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淞君轻轻呼出口气。
将“纸人”的疑问沉入心中,等待解答的机会。
林孝和所言非虚,守备悄悄将他们放进了皇宫。
寻到了二十三皇子的住所。
他正窝在寝房之中休息。
“起来!”司徒峥率先踹开房门。
二十三皇子一个激灵,猛然爬起来。
他只是众多皇嗣之中的一员,也没什么贴身太监。
“我,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二十三皇子张口就来。
终于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才发现并不是他猜想的人。
因他跑出了长寿宫鬼宴图,他的父皇前些时候过来看过他两眼。
他近些时日就想着表现好一些。
看清了人,二十三皇子才松了口气:“是司徒公子啊。”
“二十三!”林孝和从司徒兄弟身后蹦出来:“你看谁来看你了!”
楚淞君轻咳一声,身后跟着的王佑鱼在门外守门。
二十三皇子喜出望外:“淞哥!”
将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二十三皇子也懵懂地了解了一切。
“也就是说,宫中有人搞事?”二十三皇子直接道,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摸出自己珍藏的糕点,递给楚淞君:“淞哥!吃点?”
楚淞君拿了一块咬着。
二十三皇子也高兴地拿了一块咬着,将糕点抱在怀里。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春华宫的珍娘娘很有可能,她娘家极其富裕,春华宫一日三餐都是大鱼大肉。她宫中的皇子皇女亦是锦衣华服。”
“还有华娘娘,据说她与某个小世家有关系,背后的水很深。”
“哦哦,还有青娘娘!青娘娘是近几月最得宠的妃子!她怀孕了,头一胎,还给宫中众人发了不少东西祈福,心很善的!”
二十三皇子从床头柜中找出衣物,料子不算很好,司徒嵘上手摸了两把嘀咕道:“这种东西也送的出手啊?”
二十三皇子无语,试图翻个白眼,但很快止住,他不得不解释道:“这种料子很不错了,穿起来暖,不容易脏,青娘娘很会选料子,对我们这些宫中没有亲近人的皇嗣们来说,算得上极好的礼物了!”
“不过我从未见过这种料子,是内府新采买的吗?”
林孝和端详片刻:“这是东洲的布料,由某家布商带来的,前两年在西京居民之中很是火热,只是世家多少看不太上,知道的也少。”
司徒峥低笑一声:“你被这娘娘看低了!什么人送礼送这个!”
二十三皇子没理会他,把衣物好好地放回衣柜里:“宫中谣传她是小世家贵女,只因爱慕我父皇,才进宫为妃,她也有可能。”
沉默了半晌,二十三皇子忍不住凑到楚淞君耳边低语道:“这一听定是骗人,谁会爱慕我父皇!”
语气之中暗暗隐藏三分不屑。
大胆一把后,二十三皇子便坐了回去:“还有海娘娘,她是父皇原本的皇后,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废了,但她的关系与我父皇并未闹僵,也是极不可得罪的人!”
司徒嵘已经被这种关系弄得头眼昏花:“皇帝娶那么多妃子做甚!生如此多的皇嗣做甚!”
二十三皇子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楚淞君觉得皇帝的行为哪里有些怪。
但总体来说仍在正常范围内。
他暂时将疑点锁定在了宫中几位年纪深厚些的妃嫔,她们更有势力与能量接收这些药材。
楚淞君感觉到痛楚。
他理了理自己的长袖,蝌蚪正在往血肉里钻。
蛇很快就要来了。
他必须换个地方呆着。
临走前,莫名的。
出于某种未知的心理,楚淞君回头问道:“宫中怀孕的,只有青娘娘一人吗?”
二十三皇子摇摇头。
皇帝简直就跟播种的种马一般,给西京的人口贡献了不少。
他细数道:“青娘娘之前,还有罗娘娘,诗娘娘,花娘娘怀了孕。”
“月份你知道吗?”
楚淞君不禁问道。
二十三皇子掰着指头回忆道:“青娘娘与花娘娘四个月,罗娘娘是六个月,诗娘娘是八个月。”
“过些时候,诗娘娘生了子嗣,宫中就会发圆酥庆祝,绝对错不了!”
“如此……”
楚淞君不再耽搁,立刻开始躲避起蛇的捕猎。
这次时间花费更久,蛇过于灵敏的感知让他差点逃不出捕猎范围。
天色越晚,蛇捕猎的强度就越大。
想必到了零点,蛇一定能够吃到青蛙!结束循环!
时间所剩无几。
楚淞君花费了点时间绘出了与老妪接头的,贵人的画像。
他猜测这是从某宫之中出去的太监。
天色已暗。
诗娘娘的宫中,并未寻见那个太监,楚淞君依次去了其余宫中,皆未发现。
他找错了方向吗?
半路上,只见宫道两侧挂上红灯笼,冷风稀疏地吹拂。
有些什么着急忙慌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二十三皇子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了一眼,低声道:“是父皇的驾撵,看这方向,似乎是去某个娘娘宫中。”
二十三皇子说到这,不免皱起了眉:“是哪里出了事吗?父皇这般着急?”
他惊道:“上次谷地水灾殃及三城,他却还不紧不慢的,这次却这般火急火燎?”
等皇帝的驾撵行过,圆月已然升起。
楚淞君的耳边又响起了蛇吐信之声。
他脸色一变。
蛇的动作越来越快了!
一道漆黑的漩涡凭空出现,楚淞君咬牙,厉鬼们倾巢而出,将人拎起一块逃命。
林孝和眼下霎时淌下一道血泪。
蛇精通捕猎。
总能捉住猎物的蛛丝马迹。
司徒兄弟试图救援,大喝着抡起手中小锤,猛然砸碎了红墙,他们双目赤红,奇异的五官在他们的面容之中若隐若现。
可他们的动作太过大开大合,无法对灵敏的蛇造成伤害。
事情的发展已然来到死角。
楚淞君明白,这次的循环到头了。
但这次收获颇丰,他似乎已然锁定了灾难的源头。
时间仍不到零点,决明痛苦地从影子里爬上楚淞君的肩,他哭叫着,鬼爪勾住楚淞君的脖颈。
楚淞君正要闭上双眼迎来终结。
突然,他猛然睁大双眼,只见皇宫之中霎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
将周围一切建筑在瞬息之间分解吞噬。
一道虚幻的影子从那束光中起身。
鲜血正在绽放,循环再度重启。
这一次,他已经抓住了希望!
【向伟大的****献上寿命,恳求时光的流转!】
第105章 审问
【4岁:今天是你的四岁生辰!虽然快要说倦了!但还是祝你长命百岁,万福安康!】
灾难的时间提前了。
一定是他在上一次循环之中做了某些事,导致了灾难的提前。
楚淞君快速回忆了所有他所做的事情。
翻飞的回忆突然锁定,落在了他差使婴鬼用传话之时。
婴鬼会用血将他所说的话写于楚秉天的面前。
按照楚秉天的性格,与世家的地位,楚秉天或许会借着鬼画案去质问药材……
鬼画案,药材案,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皇宫!
楚淞君捂住嘴咳嗽。
咳嗽声闷闷的。
王佑鱼连忙将水壶拿出来,与楚淞君润喉。
二十三皇子无助地和林孝和对视一眼,两人围在楚淞君身边手足无措。
见他喝水后好了些,才松了口气。
他晨起没多久,便从庭院里发现了林楚二人,二十三皇子受宠若惊,这辈子没觉得这么受喜欢,喜欢他的人还是自己崇拜的人。
二十三皇子美滋滋地想找出珍藏的糕点,用来招待二人。
他正要说话。
门外却传来的敲门声。
楚淞君和林孝和脸色一变,二人立刻藏进里屋,二十三皇子有些慌乱,但仍然鼓起勇气,拉开门出去应付。
楚淞君怀疑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青娘娘发派衣物的时间。
不免有些无奈地拍了拍脸。
门口与二十三皇子说话的是太监,有着一口尖细锐利的嗓音。
与二十三皇子客气地你来我往,倒是没有多少踩低捧高的模样,显得很和善。
楚淞君好奇地顶开些许门缝,将眼睛凑近前去。
那太监身着一身深蓝色袍子,面白无须,五官和善舒展,笑眯眯的眼睛如同一对月牙,身体却带着点肥,但并不像存油腻之姿,反而是那种颇受人待见的福相,一瞧便有贵人缘分。
楚淞君心里一沉,这人不就是豹眼帮的贵人吗?
楚淞君的呼吸急促起来。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按照这个时间,他应在北城区与皇宫之间奔波,为幕后之人办事,又缘何会出现在这里,给皇嗣们发放衣物?
楚淞君瞬间意识到一个极大的可能性。
循环之中,有其他人存在着循环的记忆!
所以他才能同样在循环之中不断修改自己的行为!
“……祝青娘娘万福金安!”
二十三皇子抱着东西,将门合上。
而后带着笑脸对着门背顿了顿,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颊。
他走到门前,下意识左右看了两眼,瞧见没人后,才猛然拉开门,夹出一道一人宽的缝隙,自己挤了进去。
二十三皇子回到里屋,看见自己人后,重重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林孝和安慰地拍拍好友的肩:“其实我们被发现也没什么。”
毕竟是两个世家贵子,就推脱说是寻二十三皇子玩,在他们没捅出什么篓子来前,都能说的过去。
二十三皇子第一次干这种事,也不明白林孝和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有些不服地撇嘴:“怎么可能!别说大话!这可是私入禁宫!”
“真是吓死我了!青娘娘突然带着礼物上门,这可是后宫之中的大人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受人重视了!她还给我送了玉石!真是大手笔!”
“玉石?”
楚淞君突然出声道,他连忙去翻看那小包袱里的东西。
用得是颜色鲜艳的料子,里面的盒中正摆放着一块圆润透亮的玉石料子。
触感温润,毫无杂质,显然极其用心贵重。
“上一次,她送得可不是这个。”
楚淞君眼睛一眯。
“是布料。”
“布料?什么布料?”二十三皇子有些奇怪。
楚淞君将玉石放回盒中。
“啪”的一声,盒子盖上。
他扭头问二十三皇子:“如果不是玉石,你觉得会送什么东西呢?”
“不是玉石?那应该是布料,吃食吧……”二十三皇子说着说着有点向往:“那种吃起来酥得掉渣的鲜肉饼,我一顿可以吃十个,听说我父皇专门给青娘娘组建了个小厨房,里面的师傅都是好手,鲜肉饼想来定是肥而不腻,唇齿留香!”
林孝和无语。
不是这个谁问你了!
“看来是鲜肉饼。”
楚淞君喃喃自语。
大郎托着腮,在影子里垂涎三尺。
楚淞君瞧见了,下意识摸了摸大郎的头。
事情逐渐明朗起来。
这个青娘娘……
她居然选择在循环之中改变自己的行为?
铜镜前的女子,有着一张妍丽的容貌,雍容如牡丹,她伸手取下发簪,发髻散落,发丝披于肩颈上,浓密的眼睫垂落,她纤长的手将发簪握住。
“娘娘,好些没?”
嬷嬷递上来一盘酸杏。
青娘娘微微点了点头,她向来很有礼貌,从她入宫起。
她挑拣了块,吃进嘴中,压住身体里呕吐的欲望,
“那就好。”
嬷嬷欣慰道。
“等娘娘有了孩子,一切便稳定下来,不再只是空中楼阁,依陛下对娘娘的宠爱,日后小主子的未来定是一帆风顺。“
嬷嬷一边给青娘娘按压着腿,一边絮叨道。
她抬起头,话头一顿。
只见青娘娘望着她,没有说话。
半晌,青娘娘突然道:“嬷嬷,从我入宫起,就跟着我了吧?”
嬷嬷一愣,点点头:“能跟着娘娘,是老奴的荣幸。”
嬷嬷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青娘娘向来和善温雅,有着一双美目,望住人时,那一汪秋水便就叫人移不开眼。
可嬷嬷此刻却觉得,青娘娘眼中含着一片暗流汹涌的湖。
青娘娘顿了顿,张开口:“嬷嬷,帮我朝陛下递个信,就说……”
她伸出纤长的手,拢住了隆起的腰身。
从上至下,缓缓地,轻轻地抚摸。
“皇儿,思念他了,迫不及待要来寻他玩耍了。”
青娘娘温柔如水地注视着前方。
“……”
嬷嬷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是!娘娘!”
等了许久。
青娘娘将侍从退走,坐在铜镜前,端详着发簪,出了神。
她突然感受到一股极其阴冷的风,从她颊侧吹过,像是什么东西爬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微微一愣。
铜镜中的人影突然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天真烂漫,无拘无束,咧开一嘴小白牙。
青娘娘瞳孔一缩,下意识攥紧了发簪,捂住了腹部:“你——”
铜镜之中的人大大咧咧地甩了甩长袖,伸出手指,在镜上划动。
一行恐怖的血字如同登时出在青娘娘眼前。
——午安!
青娘娘呼吸粗重起来,她颤抖着嘴唇。
她从入宫起,就是个礼貌的人。
她轻声道:“午安。”
血字散发着极其浓重的腥味,它在青娘娘的视线之中不断变化:“你记得!你还记得!”
青娘娘瞳孔一缩:“你,你在说什么!”
铜镜之中的鬼影却缓缓贴近青娘娘,不知何处传来孩童们嬉笑的声音。
鬼影嘴唇张合:“别骗我,我是来帮你的——”
大大小小的血字挤挨于镜面之中。
——御花园!
“啪——”
门啪得一声被撞开。
“啊——”
青娘娘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爱妃!”
皇帝大步走进,他锐利的眼睛扫过铜镜前的女人。
“发生什么事了。”
青娘娘抬眼,只见镜中的女人同样抬眼看向前方。
她的目光偏移,落在无意间被扫落的头饰。
皇帝心疼地走上前,握住了青娘娘的肩:“无事吧?”
青娘娘状似羞涩地低头:“臣妾无意间将头饰弄掉了。”
“哦,这样啊…….倒是朕关心则乱。”
皇帝顺势揭过这个话题。
他伸手抚住青娘娘的小腹,关切道:“近些时候身体可好?这小子太过闹人,搅得你睡不安生。”
“托陛下的福,睡得不错。”
青娘娘回答道。
皇帝轻笑一声,注视着青娘娘隆起的小腹,深沉的贪婪沉入眸底。
二人亲昵了半晌。
青娘娘提出要去御花园散步。
皇帝欣然同意。
此刻正值秋初。
大片大片树叶金黄。
冷风吹拂而过,落叶便窸窸窣窣落下。
皇帝整副心神全在青娘娘身上。
细心地拥住她避开道路上细碎的石子。
任那些侍从们瞧,便是恩爱夫妻之模样。
谁人也没注意到,阴云逐渐聚拢,大片大片的影子从天空垂落,影子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沸腾。
皇帝只觉眼前一暗。
他下意识拥住青娘娘,却抱了个空。
耳边传来丝竹管弦之声。
嬉笑的婴鬼之中,红衣鬼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
瞧见皇帝的出现,滴溜溜旋转的眼眸之中,出现极其厚重的杀意。
“这——”
皇帝一懵。
“你,楚氏!”
“那些药材是你运进宫的?”
坐于主位的楚淞君垂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呆愣在原地的皇帝。
两边的厉鬼们各自排开,阴冷的嬉笑声环绕在皇帝耳畔。
皇帝下意识否定:“什么药材不药材的!楚淞君!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怎可欺君罔上!”
楚淞君却自顾自地将账本掷下:“名录约三千条,背后人命约六千条,无数生民死于此。”
账本落在皇帝脚下,他猛然一个激灵,后退半步,他惊疑不定道:“那些草芥贱民,与朕何干!”
楚淞君没有理会皇帝之言,而是重新试图复盘:“这要从《长寿宫夜宴图》说起,世家贵子们被囚于夜宴图之中,饱受催折,出来之人,十不存一,世家震怒,到处缉捕元凶,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
“你在说什么!现在放朕出去,朕谅你区区一三岁稚童,恕你无罪!”
皇帝甩袖,仍算英俊的面容此刻却如恶鬼般扭曲,他高声怒喝。
“否则!你会后悔的!”
楚淞君却视若无睹:“大理寺疑惑,究竟是谁能绕过宫中严密的布防,将夜宴图置进偏园,几经查找,皆不得答案,只得转身去寻求另一条线索,也就是南州蛊女温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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