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从赵帝脸上见到生气的表情,安王道:“我手下人已经包围了太子府,陛下不必担忧太子,等会儿定会让陛下同太子相见。”
安王失望了。
他说完后,却没有见到赵帝神色有任何的变化,这让他心底微微错愣,难道赵宣并非他父皇喜爱的儿子,还是在老头眼中,赵宣也不过尔尔,并不值得他过多伤心。
这让安王想要激起其怒火的心减弱了两分,但他也未想过放过赵宣。
赵宣一死,储君只为必落入他的手中。
内室静寂,安王手指头轻轻敲击着剑柄,心底估摸着时辰,盏茶时间过去,刘公公还未回来。
安王已经失去了耐心,敲击剑柄的手指动作快速了几分。
他走到窗边,微微打开窗看着外面的景色,外面的依旧是他的人,暂无任何异动。
这让安王的心安定了几分,可旋即,有人在殿外喊道:“殿下,未寻找太子。”
安王大步走出去,他拎着那人的衣领道:“你说什么?太子不在太子府中。”
“……是,”那人紧张得声线颤抖,但的确,他们包围太子府后,并未发现太子,这让他心中略微不安,不敢有任何停歇,直入宫中告知安王。
安王松开手,回想太子会在哪儿,旋即,他冲向内室,拔剑,剑尖直指赵帝的面容,问道:“太子在何处?”
能将太子藏起来,普天之下,也只有老不死有这个本事。
赵帝未答。
安王走近,剑尖离赵帝的喉咙更近一步。
赵帝面不改色,垂眸看向那剑尖,又顺着剑身往上看向安王的面容,见他面色沉沉,赵帝淡淡道:“现在回头,我可以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
安王闻言,忍不住低声笑出来,随后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道:“陛下说笑了,罢了,陛下不说,我也知道他在哪。”
大不了将这皇宫翻个底朝天,只待诏书一下,这天底下岂还有赵宣容身之地。
安王收起剑,只是还未等他高兴太久,忽然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惊疑地偏头,听到外面刀剑相撞的声音,面色沉沉。
随后看向赵帝,伸手抓向赵帝,赵帝起身躲开。
安王再次拔剑,“陛下,我也不想如此,还请陛下配合,否则刀剑无眼,伤了陛下可就不好了。”
这次,赵帝脸色漆黑,内室并无刀剑,同安王对上,他未必能讨到好处,可让他束手就擒,绝不可能。
两人僵持住,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此时,赵宣同镇国公已经带兵前来,费了一番力气,终于将外面的人控制住,赵宣同镇国公匆忙进入天乾宫内,就见安王持剑指向赵帝。
赵宣上前一步,急道:“爹。”随后看向安王,蹙眉道:“二弟,放下手中的剑。”
安王冷笑:“可能吗?”
安王心知自己已然落败,见到赵宣那张面容,心底的不满再次淹没了他,安王看了一眼赵帝,手中的剑依旧未放下,另一只手却也掏出暗器。
在镇国公上前同他对打时,安王手一甩,暗器冲向赵宣。
赵宣虽已经闪身躲开,但暗器依旧割破了他的衣裳,在他胳膊上留下浅浅的伤痕。
见到那抹血色,安王大笑起来,神色疯癫,“哈哈哈哈,赵宣啊赵宣,你终究还是登不上那个位置,我在九泉之下等你。”
随后,安王剑尖一抹,鲜血涌出,比起沦落成为阶下囚,他更想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安王嘴唇翕动,无声说了一句。
无人留意他说了什么。
赵帝见赵宣受伤,紧张地走到赵宣的面前,抓起他的胳膊打量起他身上的伤口,看都没看地上的安王一眼。
室内昏暗,赵帝看得并不清楚,他抬头一个眼神看向镇国公。
镇国公立马领会赵帝的意思,他换了一只手拿剑,随后大步流星走到外面,拿起案桌上尚点燃的灯烛,走到赵帝和赵宣两人旁边,好让赵帝能够看清赵宣身上的伤口。
赵宣躲避及时,暗器割破了他的衣物后,只留下一道小小的伤口,并不深,但一直冒着血,瞧着有几分吓人。
赵帝拿出帕子,捂在上面,对刚走进来的刘公公道:“去请张太医过来。”
刘公公诶了一声,立马小跑着出去。
不敢有任何停留,瞧陛下那模样,定是心急的,也幸好,今晚在太医署值班的太医正是张太医。
刘公公急匆匆赶过去,抓着张太医向他说今晚发生的事,长话短说,重要还是说太子受伤了。
张太医一听,左右张望一眼,在身后找到自己的药箱后,大步走过去,拎起药箱跟在刘公公身后,疾步朝天乾宫走去。
一路上,刘公公嘴不停,跟张太医说天乾殿的情况。
张太医点头,算是明白了。
等到了天乾宫,张太医也没有任何惊讶,他拎着药箱在精骑的注视下,走进殿内。
随后,看到坐在榻边的太子,还有围绕在太子身边的两人,陛下和镇国公。
张太医挤过去,放下药箱,先是敲向太子胳膊处的伤口,胳膊处的衣物撕开了个大口子,伤口露出来。
张太医一见,先是拿过帕子,再看向那伤口,伤口不深,血流得多,瞧着有几分吓人。
张太医正要给太子包扎,却发现伤口处流的血颜色有几分不对劲,他伸手一抹,两指摩擦一下,血有些浓稠,还红得乌黑。
太子这是中毒了!
张太医没有大声声张,作为宫里的老御医,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见到这样的场景,也能从容,不急不缓,手没有任何发抖,神色也没有半分慌张。
淡定地从药箱里拿出药瓶子,里头是解毒丹,他倒出来一粒后塞进太子的嘴中,随后又从药箱里拿出金针,扎在太子的穴道上,以免毒素侵入五脏六腑,神仙来了也难救。
距离他来天乾宫路上耗费的时辰,太子殿下还能好好活着坐在他面前,所中的毒并非见血封喉的毒药,安王还是未下死手。
这种毒,还能救救。
只是他也不是专攻这方面的,想要对症下药解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又事关殿下,依陛下护崽的模样,可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
张太医擦擦自己的手,淡淡道:“殿下,你中毒了。”
赵宣在张太医塞给他药,又给他施展金针,便知事情没有他们所想那般简单,也是,他二弟既然对他出手,心中又对他多有不满,岂是简简单单地伤他。
赵宣问道:“可还有救?”
他更想问的是,还有几个时辰可活,但看他爹那要吃人的模样,将这句话藏在心底,没有说出来。
张太医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后面如芒刺背的视线,陛下和镇国公都“眈眈虎视”着他,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确切,能救的答案。
只是,这事他也没有任何把握。
安王已死,想要知道太子中了何毒,还要一段时间。张太医便道:“毒素我已经止住,依我的本事,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解决,我想这世上能立马救殿下的,也唯有一人。”
赵宣也立马想到张太医说的是谁,他惊疑问:“李道长有这样的本事?”
能解他的毒?
张太医笑道:“李道长未必能解,但凭李道长的本事,未必不能替殿下寻到能解毒的人。”
赵帝立马道:“我这就去请李道长前来。”
镇国公听是李道长,想到对方替萧宣算的事,也有几分想要见一见这位李道长。
赵宣连忙起身,拦住他爹道:“爹,此时天色已黑,李道长已经睡下,不必为此事去惊扰李道长,张太医,我的毒可会立即要了我的性命?”
张太医摇头,“不会,殿下的毒已经被控制住,两年内殿下都不会有事,只要在两年内,殿下身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殿下性命无忧。”
“还是请李道长进宫一趟,”赵帝无法忍下去,能立马解决,岂能拖到明日。
“爹,明日我亲自上门拜访,此事不急,还是先将二弟安顿好。”
赵宣看向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安王,对方的血液已经染红了那一块。
赵帝再三被赵宣拦下来,也按捺下来,看向安王,微微皱了下眉头后,还是让人进来,将他的尸体抬了出去,随后整理妥当,放入棺椁中。
至于殿内,则是好好大清洗了一番。
平阳王府。
李乐只半夜听到外面的动静,因王府距离皇宫较近,李乐只又估摸着今日是安王逼宫的日子,丝毫没有睡意。
虽然安王谋反叛乱一事他已经透露给了太子,但他也害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要是太子没有拦下他,要是太子因此身死,要是……李乐只想到了一个很多的可能性。
最后,还是他自个受不了自己在那乱想,起了一卦,得到的结果让李乐只松了一口气,安王不会成功。
安王不会成功就好。
小命又保住了。
李乐只放心睡下了。
第二天。
李乐只向平阳世子告辞,虽说平阳王府哪哪都好,但终究是别人家,李乐只也不想惹人生厌,因此,在平阳王府待得并不自在,还不如他的小院子。
比起平阳王府是清苦了几分,但在家里住着,能够自在不少。
所以,知道安王失败了,没有人找他的麻烦。
李乐只就差没飞回去。
离开平阳王府,回到宣平巷,李乐只心情都好了几分,只是他刚回到家不久,刚给自己煮好一壶茶,正要倒茶喝的时候,就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
李乐只放下茶,他已经习惯这种被人敲门的日子,来的不是熟悉的,就是熟悉的。
李乐只打开门,看到外面一辆马车,还有一位刚从马车上被搀扶下来的人,对方面容俊美,脸色生了病般的惨白,穿着华贵的紫衣,上面由金线勾勒着,这样的人,可不是一般人家。
再瞧那张脸,居然眉眼还和公孙淼然有几分相似,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李乐只想到此人的身份后,心底连连惊叹,他这一个小地方,来了皇子也就罢了,现在连太子都来了。
算起来,太子是他要抱的金大腿。
只是心底虽是想着太子是金大腿,但李乐只面上依旧淡淡的,没有露出任何谄媚的笑容,他淡然地站在那,打量着赵宣,反正只要对方不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李乐只淡淡问:“有事?”
赵宣瞧着有几分虚弱,面对李乐只的询问,点点头道:“想请道长为我算几卦。”
“先进来,”李乐只让开路,让人先进来,心里头琢磨着赵宣的意思,算几卦,这位太子想算的事情还不少。
这样李乐只有点纠结,没有记错的话,他好像说过自己每日算三卦,这要是对方超过三卦,他还算不算?
不算,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李乐只不确定地想着。
看着对方坐下后,坐在下方的椅子上。
这是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身份?
这样也好。
李乐只明白对方的意思后,坐在对方的对面,他侧身,手搭放在小桌上问道:“算什么?”
“咳,”赵宣咳嗽一声,压下喉咙间的不适问道:“我想算,我还有几日活头。”
李乐只:“……”
他心底下震惊,他没有听错吧,太子找他,是算他还有几日活头,那不就是太子要快死了?
李乐只想起他先前的卦象,下一任皇帝不是眼前的太子。在那位皇子上位之前,这位太子一定是出了事。
难道,正是这件事?
李乐只没听说太子得了病,要真有这样的事,淼然一定会跟他分享。
那么,太子出事,是近日发生,更有可能,是昨日安王逼宫时出的事。
李乐只:……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多算一算,让这位太子躲过去,也好过现在对方要死了。
看对方虽然旭日牌命不久矣的模样,但只要现在还没有挂掉,未必不能再救一救。
倒是李乐只这一耽搁,反倒让太子以为他的要求过于超出李乐只的本事,抱歉道:“是我所算之事过于为难道长了,人之生死,哪是能轻易算出的。”
“可以试试,”李乐只听后,立马道。
赵宣抬头,目光错愕,手指微微蜷缩,像是没想到这件事李道长都能算,他以为这件事李道长甚是为难,不抱有任何希望,随之而来的,是溢出心口的惊喜。
这件事李道长都能算,未必不能算出能解此毒的人,更有可能,他从李道长这里便能知晓种了何毒,又该如何去解。
李乐只拿出龟甲,当着赵宣的面摇了几下,放下手时,在袖口遮掩下,掐指一算。
这一算,倒真让他算出太子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大约十年寿命,再看眼前人年轻的模样,也不过三十岁多。
这结果,李乐只算出来了,可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要是人长寿也就罢了,对方是个短命相,这似乎也能说得通,下一任皇帝为何不会是眼前人,可能这位太子,还没有当上皇帝,就已经死了。
现在难题给他了。
李乐只转动脑筋,灵光一闪道:“你身上有东西护着你,我看得并不真切,结果虽然已经算出,却不能告知于你,这会影响你自身的命势,你今日知晓,命势一改,日后再也算不出。”
赵宣眨了两下眼,慢慢领会其意,按照李道长所言,他身上有东西护着他,难道是国运,还是所谓的真龙护体,这才导致李道长敲得并不真切。
至于后半段,赵宣心中有数,若是不解毒,张太医言他只能活两年,可现在,凭借李道长的本事,去除他中的毒后,未来的寿命虽然不会很长,但也会超过两年。
这点,赵宣已经满足。
多出来的几年,他也能做不少事。
赵宣不在此事上纠结,他又问道:“李道长,可否再替我算上一卦,近日不小心中了一毒,李道长可能算出有何人解此毒,又该如何去解?”
赵宣将所问皆说出口,也是想一问算不成,李道长总能算到旁的,他也不必再次多问一次。
赵宣期待中又有些许紧张。
想得到一个准备的答复,又担忧此毒无解,也无人能解,得到的结果并非他所想。
虽说有前卦在,他的寿命未必是两年,但万一……因此,赵宣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李乐只知道赵宣是中毒后,立马算了一下,赵宣中的是何毒,算出毒是雪上一枝蒿后,李乐只便知赵宣是如何中毒的,应是利器在他身上留下了伤口。
雪上一枝蒿,若是放到现代,喝了洗胃就可,外用不过量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可放在古代,内服太子还能站在他面前,那是不可能的,也只有外伤,才会让对方能坐在他面前,和他说话。
安王想要这位的命,还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也不知用了多少,也幸亏,安王没能搞到见血封喉,否则,太子昨日就已经暴毙了。
对于这个毒,李乐只以前倒是看过一点,但对于治疗他是不知晓的,但不妨碍他去算。
李乐只道:“你中的毒是雪上一枝蒿,用……”
李乐只知道是绿豆和金银花,但他想想在这个世界上,绿豆和金银花叫什么,他是不知晓的。
即使平日里看的书够多,但中药啥的,还不在他看的范围内。
这也导致,李乐只讲不出来。
他回想绿豆和金银花长的模样,对赵宣说了句稍等后,便走进屋里头,将绿豆和金银花画出来。
等墨迹干了,他将两幅画都看了一眼,勉强能分辨出绿豆和金银花的模样,实在不行,让对方找好药材后,送到他面前看上一眼。
当然,最好还是能凭借他的图,将东西找到。
李乐只拿着他画的东西走出去,放到赵宣的面前道:“找到这两样草药,各15g,水煎服即可。”
赵宣接过两张图,虽然他看不出来画的是何物,但能得到医治他身上的毒,已经让他万分欣喜。
这可是救他命的东西。
赵宣好好收好,道:“多谢李道长,李道长救命之恩,赵某没齿难忘。”
“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李道长收下。”
赵宣说完,他身后的随从就捧着小箱子上前,这是他早已准备好送给李乐只的卦金。
里面装了不少黄金,虽说金银俗气,李道长未必会喜欢,但比起旁的,还是金银之物妥帖,这世上,缺什么,也不能缺了金银。
毕竟,日后李道长可是要养一大家子的人。
赵宣将东西放到桌上,没有给李乐只说话的余地,起身一礼便带着随从离去,他这也是怕,李道长看到箱子里的东西,给他退回来,他也不好强行让李道长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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