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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三九十八)


薛昭一怔,面上的微笑不改:“我与兄长成长的环境不同。”
薛照:“当然不同,你没做过太监。”
“原来兄长不像传闻中那般严厉疏离不近人情,也是会开玩笑的。大概是殿下的缘故。”
薛昭给人的感觉像是春风拂面,谦和的态度让人很容易忽视他相貌的妖冶艳丽,觉得他圆钝温和,甚至是怯懦无当。
他道:“兄长在梁国手握大权,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舅舅生前待兄长很好。如今来到大陈,又得殿下青睐。不像我,总要看人脸色仰人鼻息地过活。”
薛照凝目看着对方:“前头的话,听着又假又空,最后一句,倒像是真心话。你时常把天.朝恩德挂在嘴边,实际心里也觉得不过是去国离家寄人篱下。”
薛昭身无职务,除非上位者召见,平日不必上朝,大多数时间是在府中读书习字,侍弄花鸟,清闲又枯燥。
他用过朝食,起身来到花园旁边游廊,逗弄笼中鹦鹉:“在兄长面前,说些真心话又何妨。我也是昂藏男儿,如今深居简出,处处受制于人,难道还值得庆幸,应该感恩戴德吗?”
薛照看着笼中鸟儿翻飞跳跃,不去啄食谷物,而是近乎自残地拔着羽毛,薛昭平静的脸上隐藏着同样的疯狂。
“梁王的下场,你知道。在陈国这么多年,虽然触碰不到核心,但多少也应该听过、见过一些,你心里清楚,陈国国力多么强大。”薛照既是提醒,又是警告。
“兄长说得不错,质子,自然是处处被提防的,迄今为止,我进过最机密的地方就是殿下的御书房,但我对陈国也不算一无所知。”
薛昭只管喂食,也不管鹦鹉吃或不吃,笼中食盆里已经堆出小山。他捡起鹦鹉啄落的鲜亮羽毛,转身回了房中,将羽毛收纳进书柜之中的一只盒子里。这样的彩羽,盒中还存有不少。
感觉到薛照目光关注,薛昭打开旁边另一只盒子,里面是上好的珠钗头面:“以鸟羽点翠,虽然不如金玉昂贵,但胜在技艺精巧,格外增添光华。捡些落羽,免得杀生造孽。”
鸟困笼中自啄其羽,与杀之而取又有多大分别?
薛照未置言语评点,问:“送给你所谓的心上人?”
“身在异国,总要有些念想和寄托。我身无长物,唯有多尽巧思。”薛昭有些羞赧地点头,随后续上先前的话题,“我清楚自身处境,还不至于蠢到凭一己之力和陈国作对。那只鸟,不想被关在笼子里,但除了对我唱歌讨好,等我打开笼子放生,它又有什么办法呢?质子,和笼中鸟,没有分别。”
“理智告诉我,最稳妥的办法是除而代之。”薛照闭了闭眼,缓声道,“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相信,放掉笼中鸟,不会后悔。”
薛昭笑道:“兄长心善,和殿下真是般配。”
“奉承的话不算。”薛照道,“我们成婚以后,待时机成熟之时,我会改回原来的名字。来日史书记录,与你再无一丝一毫的关联。”
薛昭含笑:“兄长还介意我曾对殿下陈情?”
薛照皱眉:“有些时候,装糊涂比挑明更好。”
“在兄长面前,我是能有多坦诚就多坦诚。同胞手足,至亲骨肉啊。”薛昭将盒子放回原处,转身又来到花园里。
花园里有一架木制秋千,他径自坐了上去,笑着问薛照:“兄长要一起吗?”
薛照没有回应就是回应。
“那好吧。”薛昭自己荡了起来,声音显得忽远忽近,“我在陈国一向谨小慎微,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怎么敢?只是想找个靠山罢了。殿下看起来心善,像是会庇护我的。当时不知道兄长与殿下的关系,否则怎敢冒犯嫂嫂,兄长恕罪。”
薛照来到秋千背后,接住侧栏,与回头的薛昭对上视线,然后将秋千推得更高,在反复的接送之间,二人对话往来。
“轮不着你叫他嫂嫂,我有个兄弟,如今在梁国军中。”薛照道,“离开陈国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这张脸,会被世人作为陈国驸马记住,便不能再是卫国国主。这一点,没得谈。”
薛昭闻言笑出了声:“兄长以为,谁都有你和冯煊这般幸运?陈国扶持质子为王,可一不可再——小锡或许也能有这样的机会,那也要天时地利人和齐全才行,光是人和这一项,便是既托兄长与殿下的福气,也因为如今梁国在位者是他的父亲。而我呢,卫王是我的长兄,他的几个儿子和我年岁相当。有那几个侄子在,兄终弟及无异于一场痴梦。”
“你最好的确并无奢望。玩够了吗?”薛照把住秋千,“回答我,离京之后,你去哪里?”
薛昭据实以告:“回卫国。”
“回王宫再找靠山?”薛照从他背后绕出来,坐上了秋千另一侧,语气状似漫不经心,但目光沉肃。
“王宫是要回的,但母后并不是我的靠山。”薛昭苦笑,“兄长,你知道吗,端午正是母后的生辰。”
薛照面无表情:“与我无关。”
“兄长在梁国的父母待你很好吧。”薛昭幽幽叹息一声,“方才兄长谈及兄弟,是那边薛家的族亲吧?真好啊,我羡慕兄长能和殿下两情相悦,更羡慕兄长有亲人挂念。”
薛照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方眉梢眼角都带着落寞。
“我想要的不多,只是有人爱我而已。本该理所当然的事情,如今却是痴想。或许我该认命,但在我童年时,并不是这样的。”
薛昭自顾自地说:“兄长,你会怨恨吗,会觉得不公吗?有没有想过,质问母后,为何当初她舍弃的是你,为何你要做恶名远播的权宦,而我还是王室血脉……兄长,你心里有怨有恨,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是同样。”
薛照没有否认,他的确曾为身世所苦,但一切怨恨和不甘都在和萧约重聚之后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心满意足,他道:“我已经得到更好的了。”
“是啊,祸福相依,彼一时此一时。如今看来,兄长是有福之人。”薛昭道,“人生起伏,世事无常,但命运变换未免也太让人唏嘘了。如果我和小锡一样,生来就是质子,或许还不会这么不甘,可是十三岁前,我还算得上天之骄子,母后的心肝。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变得天翻地覆呢?”
薛昭脸上已经笑意全无,反而目光阴冷:“我两个月前回国,正赶上我们的弟弟过六岁生辰,可真是隆重啊。太后幼子,卫王疼他,就连晚辈们都对这位小叔叔既尊重又宠爱。他什么都有,未来妻子是嫡亲的表妹,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封地早就选好了,是卫国最富庶之地,同时得了卫王承诺,食邑之外,还受国库供养,终生不用就藩……他什么都有,而我,而你我,连质子身份都得两人分享,多可笑……兄长,这公平吗?这小家伙,他凭什么?”
薛照沉下脸来:“你这是走火入魔了。稚子无辜,与其怨恨发狂,不如自寻安乐。”
“兄长好豁达的心胸。”薛昭嗤笑一声,“担心我会手足相残吗?放心,不至于此的。我只是有些不甘和委屈,母后原本是很疼我的,父王也常夸我是诸子中最聪慧者,兄长们原先都会嫉恨我,如今只剩下蔑视和同情了……”
“我从来不想坐上那个位子,只希望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人生前十几年也正是如此。可小弟一出生,一切都变了。父王薨逝,母后竟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新王送我到陈国为质,分明按照惯例,该是新王之子的。得知此事,我难以置信,便去找母后哭诉,却意外听到了一桩隐秘的陈年往事——”
薛昭抬眼,定定地看着薛照:“关于你我。”
不必薛昭说明,薛照就能猜出大概:“你在那时,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也明白为什么要将你送走了——双生子被认为不祥,为保全地位,也为了保全争夺王位的筹码,她当年只能舍弃其一。后来眼看世子地位稳固,夺位无望,她又有了幼子傍身,两相比较,你身上终究还有隐患,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你代替新王之子到陈国为质,同时也算表明顺服的诚意,让卫王放心,从而稳坐太后之位。”
“兄长名不虚传,所说简直如同亲见。”薛昭苦涩勾唇一笑,“生我之时,母后尚未在卫国站稳根基,很是过了一段谨小慎微的日子。后宫暗流涌动,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母后最在意的就是我了,我是母后唯一的爱子,母子之间无话不说,彼此也无秘密可言。母后是天下最美的女人,温柔含笑之时简直宛如天仙临凡。母后宫中种满了名种海棠,她比花还美……当年,母后宫里也有这样一座宽大牢固秋千架,在灿烂花丛之中还铺设着柔顺暄软的狐毛垫褥,不,家里的秋千比这还宽大还牢固,荡得也更高……”
薛昭说起母亲满眼眷恋,然而话锋一转目光又怨毒起来:“可是后来,我和母后中间,生生多出一个薛晖。他是遗腹子,父王在生之时因为这个老来子欢喜得大赦国内,母后也早已成为了卫国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所有人都对他满怀期待,他来得正是时候。相反,我就成了多余的、累赘的。我上次回去,秋千早就没了。”
薛照沉静地看着他发泄和控诉,心里想到,若不是萧约,自己或许会比他更加痴狂,更加不甘。
萧约一人,足够薛照原谅所有不公,心平气和地做个好人。能与萧约相伴,就是上天对薛照厚待至极,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薛昭说了许多,最后长叹一声:“人心是偏着长的,可惜没有偏向我们。兄长,你我都被舍弃了,只是早一些、迟一些的差别,都是一样的可怜虫——哦不,你比我好多了,你有殿下的爱,而我……”
薛昭目光投向远方:“质子之位,驸马之位,乃至未来的皇夫,都是你的了。我要回家去,我想让母后像从前一样待我。端午是她的生辰,我好好准备寿礼,让母后欢喜,她就会像从前一样爱我了吧……兄长,多谢你给我机会,让我能够回国给母后贺生。”

公主选中卫国质子做驸马,此事引起礼部和太常寺激烈反对。
起先公主授意在名单里加上质子,官员们不敢直接询问公主心意,同时也因为没瞧出质子有何过人之处,并未引起重视,只当公主是在恩威并施从而制衡——
梁国使团交送了叛贼,又谈妥新任质子人选,便护送王后和小公子回国了。陈国照旧给了新王即位的赏赐,却比从前要少,摆明了是小惩大,借机敲打梁国。
与之形成对比的,便是让卫国质子也参与驸马遴选,以示恩赐。
——谁能想到偏偏是质子中选了呢!
司礼的老头儿们凑着堆儿地纳闷,质子来京六年,在此既无亲友又无朋党,可以说是无根浮萍。要说才智身手,也挑不出什么出色的地方。公主怎么就会看上他呢?难道是因为模样长得好?公主英明果断,不至于这么肤浅吧?不至于吧?
以许尚书为首的老派官员们纷纷递了折子想面见殿下,却都被拒了回去,黄芳传话说,殿下不在宫中,到行宫看望陛下去了。各位大人,再有多紧要的事,也越不过陛下对不对?众人只得铩羽而归。
“你瞧上薛照什么?”
行宫之中,皇帝与萧约并排而坐,闲谈垂钓。
萧约笑道:“此情此景,这个疑问,让我想到来陈国之前与先生的聚会。不止陛下和先生,还有许多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皇帝:“你还叫齐悯为先生,看来他赌对了,朕也赌对了。谢茳赌没赌对,尚不可知。”
听见皇帝主动提及谢茳,萧约心想之前猜测的方向果然没错,抿唇道:“我近日在查齐先生的师父,那位大儒一生收徒不多,除了齐先生,在世的好像还有一位女徒弟。具体是谁,还在查访,不知道会不会与谢王爷有关联?”
皇帝未做回应,而是道:“怎么还不到午时?时辰过得真慢啊,罢了,左右天黑也睡不着。裴楚蓝停了朕的药,也不让朕喝酒,拿不出琼浆招待你了。”
皇帝半阖着眼,看似瞌睡,但水面微微涟漪他就及时拔竿。
萧约从鱼钩上把巴掌大的鱼儿摘下来,放进一旁的木桶之中,桶中已经收获颇丰:“可惜啊,就算陛下赐酒,我孕期不便领受;若是陛下恩赏鱼汤,我也不敢再贪嘴了。”
皇帝身着常服,戴着草帽,淡淡说道:“吃一堑长一智。不止是入口的东西,文房用品,服饰穿戴,只要有心动手脚,处处都有文章可做。端午之后,朕会正式册封你为储君,除开朕不算,你便是已经到了至高之位。高处不胜寒,时刻小心防备,才能免于冻死。”
“陛下教训得是,不过也不全是。”萧约垂首,“我想大胆辩驳几句。高处不胜寒,是因为少了人气。抱团取暖,自然就不会受冻致死了——当然,抱多大的团儿,很值得斟酌。”
“不想走极端,要取平衡,可你有高空之上过独木桥的本事吗?当心一不留神,摔个粉身碎骨。”皇帝推了推草帽,往后躺靠,“朕近来都梦不到臻儿了。就算梦到,臻儿也不会同朕说话。朕不止一次想过,若是臻儿是个健康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像你这样口齿伶俐?想不出个结果来。”
萧约知道公主是皇帝的心结,始终注意着避免提及,没想到他自己绕到了这上头。
萧约心头一紧,语气都谨慎小心了些:“裴楚蓝说,陛下所用之药实在伤身,公主孝顺,应该是愿意多等一段时间,迟些和陛下团聚的。”
皇帝轻哼一声:“才显得有几分真诚,又说起这些不中听的话来了。朕早死一天,天下早一天是你的,最不应该劝朕的就是你。”
萧约眼观鼻鼻观心,没敢吱声。
“你是代替臻儿,如今做公主监国,未来做储君、当皇帝的。要是扮得再真一些,该把你也弄成瞎子聋子,让你也说不出话,如此,朕也不用吃着毒药去梦里见女儿了。即便这样,朕的女儿也回不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还是给陈国一个好皇帝吧,别弄得不伦不类无所适从了。”皇帝继续抛竿,“少说奉承的话,拿出储君的派头来——该教的朕都教了,要是还不成器,史书上的骂名自己担着。朕钓鱼有用,你便是爱喝鱼汤,朕也不赏给你。”
萧约舒了一口气,瞥着皇帝松垮的眼纹和下垂的嘴角,心里泛起同情。
他既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同时也是一位丧妻又丧女的孤独老人。皇帝比父亲的年龄还小些,看起来却老迈得多。
心里装着天下,连爱女成狂的权利都是奢侈;肩上担着万民,衰老的身体在行宫“养病”也不敢真的垮下去。
萧约起身,走到皇帝身后,给他按揉肩颈:“就算没有赏赐,也要感谢陛下隆恩。回陛下方才的话,我喜欢薛照又香甜又好看,算是一嗅难忘。后来么,相处日久,发觉他既仁善又幼稚,像个小孩,又像……”
皇帝在萧约给自己按摩的瞬间,身体发僵,很快又放松了下来,接着他的话问:“像什么?”
萧约想起元宵那夜两人定情,勾唇道:“像松鼠。陛下见过松鼠吗?”
“你这话问得不对——再重点,嘴上说着不想喝汤,手里怎么没劲?”皇帝闭目养神,“朕广有四海,是天子是至尊,有什么会是没见过不知道的?薛照知道你说他像老鼠吗?你倒是不会敝帚自珍。”
萧约笑意更深,按揉得更加卖力:“陛下说是老鼠就是吧。薛照小时候过得很苦。说实话,梁王在权势富贵上没有亏待他,同时也在思想上打压甚至折磨他,让他因为所谓的‘恩情’,不得不接受摆布。因为梁王的盘剥,薛照其实一直没有安全感,像松鼠似的,喜欢藏粮。”
萧约轻声道:“只不过,松鼠只有过冬时才会藏粮,薛照好像永远在过冬。”
“男子汉大丈夫,吃点苦算什么。没听过慈母多败儿?对待男人也是这般。再者,那小子,在朕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堂而皇之地当起了卫国质子,胆大至极,哪里可怜了?过冬?春风得意才对吧。”皇帝抬抬手,让萧约坐下,给自己捶腿,“你肚子里的,生出来以后,别太娇惯了。”
“我对薛照也说过同样的话,不过是让他别娇惯一两——那是我们一起养育的小狗。”萧约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他知道皇帝体恤关怀,怕累到自己,坐着边给皇帝捶腿边留意鱼竿,“陛下,收线!陛下喜欢这个孩子,怎么不肯让薛照父凭子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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