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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三九十八)


有人在豆蔻诗社院子里扫雪,萧约抹了把脸定睛看了一阵,认出来是许筱竹。她继承了其母的遗志,立誓不嫁,倾尽许家家产支持豆蔻诗社继续开办。
雪中的许筱竹像是一粒芥子,缓缓扫开一道窄径。然后有人又加入了进来,竟然是韩姨。两粒芥子相向而行,两道雪径交汇,慢慢开辟出一片净土。
魂魄感知不到实物,但萧约却觉得身上积了很重的雪,压得他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陈国本就太平,就算有些许蛀虫也已经被挑了出来,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只需要守成之君,作为权威所在维持现有的安稳就好——皇帝还不算太老,刚出生的小郡主也不会被嫌太小。
陈国有他们就够了,萧约可以功成身退了。
雪沫压在眼睫上,萧约渐渐睁不开眼了,感觉周身轻飘又松散。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平和地倒进那道光门里,就可以回到最初最简单的生活了,回到那个皇权江山与他无关、阴谋诡计与他无关、算计搏命与他无关的世界。
萧约快被淹没在雪中,却突然闻到一股勾魂摄魄的异香。
雪是没有香味的,薛照有。
原来的世界没有那么多负担和重压,同样也没有薛照。
薛照的香味是从眼泪里来的,自从两人相爱成婚以来,那股香味渐渐淡了。
所以,薛照在哭吗?
萧约猛地睁开眼,拼命摆脱那道光门的漩涡。
风雪如织,萧约的魂魄拨开且密且重的雪帘,在皑皑茫茫中急切寻觅归家的路途——有香味的地方就是薛照所在,薛照所在就是萧约的家。
萧约有千万个理由应该离开,但留下的理由只需要薛照一个。
潜用殿里。
裴楚蓝神色凝重,他伸手轻轻搭在薛照肩上:“去看看两个孩子吧。”
薛照迟缓地回头抬眼,只是这样小幅度的动作都让他像要散了架,他喉头滚了滚:“整整一天一夜了。”
裴楚蓝不忍和他对视,错开目光点头:“你守了一天一夜,外头下着雪,这么枯坐不动寒气侵体,铁打的人也要熬坏了。我来替你守着,你先去歇息。”
薛照站起身,裴楚蓝想扶他送出殿去,薛照反手将其胳膊紧紧攥住,裴楚蓝感到薛照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薛照脸色颓败,双眼满是血丝,哑声近乎自语:“你说过,栖梧很快会醒过来……”
“我是说过——”
“你说只要两三个时辰!可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为什么栖梧还没有醒?!”薛照骤然对裴楚蓝高声大吼,随后他又急忙转身回到床前,紧紧握住萧约的手,怕惊扰了爱人好梦似的轻声说,“栖梧的脉搏很平稳,掌心温热,就连唇色也和平常一样……”
薛照侧首轻轻贴上萧约心脏,依然有力的跳动震得他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薛照闭上了双眼,一张口声音都在抖:“是不是栖梧怕疼,所以想多睡一会?我不走,我要在这守着他,等他一睁眼就能看见我……”
裴楚蓝也湿了眼眶,他深吸一口气:“薛照,你听我说……”说着一哽,平复片刻才又道,“的确是出了些问题,正常来说,所用的麻药剂量不会让萧约昏迷这么久。我向来自负,自诩医术冠绝历代谷主,有时的确说话太满。虽然也真正做过几次剖腹取子,但都是给妇人手术,萧约体质特殊……”
薛照睁开眼,死寂地看着他。
裴楚蓝抿了抿唇:“我说这些绝不是为了推卸责任,若是萧约有个万一,我愿意一命抵一命,只求你不要迁怒于小青。”
“药王谷神医不该说这些。”薛照收回目光,深情地凝视着萧约,摇头道,“没有什么万一,我的栖梧会长命百岁,我向上天祈求过,栖梧这样好,老天爷没道理会不答应。”
裴楚蓝上前:“薛照,你昏了头了,连祈求上天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你得振作起来,萧约不仅是你的爱人,更是陈国的储君,是国本。你还记得当初在梁国吗,梁王一旦知晓公主早已夭折就悍然兴兵作乱,如今陈国里里外外都在关注储君动态,一旦……一旦萧约真的弃你而去,于国于家你都得撑起来,不为别的,就为了你和萧约的孩子。”
薛照闻言喃喃:“孩子……”
裴楚蓝使劲点头:“对,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得好好活下去!何况,何况萧约不一定真的有事。听雪让他师父送了心头血过来,足见他报恩的心意,但这偏方救不了人。求神拜佛也没用,如果现在还有能救萧约的人那就是我了!我一定会拼尽平生所学救他,别等他醒过来你倒垮了。”
薛照若有所思的模样像是听进去了,裴楚蓝急忙拽着他往外走:“你先去歇息,你在旁边我也施展不开——”
薛照被拉扯着走了几步,突然刹住脚步,一字一句道:“之前我说过,栖梧受的痛,我也要同担。裴楚蓝,无论如何你得给我一刀,至于落在哪……”
薛照目光落在萧约身上,缱绻深恋:“栖梧在哪,我就在哪,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若是萧约再也醒不过来……
裴楚蓝垂首出了潜用殿,转进另一间宫室,颓然道:“小青,药王谷的牌子算是砸在我手里了。”
裴青从摇篮旁抬头,不知方才在想什么,竟然没在第一时间察觉裴楚蓝来到自己身后。
“还是没醒?”
听着裴楚蓝唉声叹气,裴青没回头,垂眸看着两个小小襁褓里熟睡的婴儿:“我本来很羡慕,萧约和薛照之间从来没有别人,可如今……”
裴楚蓝心里忧急,但还是察觉到了裴青情绪的异常,手搭在他肩上:“小青,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我们之间也从来都没有别——”
裴青转身,反握住裴楚蓝发凉的手,目光落在他鬓角:“外面还在下雪。”
裴楚蓝心里着火,从雪里走过来也没觉得冷,这会儿由着裴青给自己暖手,点头道:“是的,宫殿里温暖得像春天一样,但外面雪下个不停,天都灰蒙蒙的……要是萧约一直不醒,陈国的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皇帝至今没露面……老头子应该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事到如今我心里也没底了。”
裴青看着裴楚蓝干燥起皮的嘴唇一张一合,别家的生离死别没太听进去,他伸手摸了摸裴楚蓝的嘴唇,缓缓移到鬓边,然后沾着那点凉意小心描摹他的眉眼:“是啊,殿内是温暖的,雪很快就化了……裴楚蓝,我想和你白头到老。”
裴楚蓝怔了怔,侧脸贴上裴青掌心:“会的,小青,老死在你怀里才算我寿终正寝。”
失而复得格外珍惜,从前说不出口的情话如今再自然不过。
“好。”裴青微笑,舒出一口气,起身道,“我们一道再去看看,就算谷主束手无策,还有谷主夫人,谁让我青出于蓝呢。”
裴楚蓝总觉得小青这次回来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事发突然头脑太乱,他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但好像还是一团乱麻,他点头:“好,我们一起想疗法……”
这一想七天就过去了,裴楚蓝把能用的药都用了个遍,能扎的穴位也都扎了,但药石无灵。裴青提出以毒攻毒,可萧约本身也没中毒,虽是剖腹取子,但出血都很少,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昏迷不醒。萧约脸上已经全无血色,只有心口微微的起伏和温热证明他还有一口气。
但也只有一口气了。
皇帝依旧没露面,裴楚蓝去行宫只瞧见黄芳似在悄悄准备什么仪式,登时心里便凉了大半不指望皇帝了,转头回宫,正要进潜用殿,抬头看见薛照立在门口。
“你……是萧约他?”裴楚蓝心头一紧,急忙上前。
萧约昏迷了多久,薛照就寸步不离在他身边守了多久,如今主动开了门,竟有些畏光,抬手遮挡天光雪色,险些站立不住瘫倒下去。
循着香味终于找到路回皇宫的萧约急忙伸手,想扶住爱人,却穿身而过扑了个空,只见裴楚蓝搀住薛照,叹息“何苦”。
“我知道你是从哪回来。”薛照用力推开裴楚蓝,站起身来踉跄走进雪中,“孩子在哪?”
裴楚蓝忙道:“就算皇帝不对,你也不能迁怒于孩子,他们还小!”
孩子们的哭声恰好响起,女孩男孩哭得此起彼伏。
薛照先是循着哭声看了一眼,又转头看裴楚蓝。
数日的等待已经让薛照虚弱至极,他满是血丝的双眼看着裴楚蓝:“那是我和萧约的孩子。”
裴楚蓝一拍脑门:“是我想差了,我还以为你要用孩子威胁皇帝……”
薛照没说话,继续往两个孩子所在的宫殿去,裴楚蓝这时候才惊觉他走过的雪地里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裴楚蓝急忙上前拦住薛照,见他腹部完全被血濡湿了,伤口不知有多长多深。
“你不要命了!这么多天不眠不休,你还——”裴楚蓝大吼,见薛照这样不死不活的模样又觉得辛酸,手背抹了抹眼睛,温缓了语气道,“你还知道要看孩子……你是当父亲的人了,你有女儿和儿子了……从他们生下来到现在,你都没有好好看过他们,他们可是你和萧约的孩子,是萧约的亲生骨肉。为了他们,你也不能这么对自己。”
“若不是为了他们,这一刀就不是下在这了。我说过,我和萧约同命,他的伤痛我也要同担。”薛照一手按着伤处,一手拂开裴楚蓝,“裴楚蓝,我不用你替我做什么了,我会自己去找萧约——在那之前,我要再看一眼两个孩子,到时候才好告诉他,孩子到底是像我多一些,还是更像他。”
裴楚蓝:“萧约一定不愿意你为他殉情!”
“可是我偏要和他在一起,就当是我抗旨吧,正是死罪。”薛照满是鲜血的手按上自己心口,“有挂碍,便不能独活。”
“根本就没有这种药效!”裴楚蓝急声道,“无忧怖能让人忘情,这不假!但药王谷从不制害人之药,有挂碍就是寻常的补药,不会让你和萧约同生共死!”
薛照闻言先是愣怔,然后凄然一笑:“不,我曾经感受到的痛是真实的,以后……没有以后了,萧约在哪,我就在哪。有爱故有挂碍,有挂碍,便不能独活。”
裴楚蓝怔住,薛照的痛是真的,却不是药的缘故。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薛照还在蹒跚前行,浓烈的血腥于萧约而言是勾魂摄魄的奇香,他泪如雨下地奔向薛照,张开双臂,却抱不住自己的爱人。
裴楚蓝垂首握紧了拳头,他思绪急转,很快又大声道:“还有办法的!薛照,还记得我是怎么把你救回来的吗!”
薛照顿步。
“我医术或许不行,但我还懂一些玄学!”裴楚蓝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名声不名声了,不管说什么,只要能稳住薛照就好,他道,“我能设坛做法,焚香祷告,就算是叫魂也一定能把萧约叫回来!就像当时我救你那样!让我再试试,再试一次!”
薛照闻言默然良久,雪在他肩上积了厚厚一层,被压塌之前他点了点头。
萧约转着圈听裴楚蓝叹气。
“神医的名头保不住,还得沦为神棍。”
裴楚蓝煞有介事地在潜用殿里摆了一座巨大的香炉,一边往里添着香料,一边回头看躺在床上仍然一动不动的萧约,还有旁边榻上失血昏迷未醒的薛照。
“本来储君生孩子普天同庆,现在一家四口都躺着,这算怎么回事……唉,萧约鼻子灵,说不定这样还真能把他熏醒呢。死马当做活马医吧——想不到我这辈子还有说这种话的时候。”
裴青看着香炉里烟雾袅袅:“当时薛照重伤,你对梁王说要冲喜虽是故弄玄虚,但他的确是比我们预计的更早醒来——那时候焚的是香蒿,香蒿即为萧。如今命悬一线的是萧约,该焚什么?”
“小青,你也跟着魔怔了。咱们药王谷难不成还真能弄玄学?缓兵之计罢了。”裴楚蓝叹一口气,看向薛照,“你我技穷,已经愧对皇家,至少要留住薛照。”
“怎么留?”
“有挂碍要他死,无忧怖能让他活。”
裴青闻言沉默良久才道:“于我而言,忘却挚爱痛过凌迟百倍。”
“就算有损阴德,我也不得不这么做。一来是为了保住薛照性命,问世间情为何物啊,薛照这样不惮鬼神之人,重伤自己未必一开始就是为了死,他也是信了至亲血肉能救死回生这种无稽之言,无果才想殉情。”裴楚蓝道,“二来……自从萧约出事,黄芳就开始筹备仪式了,吉礼祭礼两手准备,齐悯也从梁国回来了……不必想,一定是要拿孩子顶萧约的位置。皇帝这么做,无情却合理,国本不可空悬啊……只是薛照昏迷着怎么也填不进药去,只能等他醒来再想法哄骗着他把无忧怖咽下去……”
裴青久久看着裴楚蓝到底没再说什么,往香炉里又添了一抔香料,对着烟雾道:“也好。”
萧约在旁听着,心想皇帝想跳过自己,直接让孩子继位,这一点他倒是没什么意见,但现在准备祭礼是不是太过分了?人还没咽气呢。就算咽气了,大雪天里也能停放个十天半月吧,着什么急。
萧约随着焚香的雾气一起盘桓,香炉是拿大鼎改的,放在殿内是否能够招魂不得而知,取暖是很有效果的,萧约瞧着自己脸颊都红润了许多。
盯着自己的躯体看了一阵,萧约绕过长吁短叹的裴楚蓝来到薛照跟前。
薛照真傻呀,不是口口声声称他是真龙天子一心信奉于他吗,怎么不信真龙天子会吉人天相呢?
真是傻瓜,居然会做殉情这种傻事。而且还是胆大包天的傻瓜,没经过他的殿下允许竟然敢做殉情这种傻事!
这么好看这么香的人怎么会这么傻。
傻瓜,怕你伤心我怎么敢死。
可要是真的活不过来,薛照该怎么办?
萧约又觉得眼酸了,他伸手想去擦薛照眼尾的泪,见薛照睫毛颤了颤,以为他要醒来手僵在半空,等了片刻之后薛照却还是没有睁眼。
要是自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让薛照服下无忧怖也好。萧约叹一口气,突然听见身后一片喧闹,转头看是父母和妹妹进殿来了。
萧家人本来还被蒙在鼓里,直到齐咎怀形容狼狈连鞋都跑掉一只来到他们面前,双泪长流:“我发过誓,一生只栖梧一个学生,即便是他的继嗣,怎能一样!”这才轰然如天塌地陷,骂着皇帝冲进宫来。
齐咎怀是外臣,没能跟着进殿,跪在了殿外大雪中。
无论在殿内殿外,萧约最亲近的家人师长都到了,就连一两也在他床边一声接一声地呜咽,小狗数日不肯吃喝,眼看着蔫了下去。
萧约看着年迈的父母在自己床前泣不成声,心被拧着似的生疼,又生怕刺激妹妹悬心不已,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裴楚蓝早预料到这情景,让裴青抱了两个孩子来,二老一人怀里送了一个:“皇帝有对不起萧家之处,但此事实在是意外……”
萧约兄妹是父母四十岁才得,被视为上天的恩赐,如今萧约也有了后代了,粉雕玉琢的孩儿,像极了他们父亲小时候……正在二老泪眼婆娑看着孙子孙女时,殿外齐咎怀的声音响起——
“黄公公,皇帝与储君皆在其位,还有什么旨意关乎大统?”
裴楚蓝快步上前开门,见齐咎怀与黄芳拉扯,黄芳一手高举圣旨:“齐大人,你放手,莫耽误了正事……”
“什么正事!我知道圣旨上写的是什么,断乎不可!国本岂可视为草芥轻易弃之!即便是陛下也不能如此独断妄为,栖梧一日在世储君之位便一日不可变动,便要倾举国之力救治!不能,不能就这么弃了他!”
黄芳摇着头试图挣脱:“不是这么说——”
“今日有我在此,谁也不可废弃殿下!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齐咎怀目眦欲裂。
“齐大人呐,陛下召你回来不是让你跟他作对的,听我的,先让开……”
“誓死不让!”
“还嫌不够乱吗?要吵要打别处去!”裴楚蓝站在殿门口骂,“本来救不好人就烦,再闹我让小青把你们都毒瘫毒哑!”
齐咎怀快给裴楚蓝跪下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栖梧——”
黄芳趁机抄起圣旨用轴柄给齐咎怀照头来了一下,得以松脱开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快步进了殿,在萧家人开骂之前,举着圣旨高喊:“陛下有诏,传位储君!”
众人闻言皆怔,传位储君?不是另立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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