给了他五百两做抵押,若是有违字据,五百两算苏家白得。
届时就算真有那种事,至少是婚前发现,对他并没有深刻影响,且还能白得银两,不管如何都是幸事。
“你心中有数就好。”宋栗没再多说,毕竟苏湖家中有父母兄长,方方面面的事,家中都是能为他想到的。
画舫朝前游走,倒是还遇着其他画舫了,水面上丝竹声不绝于耳,还能听到其他船上的欢声笑语。
“荷塘近在眼前了。”齐舟说道。
涂茸立刻站起身走到船边,撑着扶栏往前望去,果真瞧见前面那处荷塘。
“酷暑天,葵榴发,喷鼻香十里荷花。”沈清尧轻笑,“如今我们亦是能轻嗅荷香了。”
这倒是美事、趣事。
听他们欢喜,开船人自然更加卖力朝荷丛驶去,直到堪堪接近时才停止,任由画舫在荷丛慢慢穿梭。
涂茸伸手去撩水抚摸荷叶花朵,却被蛰伏在水面的鱼儿啄了手,他微动手指将鱼拨开,娇嗔道:“我今儿可不是来捉你的。”
他轻轻一弹,常人不能察觉到的白茫便飞速隐进了水里,引得里面的鱼争抢,眨眼间就围在画舫四周,再不舍得离去。
“哟快瞧他们的画舫,好多鱼围着!”
“当真是稀罕,早知道我们也带些鱼食来,定然也能这般有趣。”
“真是好看,都不知这湖里还有这样大的锦鲤……”
四周的画舫传来惊呼感叹声,涂苒撩起眼皮看他,本想让他收敛一番,但见他这几日难得这般开心,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涂茸边划水边想着,希望这些小鱼能有能游到府城的,好帮他传传消息。
另一边。
袁武带着护卫到了海云府城,走水路是最快的,只是因为前几日有雨,不免耽搁,但雨停后便抓紧时间,很快就到了府城。
城门早就有接应的,守卫在看到他手里的文书后就立刻去通知人来接他了。
来的人海云府城的太守,见到袁武后立刻恭敬打招呼:“袁先生,这几日辛苦,本官已经为你准备好住所,先去休息吧。”
“听大人说堤坝有问题,可有上报朝廷?赈灾银可有准备好?上面是如何交代的?若是堤坝崩塌,大人可有应对之法?”袁武不是来这里休息的,他需要尽快了解这里的情况,若是太守不当值,就得立刻报上去。
太守显然有些诧异,他忙回道:“堤坝年久失修,出现细微裂缝,已经上报了,海云府城本就靠水,若是堤坝崩裂,整个海云府城的百姓都性命难保,本官已经派人去修缮,也已经让靠近堤坝的村落搬走。”
“那就好,大人若是方便,就带草民去堤坝处看看吧。”袁武对他的应对措施还算满意,看对方的神色,估计是知晓堤坝今年不曾检查修缮。
那工部和户部要的银子都去哪了?
“自然是方便的。”太守立刻请他上马车,不用多话,侍卫就知道往哪边走。
路上两人一直闲聊着,交谈间袁武倒是也知晓这太守当真是做了些功绩出来的,也是真心为百姓着想,对他的看法不免改变一些。
只是再如何改变,待看到堤坝处的裂纹以及那些打着赤膊拼命想堵上堤坝的百姓时,怒意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堤坝每年冬日都要巡视,若是有问题,便会及时上报工部,这样的裂缝绝不会是短短半年就能出现的。”袁武侧目看他,“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堤坝上的裂缝看起来陈旧且有几十米长,虽对百丈的堤坝来说只是皮毛,但若洪水泛滥,冲破缝隙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因着数日前的暴雨,堤坝有些陈旧的地方已经有细小水柱流出,若非是暴雨停止,否则怕是早就把堤坝给冲烂了。
这样的问题,就算有上面的问题,但身为太守,不能及时补救亦是有难以逃脱地重责!
太守面露难色,他深知此事有脱不开的责任,但他终究是碍于上头的威严,为朝廷做事并非事事都能顺心如意,他就算是太守,也不得不被人压制着威胁。
“若是将此时说明了,或许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可若是避而不谈,帝王问责起来,就算我在这里又能如何?”袁武这话可算不得威胁。
说难听些,他确实有靠山,可此时与他无关,靠山也只会照顾他,并不会因为他在这里就对太守网开一面。
“本官若是悉数告知,袁先生可能护本官家中?”太守低声询问,显然也是有些意动。
“你倒是真奇怪,你若以为听从别人的指示什么都不说便能护住你家,那你亦是可以试试看。”袁武有些无奈,他倒是也知道这太守为何要成为背锅的那个了。
竟是这般犹豫不决,胆小怕事,威胁起来自然是最方便不过的。
太守还是有些犹豫,他纠结道:“袁先生今日想必累了,明日,明日我会再详细告诉先生。”
“随你吧。”袁武随意点头,“一定要将堤坝检查好,被淹的村庄可有出事?”
“搬的及时,伤员也已经在救治了。”太守说。
袁武点点头:“那就好。”
他便没再坚持留下,跟着太守的人回了休息的地方,给他安排的是一处安静的别院,估计是夏日的缘故,看起来格外清幽雅致。
等他回去了,就给涂茸也建处别院,夏日也好乘凉游玩。
思及此,他立刻找来纸笔,修书一封,让人送回家里去,出来这些时日,涂茸必然是担心他的。
“我才不!”
袁武嘴里那个“担心他”的夫郎,此刻正抱着自己采摘来的荷花躲避其他人的追逐,半点都不要他们碰,在画舫上嬉闹地格外开心。
齐舟就爱闹人,他偏要继续追:“满池塘的荷花都一样,我瞧瞧你的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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