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跑商,过年回不来吧?团圆的日子咋能不在?”
“袁老弟,你准备干啥?”
袁武岁数小,爱说笑的也会管他叫两声哥,但没人会瞧不起他,很多时候还会跟着他做事。
袁武摇头:“没想好,但不去跑商,过年期间不安全。”
别人家都是兄弟妯娌成群,他家里就两人,若是连他都出远门,涂茸在家怕是要委屈,何况他也不放心。
青天白日的都能被别人哄着做朋友,若他不看顾着,被骗跑了咋整?
听他这样说,其他人亦是想到之前的好多例子,大都是节日期间被抢被偷的,家里都是妇孺,没汉子在也确实不安全。
“不如再等等,冬日镇上好些老爷都要冰,凿冰给的工钱也高,就是会有点危险。”
袁武想了想,笑道:“若是要人,您知会我一声。”
危险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最值一提的小问题。
简单聊完,他们再次卖力做起工,没人瞧见一只小小身影,嗖地从缝隙里跑掉,嘴里鼓囊囊的,小爪子还抱着一颗大大的核桃。
第22章 暴露
码头的工彻底做完,袁武暂时连卖力气活的地方都没有,虽然没想过要偷懒,但该歇还是要歇。
何况最近确实早出晚归,他也怕涂茸会觉得无聊。
“是有一点,不过不是很多哦。”涂茸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道缝隙,缝隙不大,看着好像确实不无聊。
袁武哦了一声:“我还想着,这几日不做工了,你若是觉得无聊就带你去山里转转,既然你不无聊,那还是在家休息吧。”
“嗨哟……嗨哟……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在家待着好无趣,要是有人愿意带我去山里玩树叶就好了……”
涂茸说这话时像只花蝴蝶似的飘到袁武身边,还趴在他身上,唉声叹气地,那模样就差把“你带我去玩”,直接说出来了。
不直说有不直说的乐趣,袁武乐得逗他玩,只要涂茸不直白说出自己的要求,他一律当做听不懂。
涂茸双手环胸,气鼓鼓地坐在旁边,十分刻意地发出很响亮地出气声,浑身都写满了“我不高兴”。
“我想了想,还是去吧。”袁武说。
“武哥!武哥你真好,我以后肯定会学会做饭的,我天天给你做饭煲汤,让你当老爷!”涂茸立刻变脸,再次凑到他面前飞舞起来。
袁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惹得涂茸又羞又恼,直跺脚。
虽说袁武在外劳碌,但涂茸也并非只在家中歇着,诚如他所言,烧火这事已经做得很熟练,要先用细小干柴点燃,再慢慢添柴火,做饭也就指日可待了!
何况,说起来,他做工时换下的衣裳,大都数时间都是涂茸在洗,从前他也没有这般贴心人在家等候着,人总是要学会知足。
十一月里本就天寒,若是再进山,没有阳光照晒便更是阴寒,但涂茸想去,那自然是要去的。
何况,还有只兔子朋友不是?
涂茸自然也是想到涂苒的,进山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大包小包的蔬菜点心,若是袁武拦着,他都想把肉也带去。
只是玉灵山有藏着的野猪,若是被它闻到肉香,怕是要把涂苒的窝也给掏了。因此他们只带了些青菜果子,涂茸想的简单,若是涂苒想吃其他的,还能悄悄到村里来找他。
四下无人,涂茸伸手拽着袁武的衣袖,另一只手还拿着点心,边走边吃着。
“武哥,你冷吗?”涂茸轻晃了一下他的袖口,他已经感觉到冷了,变成人后,身上的皮毛就见了,自然也不御寒。
“还好。”袁武摸摸他手背,“回去就把棉花和布匹给堂姑,让她帮忙做几身衣裳,只是布匹要送给她一些做谢礼,可以吗?”
涂茸痛快点头:“都可以哦,堂姑对你很好的。”
袁武心头微动,似乎是想起什么,他低声询问:“是因为堂姑对我好,所以被她训斥也觉得没关系吗?”
“对哦。”涂茸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对他来说,那种训斥无关痛痒,只要是为了袁武,他都可以接受,全都。
“累了吧,我背你。”袁武说着蹲下,不容对方反驳,就把他往自己后背上拉,“你的兔子朋友说不定已经饿得嗷嗷叫了。”
涂茸被逗笑,趴在他身上边笑边说:“它才不会,它很厉害的,总是能找到食物过冬,我最喜欢和它待在一起了,它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愿意住到家里来就更好了。”
被袁武背起来,涂茸觉得自己看到的风景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
作为兔子时,它就身材矮小,只能在草堆和灌木丛里穿来穿去,没见过树干枝头的风景,作为人时,亦是有些矮,所见总像是被人压着头。
可在袁武背上不一样,他能看到一些树枝的枝头,能看到好多干枯枝干像是张牙舞爪地恶婶子一样不停晃着。
他将头埋在袁武肩膀,突然觉得不是很想看那些树枝了,不管是村里还是镇上的婶子们,都会让他觉得紧张。
人怎么能当街和别人打架呢?
它们兔兔打架,都是在外面找个位置,悄悄团在一起互咬的。
因为打不过的话,真的很丢兔脸。
“你如果把糖渣掉到我身上,那就得你自己洗——”
话未说完,脖颈便传来一阵温热。
袁武猛地扭头看他:“你真是不嫌脏!”
涂茸砸吧砸吧嘴,仔细品了品,笑道:“不会哦,你昨晚有洗澡,我知道哦。”
袁武无奈,随意擦了擦脖颈,背着他继续朝前走去,在走到一处空地时,涂茸晃动着腿让他停下。
袁武四下看了一眼,这里确实是之前他送那只兔子的路。
他放下涂茸,将稍微大些的包袱打开,拿出里面准备好的竹筒和干粮,朝正在四处张望的涂茸招招手:“过来吃点东西。”
“我想先找到涂——兔子,它不喜欢和其他兔子一起住,我想把吃的先给它带回窝里。”涂茸转来转去,他想喊涂苒的名字,但碍于袁武在这里,就只能兔子兔子的喊。
涂苒面无表情地在暗处看着他,一直兔子兔子的,是要把林里所有的兔子都引到这里,好让你做猎户的夫君把它们都抓起来吗?
一枚石子落到涂茸面前,他盯着看了片刻,然后捡起小石头,上面瞬间传来涂苒的气息。
他左右张望,在遮掩着的草丛缝隙里看到了一抹雪白。
“武哥,我可以随便走走吗?”涂茸问。
袁武抬头与他对视,后者坦然自若,看起来像是真的只是要随便走走,他沉默瞬间,点头:“小心些,害怕就大声喊我。”
“我知道!”涂茸欢快答应,快速拿起小包就匆匆跑开了。
一瞬间,袁武好像看到了一抹白色。
他站起身迟疑片刻,思索着要不要跟过去看看,涂茸能和那只兔子做朋友,想来对山里的情况也很了解,只是……算了,世间事不是非要扯个清楚明白。
他重新坐下,将东西整理好,等涂茸回来能继续吃。
他已经很久不在这里放置陷阱了,思来想去,袁武决定去之前的地方看看,有几个地方挖着陷阱,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涂茸抱着小包和涂苒跑到山林深处,他献宝似的把小包摊开,笑道:“给你带了绿菜和甜果子,不能给你带太多,武哥会怀疑的,过冬时如果不够,就到家里找我吧。”
“不管如何想都不方便,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再者,你夫君家中没有田地,没有粮食,我若是再去,岂不是要给你们增添负担?”涂苒抬爪垫拍拍他手背,“你不用管我,我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
“可我想和你住一起。”涂茸抱起它,两颗脑袋紧紧凑在一起,“我已经能赚钱了,能给你买菜,还能喝我们很久都没有喝过的清奶,苒苒,你不是负担哦。”
它们从记事起就一直在一起,这还是头一回分开这么久,即便它们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是惦记彼此的。
涂苒轻啧一声:“多大岁数了还在这里撒娇……”
涂茸撇撇嘴:“那你就像之前那样答应我的要求不就好了吗?你如果来了,我们就能继续一起过冬了,冬天真的很冷的,但你看我穿的衣裳,都是棉花的,棉花你知道吧?松松软软白白的,和我们的兔毛毛一样,很暖和。”
“你是没断奶的兔子吗?”涂苒无奈叹息,“我知道了,过段时日我会去投奔你的。”
“过段时日是什么时候?”涂茸问。
涂苒仔细想了想,说道:“那就等我洞里的食物全都吃完,我就去找你,这样总可以吧?”
涂茸点头,然后快速将他原本给涂苒带的食物全都收起来,甚至还很幼稚地往身后藏了藏。
涂苒:“刚刚一闪而过的是什么?是你给我带的食物吗?”
涂茸嘿笑:“不是哦,是你眼花了。”
“……你真是厚脸皮,送的东西都能收回去?”
“那你洞里还有食物吗?”
涂苒当然是有的,只是傻兔子一直催着他到袁武家住,他是有些不愿意的,毕竟任何地方都没有自己的窝窝好。
涂茸只当他没有了,继续说道:“我最近认识了新朋友,不过你放心,我永远都跟你是最好的,他请我去酒楼吃饭,还给我买棉花布匹,我可以让堂姑给你做好几身花花衣裳,武哥的坏娘还想和我打架,被堂姑拦住了……”
他和涂苒说着最近发生的事,都是一些琐事,被他说的颠三倒四,但涂苒能听明白,那就是,这傻子经常被村里那些婆子欺负!
“很有意思,我去你那住吧,我也很想和那些婶子们交流,应该会很有趣吧。”涂苒微微扬起兔唇,露出和善的微笑。
他倒是要见识见识,那些动不动就要跟人扯头花的婶子们,到底要疯到什么程度!
涂茸瞬间瞪大眼睛,略有些拔高音量:“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跟我去家里住吗?我要亲自给你收拾卧房哦!”
“老远就听到你喊了,谁要去家里住?”袁武突然出现,视线落在被他抱着的兔子身上,“它吗?”
。“没、没有谁哦!我是在和兔兔说话,自言自语哦。”
涂茸猛地站起身,抱着涂苒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下意识抽紧,直将怀里的涂苒勒得翻白眼。
袁武点点他怀里的兔子,幽默一笑:“它快死了。”
涂茸赶紧稍稍松开些,安抚性地摸着涂苒的脑袋,嘴里还小声安抚着,涂苒打兔子可疼了,回头说不定要揍他的。
“东西不是要拿给它吗?怎么还在这里放着,让它背走就是了,我方才去之前的陷阱中看了看,竟是落进去只野鸡,回家给你炖汤喝。”袁武说,意思便是要回了。
“那我把它送走!”涂茸立刻抱起它跑开,在一处隐秘地山坳坳处,把它放下,“说好的,你要去家里哦,我会再把卧房清理一遍的,你要来哦,就说是我的哥哥吧,武哥会自己想办法帮你圆过去的。”
涂苒失笑:“知道了,你武哥很厉害,走了。”
它说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涂茸没有立即离开,他轻轻呼吸着玉灵山的气息,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即便不记得双亲,但这里却是格外熟悉的,这里的气息能给他力量,稳定他的人形。
他总是愿意来这里的。
再原路返回,就见袁武正拿着小包看着,说是要给兔子带东西,但带来的东西却没有给它背走,袁武没再细想,他也不需要再仔细想了。
“这个是我忘记了,不过我和它说好了,饿的话再来家里就好了,可以吧武哥?”涂茸睁着圆润的眼睛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袁武曲奇手指重重弹上他额头,将小包用手臂夹住,另一只手牵起涂茸微凉的手,轻描淡写道:“自然可以,那是你的朋友,这里是你的家,你永远都有权利邀请朋友到家中做客,无需与我请示。”
涂茸微微摇头:“不是哦,共同的家,要一起保护的,是保护对吧?还是守护呢?是一个意思吗武哥?”
“一样的。”他从未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话,即便是从前的亲兄弟,都只会和他算清清楚楚,连他多吃口饭都要骂上很久。
涂茸满意了,那他要好好保护守护和武哥的家,和涂苒的家。
往回走不会经过陷阱,涂茸便在小路边等着,等袁武将猎物拿出来,那只野鸡应该在陷阱里待了几日,吃不到喝不到,整只鸡都快死翘翘了。
“它好可怜哦,那我们炖汤的时候多放些调料吧?我喜欢喝味道好好的,酒楼的饭菜就很好吃哦,等我学会,我就给你做,盐水蒸鸡,糖醋鱼,甜面汤……”
袁武轻笑一声:“那我就只管等着了。”
山里冷,出山后就是村子的小后山,这几日阴冷,村里妇人鲜少上山,更是便宜他们两个还瞧见几株冬菇,都藏进了背篓里。
从小路走上来,前面的街道上坐着聊天的妇人和男子们,换做平时,定然是要阴阳怪气两句的,但这会还有袁武,她们便不敢了,生怕那通老拳落到她们脸上。
摆明了欺软怕硬。
涂茸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她们面前走过,还特意说道:“我们用抓捕来的野鸡,和采摘来的蘑菇,炖蘑菇鸡汤吧?香香的肉,好喝!”
“都听你的。”外人面前还是要给足夫郎面子,袁武很配合地接话。
那些妇人无一不是撇嘴,露出不屑又艳羡的神情来。
回到家里,袁武立刻煮了锅热水要将野鸡的皮毛烫掉,进行清理。
涂茸就照旧在厨房门口蹲着,陪他说话,偶尔还要进去帮忙择菜,倒水等等,非常有成就感。
于是,兔子就开始说胡话了。
“我做饭还是很不错的。”涂茸捧着饭碗大口刨着米饭,脸颊塞得鼓鼓的,还不停往里面塞肉肉。
“你做的?”袁武没忍住冷笑一声。
涂茸眨眨眼,立刻扬起笑脸:“不是哦,是武哥做的,怎么会有做饭这么好吃的人呢?所有人都该尝尝才对,但我怎么可能舍得武哥给别人做饭呢?所以只有我能享福啦!”
袁武扬起地眉梢落下,脸上露出得意,他轻咳一声,故作不在意道:“马屁精。”
“臭臭臭!”涂茸微微皱眉,甚至抱着碗稍微侧过身子,缓了一会才正过去。
这阵子镇上没活,袁武也不急着出门,听涂茸说有朋友最近要来家里住,也没有意外,只是那屋子里只有床,其他柜子桌子都是旧的,他干脆砍了些树,自己做一些。
毕竟是涂茸的朋友,合该用些好的。再者他也是有意要表现一番,不愿叫对方以为涂茸跟着自己受委屈。
涂茸就在旁边帮他递木头,只是他皮嫩,总被木刺扎手,他便一边捧着被刺的手,一边提着要求:“他很麻烦哦,要刮很平很平,不能扎手哦,要是能刻上花纹就更好啦!”
他边说袁武边做,只是还不忘提醒:“你自己的桌椅都没有花纹。”
“我可以没有,涂苒要有。”涂茸盯着他的动作分外认真的说着,从前有吃的,涂苒都是紧着他吃,没让他饿着过。
袁武轻挑眉,到底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
制作桌椅板凳都不是难事,从前在军营很多汉子都会彼此学习,各自学着对方的手艺,若是能活着下战场,还能是能安身立命地本事。
袁武仅仅一日的功夫就将屋内该有的东西全都做好,现在就只等着涂苒来了。
他若是来,自然不会以动物形态直接出现在家里,肯定会以人形,光明正大从村口走,还要让村里所有人都认识他,涂苒最爱招摇了。
于是,涂茸闲来无事便会去村口等着,若是有人来问,他也会大大方方告诉他们,提前让村民知道家里要来亲戚的事。
“茸哥儿,你都等好几日了,你亲戚还来吗?不会是骗你了吧?”村里路过的妇人狐疑又好笑的看着他,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说话做事和傻子一样!
“你好烦。”涂茸看都没看她一眼,张口回怼,“闲事管多了会变短命鬼。”
“嘿!你个傻子怎么说话呢?!”
涂茸不理会她的挑衅,依旧还是那句话:“小心短命哦。”
又不是在骗人,族爷爷它们都是这么说的,不能插手别人的因果,不能对管闲事,否则就要承担别人的业障。
他可是听话兔兔。
“涂茸!”
“涂苒!”
涂茸听到他的声音,边应着边往村口跑着迎接,他张开双臂和同样张开双臂的人抱作一团:“我知道你会来的,我一直在等你。”
“知道你会等,我和爷爷说过就来了。”涂苒笑说着,将自己的小包袱房放到他手臂上,“你背着,里面有我剩的食物,和几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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