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白听见开门声,一下就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看到秦策,安意白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眼中生出了几许惊慌,然后才努力镇定下来:“你回来了。”
秦策蹙眉。
确实不对。
这宝贝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他的眼神奇怪,这会儿看见他空着手,甚至没问他粥的事情。
秦策关上门,朝着安意白走去。
他停在安意白面前,抬手抹了抹他的眼尾:“怎么了?”
还有点湿润。
偷偷哭过了?
安意白把秦策的手从自己脸上捉了下来,两只手握着他的手掌,抬着眼看他:“我想回家。”
刚开口,那眼眶又红了一分。
秦策感觉到安意白握着自己的手微凉,却抓得很紧,声音也带了不易察觉的哀求,是示弱和恳求的姿态。
秦策见他这样,自然也急了,揣测着询问:“发生什么了,是谁欺负你了?有人找你麻烦?”
他才走开这么一会儿,这医院还不至于有人欺负到他秦策的人的头上。那是因为别的?工作?
秦策想了想又道:“现在M08星系的星盗落网。外公外婆的案子可以接着查了,你是在忧心这个?”
安意白摇摇头:“我相信调查局会查的。我想回家是感觉身体已经没问题了。”
秦策:“别闹。听你的听医生的?医生说能治,咱们好好治,治了就又能去上班了。”
明明是责备的话语,却被秦策用哄人的语气说出来,哄小孩似的。
安意白:“我有把握。真的已经没问题了。”
他说着,牵着秦策的手往自己的后颈摸:“你看,真的,不痛不肿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好的。”
秦策顺着安意白的动作,轻轻摸了摸腺体那块的皮肤,光滑细腻,温度比其他位置微微暖一点。
经过医院一晚上的处理,安意白的腺体处确实已经不像之前红肿异常,但秦策早就知道了,这并不代表痊愈,只是一时用药将信息素功能调节过来了,病根还是腺体发育不全的问题,只要这个问题还在,人就会反复发病。
都住进来了,医院也有治疗方案,不治好,这时候回家去?怎么可能。
秦策拧了拧安意白的鼻尖:“少糊弄我。好不好的,医生会跟我说。”
他也不多说了,一手搂住安意白的腰一手穿过膝弯,将人轻而易举地打横抱起来,朝着床边走去:“医生说你现在要多休息,躺着吧。”
两步到床前,在床边坐下,把人的鞋子脱掉,把人塞回了被子里。
安意白要坐起来,又被秦策伸手摁着躺回去:“别乱动。”
秦策又取笑着问:“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怕医生呢?怕打针?”
安意白只得又抱住他的手臂,像是抱住瓜子不松手的仓鼠,有些讨好:“我只是想回我们家。我不想在医院里,浪费时间。”
秦策把手臂抽出来,语气强硬起来:“别想了,没得商量,老实点。”
他掖了掖被子:“等治好病了,我们就回家。”
秦策的态度很坚决,安意白明白了,自己这样模棱两可大概是说服不了秦策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实话实说:“医生说,那个治疗方案需要你的信息素。”
秦策顿住了,暗骂了一声。
这才少嘱咐一句,这医生怎么就把事情捅到安意白面前了。
安意白眼睛又止不住地红:“我不要你的信息素。”
秦策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一字字逼问:“你说什么?”
那语气冷得太厉害,发沉,阴恻恻的。连眼底都似乎泛起一丝信息素即将爆发的幽蓝。
安意白被他问得整个人愣了愣,随即发现自己说的话似乎代表了另一层意思。秦策这个样子,太像上辈子要发疯的感觉了。
每次他拒绝秦策,说讨厌他的时候,他就是这种表情,冷着脸,语气锐利地质问,不给人留余地,就像是被人踩着痛脚了,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
上辈子要是安意白被这样质问,也是不肯低头的,大概率会硬怼回去,重复一遍给他听:“我说我不要你的信息素。你问再多遍也是一样。”
可现在安意白不会这么顶他了。
安意白抓着他的手解释,试图说得清清楚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心疼你,不愿意让你抽取信息素给我用,我这个病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犯不上一定要你抽取信息素。”
秦策眼底的幽蓝散去,脸色也回缓,意识到是自己太敏感偏激了。
一句不中听的就能摆出这样的脸色。
明明安意白是关心他。于是秦策带着些后悔,又忙不迭地道歉:“不是故意凶你,抱歉。你不开心就直接打我,别忍着。”
安意白:“我不打你。我想回家。”
秦策也好好说话了,又是语气低着哄着:“乖。我们接受完治疗就回家,这个医院能治好你的病,治好了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到时候去打星盗还带你。不然可就没下次了,你也不想没下次吧?”
安意白迟疑了一下。
无论是基因局的工作,还是给军部技术支撑,都是需要外出的。外出面对的环境往往复杂,发病的风险确实高。如果能治愈,确实就没那么多问题。
但是,发病不发病的,总归是他自己的运气,怎么能让秦策为此而付出代价。
——他并不值得秦策这么做。
他对秦策那么坏。
于情于理,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值得秦策为他付出这些。
安意白低头,呐呐道:“我会注意。如果太危险,我会做好防护……不会有事。防护没用的话,我也可以不去。总有更安全的工作。”
秦策:“不行。不治疗,以后你就只能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我不放心。”
安意白皱眉,试图讲道理:“秦策。你知道吗,医生说你抽取大量信息素后,会有信息素失控的风险,会有一个月的虚弱期。我不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就让你陷入那种危险的境地中去。而且,医生甚至不能保证这个治疗方案百分百成功。要是失败了呢?”
秦策听他说完,却笑了一声:“失败了我也乐意,不试试怎么行?”
他说着,又认真起来:“我接受不了你将来因为这个见鬼的信息素紊乱而生病的样子。我不是单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是我,接受不了一点你病弱的风险。”
“明白吗?”
说得这么清楚了,安意白自然知道了秦策的意思。
但他依旧想争取:“我不会接受这个治疗方案的。我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多注意,就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秦策又哄着人说了几句,劝他接受,但安意白的态度也很明确——绝对不接受。
他过不了心里那关。
安意白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抗拒的情绪是来源于愧疚还是心疼,或者是两者都有。
总之,他不想让秦策又像上辈子那样默默为他付出。他一想着这个事,心里就止不住地难过,就想要阻止。
安意白坚持要回家,秦策都要气笑了:“油盐不进。”
“你不听话,那我就不说了,咱们直接开始。”
安意白看着秦策靠过来,往后躲了躲。不知道秦策想做什么,但看他的表情确实是在生气。
“咔嚓。”清脆地金属碰撞声。
安意白眼睛瞪大了,朝着自己的左手腕看去。
触感冰凉,一截银色的手铐拷着他的左手腕,另一头拷着病床的床栏。
秦策不知道从哪摸出的一副手铐,竟然将他就这么拷在床上了。
秦策捏了捏他的手腕,满足地看着那截手铐:“乖乖接受治疗,别乱想。治完了咱们回家。”
安意白看着手铐,无话可说。
“你……你……”安意白磕磕巴巴,“你快给我解开,一会儿医生进来看到了。”
秦策挑眉:“看到又怎样?谁敢乱看。”
他的指腹又从手铐上划过,握住了安意白被锁住的手:“你乖一点。”
秦策说到做到,后面还真没给他解开,医生进来时,看到安意白被手铐拷住,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但是还是一句话都没多说,看了两眼就移开,全当没看见,装聋作哑一把好手。
安意白:“……”
看来是躲不掉了,可就这么接受秦策的付出,他于心不安。
安意白被绑在病床上,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他的治疗已经正式开始安排了,提前做了各项心电图、心肺功能、B超等检查,确认他现在的身体可以接受这个治疗。
一旦检查完回到了病房,又会被秦策拷起来。
随着一项项检查顺利进行,安意白明白了,秦策是打定主意了。于是他心里的焦虑就与日俱增。他们还没有彻底标记,这就代表秦策要献出五倍之多的信息素。还有血液,因为有一部分信息素需要从血液中提取。
知道治疗肯定会进行,安意白也不想其他的了,可至少要先彻底标记,不能让秦策像上辈子一样。
又在影像楼做完一项检查,安意白被秦策抱着回住院病房。他连医院提供的轮椅也没要,就亲自抱着,仿佛是怕安意白执意要跑,看得很紧,去别处做检查是抱着走过去,再抱着走回来,回来后就拷住。
秦策抱着安意白在走回病房。
安意白在秦策的怀中,安安静静地,抬头看着秦策的脸,这个视角只能看见秦策明晰的下颌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前方不紧不慢地走,显得有些漠然。
感受到安意白目不转睛的眼神,他低下了头,没什么温度的眼中出现了鲜活的情绪,挑眉:“在想怎么跑?”
他这老婆,呆呆的,固执得很,有时候傻乎乎的很可爱,但有时候又很气人,一点不省心。
安意白:“……”
他是想过要跑,但毕竟不现实。就上辈子,他下定决心,甚至还给秦策下药都没能跑掉。更何况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离开秦策。
“在想彻底标记。”安意白趁机说。
他提起这事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仿佛当个正经事在说,声音都没压低的。完全没顾及到他们在回住院大楼的路上,路边还有不少人。
听到秦策的耳朵里就有点刺激了,被他这句话说的走路都歪了一下。
不过很快秦策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因为治疗的事?”
安意白点头。
既然治疗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了,那至少彻底标记也一定要在治疗之前完成。
秦策的眼神复杂了一瞬,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你现在身体不好,那事儿等治疗结束再说。”
安意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为什么。医生建议……”
秦策打断他,不以为意的态度:“你就听医生吓唬你。多抽一点信息素,没什么事。”
他说完,走进住院部,认真走路,看着前方,不怎么看安意白了。
安意白呆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秦策是这个想法,他不愿意彻底标记……?
想着没有彻底标记就需要抽取五倍的信息素,安意白急了,抓住秦策的衣服:“不行!必须要彻底标记,我身体可以。”
秦策见安意白是真着急,于是安慰道:“没事,别想这些,交给医生,医生有办法的。”
秦策说完,就到了病房外,他用膝盖顶开了房门,走进去后将人放在床上。
接着上了手铐,动作很丝滑。
安意白在秦策弄好了手铐要起身之前,拉住了他的衣袖,拉得紧紧的,不解地追问:“为什么?”他总觉得,秦策跟他说的考虑到身体原因,并不是他真正的想法。
秦策看了安意白一眼就移开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一点信息素而已。”
秦策抽了抽衣袖,但安意白抓得死紧根本不放开:“你到底为什么?”
之前死活不要标记他,之前明明已经有过临时标记了,现在为什么又不愿意了?
两人对峙着,一个想脱身,一个又不愿意放手。
秦策看着安意白的手。
内心有奇怪的满足感,看着安意白的挽留,其实心里还挺高兴的。
不想彻底标记,他觉得这个场景不对,这个时间也不对。
他当然想要将安意白打上属于他的记号,让全部人都知道这个人属于他。但他知道,安意白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结合全是因为信息素,如果这个时候再因为安意白的病做了彻底标记,这个事儿就坐实了。
他的彻底标记会给,但不是这个时候——
他想要在安意白的病好了,在一个两个人都愿意,没有任何借口的情况下,直面欲望和爱意。
他不想让安意白以后想起来,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彻底标记是为了治病。
而且没有彻底标记也不过是多抽一点信息素而已,多大点事儿,没必要。
秦策:“饿没饿?我去买海鲜粥?”
秦策发现安意白对医院附近饭馆做的饭菜也接受良好,而且这边有专门提供给病患的营养餐,就没让家里的阿姨继续送,会在医院附近直接订,更快。只有安意白特别点名想吃点阿姨做的什么菜的时候,就让阿姨做了送来。
安意白:“别转移话题。”
安意白抓着秦策不放,他打定主意,如果秦策不答应彻底标记,他就不放。
可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手底下的衣服扯了扯,安意白立刻又加紧力度,绝对抓得紧紧的。
但是……秦策脱了衣服。
这是一件夹克外套,他本来就没拉上拉链,这样动作顺滑地一挣,速度极快地就离开了外套。
不愧是当兵的,一秒脱衣。
安意白的手上只剩下一件夹克。
秦策穿着一件单衣,站得离他有点距离了。
安意白拽着一件空空的夹克,眼神茫然,甚至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看着安意白的惊呆表情,秦策又笑了:“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要不要吃点水果?草莓?”
安意白听见了秦策的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徒劳抢到的外套,恼怒感迟钝地浮上心头,立刻感受到了强烈的愤怒:“秦策!”
秦策:“在呢。”
他还是第一次被安意白这么瞪,饶有兴致:“长官请指示。”
“你过分!你捉弄我!”
安意白大声骂他。
骂着,安意白要发火,还想把手上的外套丢到秦策的身上去。
可才提起衣服,又收回了手,把外套团巴团巴收进怀里抱着,凶巴巴的:“不给你衣服穿了。”
秦策看他生气,想哄人,但那个样子又实在可爱,于是转过身,闷闷地笑了两声。
安意白的眼神又不可思议起来,什么时候了,这个人居然还在偷笑!
他忍不了,更加恼怒了:“秦策!不准笑。”
秦策:“没笑,没笑。”
他管理了一下表情,然后转身面对安意白:“快到点了,我给你买点吃的吧。”
他表情严肃,但眼中那兴致的光芒一点也不减。
安意白:……
实在是太过分了!
到点了,秦策还是出去订餐了。
安意白等他出去,坐在床上看了看怀里抱着的衣服,看了一会儿,又有些懊恼。
应该让他穿着外套出去的,现在快入冬了,天气有点冷。
他为什么不肯做彻底标记?!
安意白不断地回想,上辈子完全没遇到这种情况。
那时候秦策很难忍住,即使他们关系不好的时候,也不耽误秦策愿意上床。可现在他们关系都这么融洽了,秦策为什么不愿意?
上辈子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是因为秦策易感期突发,后面他被秦策带回秦公馆关着,夫妻生活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难道是,上辈子因为有过体验了,所以秦策才食髓知味,现在他对这种事情还不感兴趣?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安意白拿出了自己的通讯器,犹豫了一会儿,神情变得坚定,点开了某个外卖软件。
因为被拷着,单手操作不方便打字搜索,安意白切换了语音指令。
“购买发情诱导剂。”
“请问您是需要购买成人用品-发情诱导剂(omega专用-温和款)吗?”
安意白顿了顿:“强效款。”
秦策又到了那家粥铺,他发现安意白确实很钟意这家的海鲜粥。
每次他喝到这家的粥,眼睛都亮亮的,吃到里面的虾肉还会想要给他分享:“这个虾肉很好吃,你也吃一个。”
确实是他的口味,这家料很足。
于是他再来这家买粥,就买两种口味的海鲜粥,和安意白分着吃。
这家先熬,需要半个小时,等他回去安意白或许就能消消气了。
等粥的同时,秦策又去买了一点草莓,甜的,吃了心情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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