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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不出再见(陈在舟)


“哦对了。”韩冀想起什么似的,嘱咐他:“感应灯有点不灵敏,跺脚不管用的话可以扇自己巴掌。”
说完,韩冀一脸解脱地盖上头盔,似笑非笑地拧响油门。赵观棋急匆匆伸手拽住他:“什么鬼,你要把我扔了?”
赵观棋破口大骂:“你个狗东西,我他妈可是伤员!”
“好的伤员。”风一般的韩冀掀开面镜,一把拍开赵观棋的手。面上笑容难掩:“今天的赔人家的钱记得转我支付宝哈。”
震耳的油门声在寂静的街道突兀响起,撕裂着风声呼啸而去。赵观棋一只手还在空中,街道的路灯在韩冀转过第一个路口时倏然熄灭。
突袭而来的黑暗,赵观棋失去最后几秒环视周围的机会。
死韩冀,莫名其妙。
艰难挪动几步,赵观棋在脑子里使劲回想,第几个口子来着,左转还是右转?脑子跟团浸了水的棉絮一样,连累着腿负累重重,走两步就身心俱疲。
好在月池的月光尚可,他还不至于摔个狗吃屎。
低头迎着月光走,散光的眼睛把坑坑洼洼的路看出重影来。他也只能再眨眨眼,摇摇头,继续走。
在赵观棋重复眨眼、甩头、走路到第四遍时。对面有束光远远散过来,他下意识抬头,又被直愣愣的光晃得下意识抬肘遮挡。
紧接着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水坑里溅起积水的声音,踩响松动地砖的声音。手电光随着声音胡乱挥动,划破天际又滑到赵观棋遮挡的手臂,最后在手臂外急促的呼吸声中彻底失去刺眼的威力。
喘息的人就这样停在面前,赵观棋滞住。挡光用的肘关节像年久失修的机关,卡顿在那生生放不下手臂来。
“赵观棋。”带着气喘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手臂被擒住,然后生硬地按下。手电垂在身侧,直直打在周遭的地面上,反上来的亮从侧面为两人打起一束诡异的分割光。
照亮赵观棋挂彩的左脸,照亮周景池潮红的右脸。
赵观棋还没来得及笑,那半张脸却先于他锁起一半的眉头。急速奔跑过的周景池微喘呼吸着,手电起伏颤动,连带着赵观棋心里失而复来的疑难杂症一齐战战兢兢。
“怎么...”手电光投射到赵观棋肩膀,周景池沉入一片漆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怎么搞成这样?”
喘气声已经平复很多,周景池语气里透出一丝责怪:“韩冀不是说没受什么伤吗?”
“我...”光亮得让人无地自容,赵观棋推拒那盏只照亮自己的灯。忸怩地擦了擦左脸,却只擦掉一星半点粘在手上的零星血痂。
“这过两天就好了。”赵观棋借着光看了看周围,在黑暗中掬起一捧笑来:“原来是你家,我都没认出来,我去找你都没走过这边……”
“疼吗。”
“什么?”忙着开脱的赵观棋没听清。
“我问你疼不疼。”周景池说。
“我觉得还行。”赵观棋没底气地去看周景池。
他想问一句你生气了吗,又觉得不打自招。索性打住,愣在原地静观其变。
脚步也没有动一下,赵观棋隐隐觉出不妙,没想到门口设想的质问场景会换到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街道来。他开始后悔,也许不该在电话里只说要韩冀来的,至少那样可以在派出所就一吐为快,化长痛为短痛。
周景池却什么也没多说。利落地从对面换到左侧,紧接着抬起赵观棋左手,微微屈身穿过那只臂膀,拿着手电的右手抚到他腰侧。
“走吧。”他说。
僵硬得犹如刚从出土的上古干尸,赵观棋忽然不会走路了。扭扭捏捏,歪七扭八。
周景池察觉出不对:“你怕痒?”
“好像是有点...”
“那你撑着我点。”周景池松开右手的力道。
背后环住腰的触感瞬间流失,干尸霎时死而复生,一把捉住周景池收到一半的手。将手重新按回腰间,手电的光像根银色拐杖杵在地上,赵观棋在黑暗中红着脸说:“不痒…这样就好。”
周景池走路一贯地慢,一丝风也感受不到。走进巷子,又绕过转角,两人在停着小电驴的楼道口上了楼。已是凌晨,周景池没有跺脚去踩那总是失灵的感应灯,就着电筒将赵观棋架到了家。
屋里没关灯,亮得让人不适。赵观棋这才发现自己选的灯泡好像不大合适。周景池一言未发,把他安置到沙发上就翻出来一身衣服,递给他让去洗澡。
走进浴室,狭小的地板上放了一个椅子。
打开淋浴头,热水器的声音在厨房外轰隆隆地响起来。赵观棋心说之前怎么忘记把这个老热水器换掉了。
晃神两秒,磨砂玻璃门映出个黑乎乎的人影。周景池在外面敲了两下门:“脱衣服了吗?”
赵观棋关掉淋浴头,老热水器的声音戛然而止:“还没有呢。”
正想问问有什么事,磨砂门忽地从外面推开,周景池拿了一沓防水敷贴站在门口。
“刚忘了。”周景池低头取出一贴,利落地撕开背胶。看了眼赵观棋,他勾勾手说:“把头伸过来一点。”
沉而缓的目光洒到脸上,赵观棋没做声,向外跨出一步站到门外,一颗翘起来几撮毛的头乖乖伸到周景池面前。
贴上去的动作很轻,轻到赵观棋还没感觉出个所以然,周景池已经拉开距离偏头看他另一边的脸。
没搜寻到其他渗血的伤口,周景池打量起赵观棋身体其他地方:“身上还有吗?”
“不知道,应该没了。”赵观棋摸着在脸上发烫的敷贴。
“有感觉疼的地方没?”
赵观棋立在门口摇头。
周景池看向他的腿:“腿呢?”
“没破。”赵观棋回答。
“腿疼就坐椅子上洗,拖鞋就穿我的,别光脚,很容易滑倒。”周景池侧头去看椅子,又蹲下身子将洗漱台下的拖鞋提到赵观棋脚下,越过他开了热水,“有问题随时叫我,我就在客厅。”
热水器的费力轰轰声第二次响起,赵观棋呆愣地点头。在膝盖泛出的疼中痴痴看着浴室暖光灯下的周景池,疼痛这一最高效的清醒剂中,他平白无故生出一种陌生感。
以前的他虽然爱喊周景池一声又一声哥,但那多是出于拉近距离,抑或是不甘他人独享这样称呼的恶劣心理。但此时此刻,在这个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小房子里,他第一次对周景池生出种前所未有的兄长感,独独因为那个人身上透出的温柔和细致。
原来周景池也是有香味的。
沉静且坚韧,像夏夜水面上盈盈漂浮,供他独嗅的一株香荷。
【作者有话说】
非常重要的一个过渡节点,非常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给棋和池致歉,实在辛苦哈哈哈)
Ps:和下一章连起来食用更佳噢!

第32章 你瞒我瞒 晚安晚安
“衣服扔出来就行。”水热了,浴室在背后升起一阵阵温热的白烟。周景池对他挥挥手,催他不要耽误时间。
洗完澡出来,万籁俱寂。窗外响起蟋蟀闹夜的声音,赵观棋一瘸一拐走到客厅,周景池正端了东西从厨房出来。
飘过来一丝香气,周景池越过慢吞吞的赵观棋将东西放到茶几上。
“太久没回来,家里不剩什么了。冰箱也清空了,只找到几个皮蛋,等你的时候解冻了肉...”周景池边说边扶着赵观棋坐到软沙上,把瓷勺放到粥碗里搅动了几下,“只能熬个皮蛋瘦肉粥,你将就喝了早点休息。”
皮蛋特有的香气热腾腾地扑上来,赵观棋咽了咽口水:“你呢?”
“我吃过了。”周景池起身,走到门口的玄关处,对背后望着自己的人说:“你吃吧,我手艺一般,冷了更不好吃了。”
赵观棋偏头哦了一声,低头喝起粥来。
稀稀拉拉的喝粥声成了唯一的声音,赵观棋在扑面的香热气中出神。意料中的情况一点也没出现,没有逼问,没有责怪,周景池像没有好奇心的机器人,甚至依他所言没有出现在派出所。
客厅没有安空调,有风从开着的落地窗外吹进来,温温热热,连着热乎的粥一起把赵观棋烘得个两颊通红。
附近不知道种了什么开花的树木,馥郁的香气扑到屋子里,闻得人有些腻味。
赵观棋望着风吹来的阳台,疑心是不是周景池默默添置了什么花卉。回过头才发现周景池已经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他身边,膝盖上还放了一堆东西。
不仅如此,香气的源头也找着了——周景池正围着他一圈圈喷花露水。
“这个驱蚊效果还可以,就是有点熏人。”周景池自顾自解释,“过两分钟就好了。”
“别动。”想盘腿坐的赵观棋被遽然打断,周景池按住他的腿。一瓶红棕色的液体被拧开,药物夹杂着酒精的气息悉数四溢开来。周景池左手窝成一个小池,倒了一些在手掌上,双手开始快速搓动。
“疼就说。”感觉温度上来了,周景池将手贴到赵观棋左膝上,轻而柔地按揉起来。
红棕色药酒从白皙的指间滑过,留下一道道黄痕,手却丝毫未受影响。老道的手法,赵观棋甚至没感到一丝额外的疼痛。
周景池坐在矮矮的板凳上,人也矮矮的,倾着身子,碎发随着动作在眼睫洒下晃动着形状不一的阴影。
更热了,被揉搓着的膝盖热得发烫。温热客厅里两颊绯红的赵观棋像被人从头到脚点了一把火,浑身冒着火星子烈烈烧起来。
周景池缄默着,赵观棋心跳得飞起。一片恍惚中却依稀闻到夜风送来的淡淡夏夜青草香——蟋蟀藏身的草丛香。被周景池怪罪过的蟋蟀今夜还是那样聒噪,连同着自身难保的某人。它不遮不掩地大声喧闹,赵观棋畏畏缩缩地心若擂鼓,脑若浆糊。
按摩完毕,手掌间的药酒也消耗殆尽。周景池抬头,对上一直未撤开眼神的赵观棋。他们在花露水和药酒交融的复杂气味中对视片刻,却是周景池先垂下眼睛,抽了张纸巾去擦赵观棋腿上流到别处的药酒。
“坚持揉几天应该会好得快些。”周景池低头旋紧药酒瓶盖,在膝盖上的医疗包里翻找起来,“脸上的消个毒换创口贴吧。”
任由周景池给自己消完毒又贴上创口贴,赵观棋始终追随着那双手。直到周景池端起桌上的碗,转身要去厨房。
“哥。”赵观棋喊得直接,“…你怎么不问我。”
周景池转身的动作顿了顿,继续走去厨房,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回:“问什么。”
对啊,问什么呢,周景池从来不是追根究底爱管闲事的人。退一步来说,自己不是不想他问起来的吗,为什么没问心里也不是滋味。赵观棋呆坐在沙发上,听着周景池洗碗的声音陷入怪圈。
“你这算冷暴力吗。”赵观棋不敢说得太大声,但共处在这巴掌大的套房里,周景池水龙头下的手还是忽地怔住了。
“这是冷暴力?”擦干手,周景池走到厨房门口,和赵观棋隔着几步的距离。他不确定地重复:“这是冷暴力么?”
“是的。”盘着腿的赵观棋看起来小小一只,他朝周景池点头:“没有人会不好奇的,就像没有人不会紧张一样...今天闹这么难看,你一个字都不问我。”
他声音逐渐小下去:“...我觉得朋友不该是这样的。”
“我该问什么?”周景池问。
你该问什么我怎么知道...赵观棋被噎住,半晌,他摇摇头:“错了,你应该关心我。”
花露水的腻人香气已经闻不到一丁点,效果很好,赵观棋没有收到一个蚊子包。周景池弯腰拿起花露水走近,朝他裸露的胳膊和腿补喷。
呛得要死,赵观棋别过头往后倒:“不要——”
“你稿子找到了吗?”周景池不留情地喷,不留情地打断他。
“我——”赵观棋被熏得卡壳,“找到了,路上我还复习了呢。”
“第一句是什么。”周景池盖上花露水的盖子,坐到低人一等的板凳上盯他。
“第一句还能是什么。”赵观棋不甘示弱,“亲爱的各位...”
“我说正文第一句。”周景池再次打断他。
“......”
周景池直视着那双飘忽的眼,替他作答:“是,今天很高兴能够站在这里看到大家享受晚会。”
“对。”赵观棋支支吾吾:“不过,你那么快抢我词干嘛,我想得起来的。”
“不对。”
周景池仰视着赵观棋,缓缓说:“你根本没写发言稿,对吗?”
另类的、不曾设想的问题被挑破。在这个自己创造而来的关心话题中蔓延开,赵观棋又成了最后的受害者。
眼睛瞪得比谁都大,嘴抿得比谁都紧。赵观棋错开视线,无所事事到用手指去钻身上泛着皂香的衣服。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不好奇呢?指间都磨得发痛,赵观棋想不明白。
书本上说,探索欲是一种很微妙,甚至称得上奇妙无双的东西。可以用在探索知识上,也可以用在探索八卦上,当然也能用在人人趋之若鹜称之为情感的探索上。
陌生人之间的探索欲往往止步于井水不犯河水,朋友亲人之间的探索欲往往止步于分寸和尊重。而放在另一种称之为‘爱情’的事物身上,探索欲变成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密钥,变成心里吐着信子嘶嘶作响的毒蛇。
而没有过多的探索欲往往意味着,那个人对自己并无过多情愫。自然也就少了上下求索的孜孜不倦,变成一个彬彬有礼,分寸过人的君子。
赵观棋既对这种不平等的探索欲痛苦,又无助无措。
周景池问的不是他想被问的,他是个只会做考纲范围内考题的考生。
过长的思索消磨掉宝贵的时间,周景池看了眼手机。关掉厨房灯,走到赵观棋跟前:“去睡觉吧,空调提前打好了,要把腿盖住。”
这次没有犹豫和追问,心里堵着点东西吐不出也咽不下的赵观棋进了周景池的卧室。床不大,却很整洁,一看就是新换的床单被套。
床头没有电灯开关,周景池站在门口等。一侧头,赵观棋这才看到被自己忘到九霄云外的手机。屏还亮着,韩冀发来消息说他刚到,又问明天的采访赵观棋还参不参与。
看了眼还在门口的人,赵观棋没有回复,满电的手机被重新放回床头柜。
躺下,盖上叠得一丝不苟的小毛毯。赵观棋隔着不大的房间看过去。
没有交流,周景池拍熄灯,身子退出一半却被黑暗中传来的声音拉住:“你为什么不问我呢...”
赵观棋攥着毯子,声音轻得不像是个问句。
“额头上的旧伤怎么来的?”
同样在意料之外,散光的眼里,周景池像只只会刁难人的毛茸玩偶。赵观棋松开皱皱巴巴的毯子,语气不满:“谁叫你问这个了。”
逆着光只有半个轮廓的周景池紧了紧门把手,沉吟半晌道:“打赢了吗。”
也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赵观棋在事后第一次认真回想起那场架来,最后小声说:“应该算打赢了吧,我赔钱了。”
“赔钱了。”周景池喃喃重复,最后笑起来,“那就是赢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打架吗。”
“要说你自然一开始就会和我说。”周景池话说到一半,人也从门缝退出去最后一半身子,“没说…那就没必要问。”
“睡觉最重要。”临了,门从外渐渐合起。
最后一丝发散成椭圆形的光从门缝敛起,赵观棋坠入一片荒凉又喧闹的黑。起起伏伏的心终于安息,他侧过身子将脸埋进枕头,肩膀难抑地抽动起来。
耳鸣与阵阵抽气声掩住外界的一切声响,连同门外犹犹豫豫吐露的那句。
【作者有话说】
翠果,给我扇开他俩的嘴^_^
Ps:和上一章连起来食用更好哦~

第33章 都怨你!
不得不承认小房子还是很适合生活的,小而温馨,卧室到厨房就一闪身的功夫,很适合赵观棋半夜打劫冰箱。楼下就是成片的地道饭馆,几步路就能买到好吃到哇哇叫的饭菜,在手机上哐哐点完,再由某位周姓小哥到店提回来整整齐齐摆在饭桌上。
度假村一切正常,大半得益于韩冀骂骂咧咧地加班加点,身兼数职。
周景池这几天开车奔波两个地方,本来觉得有些分身乏术,脸色也快绷不住。但在会议上看到连开三个部门大会的韩冀时,还是觉得自己保守了。
眼见时间快到十二点,周景池从面色铁青的韩冀看向手边毫无动静的手机。
按亮屏幕,的确没有开免打扰模式。
......不对劲,以往这个点赵观棋早就发来想要吃的菜,或者告诉他点了哪家的菜,央求着在路上再捎回点他爱的凉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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