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顿时不说话了,甚至还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嘴。
寒冬时节还要带折扇,真是好笑。
袁文却并未生气,他甚至无视涂茸这些话,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只将自己想听的听进去。
他微笑道:“只是觉得在这里遇见你很巧,三弟没有陪你吗?我在镇上读书多年,可有需要买的东西?我带你去亦是可以的,举手之劳。”
涂茸对他十分不喜,袁大壮一家他都不喜欢,他彻底冷脸:“你总是做这些没意义的事,所以才会连秀才都考不上,你若真觉无趣,不如用心读书,好遮遮你这副肮脏神态。”
“茸哥儿!”程月急匆匆跑过来挡在他面前,随后朝袁文露出哀怨和羞涩,“袁大哥,这么巧,我就说方才路过书院没有瞧见你,你同窗说你来逛集市了,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涂苒微不可察动了动眉眼,他们似乎无意间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袁文对她的哀怨和羞涩视若无睹,毕竟,他眼下最在意的就是眼前的涂茸,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纯真诱惑感,那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只是出来逛逛而已。”袁文嘴上回应,视线却紧盯着涂茸,恨不得用自己故作温柔的眼神欺骗涂茸为他倾心,“茸哥儿,你可要发簪,我来时路过一处收拾铺子,里面有小哥儿用的发带和抹额,我送你如何?”
程月愣愣看着他:“袁大哥……”
涂茸皱眉:“你真的很烦,我不需要你送我任何东西,我很讨厌你,讨厌你们袁家除武哥之外的所有人,明白吗?尤其是你!”
“茸哥儿!你怎么能这样说袁大哥?”
第26章 宋家
“他说不得吗?”涂茸疑惑不解,指着袁文向程月解释,“他家的人之前都在欺负武哥啊!你在村里应该是有听过的吧?”
涂茸只当她是时常在家中忙碌,不怎么出门,不知道这些事,便准备回头再仔细和他说说。
他之前虽然是兔子形态,但武哥回来后发生的事,他是都知道的,要是程月愿意听,他会知无不言的。
只是,程月却拧眉拒绝了。
“可那和袁大哥有什么关系呢?他一直在镇上读书,兰香婶做的那些事他也没办法呀!”程月不能理解涂茸的话,不能因为袁大哥是兰香婶的儿子,就连他都讨厌吧?
“我不要和你吵架,反正他很讨厌。”涂茸皱眉,那种令人作呕地视线一直如蜗牛原液一般黏腻地沾在他身上,只要遇到就要糊他一身。
他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
程月也很不能理解,在他看来,袁大哥风流倜傥有文采,即便是对不喜欢的人都十分温和,还是有功名的童生,再努力几年若是能考中秀才,那更是前途不可限量,兰香婶做的那些事,怎么能算到他头上呢?
何况,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大家都是邻里乡亲,怎么能因为一个人,就要讨厌他们一家呢?
而且、而且……袁大哥分明就对涂茸这么好!
袁文的朋友自然是瞧出些眉目的,他们时常会收到其他姑娘的心意,当然知道程月这番维护是为何,便一个个都站到旁边看起热闹来。
左右这两位小哥儿很漂亮,那姑娘是差了些,但也算清秀,有这样的因他们吵架,只会更证明他们的优秀。
程月也不想和涂茸吵架,毕竟他真的拿涂茸当好朋友,可是一想到自己惦念好久的心上人对自己冷淡,却总是对涂茸这样和颜悦色,温和又亲昵。
甚至已经超过了大哥对弟夫郎的程度。
“你才是!”程月突然大喊起来,她红着双眼看着涂茸,“你才、你才是……怎么能把责任推给不相干的人!”
涂茸只静静看着她,若说被朋友这样对待不难过是假的,可涂茸很清楚是因为袁文平时装的太好了,以至于旁人根本无从察觉他的讨厌。
程月没有错,她只是欺骗了。
涂苒眉心紧皱,他早就说人类总是这般靠不住,稍有些争执,就要恶语相向了。
“闹够没有?”他冷声呵斥,看向程月的视线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温和,而是带着些冷淡,“程月,鸭蛋卖完了吗?”
程月被他眼底的冷淡刺痛,一种难言的情绪包裹着她,让她忍不住想要大喊,但她不敢,因此只是老实摇头。
涂苒微微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你了,稍后还要去找宋栗,回头在镇口见吧。”
说罢,他便要带着涂茸离开。
涂茸抬脚走出去两步,越想越觉得直接走并不能消减他内心的愤怒,他停下脚步看向袁文,向他说出恶毒诅咒:“你这辈子都不会考中秀才的,废物。”
程月愣在原地,愤怒再次将恐惧和孤独冲散,她愤愤不平道:“袁大哥,茸哥儿怎么能这么说你?你对他那么好……”
“小月,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是还没有卖完鸭蛋吗?我和同窗还要购买书籍,准备明年的考试,便先离开了。”袁文说完看都没看她一眼,与同窗并肩离开了。
程月脸颊红红,愣怔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袁大哥分明就是这样努力,一两次的失败又能证明什么呢?
他肯定早晚都会考中秀才的,对读书人说那样的话,过分的分明就是茸哥儿才对。
热闹的集市,两位小哥儿并肩行走着,跳脱那位还时不时要撞撞冷傲的那位的手臂。
“涂苒,你生气了吗?”
“我知道你生气了哦,我也在生气,但是又觉得不是特别特别生气,她就是被骗了,那个不要脸的是坏人!”
“你知道吧?他们家对武哥很坏哦!”
涂茸絮絮叨叨说着,身侧的涂苒却是连个眼神都欠奉,他就知道这傻子已经把自己哄好了,半分没有要怪程月的意思。
只是,袁文的可恶他们都是知道的,不知情的程月确实可怜,但也不该对拿她当朋友的涂茸那样说话。
涂苒气的是这些。
涂茸扯着他袖子撒娇:“好啦好啦,只要你不生气,要什么都给你买哦,太贵的不行,我的钱袋子不够买金镯子!”
“说大话!”涂苒冷哼一声。
傻兔子就知道他这是不生气了。
立刻亲亲腻腻地挎着他手臂,感情好的在集市闲逛着,严寒都没能让涂茸把手伸回去。
“两位少爷,可算找着你们了!”宋栗的小厮急匆匆挡在他们身前,他都快把这街从头到尾转一遍了,“咱们去酒楼吧?程姑娘呢?”
“她的鸭蛋还没有卖完哦,我们回头要在镇口汇合的。”涂茸立即回答。
小厮便没再说什么,毕竟眼前的两位少爷要紧,是自家少爷刻意叮嘱要顾好的友人。
小厮带他们到酒楼,宋栗早就在雅间等着了,他并不爱拿少东家的派头压人,若非他来得早,雅间早就被客人们占完了。
见他们进来,宋栗不免皱眉:“可是出事了,竟来这样晚?”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遇见了他夫君的大哥,便寒暄了两句。”从涂苒口中说出的寒暄倒像是吵架一般,看不出丝毫熟稔来。
“姓甚名谁,哪家书院?”宋栗在人间十数年早就将镇上的人户和关系摸得一清二楚,更别提他可是有意要表现的。
涂苒没卖关子,直接告诉他了。
宋栗当场鄙夷笑出声:“袁文?竟是他?此人只是个童生,竟丝毫不知何为低调内敛,向来爱和他的几位童生同窗去吃花酒,这样的人,再给他十年也考不上!”
啪啪啪!
涂茸立刻瞪大眼睛鼓掌:“你好厉害,我刚刚就是这么说他的!我说他一辈子都考不上!”
“那你比我狠,给你鼓掌!”宋栗也嘿嘿笑起来。
“可我听说童生不算正经功名,他这般张狂行事书院竟是半分不管吗?”涂苒却是不解,凡是书院,都是供养读书人的地方,按理说最该重视声誉才对。
之前两人见面都是掐架,这会听涂苒和自己说这么多话,宋栗也有心要显摆一番,他当即说道:“他一个童生能去什么正经书院?不过就是给银子便能进的地方,鱼龙混杂,这种书院只要有钱收便可,不会去多管其他闲事。”
“那他在这样的书院两辈子都考不上。”涂茸默默总结。
宋栗朝他竖起大拇指,边询问:“听你们语气似乎对他颇有不满,可是先前曾有得罪过你们?”
涂茸立刻将他们袁家是如何对袁武的事全都告诉宋栗,边说还边挥着拳头捶打空气,若是陈兰香此刻在他跟前,怕是都要挨通打。
宋栗自然知道如何套好涂茸,他意味深长道:“若你放心,此事便交由我来做,必定会让他吃大亏,叫他无暇再盯着你。”
“果真吗?”涂苒挑眉。
“这是自然,我在镇上这些年自然不是白待的,人类的手段我最是清楚,他能欺骗程月,自然是装模作样装的好,那戳破他的伪装,还会有谁信呢?”宋栗嚼着果仁,浓郁地香气在口腔爆开,他眯了眯眼。
憨厚老实地小松鼠,竟是看出几分腹黑来。
他主动请缨,那自然没有不用的道理,涂苒便答应了,涂茸对这些都无所谓,反正只要不是伤害武哥就好。
聊完这些,宋栗看看他们身后的东西,狐疑询问:“你们还未购置年货吗?方才在集市都买了什么?”
“吃的,都进肚子里了。”涂茸摸摸鼓鼓的肚皮,“武哥没说让我们买哦。”
“好吧。那走时我给你们带些,我家库房东西多的堆不下,你家宅子我还未见过,不过有些瓷瓶你应当是用得上的,拿回去摆家里当点缀。”
“好哦,那我们跟你去家里吧?你恩人好些了吗?”涂茸轻声询问,他知道生病是一件很难受的事。
宋栗神情顿时变得落寞,他摇摇头:“还没有,他这些日子总是睡着,你们愿意去家中探望吗?”
最后一句话带着他的私心和请求,他想的很简单,既然、既然涂茸是大气运之人,总该能让恩人的并快些好起来……吧?
宋栗每次都会请他们吃饭,还要送好些东西,去探望他的恩人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得到准确回复,宋栗便带着他们回了宋府。
门房看见他的马车立刻出来迎接,在看到少爷这样用心对待两位小哥儿后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
“三少爷您回来了。”
“我爹情况如何了?”宋栗例行询问,这是他每日回家都要问的。
小厮们也如实回答,依旧和之前一样昏睡的时辰较多,偶尔清醒着,都只是静静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栗点点头,转而吩咐管家去将库房里可拿来送礼的东西准备一份,他要送给贵客。
“宋栗,爹只是病了不是死了!你真以为整个宋家就你当家做主了吗?”
宋栗不用回头都知道他这位病秧子便宜大哥又要开始叫唤嫡长子那一套了,而他只是个自小养在乡下的外室子。
果不其然。
“我才是爹的亲生儿子,是嫡长子!整个宋家都应该是由我来继承!你一个庶哥儿算什么东西,居然还要把库房的东西随便送人!”宋长明这个病秧子继续叫唤着。
他对父亲在外面有妾室的行为很不满,对他来说,那是背叛了他阿娘,所以他也连带着讨厌宋栗。
宋栗并不与他争执,而是看向宋长明身侧的贴身仆从:“大公子可有吃药?”
“方才吃过了。”仆从立刻回话。
“兄长,我今日带了好友来,你若是身体不适,要在院内好好养身体,二哥便要比你听话很多。”宋栗语气很平和。
这样的话他每日都会听到,早就习以为常了。
宋长明像是才发现他身后跟着的两位小哥儿,教养叫他不得不打招呼,但却因着是宋栗带来的人,他也不愿好好交谈,便只冷哼一声:“来者是客,两位随意吧。”
说罢便离开了。
涂茸抿了抿唇看宋栗,他声音很轻:“你还好吗?”
“什么?”宋栗故作狐疑,下意识弯起眉眼看他。
“你这里红红的,看起来像是要哭了。”涂茸边说边指向自己的眼睛。
涂苒微不可察皱了皱眉,却并未多说。
宋栗顿时挑起眉梢,声音一如往常:“都说是你看错了,跟我来吧。”
宋栗的恩人是他的父亲。
准确来说,是那位并未在乡下等到父亲来接便去世的孩童的父亲。
而他只是为了完成那孩子的心愿,不要这位父亲伤心,所以才顶替他的身份跟着宋裘岐来到宋家,却不想因为某些事,对方真的成了他的恩人。
宋裘岐的院落很安静,这里伺候的下人也都是安静沉稳的性子,见到宋栗来,也只是矮身行礼,并未多说。
“他还在睡着。”宋栗轻声说着,帮昏睡地人掖着被角,甚至将其已经有些微乱的发丝轻轻拢了拢。
涂苒额角跳了跳。
涂茸轻声回应:“他睡的很香,但我总觉得他好像快醒了。”
“什么?”宋栗似乎没听清他的话,茫然抬头。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掖被角的手便被枯枝一样的手给轻轻握住了。
“看吧,我就说他要醒了哦。”
涂茸弯起眉眼,声音又轻又柔和,像是在说一件最稀松平常的事。
第27章 污蔑
“本想留你们吃饭的,只是天色暗的快,天黑回家不安全,我让车夫送你们。”宋栗说完,转而叮嘱车夫和小厮要将他们安全送到家。
天色渐渐暗沉,若是再不急着回,便要抹黑回了。
涂茸两人和他挥手告别,带着一马车的礼物踏上回家的小路。
在外待了整整一日,涂茸都有些担心袁武了,也不知道武哥在家有没有给他们留饭……
“你担心的还不少。”涂苒轻啧一声,袁武真是倒霉,娶了这样的兔子做夫郎。
车夫趁还未彻底天黑,将他们送到玉灵村口,两人忙着道谢,并未察觉到身后不断靠近的人影。
把车夫和小厮都送走,涂苒还悄悄施了小法术,让车夫能稍微看清道路,不至于会掉进沟里。
“你们还知道回来?”
袁武的声音骤然响起,两人慌忙回头,就瞧见他正举着火把,火光映照着他俊朗却冰冷的脸,两人瞬间心虚起来。
涂茸尤其,他立刻转移话题,使出杀手锏,撒娇道:“武哥,快快快,我带了很多好东西回来哦,都是宋栗送的年货,他说新春就不能来拜访了。”
袁武嗤笑一声,这名字倒是真没白取,成日就想着给人送礼。
入夜天凉,没必要在这里冻着,袁武便将火把递给涂茸,看着地上的东西,能往身上挂的往身上挂,手里能拿的便拿,左右他身高体壮,这些一次便都搬回家了。
得知里面还有些瓷瓶,琉璃盏,袁武动作便不得不小心,将东西全都放进杂物房里,回头有功夫再收拾。
袁武扭头看他们:“厨房有热水和饭菜,可要吃,我去端来?”
“有什么呢?”涂茸略带困意询问。
“烧鱼和米饭,还有你们都爱吃的青菜。”袁武说着摸摸他脑袋,“若是困得厉害那就先睡觉,睡醒再吃。”
涂茸却是摇头:“没关系哦,吃过再睡也是一样的,饿肚子睡不着的,我可是要吃武哥做的饭,都拒绝宋栗了哦!”
袁武曲起手指轻弹他眉心,转身去厨房那边将一直热着的饭菜端来。
涂苒微微叹息,原来竟是真的会做饭等着他们,看来涂茸这段时间过得真的很不错,至少这袁武,值得他这样倾其所有地报恩。
吃鱼时不免想到这鱼的来处,自然也就想到白日里的争执,涂茸有些不太高兴地戳着碗里的鱼肉,白嫩的鱼肉散落在米饭里,汤汁将米饭泡成酱色,看起来格外可口。
“我吃饱了,先去睡觉了。”涂苒知道他们接下来还会有各种,我撒撒娇,你哄哄我的桥段……
他才懒得看。
“你也快些吃,我明日要早起。”袁武说,“做事那家急着完工,我们得抓紧时间,外面天冷,你就和涂苒在家里待着,明日就把炭盆给你们烧上。”
涂茸闻言立刻打起精神刨饭,将满满一碗酱汁泡饭都吃完,才心满意足放下碗筷。
他不好事事都叫武哥的操心的,他和程月之间的事,自然得是自己解决。
躺在炕上,袁武低声询问:“和程月吵架了?”
昨日分明是同去镇上,回时却只有程月一人,袁武自然是要问问的,但程月神情落寞不说,在他提及涂茸时还带着些别扭,自然就知道他们是吵架了。
但好在只是去找宋栗,接触之下,自然知道宋栗不是坏人,他便稍稍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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