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走进校门,摇摇晃晃找到座位,在同学们一声又一声洋溢着青春的问候中,意识时明时暗。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时间,他提着便当上了天台。网球部的大家聚在一起吃午餐,本来聊得挺高兴的,然后渐渐没声,都去看他们经理了。
日暮月低垂着头,吃一口停一下,嚼两下又停一下。一个平时最爱的章鱼小香肠吃了得有一分钟。
甚至有时候吃着吃着就咬着筷子不动了,在旁边的人忍不住要叫他时又恰好重新开始进食。
乍一看像故意的,细看却不是,比隔壁睡得如昏死般的海带头君高了不止一个段位。
“太松懈了,切原赤也!”真田的爆喝惊醒了两个缺少睡眠的人。
日暮月茫然嚼嚼口中的食物,咽下去,继续茫然。
真田的说教还在继续:“吃饭就好好吃饭,谁会在这时候打瞌睡,餐桌礼仪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切原赤也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身体自然就土下座认错:“对不起,真田副部长!”
“puri,打瞌睡可能是因为补作业哦。”仁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
“切原赤也!”真田原本要消下去的火重新被点燃,“说过多少次了,要规划好自己的时间,再说了,赶工出来的作业怎么能起到巩固知识的作用……”
日暮月差点都以为是在指桑骂槐了。
不过托真田的福,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看着惨兮兮的海带同学,他庆幸地小声嘀咕:“还好我和真田是同辈。”
好险,差点就要被真田训得狗血淋头了。
柳莲二夹了一块炸鸡排到他饭盒里:“快点吃饭。”
日暮月:“哦。”
真田不间断输出了两三分钟,幸村才慢悠悠劝道:“弦一郎,先让赤也把饭吃了吧。”
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切原赤也得以被放过。
一次的熬夜,日暮月用了一周的时间来恢复。终于摆脱那种快要猝死的心跳声时,他差点喜极而泣。
“太不容易了!”
柳莲二好笑道:“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日暮月爽快承认错误:“是我自作自受,再也不敢了!”
经过此事,他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
珍爱生命,远离拖延,远离熬夜!
“莲二,你要是发现我再犯这些毛病,你就揍我!”
柳莲二想也不想就道:“不要。”
日暮月:“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怕痛的。”
柳莲二:“我怕我打不过你。”
日暮月:“……”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什么嘛,说得我多暴力一样。”他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我可没和你动过手!”
他是揍过一些人和非人,但都是事出有因。
他很讲道理的好伐。
“莲二,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日暮月的语气里,一半是好奇,一半是不忿。
“我开玩笑的。”柳莲二安抚道,“我当然清楚,阿月不是那种人。”
日暮月确认:“真心话?”
柳莲二反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行叭,那这次就放过你了。”日暮月状似勉强地道。
“真记仇。”
“睚眦必报哦我,你小心一点!”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时间如同溪中流水,在不知不觉中逝去。
学校的生活很平静,全国大赛之后网球部也回归了日常。队员们轻不轻松不知道,反正日暮月是轻松的。
每天到时间就去网球部,然后闲闲地等到部活结束,跟柳莲二一起回家,不要太快乐了。
唯一有点波澜的,可能就是让网球部每个三年级前辈们头痛的一件事——如何让切原赤也成为合格的网球部部长。
经过多番讨论和实践,前辈们决定给他挑选一个靠谱的副手。
他们的学弟,网球上没有问题,其他全是问题,一个稳重的副部长可太重要了。
索性网球部中就有这样一个合适的人选。和切原赤也一样,同是二年级的玉川良雄,稍加培养和引导就可以胜任。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11月份,那是平平无奇的一天,网球部收到了来自U17集训营的邀请,对象是全体正选。
机会难得,老师火速批了幸村递交上来的请假条。
出发的这天,正好是周六,但正选们仍然需要到校门口集合。
柳莲二背着行李,在公交站台等车,转头却发现日暮月正向这边跑来。
他向前迎了几步,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昨天不是告过别了吗?”
日暮月吸气又呼气,看着他的眼睛,特别郑重地说:“有件事我想了很久,最近想明白了,决定还是现在告诉你。”
见他这样,柳莲二态度也更认真了几分:“嗯,你说。”
两个人相距不超过一米,日暮月微微抬起头,望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不出所料地从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专注的,只有他一个人的。
“莲二,我想我应该很喜欢你呢。”
他黑色的眼睛晶亮,仿若承载着无边星光。
柳莲二心跳漏掉一拍,还来不及加速,就被主人强行压制下去:“我知道。你以前不是也说过么,类似的话。”
日暮月被唤起了记忆:“好像是哈?”
听到这个回答,柳莲二说不上失不失望。
他希望阿月喜欢他,又觉得他们一直这么好也不错。最重要的是,若对方没有拥有和他同样的感情,他不会主动踏出那一步。
他希望阿月的选择是自由的,而不是被其他的一些因素影响。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咬牙切齿。
这家伙明明就和以前一样,总说这种话……
“不是,不一样啦!”日暮月有点混乱了,“说不一样也不全对……”
他抓耳挠腮,说不清楚。只纠结一下下,他下定了决心。
日暮月一把抓住他运动外套的衣领,用力往下拽,在柳莲二的唇角印下一吻。
快速的,轻柔的,温热的。
在棕发少年反应过来之前,他松开了手,吐字清晰地说:“就是这种喜欢。”
“所以,要在一起吗?”
他们常坐的公交车在身侧停下,日暮月看着傻愣愣的柳莲二,稀奇之余又有些遗憾。
“你先上车吧,回来要告诉我答案哦。”
公交车开出好远,柳莲二的大脑才复又开始运转:“哈?什么时候?”
他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明明每天的相处都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可阿月告白……
那算是告白吧?就是告白吧!
告白的时候也没有害羞或是……
等等等等!他刚才好像太过震惊,以至于什么都没说。
扭头去看窗外,早就看不到人影了。他又手忙脚乱摸出手机,翻出通讯录的联系人,在将要按下去的那一刻,他的手指停下了。
“他说,回来再告诉他答案,回来再告诉他……”
当面说的告白,他也该当面做出回应。
直至此时,出来的喜悦这才彰显它的存在,盈满了整个心口。
另一边的日暮月说完这件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他哼着歌往回走,准备奖励自己一个无所事事的快乐周末。
他从来没想过柳莲二会拒绝,也不需要担心。
拜托,莲二可是拍照都一直偷看我耶,他肯定超爱的。
——自信心爆棚的月酱如是想。
途经便利店,日暮月进去买了几个大肉包当早餐。
美味的食物要和亲近的人分享。他回到神社,敲响了咕噜和天邪丸的房门。
不久前,日暮月找人将后院右手边的房间整理出来,添置了一些简单的家具,让两小只搬进去。
虽然可能对妖怪来说不太必要,但再怎么说都是长住,还是得有个房间。
这么跟他们说时,两只竭力表现得平静,可那明显的翘嘴还是暴露了真实的心情。
害得日暮月都愧疚了。
天邪丸就算了,在他奶奶那儿的时候还过过好日子,指有独立的院子。
而小咕噜从始至终都跟着他过苦日子,好可怜的。
他、他于心不忍啊!
咳咳,扯远了。
总而言之,日暮月将两只叫到了客厅,一起吃香喷喷的大肉包。
咕噜糊里糊涂,但他能感受到主人的好心情,于是也就听话地小口小口吃着包子。
天邪丸就比较直接:“你遇到什么好事了?捡到钱了?”
这句话是他从最近看的八点档电视剧里学到的,经常用在对话人很开心的时候。
日暮月深情道:“久违地迎着朝阳,一起吃早餐,不是很温馨吗?”
咕噜不懂,但点头。
天邪丸不懂,并摇头。
日暮月:“……”算了。
家里小孩叛逆怎么办,还不是只有微笑着把他原谅。
周末在家还没什么感觉,等到上学,日暮月才发现自己连说话都找不到人。
他的朋友就只有网球部的大家吗……
沢田重吾过来,屈指敲了敲他的课桌:“日暮,要一起去小卖部吗?”
心碎中的日暮月沉重道:“不了班长,你去吧。”
沢田重吾默了默,没有立刻放弃:“有什么想吃的么,我可以帮你带。”
“谢谢,不过不用了。”日暮月持续emo中,“我没胃口。”
当一个永远都吃不饱的国中生少年说他没胃口时,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这下沢田重吾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说了声“好的”,就离开了。
将将走出日暮月的视线,就有几个同学围上来。
同学A:“班长,问出来了吗?”
同学B:“就是呀,日暮这一大早就脸色不好,大家都很担心。”
同学C:“就他那样子,谁都不敢上去搭话,就怕说错什么,戳到他的痛处。”
沢田重吾为他们三年B班的团结友爱而深深感动。他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日暮好像正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我们就暂时不要打扰他了。”
同学们都郑重回道:“明白!”
一整天下来,没人找他说话就算了,他主动加入话题之后,其他人还都小心翼翼。
就是,心寒。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而是无声哀嚎。
不可能,他的人缘不可能那么差!
他不知道的是,关于他的流言已经变了几变,长成了离谱的模样。
说什么因为身陷多角恋爱而茶不思饭不想。厌食症,多么可怕的病啊!
且不论这其中有没有必要的逻辑,多角恋爱这一点就离了大谱。
只能说不愧是热爱恋爱话题的国中生们。
总而言之,误会就此产生。
后来知道真相的他有亿点点无语,但他无暇多顾,因为有一份特殊的委托找到他,任务地点是U17集训营。
日暮月将视线从车窗外森森树木收回来,语气说不上来的奇怪:“战败武士的幽灵?”
怎么那么像骗小孩子的呢?
“是的。”伊地知洁高注视着前方,将事情娓娓道来,“因为某个原因,集训营教练编造了一个战败武士幽灵的故事,结果有学生信以为真,并越传越广。”
“所以在这种恐惧的情绪中,就真产生了武士咒灵?”日暮月也算是活久见了,“好一个无中生有!”
伊地知苦着一张社畜脸:“谁说不是。”
日暮月翻看了两眼任务资料,视线扫到某句话时眼睛狠狠抽了一下。
他吐槽道:“跳跃,跳跃,蜥蜴爆炸,bang……怎么会相信这种驱魔咒语啊,难道他们都是赤也吗?”[1]
桥豆麻袋,赤也也在这个集训营里?
伊地知给了他最后一击:“流言传开的源头,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切原同学。”
日暮月:“……”这不是已经透露光了吗!
怎么办,有种自家后辈把脸从网球界丢到咒术界的感觉。
“日暮同学,不用想太多。”伊地知贴心安慰,“根据‘窗’的判断,这是只三级咒灵,目前也只是让人做做噩梦,以你的实力是可以轻松祓除的。”
辅助监督先生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可日暮月不打算解释。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就当他是担心这个吧,起码体面点。
也难怪五条老师把任务给他。
到达集训营的寝室,日暮月见到了噩梦缠身的切原赤也,以及他的同寝小伙伴。
“日暮前辈!”切原赤也扑过来,“呜哇哇,这里有幽灵,救救我们!”
日暮月拍拍他的后辈:“赤也,别怕别怕,我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哦。”
这倒霉孩子,说都不好说他。
在场四个集训成员,财前光和日吉若状态还好,最后那个不停发出“嘶嘶~”怪声的少年,表面平静,实际在隐隐发抖。
他记得是——
“青学的海堂同学?”
没有戴标志性的头巾,他有点不确定。
海堂薰抱住双臂:“是,日暮前辈。”
日暮月有些许微妙:这孩子,似乎非常害怕。
“你们把具体情况跟我讲一讲。”
其实该知道的他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但看他们这副模样,讲出来说不定会好一点。
十几分钟后,日暮月总结道:“所以就是战败武士的幽灵在梦中纠缠你们?”
“对的!”财前光说道,“每次都是在通往厨房的那条走廊!”
日吉若补充:“它一直追,我就一直跑,可却怎么也到不了尽头。”
海堂薰:“嘶~”
切原赤也小鸟依人,紧紧抓住日暮月的胳膊不放,后者好悬才绷住表情。
“我都明白了。”日暮月不那么强硬地扒开他的手,“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过去看看。”
在咒术师的视角中,从房间到厨房的一路上,咒力残秽根本是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了。
来到他们所说的那条走廊,有一只隐约可以看出武士装扮的咒灵来回游荡,含混又重复地念叨着某个词汇。
日暮月没有靠近,举起长弓,反手抽出一支箭搭上去。
蓄积咒力,拉弓,放箭。
反应慢了一拍的咒灵身体被打散,就此祓除。
因为实在是太简单,他连帐都没有下。
“果然是低级咒灵,没什么智商。”那么大剌剌站在那儿,都不带藏一下的。
他转头:“喂,我说你们,可以出来了。”
是二年级的部长预备役四人组。
切原赤也挠着头:“哈、哈哈,我们就是有一点点好奇啦。”
财前光:“是啊是啊。”
日吉若瞟了眼钉在墙上的箭:“前辈,这就解决了?”
日暮月颔首:“是的,以后都不会做那种噩梦了哦。”
四人:盯——
眼睛都瞪酸了,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日暮月后退一步靠墙,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
好一会儿,财前光指着那边:“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耶。”
日暮月眉眼弯弯:“现在就是什么都没有呀。”
四人:“……”
日暮月继续:“即便有什么,你们也是看不见的。”
四人:“……”
这是被耍了吧,绝对的吧!
太可恶了,这个恶趣味的前辈!
日暮月走到走廊尽头,伸手握住箭身,用咒力增强右手的力量,唰地将嵌入墙壁的箭拔出,带出一地水泥碎屑。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日暮月轻描淡写道。
切原赤也的限时星星眼出现,另外三人则快速收起了愤愤不平的表情。
“哦哦,那快走吧。”
“前辈辛苦了。”
“前辈饿不饿,我们这儿的食堂有好多美食,我们带你过去吧。”
日暮月:“可以吗?”
财前光:“当然,我们问过工作人员了。”
日暮月从善如流:“那好吧,我去跟伊地知先生说一声。”
说起来惭愧,身为辅助监督的伊地知可比他忙多了,这就是兼职和全职的差别呐。
距离集训成员的用餐时间还有一定时间,是以这里只有他们几个。
日暮月要了一份奶油蘑菇意面,心不在焉地听他们说话。
“前辈前辈,我跟你讲!”切原赤也兴奋道,“明天我们跟高中生的一军有一场很重要的比赛哦,我一定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我们都还不确定能不能出场,落花流水什么的,想太多了。”财前光把他唤回现实。
切原赤也:“不管啦,反正肯定是我们国中生获胜。”
日吉若:“以下克上!”
海堂薰嗓音低沉:“一定要他们好看!”
他们说了半天,日暮月完全都没有反应。
切原赤也:“日暮前辈!日暮前辈!你有在听吗?”
一声比一声音量大,日暮月想装听不到都不能。
“在听在听,小声点,我要聋了。”
切原赤也说了一声抱歉,又兴致勃勃说:“那日暮前辈可以来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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