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只道:“十日后,子时。”
公孙淼然吃了一惊,安王会造反这已经是他没有想到的事,居然还在十日后动手,到底是什么,给了安王的底气,让他竟然毫无准备,就敢逼宫。
这十日内,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们的谋算,雪国和昭国联姻,这才引得安王不想蛰伏?
公孙淼然怎么也想不通,安王哪里的兵,哪里的人,就凭忠勇侯府?
不对——
若是忠勇侯府,安王没那个胆子,一定还有他们不知晓的底牌没有暴露出。
公孙淼然坐不住了,他同李乐只告辞一声后,立马朝着外头奔去,前去寻到赵宣,见赵宣身边有旁人,公孙淼然静站在那。
赵宣看到他,又见其未言,挥挥手屏退左右后,问道:“发生了何事?”
“殿下,”公孙淼然这才上前,落后赵宣一步,尽量用只能他和赵宣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李道长算了一卦,言安王十日后会逼宫。”
“嗯?”赵宣惊疑,略挑了一下眉毛。
安王十日后会逼宫,这事他从未想到的,赵宣问:“你没听错,不是老三?”
公孙淼然点头又摇头,“没有,李道长说的正是安王,殿下,李道长算得卦没有出错过,可令我想不通的是,安王哪里的本事,敢在十日后犯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别说公孙淼然想不通,就连赵宣也没想通,安王哪来的本事,想要逼宫,最少也要调动监军,而执掌监军的人可是他爹的心腹,除了他爹能调动,旁人的命令那可是不会听闻的。
其次,凭忠勇侯府的实力,病猫三两只,也不成气候,又无雪国联姻成为他的后盾,即将面临老三打压的安王,哪来的本事?
大梁内官员的一举一动,他可是盯着他,也未见老三同哪位官员有过来往,这也导致,赵宣想要逐一突破,都无从下手。
赵宣未想到谁,却也没有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这可是李道长算出来的,李道长的卦象,无一例外,都一一验证,既然李道长算出安王有此野心,那安王绝无他表面所表现的那般简单。
赵宣没有任何隐瞒,他进宫将这件事告知于赵帝。
也不用他说,赵帝心底一清二楚,都无需暗卫的禀告,这样重大的事,也只有李道长,才能算到。
对此,赵帝是高兴的。
连这种事情都能算出来,可见李道长本领高超。
李道长越强,越能让他们大梁立于不败之地,吕成风知晓得再多又如何,只要昭国不知李乐只,他大梁就不会败。
赵帝先是乐呵了一阵,又想起宣儿所言,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这份不满,乃是冲着安王去的。
在他心底,他的江山,他的位子都是留给赵宣的,旁人不能沾染半分。
就连三皇子,都是他选出来的磨刀石,也唯有三皇子,才能和赵宣相争。
安王,赵帝从未放在眼里。
原本对安王便没有太多的喜爱,这事一出,更是心生厌恶。
赵宣道:“爹,这事二弟一人是办不到的,即使有忠勇侯府,忠勇侯府也没有那个胆子。”
赵帝嗯了声,他十分清楚安王背后的人,那真是空空如也,没有人看好安王。
因此,赵帝也想不通,老二哪里的底气,敢逼宫的。
李道长是不会算错的。
赵帝:“宣儿,你好好想想,有谁同老二走得过近。”
“二弟一向同朝臣不曾亲近,”赵宣沉默,他竟也想不到一人,一位有野心的皇子,却没有亲近的臣子,纵观全局,二弟他……不对劲,不同于常人。
赵宣道:“既然二弟能逼宫,那监军那边,徐贵此人,未必忠心”
赵帝沉默。
徐贵此人是他一路提拔上来的,赵帝从不会怀疑徐贵会背叛他。
“十日后你好好待在你太子府,罢了,还是进宫,同我和你娘待在一起,免得那群人不长眼。”
赵帝可不想,他被老二逼宫时,老二丧心病狂,派人去将赵宣砍了,为了防止任何意外发生,还是将儿子放在眼皮底下,那逆子,再怎样大逆不道,也不敢在他面前伤宣儿一根汗毛。
赵帝安排好赵宣后,又一道密令送往镇国公府,十日后,若老二真敢逼宫,镇国公府也能率领三千精骑救驾。
赵帝安排好一切后。
李乐只这般也得到雪国和昭国要离开的消息,因发生那样的事,两国也无脸待在大梁。
这次,前来送行的还有三皇子。
李乐只远远看着,看到昭国殷太子后,李乐只又发现那人似是先前假冒的,那位殷太子尚不知去往了何处。
发现这等变故,李乐只等两国仪仗出城后,他才找到三皇子。
“三皇子,”李乐只走到三皇子面前。
三皇子见是李乐只,回眸那一瞬间,脸上瞬间挂起笑意,“原来是李道长,李道长在鸿胪寺可还习惯,要不要我替李道长换一换地方?”
“这倒不必,”李乐只拒绝,又上前两步道:“殿下,我发现一件事,此事事关重大……”
三皇子眼一扫,他身边的人立马让开,后退一大段距离。
这样远的距离,对方未必能听见。
李乐只也放下心来,说道:“殿下,我发现昭国殷太子是假冒的,真正的殷太子不知去往了何处?”
三皇子眉头微蹙,心底骂殷太子了几句,随后问道:“道长可能算出他在何处?”
李乐只先前还未算,但也不妨碍他此时去算,但这一算,李乐只怀疑起了自己。
会不会是自己算错了。
这位殷太子怎会在他家……
不是,这位殷太子为何要去他家……
李乐只迷茫了,很不理解,对方这是什么操作,这让别人知晓了,还以为他和他之间,有啥见不得人的交易。
若不是他瞧出那人是假冒的,找上三皇子说起此事,这要是让旁人见到了,还以为他……
此人是想害他?
李乐只不解,也没有任何隐瞒,这事还是提早说一声,免得以后是从别人的口中听闻,他还要去辟谣。
三皇子知晓殷太子正在李乐只家门口等着,也满头不解,后又警惕起来,这位殷太子前去找李道长,定是不安好心。
连忙劝阻道:“李道长,你还是莫要回去了,对方来意尚且不明,若是趁道长不备,借此谋害道长,那真是我大梁无法挽回的损失。”
李乐只小声:“……也没有这么严重。”
这也太看重他了,让他都有几分不好意思,难道昏君喜欢奸臣,奸臣说话好听,让人都飘飘然的。
咳咳……
他绝对没有说三皇子是奸臣的意思。
李乐只给自己算了一卦,算算自己有没有危险,他倒是没有算到。
李乐只道:“殿下放心,对方并未有伤我之心。”
“李道长不必多言,我陪同道长一同前去,”没有伤害李道长的心,那更可怕了。
没有人在一旁监守,殷太子那等歹人,为了谋求李道长前去昭国,凭他舌灿莲花的口才,又经常话里挖坑,李道长未必不会被对方坑走。
还是需他在一旁守着,想要在他面前撬他大梁的人,他会让殷太子知晓,何叫以“理”服人。
两人一同前去宣平巷,果真在李府的门前,看到身穿黑袍,绣有黑牡丹绣纹的人。
李乐只看到那衣服的纹路,心生熟悉,等他看到那人的面前,更是心头一震。
谁能想到,前几日他临窗往下瞧到的路人中,恰好有这位殷太子。
若非他今日算到,前来他门前等的人是殷太子,他恐怕以为对方是碰巧有过一面之缘的有缘人。
李乐只心沉了沉。
殷太子回头,见到李乐只的一瞬间,他眼底的惊喜尚未收起,就看见李乐只背后的一人,大梁的三皇子。
见到三皇子的那一刻,殷太子便知,他今日的伪装要被识破了,原本他还想试探一番这位道人的本事,若有可能,“邀请”这位道人前去昭国,可惜了。
他今日是带不走人了。
殷太子同三皇子对上,两人之间无声,无形的气压笼罩在两人身上。
两人都不甘示弱,都不想做那位先开口的人。
良久,终究是殷太子暂退一步,不与三皇子继续对峙下去,而是转头看向李乐只,说道:“久仰李道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乐只:“……”
李乐只淡淡点头,这种客套话他已经听过不少,也不多殷太子一个,他淡淡道:“找我有事?”
殷太子微怔,她还是头次见到这样的道人,不将一切放入眼中,即便他是昭国的太子,也从未见过哪位道士如此无视他,其余人或多或少,眼里都对他抱有几分警惕,可这位,就连他都看不出对方的神色,心中是何念头。
殷太子隐藏起心中所想,面上微微一笑,“李道长,我这次来是为了请道长替我算上一卦。”
沉默无声。
三皇子偏过头看向李乐只,想要阻止又强忍下来,对方现在并未做出格的事,即使他多有不喜,但对方不过是想请李道长算一卦,也算不得上是大事。
只是,三皇子还是没忍住,冷笑一声,语气也有些冲,说道:“怎么,殷太子身边无能人,昭国的祭司不值得殷太子前去看望一眼,连殷太子都要趁着仪仗动身后,偷偷来找李道长。
难道昭国祭司已经没落至此,要仰望别国,还是说,殷太子也不知仪仗先行一事,不会是他们将殷太子遗忘了吧,狸猫换太子,难道殷太子就不怕狸猫成了真太子,那时,不知殷太子会是以何等的身份回到昭国。”
殷太子闻言,面色微冷,眼底带有几分不善,三皇子所言,句句都戳在他的心口上,不痛却令人讨厌,殷太子掸了掸衣袖,像是掸去上面的灰尘。
“不劳三皇子费心。”
随后,殷太子又抬眸看向李乐只的方向,问道:“李道长,可否替本宫算上一卦。”
“算你何时躺棺材?”三皇子见前面的话,不能在殷太子心中留有任何的痕迹,再次开口,又嘴毒了几分。
要是可以,他还真想咒这位殷太子早日暴毙。
殷太子眼底冰冷,但面上依旧是带笑的模样,一点也瞧不出他有任何生气动怒的情绪,即使三皇子的话说得万分刺耳,他嘴角的弧度也没有下滑几度,反倒扬起了几分,“要是李道长连生死之事都能算到,今日本宫能得知自己的寿命,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李道长,你说是不是?”
火一下子烧到李乐只处。
李乐只听殷太子请他算卦,因两人不是一国人,李乐只心底正纠结着,后听到三皇子和殷太子之间打嘴仗,他正在一边暗自点头,期望着,两人之间能有个结果。
最好,三皇子能靠毒舌将对方劝走。
谁能想到这位殷太子不是一般人,心态这么好,都指着他鼻子骂了还能硬生生将话拐了个弯,变换其意思,还来问他——
李乐只即使能算出来,也不敢算这种事。
真是活爹。
这种事情算出来,他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安生,算人寿命,断人阴阳,他又不是鬼神,还是个人,真算到这一步,不用想别人,想想他自个,他都未必能忍受这样的诱惑,这事闹出去,他绝对没有安生的日子。
可他不算。
又显得他没本事一样,李乐只沉默了。
前面好像有个坑等着他跳进去,一时和未来相比,一时还是不重要的,李乐只淡然道:“生死由天定,岂是我等能够轻易知晓的。”
“李道长算不出?”殷太子挑眉,唇角的笑意加深。
“有违天和,”李乐只说完,笑道:“殷太子前来,只是为了这件事?”
那倒是不是。
他前来,可不是为了自己的寿命而来,殷太子也知,他这一问是不会得到答案的,若是得到,他反倒要寝食不安了。
殷太子笑如春风细雨,说道:“我所想,是想算心中一事,李道长可知是何事?”
李乐只藏在袖中的手掐算起来。
这一算,李乐只吃惊不已,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殷太子心中所想,竟是想如何才能让他前去昭国。
李乐只:???
不是,现在算卦都已经玩这一出了,当着别人的面暗度陈仓,将自己所想借由算卦告知旁人。
还能这么玩……
当然,这种操作也极其考验算卦者的本事,能算到这一步的人,寥寥无几。
李乐只垂眸,遮住眼底的表情。
他一垂眸,就像是庙里的神像,像是玉佛,旁人见了,也瞧不见他眼底的吃惊,反倒以为他正与天地沟通,与神灵诉明。
也因此,殷太子想要从他的脸上,知晓他心中所想,借此试探其本事的算盘,落空了。
他什么也没有瞧出来反倒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神仙人物,就凭这身姿,已经横扫诸多人,若说他是神灵在人间行走的化身,都不会有人不相信。
对方比起国内的祭司,这位李道长更像是有本事的人。殷太子心中冷笑,也亏得大梁大海捞针,将这样标致的人物捞出。
让人见了,不会怀疑对方的实力。
连他都差点唬住了。
这位李道长能走到这一步,不简单。
在殷太子的棋局中,李乐只便是多出来的一位,让他侧目,也让他瞧出大梁的意图,试图借此造神,想要李乐只的名声,从大梁一路飘向大昭,让所有人都知晓,大梁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殷太子也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赵帝这一手神来之笔,打乱了昭国多年的安排。
让他们在没有弄清李乐只本事的情况下,不敢肆意妄为。
只可惜,李乐只的本事,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强横,估摸着对方的本事,超越不了吕道长。
而他昭国有吕道长相助,大梁,不过是囊中取物。
殷太子想到将大梁疆土收入舆图的场景,面色柔和几分,温声道:“李道长还没算出?”
李乐只选择不回答。
他算是算出来,但这种事,他不好拿出来讲,他说出来,对方还能改口,说他算错了,那就要成他自恋了。
李乐只答道:“昭国之心,路人皆知。”
殷太子心一顿,对方似是话里有话,他不确定地问道:“李道长莫是算错了,所算非我所想?”
李乐只笑道:“兴许是我学艺不精,殷太子之事我算不了,请回吧。”
此言一出,彻底堵住殷太子的话,让他无法再纠缠李乐只,这也就罢了。
偏偏李乐只还说出“昭国之心,路人皆知。”这句话。
殷太子完全控制不住不往深处去想,因他方才的确心中所想除了让李乐只前去昭国一事,还想到大梁的疆土并入大昭,这样的事,若是被对方算出来。
那对方的本事不仅不似他所想那般,还将他心中所想,彻彻底底知晓,又让大梁提前得知他大昭要有行动。
比这更令殷太子害怕的,乃是他站在李乐只面前的那一刻起,那位道人是否早已起卦,早已将他的一切算入眼中,那对方所知晓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令其惧怕的是,殷太子也不知李乐只掌握了多少。
这种全部秘密都被对方捏在手心,被对方掌控的感觉,殷太子彻彻底底无法维持他假笑的面容,面容瞬间变冷,心底更是升起对李乐只无限的杀意。
殷太子扯了两下僵住的嘴角,“李道长还是莫要砸了自己的名声为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李乐只没忍住,背地里又忍不住算一卦,算这位殷太子的动静,得知对方准备命令将领攻城,想拿下大梁疆土。
李乐只满头问号。
这位殷太子怎么越算越有东西,身怀这么多秘密,还敢来他的面前乱晃,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李乐只感叹一句。
嘴角那是压不住的上扬,他实在没想到,这位殷太子在他面前想找他的不是,反倒还被他算出来心中一大秘密,要不是人在面前,李乐只都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嚷出去。
什么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就别怪我把话说得太明白。
等殷太子走了,李乐只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再看向三皇子,见三皇子神情严肃看着殷太子远去的背影。
李乐只道:“别看了。”
三皇子回过头,脸色不好,心底恨不得打殷太子一顿,又好奇殷太子想要算何事。
便走到李乐只旁白问道:“李道长,他方才想要算的是何事?”
“昭国之心,路人皆知,是否是指昭国想要吞并他国的心思。”
李乐只轻飘飘看向三皇子,心底却想到一句话,果然呐,他也没说错,昭国之心,路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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