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原天阶,让成神的通道通畅无阻,我们必须试一试。”
六味不禁点了点头。
天阶,在过去的世界里,是人妖鬼修士成神的通道,当它破碎之后,这个世界万万年才再也无修士成神!哪怕修士修炼到了极致,也只是伪神。
至于他们为何能够越过天阶成功……
六味和燕游对视一眼。
模拟器,“地府”,“孟婆”……这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他们的不同。
燕游低声道:“还有一块碎片,我也找到了方位,但是那似乎是一个奇异的空间,那个空间排斥我身上的麒麟余泽,我无法进入,我尝试过派遣监天司进入,但是他们进去回来后却说,什么也没看见,说里面只有一片空。”
“看来,这最后一块碎片,是非我出马不可了。”六味眯起眼道。
燕游撑着头,绕起六味一缕白发:“没错,只能靠你了,我们的勇士。”
二人在大殿之中谈论了许久。
在六味走后,忙里偷闲休息了几天的燕游也不得不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宫人将无法被书生和从心决断的政务一摞一摞地搬上。
随后书生也带着弟子从心来了。
从心终于被监天司从监牢里放了出来,他本身是个好性子的人,又一心宠着自己的独门弟子,但此次也是气恼到了燕游对他自作主张,从心明白燕游非要将他关起来,是怕他被道祖当作耗材,一同消失在了“斗兽场”里。
但是燕游他就不能直说吗!他当时真的哭出来了!甚至还真的怀疑起了弟子变了!从心羞恼得厉害,别别扭扭地不愿意搭理燕游,哪怕燕游赔罪赔了几遍也不顶用。
燕游又赔了一次罪,从心却只是别开了脸,燕游的话落在空气里,没人接茬,没得到回应的皇帝也只好讪讪一笑,当作无事发生,半点声也不敢吱。
书生也在说风凉话,毕竟这家伙差点真的去世,要不是真弄到了离谱的神医:“哼,活该。”
燕游叹了口气,刚好打开奏折一瞧,第一本就是群臣对韩彰被判刑的疑惑,他冷淡地垂眸,写上让监天司公开这家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举动。
将第一本奏折放好,翻开第二本,燕游不禁无语,催婚的,大臣们甚至殷切地列出了各家贵女的名单,甚至里面还混了点贵子。
燕游真是烦不胜烦,突然,他眼珠子一转,瞥了一眼冷嘲热讽的“另一个自己”,轻咳一声,坏心眼地朱笔批上:“那贵女孰与帝师美?”
身为大众眼中真正帝师的书生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他茫然地想,是谁想他了?还是谁骂他了?
令六味惊讶的是,当他把自己接下来要办的事一交代,顾定邦居然率先站起来:“你,你一个手无寸铁的邪教教主,去什么凶险之地啊!真是爱折腾!”
章鱼也跟着拍案而起:“姑姑去哪我去哪!不许丢下我!我们一起!”
时愿同样撂下了枪:“加我一个,一家人不该在一起么?”
六味眨了眨眼,又眨了眨,还未说话,就见顾定邦已经开始操心该带点什么上路了,这家伙是半点没考虑他们留在中州国都么?头顶有燕游那家伙罩着,只要不犯法,几乎可以在国都螃蟹走。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六味没有拒绝。
看着他们收拾着行李,六味的脸磕在木桌上。
当时,说他们是一家人,那个谎话还真的挺不赖的。
藏有最后一块天阶的异度空间,位于中州与东洲的交界地,路监天司已经非常熟悉了,甚至地方也熟悉的离谱。
“六味大人,穿过这条小道,就能到达目的地了。”亲自带路的沈余低声道,话落,他不禁转头看了看一个方向,如果他没感觉错,那地方呆了不少东西,有人有鬼,沈余不免有些忧心:“六味大人,不管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六味斜睨了一眼那块看似无人之地,知道里面不止藏了一个和尚,还藏了几只来自万蕊教的鬼。
他顿了顿,看在他们没有打扰他们的份上,他微微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谁叫他心软呢,几次三番地追过来,可怜巴巴得像是小狗,这谁能忍心。
六味摇了摇头。
随后,六味转头看了一眼心神不宁的顾定邦:“你要是怕了,跟着沈大人好了,别进去了。”
顾定邦摇摇头,目光居然逐渐坚定起来:“……不,我要跟着你,否则……你这家伙会死在里面的。”
六味听出点什么,不由犹疑地扫了一眼顾定邦,他是知道点什么吗?
六味正要开口直接问。
却突然听见前方的监天司大喊一句:“首领!雾——起雾了——“
声音里满是不解和疑惑!
不好!他们来过那么多次!不该如此惊慌,这雾不对!
六味反应迅速地试图抓住身边的人,身体却猛然一个踉跄!
——抓了个空!
雾起得太快了!快得几乎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雾像大浪一样淹没过来!一瞬间几乎让六味喘息不过来!
被收在心口的天阶碎片一亮。
等六味再次睁开眼,雾气已经充盈了整个视角,浓到甚至分不清方向!
六味下意识摸上了胸口,天阶碎片还在,他勉强放下了自己提起来的心。
雾气来得太快,几乎让他们无从反应。
“进去了吗?”
六味疑惑地喃喃自语。
这种环境,与监天司描述过的空白完全不同,他们已经进去那个异度空间了吗?
六味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很快就将那种疑惑按耐下去。
到处都好像长得一样。
六味选择按照自己的第六感走。
雾中几乎让人失去了空间感,失去了时间感,六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或许很久,或许没有,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六味心里的疑惑正在不断累积,他怀疑自己是否是走错了路。
似乎是具有融合意识的天阶剩余碎片,也没有对他作出任何提醒。
六味没办法,只好依旧认准一个方向走着。
走了不知多久。
突然,他察觉到了雾气似乎正在变淡。
六味大喜过望,连忙顺着那个方向小跑起来。
一块大约半腰高的黑色长方体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
【——】
他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六味不禁上前一步,试图走上前去,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模拟器——紊乱——】
【模拟器正在试图调整——】
【干扰——】
耳边响起了怪异的警报声。
六味却好似着了魔,执着地走上前,那长方体终于拨开迷雾出现呈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块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作的灰白色石碑,切割得极其方正,切面非常光滑,碑顶有些许发白,似乎是被人不断抚摸之后,经年累月留下来的痕迹,让人不由会心一笑。
六味的视线逐渐下移,他的呼吸忍不住屏起。
这个世界,有着两个分割的时代。
在外神未能入侵的时代,有着一种文字,也就是最初的“他”所拥有的,来自“他”最初的世界的文字,在如今的时代里,一开始似乎也就只有每一“他”知晓,当然,现在因为书生教导学生,这种文字也被书生一并教授了出去。
而在诡异世界被外神入侵之后,各州地演化出来的文字语言可以被笼统地概括为另一种。
如今这块石碑之上,所书写的文字,竟是最初的文字!也就是尚未被外神入侵时的文字!
就是这里!
六味这般想道。
【请——注意——干扰】
六味上前几步,呼吸急促起来,眼珠转动,视线舔舐过石碑上的字。
他一边阅读,一边低声念道:“——”
“……”
又是新的一日,冬日早上起身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艰难的,他在床上赖了几分钟,往旁边一搂,搂住了被子,他一顿,终于爬起来,挠了挠鸡窝似的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他心里空落落的,他将其归咎于自己独身一人而产生的孤独。
呼吸在寒冷的冬日化成了白汽。
白汽慢腾腾地升起。
一股稻米香从锅间熬了出来。
他起得不算很晚,天色很暗,冷风打着转,精明地往衣领里灌,他把手藏进袖子里,在原地冷得打颤。
隔壁家的大哥也起了,此刻正在院子里砍木头,等早饭的功夫,他就忍不住凑上前跟那大哥唠嗑:“王哥!吃了没?”
王哥直起腰,大声道:“吃了,你小子看着点火头,别又烧锅了,这个时辰才起来,村里也就是你了。”
他悻悻地抬头望了眼天,他觉着自己已经起得够早。
“比不得,比不得你们,”他摇了摇头:“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这么勤快干嘛。”
王哥无语地摇摇头。
“对了,哥你等会儿干嘛去啊!”他问道。
“上山看看,要一起不?”王哥擦了把额间的汗,拎着斧头把柴火撂到一边。
他有些犹豫:“昨个儿我去了。”
王哥了解这小子,也没强求,二人聊了一会儿。
话题止步于他被提醒自己的粥快糊了。
他火急火燎地跑回灶台,黑暗里,只有灶台下的柴火在一闪一闪的,他连忙搂过勺子搅动锅内的米粥,又仔细探头嗅了嗅,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糊味。”
抢救好自己的粥后,他才伸手点起了厨房的煤油灯,将灶台里的火压灭。
拿碗的时候,他动作一顿。
是他的错觉么?怎么好像感觉少了点什么?
但他心大,老是粗心,估计是哪天拿去哪了,之后自己又忘了拿回来了,等哪天他再重复一次,估计就能找到了。
他哼着歌盛好粥,又拿着煤油灯走到厨房的角落,去寻自己装咸菜的罐子。
他猛然扭头:“……”
煤油灯提起照亮了后面。
灯照射的范围不大,但是勉强能看清周围,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一张桌子,两条板凳,桌上放着刚盛出来的粥,在冒着热气,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要来这么一下,但看见没人后,他下意识松了口气:“没人好,没人好。”
真有人就糟心了。
他重新弯下腰去寻自己的咸菜罐子,从里面夹了两筷子咸菜,扔进粥里。
重新坐回桌边,他低头拿起碗。
碗里的是白粥,白粥里飘着几根咸菜,在暖光下泛着油乎乎的光晕。
他猛然扭头,神色不安地看过去,煤油灯的光照下,他能够看清,什么也没有。
“啧。”他摸了摸头:“神经啊。”
随后呼噜呼噜一口气吃完了碗里的粥。
理了理厨房里的碗筷,他突然顿了顿,还是无法抑制住心里莫名其妙的心慌,拿着煤油灯如同惊弓之鸟般在厨房里检查了起来。
光照过每一个黑暗的角落,什么也没看见,他也松了口气。
“谁——”
他惊慌地扭头。
什么也没有。
可他却总觉得自己在那里看见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还会动!
王哥从山上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朦胧,他火急火燎地抓着山鸡想回家,半道却被邻居手足无措地拽进了自己屋子。
王哥脸上疑惑中带着对邻居一点亲近的嫌弃:“咋了这是?”
他手足无措地扑向王哥:“我这家里头不对劲啊!他不对劲啊!就,就不对劲啊!我总感觉哪里有人在看我!他连我如厕的时候都没放过啊!丧尽天良啊!”
“……”王哥挑了挑眉:“发哪门子瘟啊!今天晚饭又没着落了?不该啊。”
“不是……我真没骗人!”他也有些后悔自己有时候吊儿郎当得喜欢编写瞎话,去村里别人家蹭饭,基本上每家都光顾过,但他这次是真的没撒谎啊!
“今儿不成,你别想了啊,等会儿我回家给你拿点米得了,别的别想。”王哥直接道。
“不是!哥!哥!我这次真没!哥!唉!别走啊!”
他手无缚鸡之力一个街溜子,粘上王哥也被撕开了,眼睁睁见着自己的救命稻草回家,天色已暗,他不能不回去了,他重重叹了口气:“哎呀!我真是!百口莫辩啊!”
回家没多久,仗义的王哥就从相连的窗口里丢过来一小袋东西。
他看着地上的粮袋表情哭丧:“早知道就缠着王哥回去了,嫂子想必不会介意的。”
但现在再后悔也没法子了,他只好拿了米,打算自己点灯熬过一晚,明天再趁早去寻法师。
他将米塞进怀里放好,明天可就靠这东西让法师看一眼,否则没啥东西给,法师不会理他的,果然还是王哥好,要不是觉得吃剩的咸菜太侮辱法师了,他今天就找法师去了。
他坐在板凳上,手压在家里唯一一把菜刀上。
一开始他还能维持住自己精神的状态,但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在煤油灯安静地燃烧下,他就忍不住越来越迷糊。
没办法,街溜子就是觉多,睡得好。
头猛然点在桌上,磕出好大一声,他惊醒过来,迷蒙着眼抬起头。
他困懵了,一边在桌上摸索着,一边嘟囔道:“刀,我的……”
他吞了口唾沫,一下子醒了,颤颤巍巍地说不出一点话:“……”
他的脖颈间横着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凉得几乎像是往他心里倒冰块,一瞬间让他透心凉,他小心翼翼地低头一看,哭丧着脸想道,***,威胁他用得还是他的菜刀!
“好,好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我还很穷。”刀下留脖啊!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这是哪?”
他紧张道:“村子里。”
“哪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在哪座山里!在哪州!”
“啊……啊?”
“说——”菜刀贴到了他的脖子上。
泪,飙了出来。
“呜呜呜,好汉!这就是村里,山里的村里!什么州啊!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刀下留人啊!我没干过坏事的!我连东西都不敢偷!我就是喜欢到处蹭饭而已!罪不至死啊!呜呜呜呜!”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起来,抖得跟筛糠一样,可怜巴巴地把自己各种事情都倒豆子一般交代了。
这辈子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他瞬间被吓得六神无主,口头松的什么都能交代出来。
“村,村里,有,有法师,她,她什么都!知道!我!带你!带你去!”他哭过了头,脸都麻木了几乎是一僵一僵地抽泣道。
他没有注意到,菜刀早就被拿走,远离了他的脖子,此刻被房子里的不速之客握在手里。
而那个不速之客正一脸复杂地注视着他。
“好了,没想杀你,刚刚用的是刀背。”
他一愣,眼里含着泪花:“真,嗝,真的?”
不速之客微微叹了口气:“真的,别哭了,怪让人内疚的。”
话语里甚至还带着点温柔。
他忍不住抽抽噎噎地转过脸,迎面却是一张手帕糊上了他的脸,他呜呜咽咽得被人一通抹,不速之客垂下来的头发从上头擦过他的脸,落在他的手边,让他感到些许痒意,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布巾被揭开,他略显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了一抹如雪般纯粹的白色。
而后视线逐渐清晰,一个与他年岁相差无几的少年映入他的眼帘。
他从来没见村子里见过他,他是从村外面来的人,也该是这样的,眼前的少年有着一头雪白的长发,在煤油灯粗制劣造的光下,泛着些微的光泽,皮肤也是如雪一般白,更别说,那双他从未见过的眼睛,有着不同的颜色,漂亮得不成模样。
他几乎是瞬间就被这等美丽攫取了心神,呼吸颤动,说不出话来,只会痴痴地看着对面的人。
六味将手帕从那张熟悉的脸上拿下来,神色复杂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顾定邦!”对面的人低下头,连声音都忍不住压低,似乎是略显羞涩道:“你,你是谁?”
六味顿了顿,一切仿若回到了与这家伙第一次的时候,当时他随后随口扯下了一个谎话,此时此刻,竟恰如彼时彼刻。
“……我叫六味,我迷路了。”
当时雾气上涌。
六味的思绪瞬间一白,等再次睁开双眼,就已经在这间屋子里了。
入眼到处都是黑暗,他顿在原地无法行动,适应了许久才习惯了这种黑暗的环境,好在之前假扮过盲人,多少有点经验。
然后他就听见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砍木头声音,伴随着一点水汽蒸腾的跃动。
六味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才明白过来这居然是一间屋子。
可这间屋子多少有点诡异,高高大大,四四方方,墙壁上却没窗子,光没办法透进来,黑暗的笼罩下几乎让人摸不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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