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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崩百年,朕成了暴君的白月光(猫猫梨)


秦铎也听着,眉头已然不自觉地皱起。
他还未开口,便听到殿台下方,杨太尉忽然状若不经意地问:“岐川啊,是隶属汜州的吧?”
那六人均点点头。
“汜水周氏,周太傅的籍贯就是出自汜州汜水吧?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周家的哪位是担任汜州的州牧来着?岐川的郡守,好像当初就是汜州州牧举荐,周太傅亲口拍板敲定的吧?”
杨太尉步步紧逼,他已知道御史台中周家那个阵营的人捉住了他此次秋狝的失误,准备狠狠参他一本,就只能趁此机会抓住周太傅的小辫子,咬住不放。
秦铎也听到此处,眉眼已渐渐沉下去了。
而殿台之下,周太傅面上微笑依旧完美,瞧了对方一眼,道:“那又如何?粮仓被淹与本官有何干系?”
“当然是周太傅举荐有误......”
“杨太尉慎言,无凭无据之言怎可轻信。”
忽然,龙书案上砰地一声巨响!
整个无极殿内一片死寂,均被这一声巨响吓住,猛地看向龙书案的方向。
只见秦铎也手持玉玺,整个人站起,双手按在桌上,周身气压低沉,近乎不可喘息,秦铎也眉眼下垂,已然是动了怒气。
他方才听到气愤处,随意抓起玉玺,一把磕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打断了殿下周杨二人的交谈。
而一旁,秦玄枵的目光略显震惊,他缓缓地抬起头,望着秦铎也动怒的样子,然后又扫了一眼,玉玺磕在桌案上,金石相撞,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
然后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咽了口吐沫。
秦玄枵低头瞅了瞅,自己好像是穿着龙袍衮服来着,他又往下望了望,是无极殿来着,然后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勾弘扬,见这老太监一脸纵容欣慰地仰视着秦铎也。
秦玄枵的视线又随着勾弘扬重新落在秦铎也身上,这人比之前病气瘦弱的样子健康了不少,身上穿着三品给事中的官服,好似穿出了天下无双的气势,眉眼间的怒气一压下来,更显得威武庄肃。
自己,好像,或许,还是皇帝吧?
怎么身边这个,比他更像皇帝,吓死皇帝了。
“水患当前,”秦铎也冷冷地垂眸注视殿下,轻轻落下字句,“二位重臣不问民生,在朝上撕扯得可开心?”
杨太尉定了定,没说话,退回队伍中。
而周太傅面上笑意渐渐止住,望着秦铎也,“无极殿上之事,陛下还未开口,岂容你这小辈来放肆?”
随即周太傅和杨太尉的目光均落在了秦玄枵身上,仿佛是在等一个对那目无尊卑之人的惩戒。
殿内静了片刻,那六个人重新被这种气氛吓得缩成了一团,秦玄枵抬眸,恰好看见秦铎也冷冷地向他投来一瞥。
“咳,”秦玄枵连忙开口,“文卿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
周太傅:“?”
杨太尉:“?”
秦玄枵不欲多解释,只是向下摆摆手,“二位回归队中罢,且听他们讲完。”
说完,又在龙椅上挪了挪,凑过去拽住秦铎也的衣袖,向下扯了扯,低声商量,“爱卿,莫生气,咱坐下?”
秦铎也重新坐回椅上。
那六个人见大人物们不吵了,才小心翼翼地探头。
“你们可以继续说了。”秦玄枵道。
“于是官府的大人就又来收粮食,十税五啊,草民家中已经交完了一轮税,好不容易剩下的,也都被收走了,不够的,还要将家中牛羊或鸡鸭也都收走充了公。”为首那人原本已经缓好了情绪,话甫一出口,又泪眼婆娑。
“十税五?”秦铎也忽然淡淡地看向秦玄枵,这么问着,语气中辨别不清情绪。
秦玄枵被秦铎也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压低声音跟他解释,“朕记得这个,朕当初删完一些莫名其妙的税之后已是十税一,就算先帝时,也是十税三。”
秦铎也敛眸,再看向下方的时候,户部尚书愕然道,“哪里来的十税五?!大魏律法和户部账上自五年前便是十税一!”
朝中各处开始窃窃私语,无极殿中一片嗡嗡的声响。
有朝臣出声了,“哪里来的刁民,莫不是在信口开河,故意谎报灾情,污蔑朝廷命官吧!”
有朝臣应和道,“吕大人说的在理,或许这些人的背后有人指示,若只是普通耕农,说起话来怎么文绉绉像是提前背好的一样?”
“是有恩人教俺们这么说的!”那人匆忙喊到。
“看!暴露了,”那朝臣冷笑,“果然是有人指使。 ”
秦铎也手持玉玺,轻轻敲了敲书案。
声音很轻,却令台下噤声。
“让他说完。”秦铎也皱眉。
莫名的压迫感。
反正秦玄枵是觉得自己此刻不该说话。
台下的那六个人这会也彻底意识到了他们应该抱着的主心骨,连忙面朝秦铎也的方向。
“大人,草民不知什么户不户,草民很小就下田干活了,这些年来草民家中一直都是按十税五交的啊,县衙老爷也都是这么收的啊。”
另一人也说,“大人明察,草民说的句句属实,第二轮征税时,乡亲们家中都没了粮,没了粮没法过冬,草民就去报官,报官也没用!官官相护!”
说到官官相护时,那个人瑟缩了一下,视线匆忙看过周围,见没有大官出声,才敢继续说下去。
“俺们就商量着,再往上面找,总得活过冬天,就找到了郡里头的官,结果却......”
“阿大你犹豫什么,你不敢说俺来说!反正一条命横竖都是死!”后面一个汉子叫道,“那帮披着人皮的畜生在府中招待了俺们两日,放俺们回去的时候,俺们才发现,他们直接封了城,把俺们赶回村子里,不让人出去,然后岐川大江就决堤了!”
“大水把俺们好多村子,好几个县都淹了!俺们田也被冲没了,房子也被淹了......俺们就缩在树上,山坡上,没有吃的,马上就饿死了!”
“俺们要出去找吃的,找救援,刚一出岐川的地界,就被山贼追杀了!”
“楼先生和俺们一路跑,说那不是山贼,山贼不会杀穷的连个子都没得的家伙,说是官兵伪装的,夺了他们几匹马,叫俺们快跑,让俺们几个有力气的跑去京城敲大鼓,敲在宫门口的大鼓,楼先生还教俺们看见圣上该怎么说话。”
“陛下!求您救救俺们!乡亲们都还被困在岐川!”
说着,那六个人齐齐跪在地上,一声一声,将脑袋狠狠砸在地上,顷刻间血流满面。
秦铎也只觉得耳边尖锐的嗡鸣,他噌地一声站起来,指尖颤抖,心脏处传来尖锐的刺痛,眼前阵阵发黑。
“荒唐......!”
秦铎也呼吸急促,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些什么。
忽然指尖被握住,温热的触感圈在冰凉的指尖周围,让秦铎也找回了理智。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呼吸时还带着颤抖,却强硬地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岐川六郡,是岐川郡下设六个县,对么?”秦铎也问。
他曾经南下去田间考察,知道民间对郡县的称呼叫法和朝中有些不同。
那几个人看见是秦铎也,猛地点头,眼睛中迸发出热烈的希望。
“你们的事我知道了,一会会有人带你们去换身衣服,吃口饭,之后便去登闻鼓院记录供词。”
秦铎也有条不紊地安排好这面,又平静道,“来人,备马,我要去岐川。”
侍者茫然,勾弘扬赶忙下去,踹了侍者一人一脚,“还不快去!”
秦玄枵指了指自己:“?”
朕,好像没用了?
大殿下,有御史台的人眼尖,一看到秦玄枵的反应,立刻站出来,厉声呵斥:“文晴鹤,你莫要太放肆,陛下还没开口,轮得到你僭越?你如何做臣子的?”
秦铎也目光淡淡地扫过去,御史台的人却忽然寒毛耸立,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你要去岐川?”秦玄枵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插嘴的空挡,握住秦铎也的手用了些力,问道。
“你要拦我?”秦铎也反问。
秦玄枵望着那双沉静的双眼,缓缓摇了摇头,“前几日你让朕派了巡吏去各郡县考察,不如等等,等巡吏汇报回来的结果。”
“秦玄枵!”秦铎也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却恶狠狠的,“你的朝廷都成了漏勺,你以为地方能有多干净呢?!等巡吏一去一回十多日,若他们句句属实,那岐川六郡都成湖了!”
“倘若他们说谎呢?”秦玄枵知道自己已经退却了。
“说谎!我巴不得他们说谎!那样就没有人死!没有县城受灾!没有良田被淹没!”秦铎也急促地换了口气,“松手,让我去,若他们说谎,那来回所消耗的不过是十几日的时间和车马费,和数万条人命对比来,那简直是轻如鸿毛。但倘若他们说的是真话,那现在耽搁的一分一秒就都是人命!”
指尖被松开了,见秦玄枵拿了卷空白的圣旨,笔蘸朱墨,在其上龙飞凤舞写下任命的圣旨,用玉玺盖章,秦铎也这才将心放下来一点。
还好,还好秦玄枵听得进去。
写完后,秦玄枵也站起来,喝道:“马呢?!将朕的马也牵来!”
秦铎也震惊:“你也去?!”
“朕不放心你。”秦玄枵轻声道。
“我自己就可以了,不用你。”秦铎也低声回道。
“不行。”
“行。”
争执这一会,飞光和观月都被牵到了殿外。
他们出去,秦铎也眼见秦玄枵就要上马,只得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凑到秦玄枵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秦玄枵凤眸闪烁了一下,静默片刻,点了点头。
秦铎也见他答应,便不再犹豫,立刻翻身上马。
逆着日光,秦铎也的身形笔直地挺于马背之上,官服将其勾勒地清峻而坚韧。
秦玄枵立在殿门之外,望着秦铎也的身影。
仿佛只靠这只然一身,可止风霜,可削日月,天地人间,独其一份。
如烈火焚尽后展翅的凤,就合该翱于九天,却因一颗菩提心、救世情,于混沌之中以一身锐气划破亘古长夜,撕开凛冬霜河,将蔚然的火带到人世间。
“爱卿!”
秦玄枵忽然开口,叫住了那道身影。
秦铎也回眸,见秦玄枵解下了腰间的佩剑。
止戈剑。
“止戈自成烈帝时起,在民间久负盛名,在地方中,或许会比圣旨更管用些。”
秦玄枵将长剑执于手中,忽地向空中一抛。
秦铎也于秦玄枵目光交汇,电光石火,刹那之间,灵犀再现,二人均明了对方心中所思。
秦铎也伸出手,稳稳握住飞来的止戈剑。
长剑入手,依旧是当年熟悉的触感,这把剑,时隔百年,重新被他握于掌中。
他听见秦玄枵的声音传来。
“若有人胆敢生是非——”
落入耳中。
“卿可执此剑,先斩后奏!”

马背上的身影逐光而去,渐渐消失在宫道中,秦铎也策马飞奔出宫门、出京城。
秦玄枵静静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开口:“青玄。”
青纹玄衣卫的身形瞬间出现在秦玄枵的身后,青玄单膝跪着,一手撑地。
“带上一队玄衣卫跟着,时刻注意警戒,保护好他,”秦铎也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而秦玄枵还在始终望着那个方向,他道,“从现在起,他就是你们的主子,无条件服从他的命令。”
青玄立刻垂下头,恭敬地称“是”。
“多带些人。”
“是。”
青玄立刻行动起来,按照秦玄枵的吩咐,叫上了最精锐的一队青纹玄衣卫,玄衣卫整齐划一,当即牵上战马,马蹄声从宫道上一路飞驰而出。
吩咐过青玄后,秦玄枵仍翘首站在殿门前,想了想,又开口。
“苍玄,你也同去,郡县地方有些人土皇帝当惯了,恐怕不那么听劝,若有人敢对他不敬、不利,你,即刻将其诛杀。”
一抹暗色身影倏忽飘散于宫中。
安排好这一切后,秦玄枵才缓缓动了动指尖,放下心来。
他衣袖一甩,转身回到无极殿中。
无极殿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那六个敲响登闻鼓的平民被勾弘扬带走,按照秦铎也的吩咐,去宫中偏殿沐浴饮食,调整状态。
正殿里,秦玄枵自殿门口缓步踏上殿中金阶,只余脚步声回荡。
轰然一声,无极殿殿门在他身后被彻底阖上,严丝合缝。
随着訇然的声响,殿内骤然失了从正门漏进来的天光,仿佛暗沉了不少,连火烛的光都被压抑得不敢抬头。
秦玄枵随意地坐在龙椅上,懒散地倚着靠背,身子斜坐,两腿交叠,将脚踝搭在另一腿上,手臂松弛靠着扶手,支撑着脑袋,嘴角噙着一抹讥笑,眼眸略一转动,将殿下文武百官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
寂然无声。
时间漫长的,一点一点流淌,秦玄枵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又换上几个更加猖狂的坐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巧桌案。
外头的日光从正午逐渐西斜,日影随之移动,从无极殿的窗中扯出一条条昏黄的影子,在殿中光洁的地砖上缓慢爬动。
朝臣按耐不住了,队伍中窸窸窣窣,肚子发出叫声,有的站累了,轻微挪动双脚,交替跺着地砖。
天色更暗了。
他们从一清早便站在这里,正午时忽然被登闻鼓之事打岔,从秦铎也离开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下午的时间。
秦玄枵将无极殿的正门阖上,却一言不发,只是自己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那笑容,看得他们毛骨悚然。
即使什么事都不商议,也只是硬生生耗着,丝毫没有要让他们下朝的意思。
整整一日,滴米未进,滴水未饮,有年纪大的朝臣挺不住了,扑通一声,笔直地,面朝下栽在地上。
那周围的朝臣发出一阵混乱的声响,有人匆忙去扶倒下的那个,有人散开,也有人匆忙出来,面朝着秦玄枵的方向。
“陛下,现已日薄西山,早已过了下朝的时间,眼下看着也没有要事商议,那臣等今日何时下朝?”
秦玄枵正百无聊赖地拨弄桌案一角垂下来的穗子,听到声音,才抬头,挑眉向殿下一望,随意地说:“今日就不下朝了,都老实呆着。”
殿下的列队中传来一阵阵低声的碎言碎语,听不真切,似乎是在叫苦。
秦玄枵的声音忽然沉下去,阴恻恻地笑,“朕说,不下朝,谁有意见?”
声音被骤然掐住。
静默了片刻,文丞站了出来,垂着眼,拱手问,“那我们何时可以归家?总不能让家人一直等着。”
秦玄枵随意摆摆手,“等文卿将岐州郡的灾情调查清楚,奏章传回朕这里。你们再走。”
“那臣等总不能不吃不喝,一直站在殿中。”文丞轻咳两声,“若是这样,等文给事中将情况调查明晰送回京城,臣等早就因饥饿而死了。”
“文丞说的有道理,”秦玄枵懒懒地拍了两下手,吩咐道,“勾弘扬,去将御膳房做好的晚膳去取来。”
勾弘扬早已准备好,听到这话,从殿后带了一队的人,搬来好几个大桶,挨个朝臣盛饭,一人一碗稀粥,一个馕饼。
“这......”收到食物的朝臣面面相觑,看了看手中的晚饭,又抬头看了看秦玄枵。
只见天子面色如常,随手接过侍者递过去的稀粥和馕饼,掰碎了,和着粥送入口中,好像此时吃的,和平时的菜肴没有任何区别一般。
那一队的侍者利落地送完食物,收起桶,转身就走。
“陛下,这难道就是我们今日的......”有朝臣犹豫地举着手中馕饼,面向秦玄枵。
秦玄枵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食物,接着他的话,道:“晚饭。吃吧。”
那朝臣犹豫着没动。
秦玄枵冷冷地盯着他,问:“怎么?朕今日心情好,以御膳招待众卿,你是觉得,这御赐的东西,哪里不妥?还是说,觉得朕哪里不妥,想反?”
“没有没有!是微臣的荣幸。”那朝臣匆忙将馕饼塞入口中,因过于干噎,拉着嗓子,艰难下咽。
在场的不少朝臣,都出身名门望族,他们从小到大,顿顿山珍细食,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粗粮,但秦玄枵都这么说了,甚至连一国之君都吃了下去,他们若是不吃,便是明晃晃的将皇帝的威严踩于脚下。
虽说平日里家族中府邸和出行的规制早就僭越,但那是私底下,从先帝时期便没人追究此时,成了所朝臣心照不宣的事,但现在是当着皇帝的面,还是要遵守规矩的。
他们捏着鼻子,也得把这淡的没味道的稀粥和干巴巴的饼子咽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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