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转而落到涂茸两兄弟上,眼睛都亮了,这要是能说给镇上老爷们,那可不是要拿几十两红钱了!
她立刻欢喜起来,脸上神情谄媚:“这是哪家小哥儿,可说人户了?我花媒婆认得的人里可是有人品贵重的,你们是想嫁老爷,还是说秀才?”
袁秀英皱眉,语气带着些严肃:“她花婶儿,眼前儿这不就是给武小子说的夫郎吗?你可别瞎说,武小子那脾气可不好。”
花媒婆一听瞬间收起心思,那袁武啥人,虽说是刚回来几个月,但名声也传到好事人的耳朵里了,这年头哪家敢有不孝子断亲,这袁武不就是头一个吗?
据说还拿刀砍人,可不得了!
花媒婆立刻不说话,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却是不忘叮嘱袁秀英:“你啊也考虑考虑,你家月姐儿不早晚都要嫁人吗?”
“诶好,您慢走吧。”袁秀英微笑着没多说也没答应,待人走远了,才理会他们,“瞧着是弄了不少,你去河边赶鸭子吧,已经有几篓子鸭蛋了,等到赶集日拿去卖,你自己留几个铜板。”
程月欲言又止,到底碍于有其他人在不好多说,只得去鸭舍赶鸭,带着一群鸭和两个小哥儿去了河边。
这地方鸭子们都太熟悉了,每只一边跑一边嘎嘎叫着朝水里跑去,扁扁的喙扎进水里再出来,就逮到了小鱼,然后快速吞咽。
他们自然是不用一直看着的,涂茸还惦记着之前的野水鸭,就拽着涂苒朝芦苇从里走去,却扑了个空,这时节野水鸭早就飞走了。
“好可惜,它们的肉很好吃,早知道那时候就让你先尝尝了,都怪你!”涂茸愤愤捶他手臂。
“没吃到的是我,挨打的还是我?”涂苒当即抬腿,用膝盖袭击他臀部,“臭毛病,烂脾气,就袁武受得了你!”
明明是被骂,涂茸却痴痴笑了起来:“武哥是对我很好哦嘻嘻嘻……”
涂苒再难忍住自己的白眼,直接甩头走开了。
没有野水鸭,这片小河就只有捕鱼觅食的鸭子,涂茸百无聊赖地蹲在河边,手指放进浅水里轻轻拨弄水面,等到感觉凉时,便换跟手指。
一条鱼慢慢游到浅水处然后轻轻啄到他指腹,涂茸觉得有趣,便将手指移到别处,没想到那鱼竟是跟着过去。
他嘿嘿一笑,将另一只手伸过去,边轻声道:“小鱼小鱼乖哦,我会好好让武哥做你们的,红烧清蒸糖醋都好的!武哥都会,你们每条都会很好吃哦!”
然后,他就直接捞起来了一条,放进了背篓里。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自言自语真的有效果,总之他的手没有离开水面时,便不断有鱼游来。
程月瞪大双眼,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她指指涂茸,震惊询问:“这样都可以?早知能如此简单,当初还用什么渔网,茸哥儿直接站在这里就成!”
“还要玩多久,已经很多了。”涂苒见怪不怪,涂茸他好像天生就有驾驭这些小动物的本领,大型猛兽不算。
“那下次再玩吧!”涂茸恋恋不舍地收回已经红成胡萝卜的手指,赶紧搓搓哈哈气,回去要被武哥凶了。
涂茸将鱼分到程月背篓里几条,她再次露出感动神色,自从茸哥儿来到村里短短几个月,她家都吃了好几回肉了,这要是在之前,都得半年一回呢!
程月把背篓垫好干草,免得水将衣裳打湿,鸭子赶完了,还有收获,这对他们来说都是意外之喜。
路过程月家时将草根背篓也背走,他们便回家了。
正在做饭的袁武还没见着人影,就先听到了喊声。
“武哥!意外之喜意外之喜!你快来猜猜是什么!”涂茸背着背篓朝他扑过去,却被袁武稳稳接住。
后者见他玩得开心,便配合询问:“什么意外之喜?捡到银子了?”
“不是不是,但是差不多!”他说着便蹦哒着背过身,将身后的背篓给他看,“你快看快看!是鱼!它们笨笨的,我只是把手指放进水里,它们就自己游过来了!”
一旁听着的涂苒闭了闭眼,你才是笨死算了!
袁武视线不动声色从他手上掠过,略停顿片刻,疑惑道:“这么多鱼,你的手肯定在水里放了很久,得有半个时辰吧?否则不可能会有这么多鱼!”
听出他话里的不信任,涂茸哼哼两声,得意洋洋道:“那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放进去一小会儿,大概就是我吃饭那久的功夫吧!”
“你还得意起来了,尾巴是不是也想翘到天上!”袁武猛地沉下声音,脸色也变得凶巴巴,“你怎么不游进河里用自己钓鱼!蠢!滚进屋里去!”
“我——”
“我这就带他进去。”涂苒打断他的话,强硬拽着他进了屋里暖和着。
涂茸却是不依:“他是在凶我吧?他果然是在凶我,还说我蠢!他坏!不好!”
兔子本就难按住,生气的兔子便更如要蹬鹰一般疯狂,涂苒只能顺着他说:“对对对,他坏,你好!”
瞧瞧,哪家报恩的还能给恩人甩脸子?
进了屋里是暖和许多,涂茸也就渐渐安静下来,开始逐渐反思自己,到底是哪里暴露了,反思来反思去,发现都是武哥故意套话,还是怪武哥!
“来吃饭。”袁武对着屋里喊,“厨房刚做了饭暖和,来这儿吃,回头我再买个炭盆放屋里。”
又要花银子。
又要花银子给自己买东西。
涂茸瞬间就被哄好了,他扯着嗓子欢快应了一声,就拽着涂苒欢天喜地的跑过去了。
涂苒一脸看淡生死的冷淡模样,懒得多说。
吃饭期间将他们上午做的事细说,涂茸更是破罐子破摔,反正武哥都知道他捉鱼的事了,便把自己是怎么一手一条的事也告诉他。
边说手边比划着,那整顿饭因着涂茸一人变得很热闹。
“草根要晒干,趁着这几日天好,就放到檐下晒,正午日头还算好,就晒着,赶集日拿去卖。”说起赶集日,袁武才顺势引出自己要去做活的事。
他说这话时很小心,生怕涂茸又会内疚。
涂茸却并没有如他想的那样内疚,反而十分精神,他保证道:“武哥你放心,我也会赚钱养家的,给你盖更大的宅子,让你吃酒楼,还要给你生宝宝!”
这话倒是有些日子不听了,袁武轻咳一声,碍于涂苒在这里,没好意思应声。
涂苒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在天道法则面前,任何形式的报恩都是允许的,如果恩人需要,生孩子自然也是可以的,他们妖精不在意这些。
只是……
涂苒:“你说话时能不能抬头看看天?”
涂茸嘴巴鼓鼓:“为额?”
“因为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
袁武听着他们说话,顺手将涂茸嘴角的汤汁擦掉。
涂苒不动声色看他一眼,他不得不感慨这位细心警惕,怪不得连宋栗都没在他这里占上风。
赶集日。
玉灵村村口再次赶来许多牛车,他们和之前一样直奔刘志家的马车,这次竟是还瞧见了刘全。
刘全瞧见他们也是赶紧招招手,看起来和揽客似的,实际只是想和涂茸说说话,顺便再问问他哥哥的事。
“快来这边!”
“我们来了我们来了。”涂茸拉着涂苒欢喜跑过去。
刘全佯装不在意般快速看了涂苒一眼,又赶紧和涂茸说话,借着扭头与他交谈的间隙,时不时就要看看涂茸另一侧的涂苒。
涂苒目不斜视,不管那道视线如何灼热,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茸哥儿。”刘全突然拽着他衣袖低声叫他,得到回应后,他悄悄问道,“你哥哥,多大岁数?他可许人家了?”
涂茸挑眉:“你也要做媒婆啦?”
刘全一噎:“说啥呢,那是女人才会做的,我就是问问,你快告诉我。”
“哦我懂了,他是比我大一岁,不过他心不在这里哦,而且涂苒是不会洗衣做饭的。”涂茸直白告诉。
涂苒性格烈,没人能叫他受委屈,在兔子洞不需要做的事,为何嫁人就要做了?
而且他们兔兔更多时候只想卧着不动,就像村里那些婶子们说的那样,没人会娶懒夫郎,若按他们的标准看,涂苒就是那样的。
刘全有些迟疑:“不会……不会没关系,学着做也成啊?我阿娘也在家呢,她可以教苒哥儿啊!”
涂茸微微皱眉:“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不喜欢听。”
“啊?我就随口说说的……”刘全赶紧道歉生怕涂茸因这事跟他疏远,但真叫他自己想,他也想不出自己说的话哪里不对。
涂苒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朵,所以他才不愿接近人类,连话都没说过的男人,甚至都在幻想成婚后让他洗衣做饭。
牛车很快又上来几个人,在看到对面坐的是涂家兄弟后都有些紧张,这两个小哥儿看着柔弱,骂起人来那真是几个泼妇都顶不住。
涂苒冷笑一声,早夹着尾巴做人不就好了?
牛车很快坐满,刘志叮嘱他们坐好,便扬起鞭子不轻不重抽到牛背上,牛立刻朝前迈步。
沿途的风景比之前还要凄凉,枯枝张牙舞爪,若是有书生在,说不定能品出一二来。
刘全是个爱说的,加之他又格外想表现自己,便不停絮叨自己最近在找活,自己并非别人看着这般吊儿郎当,说白了,是希望能给涂苒留好印象。
但并没有。
反倒是旁边的婶子们和他聊了起来,涂茸也稍稍松了口气。
“你别听他那些,不要被他骗去洗衣做饭,他都不如武哥会挣钱的,你在家里,我养着你哦。”涂茸在他耳畔小声嘟囔着,表情格外认真,比他决定要报恩那天都认真。
“你当我是你?”涂苒轻轻推开他脑袋,没推动便由着他去了。
他自幼谨慎小心,自然不需要承担这样的因果,他的责任,唯有照顾涂茸,看顾玉灵山兔族,他对那些情爱没有半分兴趣。
天气严寒,牛车没棚子,吹的人脸都是麻木的,各个都歇了说话的心思,将脸埋进膝盖,或是扯出一条布巾遮住脸,左右都挡的严严实实。
刘志也加快赶车的速度,天微微亮时把他们放到了镇上,还是旧时辰在这里等着就成。
刘全和他说两句话,就去镇上晃悠了,他本是想和涂茸他们一起的,可谁知他们刚下牛车,就被一富户家的小厮给接走了。
程月正襟危坐:“我还是头次坐马车,不会碰坏什么东西吧?我们真的要坐马车去卖草药吗?”
涂茸搓搓手,将发红的手指搓热,他嘻笑:“当然哦,卖掉就能逛集市了,一会人就多啦!武哥说,冬日里会有卖糖饼的,吃起来会很甜,我们卖完草药就吃吧。”
程月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摇头:“我还要去卖鸭蛋,这东西紧俏呢,我阿娘说能让我自己留几文。”
“那我们——”
“不用!”程月赶紧拒绝,“我对镇上很熟的,不用特意照顾我。”
“先卖草药再说。”涂苒一锤定音。
小厮赶着马车把他们送到药材铺,大渊虽民风淳朴,但少不得会有起子小人爱胡乱压价,只是眼瞅着人是从马车下来,那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药材铺伙计连忙迎上去,笑问:“可是哪位身体不适?要抓什么药?方子带了吗?”
“可收药草?”小厮知道这些铺子伙计都是人精,便干脆将这事包揽了,“我们少爷替友人送药草,是土根。”
伙计走上前看背篓里的药草,神情有些为难:“收是收的,只是这些都还未彻底晒干,不好称重的。”
程月一遇到这种事就会紧张,连话都接不起来,那模样瞧着就像心虚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把药材故意打湿要压秤了。
涂苒微微拧眉:“若是干的,如何算价?”
伙计见他们没恼,也和气回应:“这都是按斤称的,三十文一斤,您这加了水气都不够这价,干了便更不够了。”
这倒是。
涂茸不懂他们在僵持什么,便直接说道:“那就便宜些,我们吃点亏,你给我们算二十九文一斤吧!”
众人立刻纷纷回头看他,一时不知该说这主意是好还是不好。
伙计却是被这漂亮小哥儿逗笑了,只是他也不敢真听这话,试图张嘴继续压价,却看到站在他们旁边的小厮向他使眼色。
他便只好点头答应:“即如此,那就给我吧。”
称重自然没有一斤,但也得了二十一枚铜板,几人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就地就将铜板分了起来。
二十一枚铜板,每人分七枚是刚刚好的,但涂苒很能认清位置,他没出力,所以不要,那便是两人分二十一,那就更没办法分了。
涂茸数出十枚自己拿下,另外的十枚给程月,将最后一枚给了小厮,他抬眸分外认真道:“我们还要继续坐马车哦。”
于是,仅凭一枚铜板就继续坐上了暖和不透风的马车。
虽然不给也行。
从药材铺出去,天已经大亮,外面的集市也热闹起来,程月的鸭蛋甚至不需要特意找位置摆摊售卖,只要挎着篮子在街道人群中穿梭叫卖就行。
小厮驾着马车跟着不方便,便只能先去找地方停马车,三人便结伴在集市上穿梭,沿街经过的路人都会仔细盯着他们看。
程月有些不自在:“你们还是不要黑和我一起了,我自己去卖就成的……”
涂茸却是摇头:“那不行,你卖完我们一起去吃糖饼,不差这么点功夫哦。”
程月还欲再说些什么,可刚好有上前来问价的妇人,她便赶紧招呼起来。
鸭蛋比鸡蛋要紧俏,价格也是要高一些的,那婶子没压价,拿了鸭蛋,给了铜板便走了。
“糖饼在那!”涂茸眼睛亮起来,“你在这里等着哦,我和涂苒去买,你别乱跑哦。”
“你们快去吧。”程月笑着点点,却在他们转身之际稍后退两步,藏进人群里。
她就是个普通姑娘,如果在很惹眼的人身边,自然也会吸引很多视线,但那并不是她所期望的,她只想在那一个人面前,能有得脸的时候。
她自知不配,自然不会肖想,可阿娘都有意要提她的婚事了,她总要再想想的,不愿就随便嫁给不认识的人。
今日不仅是集市,还是镇上书院休沐的日子,所以即便今日寒冷,但集市还是格外热闹,甚至有些姑娘小哥儿穿得格外清凉,试图在今日集市能邂逅有缘人。
涂茸和涂苒买完糖饼回来就程月不见了,稍微一想便知道她肯定是等不及先去卖鸭蛋了。
涂茸倒是想得开:“那咱们就转着哦,说不定就碰到她了。”
热乎乎的糖饼,饼皮很黏软,咬起来有点劲儿,涂茸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口感,反正加上糖馅儿和表皮儿的芝麻,吃起来满口生香。
两人沿街啃着饼子,看到新奇的东西就会碰碰摸摸,眼下虽还未到新春,但已经有人在售卖年货了,一切看起来都红艳艳地,叫涂茸愈发想买婚服了。
不过武哥已经答应给他买了,他只需要等着就是了。
“我们可要买这些东西回去?”涂苒低声询问,他只知道人类新春会张灯结彩,却不知这样早就开始卖。
“不要,武哥说我们只要买自己需要的就好,其他的不要现在买。”涂茸颇为认真道,“武哥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那好吧。”涂苒便再次没了兴趣。
两人边走边买,刚分到的十枚铜板,买三张糖饼就没了,只能花涂茸钱袋子里的,待两人彻底拿不了,才堪堪停了要买的心思。
他们随意站在一处人少的屋檐下吃了起来,你咬咬我手里的糖人,我吃吃你手里的煎白肠,涂苒本就爱吃,吃的挑,这些食物让他觉得人类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某些畜生例外。
这是涂苒在听到令人作呕地搭话声时,首要想法。
“茸哥儿,好巧,你竟是也在这里,三弟可有欺负你?”
涂茸见面前白衫飘飘地男子叫出自己的名字,他皱着眉想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人的武哥的旧大哥。
他淡淡看他一眼,语气亦是格外冷淡:“你有事?”
“你这哥儿,模样漂亮,说话竟是这般呛人?”袁文身侧的同窗轻佻地看着他,“文兄你三弟娶的夫郎,除了美貌,倒是有些一无是处了……”
涂茸并没有回怼,而是先环顾四周,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这才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一间书斋,怪不得会在这里碰到袁文。
他最不喜欢这种人面兽心地人,看似很温和,实际内里阴险的很。
“你嘴巴好臭。”涂茸声音很淡,“你们书院竟是都不要求你们的仪容仪表吗?好奇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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