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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还有救吗?(切尔)


谢泉闭上眼,感到心脏难以抑制地疼痛起来,胸口闷得难受,无论怎么呼吸都始终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药物高度依赖的他,已经有整整24小时没碰过一片地西泮了。
明知道像这样被列为二级精神药品的处方药不会在药店里卖,谢泉还是徒劳地跑了好几家,最后店员都无一例外地告诉他没有。
“这种药管制很严的,现在只能去医院才开得出来。”店员关切地问,“您是睡眠不好吗?辅助睡眠的药我们这有很多呀,益气安神片、酸枣仁口服液……褪黑素我们也有,要不要看一下?”
“不用了,我是……”谢泉顿了顿,收回后面的话,“谢谢,我再看看。”
谢泉快要走出药店的时候,店员还关心地探出头,“如果是心理疾病,一定要及时去医院就医啊!”
谢泉加快了脚步离开。
烦躁的情绪像蟒蛇一样紧紧缠绕着他的胸口,心脏不知疲倦地快速跳动,即便如此,手脚还是冷得像冰一样。
……去医院就医,如果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因为他的专业原因,云城各个医院的医生很少有不认识他的,要是他去医院开精神类药物,不出三天整个云大都知道他有神经病了。
先前已经被压下去的药物上瘾的传言也很有可能因此死灰复燃。
如果不是被逼到极点,他实在不愿意选这个选项。
算了,谢泉闭上眼。离开学校还有好几天,这几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他再找到一个人帮忙。
不就是撑几天不吃药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
作为医学生,他很清楚精神类药物对人体的危害,就算没有陆南扬,他早晚也会把药物戒掉。
没有陆南扬也一样。
但事情往往不能像人希望的那样顺利。
周一在任何医院里都是最忙的一天,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手术也从早排到晚。
人手不够的时候,他们这些大学实习生就像块砖,哪里缺人就往哪里搬。谢泉先是被派去手术室帮忙,一连站了好几个小时,刚出手术室大门又被一名护士叫住了。
“谢医生!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内科那边吵起来啦!”
其实他只是个来实习的大学生,按理是没有资格被称之为“医生”的。但这些天的工作下来,谢泉无论在手术中还是其他工作上都熟练专注,从未出过任何岔子,甚至还有余裕指导其他实习生的工作,把一切都梳理得井井有条。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连医院里的在职护士都恭恭敬敬管他叫一声“谢医生”了。
“内科?怎么回事?”谢泉连口罩都来不及摘下换口气,一边洗手一边问。
“刚刚起就有个人一直在闹,门诊的邱大夫上病房去了,代班的是小陈他根本搞不定!你快去看看吧!”
小陈是跟谢泉同一届的实习生,是个做事认真但性格内向的男孩。医闹这种事交给他,确实不太能处理。
谢泉擦干净手掌就匆匆朝内科的方向走去,还没等看见内科的门牌,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喊。
“我发烧了你们听不懂吗?你们这儿是不是医院啊?是医院不给人看病?”
内科诊室的外面围了很多人,都探着脑袋往里看热闹。
谢泉眉头紧蹙,穿过这些看热闹的患者挤进门诊室。
只见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秃顶男人站在办公桌前,一边喊一边拍桌子。小陈站在办公桌后面,手里还拿着一支钢笔,脸都被憋红了。
“我已经跟您解释过了,发烧不到38度是不需要打退烧针的……”
“那我有没有发烧?”男人的声音更大了,“37度5是不是发烧?发烧了不给治你们是什么医院!我要去投诉你们!”
小陈显然也压着极大的火气,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不发火,“你投诉也没有用,这是医院规定,是药三分毒,我们用药打针是有严格规定的……”
“狗屁规定!我以前每次看病就这么看的!怎么到你们这就不行了?”男人越说越生气,“你们医院管事的人是谁?你们院长是谁?我给你们院长打电话!我告诉你,我哥是市里医政科的,就专管你们这些不负责任的庸医!”
小陈的脸被气得青一阵紫一阵,能看出已经濒临爆发边缘。
周一正是最忙的时候,现在这场无厘头的争吵还完全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后面已经有好几个患者等得不耐烦了。
“还有完没完了?”
“上午还能看上吗?”
谢泉赶紧推开一个挡在自己身前的患者,朝那个男人走过去,“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是发烧了吗?”
男人立即把矛头转向谢泉,“我发烧了想打退烧针,这有什么问题吗?你们这的小医生到底怎么回事,懂不懂救死扶伤啊?”
谢泉不但没生气,反而露出温和的笑容,“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打针的话,这边往注射室走。”
“谢泉!”小陈急得喊出声,“医院有规定不能乱用——”
谢泉皱起眉,朝他做了一个“把嘴巴闭上”的手势。
这位姓谢的前辈气质本来就很清冷,不笑的时候镜片后那双狭长的灰色眼瞳就显得格外凛冽,小陈几乎是下意识照做了。
只见谢泉带着男人走出了内科诊室,低声跟一旁的护士耳语了些什么,护士点点头,就带着刚才的男人往注射室的方向走去。
围在附近看热闹的人还在不断探头,但没过多久,谢泉回来了,一边温和有礼地跟内科诊室外面的患者一一道歉,一边解释现在已经可以叫号看诊,没一分钟的时间就将门口的人全部疏散开了。
恰逢此时,内科的负责医生也从病房回来了,跟小陈顺利地完成了交接,一次不大不小的闹剧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但小陈还是很着急,找机会拉住了谢泉的袖子,“你怎么带他去打针了?这不行的啊,要是被李医生他们知道了……”
谢泉不动声色地把小陈的手拉下去,“我让护士给他打了一针生理盐水。”
小陈一愣。
“这种患者跟他讲道理没有用,如果道理能说得通,医院就不会有这么多医闹了。”谢泉说,“最好的办法是学会变通,哄他开心的同时也不能破坏规矩。反正他的需求是打针,那我们给他针打就行了,里面是什么并不重要。”
谢泉刚说完,后面就有一个患者拿着报告单找他问东问西,谢泉立刻换上职业性的微笑详细地给她解答。
小陈在一旁看着谢泉有条不紊地向患者解释,不禁有点愣神。
都说谢泉是云大医学院的希望,但他还是头一回这样直观地感受到。
原来这就是完美优等生,不仅学习成绩优异,处事能力也这么优秀,根本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谢医生,我能不能跟你——”就在小陈鼓起勇气跟谢泉开口的时候,上一秒还在笑着跟患者说话的谢泉忽然身体一歪,朝旁边倒去。
小陈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然而谢泉避开了他,自己扶住了墙面,低着头大口喘息着。
“谢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坐一会就好。”谢泉低声说。
“是不是太累了啊?”小陈关切地问,“要不然还是请假休息一下……”
“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待会儿?”谢泉猛地拔高了音量,把小陈吓了一跳,四周也有几个患者投来好奇的目光。
意识到语气不对,谢泉又强行把烦躁感压下去,冲小陈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就可以了,你去忙吧,好吗?”
“好、好的……”小陈不敢多停留,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没有地西泮的前三天,谢泉勉强还可以忍受。
他强迫自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实习和课业上,一天十几个小时地忙碌。但从第四天开始,戒断反应就像荆棘藤条一样死死缠住了他。
他先是整夜地失眠、心悸,胸口像被棉花堵住一样呼吸困难,然后全身提不起力气,稍微吃一点东西就会想吐。
但他还必须在医院里、在人前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完美模样,实际上不间断的负面情绪和各种疼痛已经让他快要窒息了。
只有几天了,再熬几天就好了,谢泉这样安慰自己。
在嘈杂的患者说话声里,谢泉的手机响了,甚至一直响到第三声他才听见。
他费力地睁开眼,摸出手机,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时顿时愣住了。

“我说了噻,她不是妇女噻,就是十四五岁的那么一个女孩子噻!”
大叔操着一口方言味十足的普通话坚持地强调着,搞得陆南扬头都大了。
“大叔,我刚已经跟您解释过了,法律意义上的妇女跟我们平常说的妇女不是一个概念。”陆南扬耐着性子解释,“法律意义上的妇女,是指年满14周岁以上的女性,都可以叫妇女……”
“可她就不是妇女嘛!”大叔也急了,连胳膊带手地比划起来,“她才那么小一个女娃娃……”
陆南扬叹了口气,放弃了。
跟这样完全没有任何法律常识的人解释这些,是根本解释不通的。
为了那份他尚未完成的实践报告,陆南扬又来做了一次社会普法。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多不少,一问才知道今天城中村附近赶集,有事没事的大爷大妈全跑来凑热闹了。
来问什么的都有,而且话题往往在中途就开始跑偏,变成了“哎哟这大小伙子真帅”“多大了?在哪上学呢?有女朋友了没有?”
搞得他焦头烂额,每每都要费劲把话题再拉回到法律方面。
但是也有例外,也有人是真的来咨询法律问题的,比如面前这个坚持说自己的小侄女不是妇女的大叔。
陆南扬决定避开这个问题,继续往下问,“然后呢?您要问的到底是什么事?”
只见大叔忽然面露难色,粗犷的眉毛皱起又松开,反复了好几次,然后问道:“我说那个……疯子,就是精神病,犯了罪是不是不用坐牢的噻?”
陆南扬一愣,重复道:“精神病?”
“对噻,就是我们那个村头头有个癫子,脑子有毛病,一天到黑地傻笑乱叫,人家都说是精神病噻。”大叔压低了声音,却能听得出怒意越来越强,“个龟孙儿,大晚上的趁路上没有人,冲女娃娃下手,断子绝孙哩!”
陆南扬一愣,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严肃的事情,“那当时报警了吗?”
“咋个能报警噻。”大叔低声说,“女娃娃不要脸的嘛。”
就大叔说的这些情况,恐怕就算报了警,也很难有什么结果。
强歼案对证据的要求很苛刻,往往需要受害者第一时间报警并检查,而绝大多数的受害者在报警的时候已经洗过了澡,留不下什么有效证据。
更何况如大叔所说的那样,强歼犯还是村里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这种情况下往往警察连立案都不会给立,最多找疯子的家属协调一下就算完事。
“我就是抱不平噻,所以想问问疯子犯了法,是真的不用坐牢吗?”大叔问。
陆南扬的心莫名一揪,忽然就想起了谢泉的父亲。
不仅杀了人,还给尚且是孩子的谢泉造成了那么大的心理创伤,然而却不用接受审判,仅仅是被关进精神病院就完了,他明明应该接受更重的处罚……
陆南扬放在桌下的手指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指腹。
不,谢泉的事已经跟他没关系了。
他有没有创伤,父亲是不是个疯子都跟他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对面前的大叔说,是,疯子就是不用负责,可以逍遥法外,因为这世界就是这么蛮不讲理。但他还是把这份不理智的冲动强压下来。
“不一定的。”陆南扬朝面前的大叔笑了笑,“首先要证明他是精神病,需要专门机构出具专业的证明,不是大家都说他是疯子他就是疯子的。其次,即使他真的是精神病,也要看他犯罪时的具体情况。如果他当时没有发病,也就是精神状况正常的时候犯的罪,照样会跟普通人一样接受法律的审判。”
大叔听了似乎很开心,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这样背着手离开了。
陆南扬垂着眼帘收拾了一下桌上堆积的传单和资料,负责组织活动的王姐脸上笑开了花,一个劲儿地夸他,“有我们小陆在就是不一样,讲事情又清晰又有条理,长得还帅。以前我们办活动可从没来过这么多人!”
陆南扬想说那是因为附近有集,但实在懒得说话,就冲她笑了笑。
边上有几个大婶听到了先前的谈话,在旁边自顾自地聊起了村里那个疯子。
“不就是憨驴吗?他怎么还在村里晃荡嘞?不把他关起来噻?”
“关到哪里去嘛,憨驴又没爹没娘。”
“那个六院不是专关精神病的吗?咋不把他关到那里去噻。”
“那也不靠谱,那六院今天都有精神病跑出去了,不行的。”
陆南扬的动作一停,抬起头,“有精神病跑出去了?”
大婶一看小帅哥接了她的话,立刻兴奋地回应,“是啊,你不知道?今天有个神经病从六院跑出来了,现在他们整个医院的人都在找呢,还打电话报警了。”
“跑出来的病人叫什么?”陆南扬下意识地问。
“那就不晓得了,这哪能通知我们。”
……也是。
陆南扬低下头,有些烦躁地把资料摞成一摞。
另一个大婶还在喋喋不休地跟陆南扬搭话。
“哎哟,难道你有认识的人在那边住院?那不要紧的,跑出去的是那边大铁门里的病人,不会影响住院的人的。”
陆南扬从桌上抽了两张传单,给这两个大婶一人怀里塞了一张,简洁地说,“今天的普法活动结束了,都回去吧。”
大婶猝不及防,“哎?怎么说结束就结束了?”
“结束了,走吧。”陆南扬摆摆手。
一旁的王姐不大乐意的样子,“小陆,这还有这么多人呢……”
“到时间了。”陆南扬举起手机给她看时间,“我不拿钱的。”
王姐被他这句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摆摆手让他走了。
陆南扬也不磨蹭,背起包就离开了活动场地扬长而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忽然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他发现自己刚刚说话的方式,未免太像谢泉了一点。
六院逃出去的精神病很可能跟谢泉一点关系都没有,那边关着那么多精神病,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但其实要想知道跑出来的究竟是谁也很简单,打电话问问他就行了。
如果真的是他那个丧尽天良的爹,医院应该会通知他这个唯一的家属。
陆南扬的拇指在口袋里摩挲了一下手机的屏幕。
……或者他可以问问大泽,让他问问那个在警局里做事的表哥。
不是说六院已经报警了吗,警察肯定知道这事。
好,不错,是个好办法,就这么办。
陆南扬拨通了电话。
“靠!大晚上的让我去找我表哥问六院跑出来的神经病叫什么?你tm才是神经病吧。”钟泽宇骂道,“人家还没闲到这个份上好吧!”
“我请你吃大餐。”陆南扬很诚恳。
“满汉全席也没用!”钟泽宇没好气地说,“挂了。”
陆南扬冲着手机叹了口气,指尖在通讯录列表上一点点地划着。
“谢泉”的名字排得靠后,跟他爸爸妈妈的名字挨在一起,每次看到时,都会不轻不重地刺一下他的心脏。
那是两个再也拨不通的电话,像两座迷你的墓碑,永远停留在那里。
陆南扬的拇指在“谢泉”两个字上停了半天,烦躁地划走又划回来。
他知道这件事跟谢泉有关的可能性很低很低。本来就是他先断的联系,连微信都删了,就因为这么一件虚无缥缈的事就打电话过去,实在是显得有点可笑。
上次把喝醉的他送回酒店,就已经是越界了。
可是万一呢?
万一从六院跑出去的那个人,真的是谢远强呢?
明知道概率很低,这种可能性却像爪子一样一直在陆南扬的心口抓挠。
如果真的是谢远强……谢泉会怎么样?
陆南扬简直无法想象。
他根本无法放着这种可能性不去理会。
最终,他咬了咬牙,还是拨通了谢泉的电话。
他只是要确定一下跑出去的是不是谢远强,这是在为社会排除危险因素,这是他一个学法律的学生不容置疑的义务。
电话里响起了不疾不徐的等待音。
一声,两声,三声……
然而,一直响到电话被自动挂断,那头也没有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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