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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人生模拟器(一群鹅鹅鹅)


电灯泡嗓音悠悠地传递诀窍:“手要稳,眼睛,鼻子,嘴巴,五官都要做到位,这样才好看。”
蛇蛇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手沾满了黏腻的泥土,这让蛇带着些许烦躁。
突然,黑蛇美人的耳朵动了动,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向窗外,瞳孔微缩。
窗外,正嬉戏打闹过的白衣少女们注意到蛇蛇的问候,在灿烂的阳光下朝屋内轻盈地挥了挥手,如同翩飞的蝴蝶,用触须朝祂们微点。
蛇蛇收回目光,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但是蛇在屋檐之下,一时间根本打不过那电灯泡神明,只能冷静地蛰伏下来,等待着转机的到来。
电灯泡的头总是笼罩在一片可笑的光下,十分刺目,祂转了转身,法袍挡住了蛇蛇的视线,顺带遮住了大半外界传递过来的光亮,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祂那亮得惊人的灯泡头。
祂语重心长地斥道:“以后有的时间是看!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是捏泥人!专心一点!所有人就你最分心!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左右看来看去祂面前也就蛇一个。
蛇蛇忍气吞声,现在打不过,以后打得过了,早晚使劲欺负!
这家伙最好别落在它手上!
“师爷?”魁星突然靠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正沉迷于闭目养神的老天师:“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天师不耐烦地睁开一双眼。
再次后悔没第一时间把魁星扔出去拖延书生改阵的进度。
烦死了!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缝隙跟着书生,书生跟着云星。
该死的云星仙君交游甚广,所住宫殿的主人也友遍四方,不少修者拜访游历,其中道门中人绝不罕见。
人家清风明月,疏朗如风。
他这就蝇营狗苟,鸡鸭鱼肉。
欠着这段时间是吧,也就差个千几个把万个万年呢。
快委屈死老天师了。
只能安慰自己他们都死得差不多,骨灰都被扬了。
这处缝隙也就他们两个人,能有哪里不对?
老天师勉强勾出个笑容:“怎么了。”
魁星自然察觉到了“天塌”之后,老天师日益增多的古怪,一般来说他根本不敢打扰师爷的,但是他真的觉得哪里有问题。
浑身汗毛倒竖,连后背都因不明原因生出了虚汗。
他现在怀疑,这诛神大阵不会改了方向专诛他们去了吧。
“师爷,有没有一种可能,诛神大阵应到咱们……”
老天师正想手动清净,又一双眼睛睁开了。
这次睁得不是脸上的,是后脑勺的。
魁星的话一顿,语义不详道:“师爷。”
话没说完,但是话语之中传递出来的情绪非常到位。
干瘪的手撩开脑后碎发,后脑勺滴溜乱转的眼珠子里,一个畸形怪状的人拉着杆幡出现了。
老天师拔出铜钱剑,抽出招魂铃,身上无数双眼睛齐齐睁开,垂涎地注视着那杆幡。
手握宝幡的怪物,眼珠子大得惊人,如同两颗涨破的皮球,正放飞自我,脱离眼眶,此刻已经垂到了满是颈纹的脖颈,内里的脓液正试图迸发开来,只差咬上一口就能爆浆。
身后无数阴气涌现,铺天盖地的恶鬼如同拥挤得蚂蚁正试图从蚁巢中爬出。
大司命义正严辞,思路还非常清晰:“狂徒!休得对帝师无礼!你二人是想跟麒麟对着干嘛!待老夫剖开你们的心!看看你们憋着什么坏!”
老天师感受到一股难得的亲切。
亲切得让他想立刻咬开大司命如今外凸的眼珠子。
最近饱受万万年前风尚的洗礼,竟感觉自己格格不入跟个外乡人似的。
此刻,终于有了回家的感觉!
这个味才对嘛!
一手铜钱剑反手剜出身上两只连着血肉的眼珠子,感受到剜眼之痛,一手招魂铃硬控恶鬼。
老天师露出一口老牙:“神君在上!”
鲜血四溅,几滴啪得一声落在看不见的屏障上。
梦里真是什么都有,连***都能整出来。
书生满意地把玩着手中游戏机。
古代世界苦啊,完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给自己整点小说话本还容易被学生看见,搞得老师怪社死,怪尴尬,偶尔带坏了学生,是半夜都要起来脚趾抠地的痛苦。
还是梦里好啊,梦里快快活活在修仙世界当个小神,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广阅世间美景。
可惜能痛痛快快玩游戏的时间不多了啊。
就算梦里时间比现实时间,是二十四小时比一,他也该缓过来了。
一想到中暑缓和过来后就不能做梦了。
书生简直恨不得梦里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玩,好在梦里也不需要吃一日三餐,更不需要费时间去上什么厕所。
又想到,大热天自己抱着个毛围脖,结果中暑了,他就更不想醒来面对现实了。
小红难道就不能是只无毛狐嘛!
不过之后醒来,若是有人问起怎么晕倒的,书生已经编好了理由。
为师只不过是略微纵容小红亲近了点,哎,别怪小红,都是为师的错。
他当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好老师啊!
屋外突然传来了些许响动。
约莫是梦中的友神云星,祂们两个住得很近。
书生打游戏打得挑灯夜战,自然一晚上都没听见友神回去休息的动静。
云星昨晚肯定又在天上遨游。
一大早才回来。
门被推开了。
正玩到紧要关头,必须接上几个连击,书生一脸凝重,没去看门口。
应该是云星。
云星的气息很好认,祂是在星海里遨游的鱼,衣摆上都沁着自由的味道,祂一凑近,就能认出祂。
书生感受到祂泛冷的躯体忽然贴了过来。
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似的,还微微打着点颤。
祂凑过了头,呼吸像冰,专注的视线忽然从脖颈一路粘上自己的脸颊。
紧要关头,等会儿再说!
脸上一凉,云星的手点了点书生脸上的一颗痣,痣就位于书生眼下,如同一滴沁出的泪。
云星沉默许久,手指逐渐用力,似乎要将那颗痣剜出来似的。
“知禹,”祂的声音突然带着点古怪的兴奋:“我觉得你突然变得好好看哦。”
书生一个手抖,闯关失败了。
书生:“……”
游戏暂停,有人不对劲。
云星还在输出:“能不能,让我再凑近看看。”
书生猛然伸手抵住云星硬抻过来的脸。
他战术性后仰,眯眼看云星。
此刻,可怜的,星海里游的鱼,鱼鳍耳朵耷拉下来,脸上器官似乎糊成了一团。
书生不禁使劲眨了眨眼,试图酝酿出一点泪花,看得更清楚一点。
“……”
“不能,离我远点。”
云星粗重地喘着气,听话地后退,脆弱地蹙起眉:“好吧,我突然感觉我饿了。”
祂一边说着饿,一边想一出是一出,跑到了人家宫殿的院子里摘花,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鲜花饼没吃够的执念正在驱使祂动作。
书生犹豫着跟出去,到底是一起玩了几天。
云星嘴里塞着花,花瓣被碾出汁水,鲜红的花汁从嘴角溢出,像是一道血痕,祂含含糊糊地絮叨道:“要登阶了!要登阶了!我昨天在上面游的时候看见了,它出现了,我们要登阶了!”
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打理得争奇斗艳,耗费心血的花园此刻如同飓风过境,花枝残败,近乎尸骨无存,云星摘花的动作逐渐粗暴,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破坏欲从祂的举动之中流露而出。
祂说着说着,又不禁看过来,脸上逐渐显露出些许茫然的痴迷:“知禹,你今天怎么这么好看啊……”
“你修炼了什么变好看的功法吗?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啊?突然就那么好看了,那么好看了。”
“呼哧,呼哧——”
这个水里游的,肺活量向来大得惊人的鱼,竟然觉得呼吸不过来似的,尝试着努力进行深呼吸。
书生严谨地后退几步,放轻呼吸,轻悄悄地合上了门。
这种奇怪的走向……似乎是不详的征兆。
完了,美梦开始变噩梦了。
他在房中踱步,回忆起过去的噩梦。
电锯杀人魔,鬼婆婆,小丑……
书生脚步一顿,不兴想这些,换一个。
“知禹?知禹!登阶!我们去登阶!你今天真好看!我们去登阶!”
□□,四川麻将……
“知禹!你开门啊!知禹,你在里面吗?知禹,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去登阶吧!我们永远在一起!”
最后,书生不由叹了口气,在梦中,他又能做什么呢,他刚才已经竭力试图操纵梦境,让外面那个异变的友人重新变成什么欢乐的东西,但是结果,他如今也看到了。
书生只好抓起游戏机。
“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事已至此,再玩一局吧。

板凳,桌子,椅子和洗脸盆正丢着正在唱歌的毛巾玩着游戏。
它们桌腿,椅腿,脸盆在地上鼓掌。
听见门的响动,动作一顿。
恍惚间,仿佛看见了稚嫩的孩童正朝着他嘻嘻发笑。
白嫩嫩的小手在空中挥舞。
木质的门正在他手下畸变,猛然探长的门扣拽住他的手,将他拽进游戏场。
他忍不住脸上挂上亲切的笑容。
“来啊,一起来玩吧!”
今天的世界,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好像又没有哪里不对劲。
他一边看着板凳们伸长带着木刺的手,在他的手臂上勾勒出血色的纹身。
一边淡然地轻斥道:“等会儿还要出去参加祭礼,差不多行了,脸上可不能给你们涂涂抹抹。”
亲切慈祥得像是个晚来得一举得孩的老人。
毛笔化作的猫蹭得一声从门边的大象门溜出去。
软绵绵的猫叫传进正在准备祭礼的祭祀们耳中。
“嘬嘬嘬——”
头发花白的祭祀抠下自己的眼球,扔进釜中,徒手拉扯开粘黏在一起的血管皮肉,满是褶皱的脸上淌着血,逗着身边出现的小动物。
血滴进煮沸了的汤水之中,猛然泅出一大片脏污之渍。
外面噼里啪啦一通乱响。
蛇蛇抬头看挡住门的电灯泡。
红唇微抿。
电灯泡此刻显然也被外面的声音烦得厉害,转眼就见蛇蛇的蛇尾勾住了祂面前的糕点。
光芒大盛。
差点被闪个眼瞎的蛇蛇只好阴暗地缩回尾巴。
这个年轻狡诈的小蛇立刻当作无事发生,继续给自己面前的泥像涂涂抹抹。
电灯泡满意地把自己面前的食物塞进嘴里。
又平安无事了好一会儿。
白衣少女们从窗边路过一次,笑眯眯地进来收了盘子。
电灯泡任由她们把剩余的茶糕拿走,饮了口清茶,似乎正在笑。
外面更吵了。
电灯泡终于叹了口气。
黑蛇美人似乎依旧兢兢业业地做着手工活。
但谁不知道谁,肚子里必然冒着坏水。
“砰——”
更吵了,好像有谁在打架。
蛇蛇警惕地竖起蛇尾,牙尖微痒。
纤长的手点了点蛇蛇面前的泥人。
里面的神祇正在不断散发着光,那光化作光点正在不断穿透窗户。
隐约间,一条巨大的,黑色的蛇尾正从祂的衣袍之下探出。
“啪——”
门突然被什么东西打碎了。
蛇蛇被电灯泡猛然捞起,塞进衣袖里!
世界上流传着一种说法。
什么东西放久了都会有灵性。
放在西山上五百年的石头蹦出来了个石猴。
活在海底千年的蚌成了精。
可所有神都没想过。
若是有一日,天空有了灵智会怎么样?
天空笼罩着大地,笼罩着万物,祂的眼睛无处不在,祂的言语无处不抵。
祂无边无际的手掌拨弄着繁星,轻佻的吐息吹走巨阳的炙热。
——天,活了。
祂朝着整个世界发出了一声极其响亮的啼哭。
世界震动。
谁也不明白这之后代表着什么,只是新奇地赶来看了看热闹。
祂突然活了,谁也不清楚原因。
看热闹讨论到半途,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之间似乎发生了改变。
有些神,突然说,或许这个世界什么东西都该像天一样成神。
有些神,突然说,我们应该欢迎天的降临,天和地有什么区别呢?天就是地,或许我们应该让眷族也在天上活。
有些神,突然说,这个世界的神太多了,而世界太小,我们应该有奉献精神,牺牲自己养育世界。
在争执不休,难以界定“自己”用途的讨论之中。
一截楼梯出现在众神眼前。
透明的阶梯盘旋而上,链接着世界之外。
众神恍惚,原来千年登阶之日已然来临。
众神曾经皆以“登阶”为荣,曾经尽皆向往世界之外的世界。
可在当下。
粗重的喘息声之中,天委屈的呓语之中。
不知是谁说的。
“或许我们该做点什么,天正在哭泣,我们难道要抛弃祂吗?”
“我们可不能离开天,天需要我们。”
“打碎它吧!我们完全不需要它!”
祂是具有着如此恐怖的感染力,祂是如此的漫无边际地影响着所有神明。
所有神突然被冲昏了头脑。
个神的狂热堆积成了集体的意志,躁动的空气几乎将一切薪柴点燃。
耳边无数信徒们的呢喃被挤去,只剩下了无边的呓语。
亮白的弓矢被搭上弓弦,狂热的眼球浮现出红丝。
“啪——”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哀嚎与轰鸣,透明的天阶顷刻之间破碎!
那些破碎的碎片如同洒下的飞雪落进沉寂的世界之中。
狂风正在刮起,似乎正在为这一幕而哀嚎。
无数晶片如同世界的泪水在狂风中回荡,碎片在众神俯视的眼睛之下,如同水花一般飞溅而出!
“——”
一只手突然截住了一枚碎片,玉石般的手腕处,一圈黑色的手镯正在天光之下熠熠生辉。
在众神高居的云层之下。
巨大的漆黑蛇尾正缓缓游出,鳞片在炽热的天光下熠熠生辉。
蛇尾身后,一群白衣少女一同出现。
漆黑如墨的发丝正在风中猎猎舞动。
一圈金红交缠的日轮在脑后浮现。
狭长的琥珀色眼眸陡然睁开,猛然荡开一层耀目的光环。
祂红润的唇微微弯起,晕红的眼尾暗藏冷厉之光。
祂神情悲悯,轻启唇瓣:“***,真是**等得够久了!”
白衣少女们附和般笑闹在一起,行动间将暴脾气的神祇拱卫在中心,向来含笑的眼睛注视着天边诸神。
此等对峙之姿,在空荡荡的天地之间显得格外突兀,格外打眼。
无数天神躁动的潮红涌上脸颊,在呓语的挑唆之下,猛然向前挥动武器。
在狂轰滥炸之下,被白衣少女们护在中心的神祇此刻抬眼,神色从容,尽是一切掌握在手的淡然。
如同耐心蛰伏的猛兽终于迎来了捕猎的契机!
祂的手捧起,脸微微后仰,纤长到浓密的眼睫低垂。
“呼——”
那口气绵长而恒久,带着些许久远的疲惫,却足够漫长。
无边无际的黑暗从祂的口中吹出,越过祂的手掌,如同一抹轻薄的雾朝外喷涌。
宁静的夜正在不断蔓延。
祂琥珀色的眼瞳闪烁着暗光。
谁也不清楚这无边夜色是从哪里被窃取。
只能在怔愣之中听见祂的轻语。
“回来吧,回来吧,回到清醒的世界吧……”
随着祂的声音落下,伴随着少女们柔声地附和。
一切都在此刻陷入冰封。
诸神狰狞的面容在无边的暗色之下,缓缓出现稍许茫然的神色。
天空的呢喃被隔绝在了黑暗之外。
只剩下那抹金红的光圈在黑暗之中,微弱地闪烁着光晕,如同不愿坠地的太阳。
【——正在发挥作用。】
【世界线正在偏移——】
蛇蛇猛然睁开眼睛。
在蛇最后的印象里,只记得那个神祇口中突然吐出了黑暗。
蛇也没想过有一日连黑暗都能被吞吃,被吐出。
荒诞得让蛇只觉觉得那只是一场奇诡的梦境,可她亲身经历过了这一切,这一切似乎并不是梦境。
这当真是过去的历史么?难道她真的穿越了吗?若不是的话,过去的神为何能够与她互动,甚至一副认识她的样子?
黑暗将整个世界笼罩,一切声音都在那个隔音棉一样的黑暗之中消失。
黑暗某种时候也能够是庇护吗?
“唰——”
眼前突然燃起了一簇火光。
那星点火焰如同天上太阳微笑的倒影,在黑暗之中闪烁着微光。
眼前疲惫的人正将一个惶恐不安的女孩推上前。
她口中的话语带着点口音,她带着同样疲惫的族群诚惶诚恐地朝神像跪拜,族群近乎赤裸,衣衫褴褛地朝着点燃火焰的女孩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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