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顾文承。
顾文承:……
七月,顾文承带着一家老小坐上了前往上京的船。
一路上,顾母有些晕船,索性他们不着急赶路,就在各个码头多停靠几次,让顾母能下船透透气。
等到他们回答上京城,已经是快要七月中旬了。
顾母在看见那做宅子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哎呦,这就是小余在上京城置办的宅院?”
姜余点头,“娘,虽然这宅子不大,但是也有十八间屋子,住咱们一家是没问题的。”
禾姐儿过去扣门,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谁啊?”
等引泉看见禾姐儿以后,脸上一闪而过的喜色,“小禾姑娘。”
言必,引泉就看见在门口的众人,他连忙打开门,小跑过去。
“东家和老爷回来了”
“…这两位就是老太爷和老夫人吧,小的引泉见过老太爷,见过老夫人。”
顾父顾母被引泉这架势弄的有些手足无措,但是他们也不是第一回见引泉,很快便适应了。
紧紧接着里面的江良和马嫂子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
顾母和顾父两个人曾经去过府城那边的宅子,发现这里的宅子和府城那个宅子挺像的。
顾母拍着姜余的手道:“这宅子和府城的宅子挺像,就是看着比府城的宅子要漂亮些。”
姜余点头,“二进四合院布局都差不多,只不过这个宅子之前的主人也是做官的,所以建的就漂亮些,对了娘,这宅子后面还有个小花园。”
顾母笑着道:“小花园好啊,上京城什么都贵,咱们能在后面种些菜。”
姜余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到了里面以后姜余就开始分屋子,爹娘是长辈住在正屋,自己和顾文承就住在东厢房。
西厢房的两间给顾文华和顾文渊,他们两个人是男子住在西厢房正合适。
禾姐儿就住在正院旁边的耳房里,恰好禾姐儿和姜余是兄妹,又都是顾父顾母的晚辈,这样住倒是很对,毕竟耳房就是给小辈住的地方。
江良和马嫂子两口子就先住在门房里。
郭山和引泉两个住一间倒座房,江朱和凝姐儿两个人也住一间倒座房,剩下一间倒座房留给顾文承做外书房。
等分好房间,姜余发现竟然刚刚好,他庆幸自己当初得亏没有买更小一些的宅院,否则可真要不够住了。
过了三天后,顾文承便开始正式去翰林院当值。
本朝五品及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参加每日早上的朝会,顾文承如今的品级轮不到去上早朝,所以除了第一天参加了每月初一的大朝会,以后他只要每日早起去翰林院当值就行了。
但是翰林院是天子近臣,所以整个翰林院上值时辰很早。
天刚蒙蒙亮,江良便套着马车送顾文承去翰林院。
而姜余则是开始想着怎么在上京做点小买卖,他们一家总不能在上京城坐吃山空。
在这里一日三餐买菜吃饭什么的虽然和宁化府的物价差不多,但是其他东西的价格都比宁化府的高,比如一尺普通的棉布,在宁化府只要十三文便可以买到,但是在上京就得花二十文。
这几天,顾母说的最多的三个字就是“太贵了”“太贵了”。
姜余去找房牙看铺子,上京的坊市分的比府城还要清晰,最后姜余看中了一间铺子,这铺子不大,但是后面却连带着一个小院子,小院子里还有个水井。
小院地段好,在东长街和西长街的十字交叉路口附近,热闹非凡。
铺子成交的那天,顾父和顾母也跟着来了。八百五十两买一个小铺子,这价格把顾母和顾父都吓了一大跳。
“这么贵!”顾母站在铺子里,看着这平平无奇的铺面,也比不他们再县城的铺子大,价格都快赶上县城铺子的十倍了。
姜余点了点头,“因为地段好,这里是闹市街,自然价格就贵些。”
等几个人去看后面的小院时,顾母偷偷拉着姜余的手,从袖子里掏出两张五十两的银钞来。
“你前头置办了宅子,如今又买了铺子,后面还要置办家当开铺子,手里的钱还够用吗,我这里还有些钱,虽然不多,但能先拿去应急。”
姜余笑着推拒道:“娘放心吧,我算着账呢,我如今手里还有钱呢。我知道娘担心我,等我什么时候钱不够用了,再找娘要钱。”
说罢,姜余就道:“对了娘,之前在文承哥在东林书院时认识一位姓廖的同窗好友,今年也恰好和文承哥一同考上进士,如今在工部做主事。文承哥要同廖大人借阅一本书,约好的是今天,可是上午听说刘山长得了风寒,文承哥就急匆匆去了刘府,就让引泉替他去取一下。
现在引泉和文华一个人得去官府拿房契,一个人得去挂商牌。这边又距离文承哥那位同窗家近,不如咱们直接去吧。”
顾父点头,“行啊,拿了以后咱们就回家。”
引泉、文渊、文华三个人去府衙,姜余带着顾父顾母那位廖大人家取书。
又想着空手上门不好,所以顾母便带着姜余去旁边买了一包糖。
等从铺子里出来以后,顾母提着糖吐槽道:“就连糖都比咱那边贵。”
顾父道:“肯定贵啊,这是京城,天子脚下,天上掉下块转头来都能砸到几个皇亲国戚,东西贵些不是很正常吗?”
顾母白了他一眼,拉着姜余道:“走,咱们娘俩不理他。”
姜余低头笑,对顾母道:“总有一天,我会把咱们族里的糖卖到上京,让咱族里做的糖也能卖到这个价。”
顾母喜笑颜开,“不错,不错。”
几个人走进一个小巷子里,拐了两个弯以后顾母明显发现这里巷子变窄了,而且这里的房子也变得很破,路也开始坑坑洼洼的。
来了上京城这么多天,顾母一直都在闹市区,就连他们家买的宅院附近也都是干干净净的,她没想到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么破的地方,看上去竟然和他们小县城里那破旧巷子没什么区别。
姜余也觉得这地方有些太破了,于是顺手拉住一个在路边玩的小孩问路。
“问姐儿一下,水塔街是哪条街呀?”
小孩道:“这里就是呀。”
姜余心想看来自己还是没走错,“听说水塔街最里有个断路胡同,姐儿知道那个断路胡同在哪吗?”
小孩指路,“往前走,你拐个弯,然后看见拐弯的地方就在拐一个,然后就看见断路胡同了。”
这里的胡同很窄,估摸着不到五十寸,路也不好走,驴车马车压根进不了,勉强只能一个人推着排车走。
拐了两个弯走到断头胡同里,姜余走在前面,顾父和顾母两个人走在他后面,此时顾母一时不察直接一脚踩进泥坑。
还顾不得心疼自己今天穿的新鞋子,就见姜余走到最里面那家敲门。
一个女人从里面打开了门,“你们是?”
姜余笑道:“我是顾文承顾大人家的,我夫君前几日和廖大人约好了来取书,但今日不巧没法前来,就让我过来一趟,顺便向廖大人赔罪。”
女人顿时恍然大悟,上下看了姜余好几眼,道:“快快进来吧,家里地方小,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一个普通的小院子,除了前面三间屋子,和旁边两侧各一间屋子外,竟然什么都没有,院里连口水井都没有。
“绣娘,是谁来了啊?”一个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
绣娘回道:“娘,我夫君同窗家的人来了。”
姜余见过廖大人的父母,然后跟着廖大人去西厕屋那书。
在姜余和廖大人去房间里取书的时候,绣娘给顾父顾母搬凳子,让二老坐下。
廖大人的父母看上去要比顾家父母年纪大些。
此时廖母看顾母拿糖过来,就道:“这上京东西这么贵,为难你们带东西过来,还是拿回去吧。”
顾母笑道:“不是什么大物件,买了些糖,带过来给家里的孩子们甜甜嘴。听我家小余说,你们也是从宁化府来的?”
老妇人惊喜,“你们也是宁化府的?”
顾母道:“我们是宁隆县的。”
老妇人一拍大腿,道:“我是你隔壁县的啊。你们宁隆县富,想当初我家里艰难,我家那口子还去过宁隆县码头干力气活呢。”
顾母笑着道:“别管以前日子如何艰难,如今老姐姐你也是熬出来了。”
老妇人低头笑笑,接着就听见顾母叹气道:“就是我没想到上京城这么花钱,凡事一样东西就没有比我老家便宜的,不仅吃的喝的得花钱,就连倒屎尿也得花钱请人,这不是抢钱吗?”
老妇人听顾母这么说,像是打开话匣子,“谁说不是呢,就我们现在住这个地方,一年就得二十两租子。唉,我和我家这口子想着过阵子就回老家去,不在这住着给儿子添麻烦了。”
顾母惊讶的看着对方,就听着对方继续说话。
“……”
等姜余取了书,又和廖大人说了几句话,出来就见自家爹娘和廖家父母聊的还挺好。
几人从廖家出来,又从狭窄昏暗的巷子里走到大街上,顾母叹了一口气。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啊。”
姜余有些疑惑,“怎么了?”
顾母道:“刚刚那廖家老大姐她就比我大五岁,家里艰难,老家还有两个儿子,小儿子考了京官,原本以为跟着小儿子来上京城能过好日子的。可惜,上京物价贵,他们住的这房子一年租金就得二十多两,廖大人一年俸禄又和咱家文承差不多,负担太大,他们二老要回家了。”
姜余问,“之前考上举人的时候,他们没收钱吗?”
顾母道:“天底下哪里有天上掉钱的好事,他们和咱家一样,那些乡绅老爷们送来的大钱是一律不收,只收了些礼品果子。衙门送来的银子倒是收了,但是廖大人敬重前头一直供自己读书的两位哥哥,就做花了些钱给两位大哥在村里一人盖了一处房屋。”
姜余点头,“文承哥说,廖大人是个正直的人。”
“的确是个孝顺的。”顾母点头,但是日子也的确困难。
顾母这时候问:“小余啊,像这种在京城里租房子的官,很多吗?”
姜余想了想说,“不能说多,但是肯定是有的。我听文承哥提起过,寒门出身的读书人考中进士的不在少数。也是因为京中压力太大,很多官员会在后期请求外任为官。”
顾父恍然大悟,“怪不得,若是去做县城知县,至少知县住在县衙,房子什么的不用自己花钱租。”
姜余点头:“是的,没错。”
晚上吃完饭,顾母坐在床上叹气。
叹完气就开始扒拉身边的顾父,“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回老家去啊?”
顾父:“……你咋了?”
顾母道:“这上京花销也太大了,我白天看见廖家人就想起咱家来。要不是小余能赚钱,文承当初怎么可能那么安稳的、一心一意的在府城专心读书,如今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在上京这边买下房子铺面。之前我就说了,小余是咱家的贵人,要不是小余命旺,咱家文承能这么快考上?”
顾父听完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顾母盘腿坐在架子床上,道:“当初小余在小河村姜家,那王桂花多风光啊,姜大牛手艺平平就能被县城地主老爷看重,专门留在盖房队里当瓦工,他家三小子更是没几年就考了童生。
可自从王桂花把小余卖了,没几个月县城那瓦工队就不要姜大牛了,她家二儿子如今都没考上秀才。一家人过的紧巴巴的,什么也没捞着。”
顾父觉得妻子话里有话,“你到底想干啥?”
顾母道:“要不咱回村吧。”
顾父隐隐翻了个白眼,其实他也觉得待在上京没意思。
四四方方的宅子,一出门虽然干净,但是干什么都得花钱,吃碗素面更是比县城贵两倍,关键连个说话的熟人都没有。
别人都说去他跟着孩子去上京享福,没错他是享福了,家里做饭有伺候的,洗衣服有伺候的,出门有马车坐,还不用种地,可他却觉得哪哪都不得劲。
“要回去,咱们也得过段时间再回啊。人家廖家老夫妻着急回去,是家里实在负担不起,可咱家又不缺吃饭的钱。要是这么快就回去,人家还指不定在背后编排咱俩,说文承和小余不孝顺呢。”
顾母急了,“两孩子咋不孝顺啊?”
顾父看着她不说话。
顾母急了,拽起被子,“睡觉睡觉,赶紧睡觉。”
此时东厢房里,顾文承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姜余则是在拿着笔在罗汉床的矮桌上写字。
姜余突然道:“文承哥,我觉得爹娘这些天在上京城有些住不太习惯。”
顾文承转头,“怎么说?”
姜余把手里的铅笔放下,道:“爹娘勤劳节俭惯了,不习惯吃的喝的都从外面卖,而且如今家里就后院那一小片土地,平时种过菜还想,种其他东西就不行了。还有,爹娘在上京城连个说话唠嗑的都没有。前些天我还听爹娘说想要找个活干,后面有说怕对你有影响,就没再提。”
顾文承皱了皱眉,“这些日子我一心思都在翰林院那边,的确忽略的父母,还好有你在,否则我会一直忽略下去。”
很多时候孩子会抱怨父母不关心自己,但是在生活里其实孩子才是最容易忽略父母感受的那一方。
姜余道:“原先我想着先把肥皂生意做起来,如今看来倒是可以缓一缓。”
说着他把手里的纸递给顾文承,这是他画的铺子平面图。
紧接着顾文承就听见姜余笑道。
“我想着可以把今天买来的铺子左边隔一个四方形的小间,在墙上开一个大窗口,然后在小间里卖卤肉,咱们先只整修小间,剩下的先不着急整修。余下的钱去郊区买个小庄子。
若是爹娘在家里住的憋闷,就去庄子上住,庄子上可以养鸡养鸭,种田种菜。爹娘在那边住的时间长了,还能和附近的庄稼户熟悉,有人陪着说话,手里还有活干,总比一直憋在家里强。”
顾文承看着姜余双眼含笑的说着,目光一寸一寸的温柔下去。
“小余这么为爹娘着想,自己就没有什么想要的?”
姜余摇了摇头,收好自己画的图纸。
“没有啊,我现在就很开心了。就是如果买了庄子家里的钱估计就不多了,所以只能买个小些的庄子。”
顾文承叹一口气,站起来走向姜余做的那边坐下。
他看着姜余道:“有时候你不用那么懂事,可以试着任性一些。”
姜余想了想:“……嗯,我明天想吃三碗酥山。”
顾文承卡壳:“不行。”
姜余眨眼睛,“你说我可以任性的。”
顾文承失笑,“酥山太凉了,一次吃那么多你肠胃会不舒服,明天可以破例吃两碗。”
姜余眼睛一亮,“这是你说的。”
顾文承点头,“嗯,我说的。”
【作者有话说】
第二天吃完酥山后,晚上就开始拉肚子的姜余:(T - T)
顾文承:一个月不能再吃酥山
姜余:可怜巴巴
(酥山:古代的冰淇淋)
顾文承在一边注意着父母的表情。
顾母不识字,顾父多少认得几个字,他接过东西,在看清面前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以后,就愣住了。
“这是,这是房契?上京城郊区庄子的房契?”
姜余笑着点头,“是啊,我觉得爹娘跟着我们来上京实在是委屈爹娘了。整天待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爹娘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我就和文承哥商量了一下,铺子不着急装修完,咱们先买个庄子,爹娘要是在家里住烦了,就能去庄子上散散心。”
顾母眼圈一红,她伸手,姜余察觉娘的情绪不对赶紧走过去看。
顾母一把搂住姜余,心肝心肝的叫。
“这庄子得多少钱啊?还是你那铺子最重要,我们两个老的还能活几天,自从来了上京以后是净给你添麻烦了。”
姜余无措的安抚顾母,转头对顾文承求助。
顾文承开口道:“娘,买庄子是小余的一片心意。那小庄子后面有二十多亩地,你和我爹平时能去那边散散心,而且那庄子附近还有村子,时间长了说不定你们在哪里还能找到说话的人,我爹也能去找人下棋说话,何乐而不为呢。”
顾母拿着手里的帕子擦眼泪,宝贝的看向姜余,话却是对顾文承说的。
“这肯定是小余的主意,你这孩子我知道,自小就不是体贴的,这种贴人心窝子的主意你想不出来。虽说你自从十七岁那年落水以后性格的确变好了不少,但你除了正眼看小余以外,还是没正眼瞧过身边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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