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内外的人双双沉默。
“算了。事情都解决了,再谈之前的事也没用。”
“当前我认为我们部门应该加强雇主身份背调。”徐淮语气严肃,“而且我要报工伤。”
徐淮又想起晕过去那事。
——平时他看个手机验证码都得看两遍,那事就像是在记忆里扎根了一样,根本忘不掉,随时随地跳出来彰显自己存在感。
徐淮:“主要是精神损失费。”
估计是也同情徐淮的这趟的意外遭遇,宋敛舟意外地没抠门:“可以。不过这事你得来部门手写个条在申请上签个字。”
“好。”徐淮应声很快。
拿钱的事必须积极。
——话又说回雇主背景。
徐淮想起先前让宋敛舟一直调查的谢景的事:
“部长。我之前和你在医院说,我和我另一个雇主进行肢体接触就会看见鬼的事情你查到了吗?”
也正好在这时,没有被关紧的房门咔嗒一声被人推开,徐淮闻声抬眸看向门口。
是下楼去车内拿东西消失许久的谢景回来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没说啊?”
按了免提的电话内传来宋敛舟很大的一声动静。
“什……你再说一遍什么见鬼?!”
谢景手上还提了两个袋子,此时逆着光站着门口,徐淮看不太清对方的面部表情。
分明是已经算熟悉的人,可此时还是有一种危险直觉从脊背上窜,徐淮拿起手机想取消免提,手指指节却不小心碰到了挂断电话。
房门被关上。
谢景抬手将手上的衣物放在鞋柜之上,弯了下唇,笑意未至眼底:
“抱歉,打扰到老板了吗。”
门被关上,谢景的表情在暖黄的廊灯下变得柔和,和平日内没什么不同。
——刚刚那一瞬间感觉到的寒意,是错觉?
徐淮盯着谢景看了两秒,摇头:“没有。”
也不知道他这雇主是出去干嘛了,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具体形容就像是:老板拖欠了工资,打工人心里十万个不爽,但为了拿到工资不得不强颜欢笑对老板说老板好。
总之就是皮笑肉不笑的。
徐淮低头回拨宋敛舟的电话,一连拨了两三个对方都处于占线中。想着那人可能是遇到什么事正在忙,徐淮也就没在继续打扰。
谢景进门后没走几步就看见了厨房那的一地狼藉,脚步顿住,愣了一下。
徐淮听着谢景那边脚步声停了,于是从手机上移开视线。当徐淮对上谢景眼睛时他就知道,此时谢景估计是误会了些什么。
不过几秒间,谢景的眼神从震惊到欲言又止最后到黯然神伤。徐淮还没来记得解释就听谢景声音有些暗哑地开口:
“……我没想到会让你那么生气。”
徐淮:“……”
不是哥,虽然确实是生气了,但也不至于生气到要砸一地碗筷,破坏厨房的程度。
沉默被当成默认,谢景走至厨房门口,弯腰准备收拾那些瓷器碎片。
徐淮看见那人动作一下坐直了,声音不自觉放大了些:“你别弄!”
谢景似乎被吓一跳,手伸着僵在原地,再次直起身时谢景已经垂下眼,掩去表情。
“我已经找了家政来收拾,他们过一会就过来了。”徐淮抬起手指,“那个碎片很锋利,一不小心就被划到,你别弄了。”
听到后一句,谢景才有所反应。
“老板是在担心我吗。”
徐淮眼皮跳了一下。
谢景看过来的那一瞬,眼底那像是被丢弃过一次的失落根本藏不住,现在听了那句话后又逐渐带上些期待。
徐淮没说话,又瘫回沙发里,避开了谢景的视线。
天杀的。
他雇主是因为听那一句喝止觉得自己被凶了,此时委屈了在卖乖吗。
——够了。
徐淮闭上眼。
他不想懂,他半点也不想懂,有些时候他真的想找找察言观色这个被动技能到底要怎么关。
现在好了,他压根没办法说出一句重话,想今天把谢景赶出去酒店自己住的计划看样子也完全没办法实施。
见徐淮不仅回避问题还重新缩回了沙发内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谢景唇角弯了一下。
眼里满是逗弄到了什么可爱东西的兴味和笑意,那什么委屈和期待完全没了踪影。
完全没有发现谢景不对的徐淮在想请的家政怎么还没到:
——是路上堵车了还是遇到什么鬼打墙了,这都快一个多小时了,快来人救他。
这个话题能再继续下去了。
徐淮想用沉默来敷衍过去,却不料谢景压根没准备放过他。
“怎么沉默了?”
徐淮呼吸都滞了一下。
先前还把他的沉默当默认呢,现在怎么不默认了,啊?!
非得从他口中得出个答案是吧?!
徐淮深吸了一口气:“对。”
徐淮咬字清晰地说:“怕你受伤,担心你。”
徐淮最后加上了一句:“你是我雇主。”
生怕您受伤了不高兴了扣我钱,得先把您哄着呗雇主大人。
——谢景选择性忽略最后一句,他向来不听不爱听的东西。
“刚刚我是出去办酒店的入住信息,现在已经办好了。”
徐淮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睁开了眼。
“这样一直打扰你也不太好,所以我会暂住在隔壁的温德姆酒店,离这里不到两百米,很近,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及时赶过来。这样也不会打扰你。”
话落,谢景看着那重新坐直的徐淮,心里想:这人怎么压根藏不住心思,那么好猜。
徐淮当然得坐直了。
雇主非常自觉搬出去了,之前苦恼的那些问题一消而散,就连因为不同事件堆积着的隐隐烦躁也消散了多数。
徐淮心里对谢景的好感回温了不少:
果然是他有分寸感的好雇主!还知错就改,滑跪道歉的很快!
徐淮心里想着这个字,嘴上也说了出来,只不过调整了语气,听起来和平日内正常说话没什么太大差别。
“对了。”谢景走至鞋柜旁,将先前提进来的袋子拿起,“因为先前那个医生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这些是我照着你大概尺码找的,都是新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沙发可能要晚一些……”谢景蹙眉,面上露出些为难的神色,“家居公司那边说找不到同款的,可能需要定制。”
徐淮连忙道沙发就不用了,将外部的沙发套拆下来洗一下就可以。
这时家政公司的人来了,徐淮见状顺便问了一下能不能把沙发也清洁了,得到了家政公司那边肯定的答复。
谢景也没再勉强。
谢景留下房号和联系方式就离开了。徐淮等着家政公司清理完成才将关在阳台的猫放出来喂食,一人一个罐头吃得满脸都是。
徐淮盯着那三只竖着尾巴的玩意,眼睛有几分失神。
这三只的猫妈妈……好像走了。
黑色狮子猫最先干完饭,察觉到主人情绪不对后舔了舔嘴,翘着尾巴路过徐淮,尾巴却勾了一下徐淮的手臂。
徐淮手痒难耐,直接给猫捞怀里了。
今天这只黑猫异常聒噪,喵喵喵叫个不停像是告状一样。徐淮又不精通猫语,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只能摸着猫毛附和敷衍地喵了几声。
过了会儿那猫也不叫了,露着肚子让徐淮摸了个爽,一双黑眼盯着徐淮。半响,像是叹气一样呼出口气,翻身跳了下去,竖着尾巴走了。
徐淮满脸莫名:“?”
令人捉摸不透的一只猫。
徐淮这一觉睡到下午。吃完饭洗碗需要时间,等家政那边的人过来打扫完成又需要时间,现在往外边一看,天已经近乎要黑了。
考虑到天黑之后缠着谢景的鬼有可能会出来对谢景动手,谢景不一定能及时给他发消息,徐淮想想,还是拿着符纸去谢景住的酒店内布置了一通。
好在谢景开的是一件普通大床房,房间不大,布置起来不怎么累人。
临走前徐淮还将一张黄色的纸片小人递给谢景,让谢景好好保管。
告诉谢景,遇到了危险就把小人撕了,他会感觉得到。
谢景一脸意外似懂非懂地收下了纸人,却在收起前用指腹贴在小纸人的脸颊上摩挲了两下。
脸颊处莫名传来的痒意让徐淮不自然地别开了头,徐淮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头回去刻意叮嘱了一句谢景:“不能乱摸。”
“嗯?”谢景疑惑,手上动作停了。
“纸人很脆。”徐淮板着脸,严肃道,“不能乱摸纸人,纸人坏掉的话我会感觉不到,你会很危险。”
“这样吗?”
谢景松了手,自然是很乖地应允了,满脸认真:“好。我不会乱摸的。”
摸纸人哪有摸真人有意思。
徐淮点头,很放心他雇主办事,转头就走,走的很急。
每次处理完委托徐淮都会很疲惫,主要原因是蓝条亏空带来的虚弱感,加上他八字本来就阴,身体会额外吸引一些过路的阴气,身体想要“代谢”那些阴气,又是一笔负担。
徐淮回到家直奔卧室,衣服都没脱,头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本以为会一觉睡到天亮恢复精神,却不想刚倒下没几个小时,徐淮就被身上传来的酸疼感疼醒。
睁开眼睛的时候大脑还没完全清醒,可那种熟悉的,从骨头缝里钻一样的酸疼感,近乎让徐淮立即的判断出了原因。
徐淮抬起手打开夜灯,眯着眼从床头柜翻出体温计,放在额头上一量。
红光闪烁,温度计发出警报。
发烧了。
徐淮心里想着果然如此,脱力倒回了床上,手上的力道一松,体温计滚落下床。
他好久没发烧了,至少从张道泉离开后这一年多的时间他都没有过。
主要原因是抵抗力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增加,以及一个人的情况下会对那些他可能吸引的东西愈发警惕。
徐淮用手臂捂住眼睛,深呼出一口气。
这几天他都没有休息好,接连算了几次卦,前一日还去和三只鬼谈话,最后又用了符法。
这次可没有东西缠着他,纯粹是他自己作死了。
徐淮平躺在床上感觉愈发难受,这次的发烧纯靠身体自愈不太可能。
发烧的温度还不算高,先吃点退烧药看看情况。
等身体稍恢复了些力气,徐淮才磨蹭地掀开被子。身体刚接触外界空气的那一瞬,徐淮被冷得打了个颤。
家里面的药就放在电视机柜下方,胃药感冒药倒是齐全,徐淮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退烧药。
好像还真没有……
徐淮抬起眼,准备去找手机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24小时的药店,看看买点退烧药。
视线却在瞥到鞋柜处时滞了一下。
先前谢景拿过来的衣服还放在鞋柜上方,而在衣柜盒之前,有一个连锁药店的袋子。
之前……有那个袋子吗?
徐淮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蹙起眉,开始努力回忆。
他压根就没看过谢景带过来的是什么东西,记忆是完全模糊的。
徐淮走向鞋柜,刚拿起药袋,一盒紫色包装的药就从里面滑落出来,掉在了地上。
徐淮低头一看,是一盒退烧药。
除了那盒退烧药外,药袋里面还有一些感冒冲剂,消毒的酒精,棉花等。
谢景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疑惑仅生出一瞬徐淮就自己找到了理由:
啊,可能是先前谢景找的那个医生开的。
眼皮沉重地睁不开,徐淮头重脚轻地去倒了水吃了退烧药,瘫沙发上怎么都起不来。
身上止不住地发冷,徐淮只好迷迷糊糊本能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即便是意识不太清晰的现在,徐淮还是感觉到了有什么很阴冷的东西,此时出现在了他的客厅内。
并且在向他靠近。
第38章 从未有过的心虚
感觉到有东西在向他靠近后,徐淮虽虚弱但已经警惕起来,目光看向一手臂之隔的桌下。
那里放着的几张符纸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特殊情况。
那个东西并没有靠太近,隔着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随即,徐淮听见沙发背后传来一声猫叫。
家里三只猫中胆子最小的一只白色狮子猫抬着爪子就出来了,对着空荡的客厅连续喵了好几声。
很快,沙发后面又探出两个猫头。
一时间房间内“喵声四起”,一声比一声嗲。
徐淮蹙起的眉松了下来,不难猜,来的是那三只狮子猫的妈妈。
最开始发现这只猫妈妈时张道泉想将它送走,却发现它半点离去的意思都无,强行送走又没有必要,那点阴气根本影响不到什么。张道泉猜测可能是因为救助了它的孩子,它想留下来帮忙之类的。
它也确实在这几年间帮了徐淮不少忙。
徐淮和这只猫相处了不少时日,现在他隐约能察觉到那团魂的情绪。
它现在再度出现在这里,应当是来道别的。
它没有停留太久,没一会儿就走了。在它离开之前徐淮仅感觉到了自然垂下的手背似乎被什么凉凉的东西蹭了一下。
隔了许久,徐淮才收回了手,叹出口气,用手一撑从沙发上起身。
徐淮走至杂物间从里面翻出四个猫罐头以及一炷香,难得给那三只洗澡要按超级大胖猫收费的狮子猫加了顿夜宵。
看着它们吃了一会儿,徐淮才走至门口,在鞋柜旁坐下,打开最后一个罐头,在罐头上插了一炷香。
看着那炷点燃的香燃烧了半数,低声开口:
“辛苦了。”
也不知道是生病期间的更加感性了,还是在面对熟悉的东西离开会失落是作为人的正常心理反应。
总之在那炷香已经燃尽了许久,徐淮还是在鞋柜旁坐着,心里那种被什么东西蒙住,亦或是有些空落的感觉也始终没有消失。
屋内并没有开灯,仅有窗外的月光映入屋内,基本起不到什么照明效果。
徐淮一个人坐在黑暗中,眼睛没有焦点的看着猫罐头的方向,完全没有察觉到家中的某处已经有不少阴影在悄然涌动。
卧室内的床头灯发出滋滋声响,下一刻就暗了下去。
就在屋内最后的光源消失的瞬间,一个高挑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卧室内。
男人眸光一垂,看见床上空无一人时视线滞了一下。
一般情况下谢景是不会夜闯民宅的。
现在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那张和徐淮有共感的纸片小人。
自徐淮弄了些令鬼疼痛的符纸沾墙上离开后,谢景就在另一层楼的另一个房间里,琢磨着:好像确实有让共感一直停留在纸人上,没办法被收回去的法子。
只是目前他所知道的法子都对人类伤害太大,有些时间长了甚至会导致人类神魂不稳。
不太行。
搜寻了一遍记忆,刚想出些:既能让物件和徐淮保持共感,又不会对人类身体造成损伤法子的苗头。
谢景就察觉到他支棱在枕侧的那个纸片小人似乎在抖。
受到本体体温影响,那个纸片小人的颜色甚至有了变化,开始变得有些偏橙色。
谢景眯起了眼。
……徐淮,这是在干什么。
心中疑惑一起,放在枕头另一侧的手机屏幕也一同亮起,显示当前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十九。
深更半夜的,为什么会突然升温而且在抖。
谢景有些好奇。
现在他过去难免会有些动静,徐淮对肯定会察觉到。他留在徐淮房间内的那团阴气又太少,距离远了他没办法通过那团阴气知道徐淮在干什么。
谢景开始犹豫。
啪一下,那小纸人倒在了床上,身上的颜色越来越深。
谢景意识到了什么般瞳孔缩了一下。
下一刻,徐淮卧室内就多出来个不请自来的东西。
短时间内接连两次被不是人的玩意进入到房间,贴在大门后的符纸终是不堪受辱般自燃起来,黑暗中亮起的火光晃得昏昏欲睡的徐淮睁开眼。
符纸燃尽,火光消失。昏暗的房间内没有光源,却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清晰映在门上。
徐淮看着那个黑影愣了一下,回头和那个影子的主人对上的视线。
“谢……”仅吐出一个字,徐淮就顿住了。
谢景分明已经搬出去隔壁的酒店了,怎么现在会出现在他身后呢。
确实是谢景的样子,但又好像,不是谢景……
刚从睡梦中睁眼,加之发热引起的身体不适,徐淮那双眼此时眼尾泛着些红,目光也有些呆滞。
徐淮站起身,凑到了对方面前,看了许久也没吭声。
谢景垂眸看着自己被徐淮双手拽住的衣领,也没有挣脱开,就纵容着对方用这种不礼貌且审视的目光在他面部流连。
谢景甚至仰起头,衣领因动作被拉扯得大开,在徐淮欲言又止的目光下扬起唇角,问道:“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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