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先生的宝贝太磨人(范二先森)

正当他选好一个表情准备发过去时，对话框里弹出了对方中规中矩的问好。
余思年手心出了汗，往衣服上擦了擦，不敢怠慢地回复了过去。
【你好，今天谢谢你。】
“句号是不是显得严肃了些？”余思年自言自语，将编辑好的语句后面的标点符号改成了感叹号。
“加上感叹号的感谢是不是显得有诚意些？”余思年窝在小沙发上，整个晚上心猿意马，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
余思年一整晚在沙发上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坐姿，整颗心慌乱不安。
仿佛如临大敌，手机对面比班主任还要可怕。
厉云霆的回复看不出什么情绪：【没事。】
单单的两个字，余思年的眼睛简直要穿透手机屏幕，真让人以为从其中能够探究出什么花样来。
聊天没有持续进行下去，因为余思年不知道要跟对方聊什么。
但也正常，毕竟才加了联系方式。
那晚余思年躺在床上的时候，天马行空从脑中划过无数的画面，就是不太想得起厉云霆的样子。
那人气场太强，让他看多一眼都会被耀眼的锋芒刺伤眼睛。
唯独那双发亮的眼睛，让他一眼之后，就再也无法忘记。
第二天，睡眠不足的余思年像往常一样去到学校。
他对于学习一直十分用功，但不知道怎么的，今天上课总是没办法集中精神。
天气放晴了，但他也把厉云霆昨日借给自己的雨伞带了过来，希望能够有机会还给他。
今早起床的时候，他还想给对方发一个早上好之类的问候，却害怕被误以为自己作风随意，对于一个刚认识的人就如此不知分寸。
其实，余思年是第一次这样。
一整节课下来，他都对着那把雨伞出神，老师讲课时的板书他一个字都没有写。
因为上课期间需要上交手机，余思年课间的时候匆匆忙忙去把手机打开，好像担心错过什么消息似的。
但事实证明，是自己想太多了。
也是，这般严肃正经的人，怎么会主动给自己发消息呢？
余思年失落地把手机重新放了回去。
下午放学，他还是与往常一样，到校门口的面馆吃上一碗清汤面。
他将那把雨伞从里到外擦拭得干干净净，塞在了书包的右侧。
坐下来吃面时，也生怕它弄丢似的，将书包藏在了怀里。
摆在自己面前的面条与之前每一餐吃的无异，但他吃进嘴里有种味同嚼蜡的错觉，双眼总是时不时观察四方，看看心里想的那个人会不会突然出现。
最后还是没能如愿以偿。
余思年灰心丧气地回到家里，先把作业完成了，跟同学借了一下课堂笔记，勉勉强强把今天所学的内容给补了上去。
这一天，他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脏，没有给厉云霆发去任何消息。
次日风和日丽，他依旧把那把雨伞带上了。
但同样的，厉云霆没有再在自己身边出现过了。
于是，晚上的时候，余思年终是没办法阻挡自己的心之所想，点开了对话框，给厉云霆发去了消息：【你好，请问……我要怎么把雨伞还给你？】
为了避免语气看上去过于僵硬，余思年悄悄在后面附上了一个小表情。
但过了许久，都不见有任何回复。
等待的过程中，余思年的心情比变脸表演还要精彩。
——我是不是太冒昧了一些？语气看起来会不会没有礼貌？
——他会不会觉得，就一把雨伞而已，我太小题大做了？
——人家应该是很忙的，还是……不想回复我呢？
余思年忽而觉得自己十分幼稚，心情犹如坐了过山车一样刺激，整个晚上起伏跌宕的。
后来，他有点受不了这种忐忑的煎熬，干脆将手机关了，不然整个晚上一有点风吹草动，都以为是对方回复了短信。
余思年拿了本书，开了一盏小灯，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开始沉浸在书的海洋里。
待到把书的内容翻得七七八八了，余思年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上十点了。
他去洗了把脸，肚子有点饿了，但他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吃了块饼干之后准备睡觉。
睡前看一下手机的习惯没有改过来，他躺在床上之后，就把手机给开机了。
余思年打了个哈欠，星眸当即蒙上了一层水雾，睡意悄然来袭。
然而不多时，余思年的手机连续响了几下提示音。
他迷迷糊糊点开扫了一眼，睡意当即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屏幕上面弹出来的除了移动短信，还有厉云霆的两条回复。
余思年的第一反应是连手机都拿不稳了，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连忙又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他把手机虔诚地捧在手里，认认真真地阅读厉云霆回复过来的消息。
生怕看漏一个标点符号。
【刚刚在忙，没注意看手机】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你睡了么】
他的短信中没有提到雨伞的事。
余思年看了一眼时间，是一个半小时之前发来的，这会儿兴奋得不想睡觉了，还在懊悔刚刚为什么要关机。
他连忙把九键输入法打开，先迅速发了响应过去，生怕厉云霆去睡了。
【我还没睡】
他大幅度地喘了口气，笑得有些显眼，余思年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一点点小事就足以让他心花怒放了。
厉云霆这会儿闲下来了，也已经钻进了被窝。
看到余思年的短信时，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
那会儿他的心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坚硬，更何况余思年就像一个小太阳，再无坚不摧的铠甲也会被他的光芒照射进去。
【那雨伞……】厉云霆本想说，雨伞是小事，可以送给余思年，但不知为何，他下一秒把设想好的内容改了。
【明天我会从你们学校经过，那雨伞你到时候再拿给我】
这可把余思年乐坏了，明天又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
纠结了十几秒，余思年又大胆地、试探地问：【大概几点呢？】
假若是放学时间，他想邀请对方一起吃晚饭。
岂料，厉云霆率先提出：【你下午放学的时间，到时候顺便去吃饭】

第168章 番外②-被告白了
看似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邀约，也足以让余思年一整晚沉浸在美好的梦境里。
以至于第二天上课时，余思年都觉得自己的心口跃动着一只七彩的蝶。
揣着枯苗望雨的心情，终于熬到了下午放学。
余思年出校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俊逸的青年。
厉云霆提早了十五分钟来到学校门口等他。
不小心视线相触时，余思年的脸上情不自禁涨起了一层红晕。
但他故作镇定，揪着自己的衣摆，让自己语调正常地和厉云霆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还、还你伞，还要你过来等我……”
如果细听，是可以从表面镇定自若的言语间揣摩出一些颤音的。
厉云霆倒是格外淡然，罕见地露出一抹不明显的笑意：“走吧，先吃饭。”
余思年没急着把伞掏出来还给人家，想着待会儿吃完饭再给也不迟。
厉云霆带着他经过了那家面馆，但没有进去。
余思年叫住了他，轻轻咬了一下唇，问道：“我们不是在这里吃么？”
这里附近，口碑最好的应该就只有这家面馆了。
厉云霆回头，片刻一笑：“你天天在这里吃还没吃腻么？”
被戳中心思的余思年难为情地抿了抿唇，快走了两步跑到厉云霆身侧：“嗯，那去别的地方。”
那会儿头昏脑热的他压根没有仔细琢磨厉云霆这句话，他如何知道余思年天天在这家面馆吃晚饭的。
这个问题值得细细探讨一番。
余思年也不问厉云霆去哪里吃，惴惴不安地随在他的身侧。
不敢并排而走，也不敢凑得太近，更不敢放慢脚步，生怕被落得太远。
整个过程脸上的热度是持续存在的。
厉云霆带他步行了差不多十分钟，期间问了两次累不累，余思年都悄悄记在了心里。
他们来到一家当地的特色菜馆，看起来是老字号来着，进去坐下来之后，厉云霆一本正经地说了句：“正在长身体的年纪，还是多吃些米饭。”
余思年喉间一哽，乖巧地点了点头。
厉云霆点了几个招牌菜，但尽管味道再好，余思年也根本不敢在对方面前释放天性。
一块鸡中翅都啃了大半天。
“没关系，你吃得多我也不笑话你。”厉云霆冷不丁地说出这句，笑意盈盈地看着余思年。
他看向余思年时的表情不带一点暧昧，但余思年心里的种子就这么破土发芽，突然开出了一朵小花。
后知后觉才心头一紧:难道是过于做作了？一下子就被对方给拆穿了。
厉云霆看见对方拘谨，也不再逗他，两个人安静地享用了一顿晚饭。
分别时，余思年依依不舍，生怕今后再也没机会看到了。
他把雨伞礼貌地递还给厉云霆，再次道了谢，那句“以后还有机会一起吃饭吗”卡在了喉咙，嘴唇蠕动了半晌都发不出一个字来。
倒是厉云霆笑得坦然，忽而提道：“其实这家菜馆还不算太正宗，等找天周末吧，我带你去市中心试试。”
余思年心里怦然一动，耳朵不争气的红了，忙不迭地点头：“好，好的。”
这一趟会面，有些东西在悄然无声中偷偷生长了起来。
喜欢一个人描绘不出具体的缘由，无非就是看见你会忍不住笑吧。
一个月之后，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期间每个周末厉云霆都会主动约余思年出去，每晚都会联系。
缘分或许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又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两个月后，厉云霆率先开口表明了心意，有仪式感地买了一份精致的礼物，敏锐的他即使早就知道余思年对自己的感情，也无法忽视应有的仪式感。
可表白的结果，却与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了。
厉云霆本以为余思年会像往常一样，腼腆的性格让其脸红心跳，又或者会因为两情相悦的结果而热泪盈眶。
不曾想，余思年愣在原地半晌，像失语了一般一个字都没有响应。
这如实吓坏了厉云霆，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我、太唐突了么？”他心里忽而没了底，想过各种各样的反应，从未一条是关于拒绝的。
“还是，你不喜欢？”厉云霆追问道，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假若是自己先前会错了意，那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余思年骤然搭上他的手臂，因为紧张的缘故十指抓得有点用力，眼神中泄露出难以置信和受宠若惊。
“嗯？”厉云霆静静地看着他。
只见余思年张了张口，好一会儿还是没办法冷静地说出一个音节来。
喜欢还是不喜欢？接受还是拒绝？
厉云霆和余思年对视半天，都没有探究出个所以然来。
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动心、紧张、不安，统统因余思年而起。
僵持了半晌没有得到一个结果，厉云霆眉宇间染上了几分失落，但他从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叹了口气：“饿不饿？带你先去吃点东西？”
他想缓解一下余思年的心情，顺便也缓解两人说破后的尴尬气氛。
可余思年这会儿哪里会有饥饿的感觉？
他连脑袋都转不过来了。
厉云霆在说什么，他压根没有吸收进去大脑当中。
厉云霆还是没能得到他的响应，他不得不保持原来的姿势跟他杵在原地。
大概五分钟后，余思年脑中生锈的齿轮被刷了点油，慢慢转动了起来，眼中还是有不可置信的诧异：“刚刚、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是跟我说的么？”
余思年终于愿意抬眸直视厉云霆的眼睛，但眸中满是试探和怀疑，他从来不敢相信，自己喜欢的人会喜欢自己，并且还主动告白了。
厉云霆忍俊不禁，面对余思年的说法，胸口大石突然被搬开了，知道余思年不是嫌弃或者反感，他松了一口气。
他双手握住余思年的肩膀，眼神坚定而真诚：“我是认真的，真的喜欢你。”
那时候一无所有的厉云霆不敢夸下海口给出什么承诺，但他可以保证的是，会一直一心一意对余思年好。
话音刚落，他预想中的反应终于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慢半拍的人儿才后知后觉喜极而泣，他花了心思哄了好久。
两个人顺利在一起了。
但因为不想让老师和同学知道自己谈起了对象，余思年和厉云霆约法三章。
不能频繁过来接自己放学，要是被熟人撞见了，就对外宣称是自己的表哥。
厉云霆什么都答应他。
但热恋期，如何可能不频繁过来，厉云霆每天下了班就在校门口等着了。
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余思年还落落大方地跟厉云霆打招呼，反而在一起后，两个人就像明星似的搞起了地下情，远远看到厉云霆在那儿，余思年顿时变得鬼祟起来。
“云霆哥哥，你、你今天怎么又来接我了？”余思年抓着他的手臂，急匆匆先离开校园正门口。
厉云霆不明白他这份畏头畏尾从何而来，也只能无奈地顺从，他捏了捏余思年白净的脸：“过来接你吃饭。”
因为他总担心余思年又吃面条将就。
余思年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吃一碗面花不了多少钱，但吃一顿饭就不一样了。
要是厉云霆天天这么接自己吃饭，长年累月下来要花多少钱。
于是他摇了摇头，脑中浮现了一个令人难以启齿的想法。
“在想什么？”厉云霆给他理了理外套的帽子。
余思年咬咬牙，诚实说道：“云霆哥哥，你不是会做饭吗？要不你做给我吃好了，我们不去外面吃……”
于是，余思年第一次去了厉云霆的住处。
因为一直考虑到余思年年纪小，担心吓着他，所以厉云霆从不急于求成，连住处都没有邀请余思年到来过。
他住的地方不大，但家具电器勉强齐全，装扮干净整洁。
“你这儿比我住的地方还干净温馨。”余思年心中的好感度一下子又提升了几颗星。
厉云霆有一丝错愕，其实带余思年来之前，他心底是有所顾忌的，他刚出来做事，事业上还没什么起色，没遇到余思年之前，一直过得十分随性简单。
但遇到余思年之后，一切在他心中通通有了分量。
可偏偏从余思年那张天真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嫌弃的表情。
相反，他似乎对周遭的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
厉云霆做饭给他吃的时候，他的表现中是不间断的感激。
余思年爱吃鸡翅，厉云霆就天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口味的鸡翅。
厉云霆自己省吃俭用，每一分钱都恨不得花在余思年身上。
余思年住的地方和厉云霆的相隔不远，每天接回来吃完饭后，厉云霆也会坚持送他回家。
短短一个月时间，余思年就被厉云霆养胖了五斤。
这天，厉云霆又如常过来接他放学，远远便看见余思年和一个女同学在说些什么。
女同学羞涩地塞了一封信件类的东西到余思年手上后就跑开了。
他愣在原地，直到厉云霆靠近，用审视的眼神望着他。

余思年手上捏着那份粉色的信笺，傻子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心虚地咽了咽口水：“云霆哥哥……”然后偷偷抬了一只眼睛观察厉云霆的表情，又迅速低下了头。
厉云霆目光如炬地落在那封信笺上，面上探究不出什么情绪。
而后，他若无其事地撇开了视线，淡淡说道：“回家。”
以往为了避嫌，他们会走出离校门口几百米远才牵手，而这一次，余思年像是要以表忠心一般，加快了两个脚步，五指触碰了厉云霆的掌心，然后收紧勾住了。
沉浸在醋意中的厉云霆有了些惊愕，眉头微微皱起，用诧异的眼神看向余思年。
人儿年纪小，正当喜欢撒娇的年龄，用小指头在厉云霆掌心挠了一下，语调软得让人心都化了：“云霆哥哥，你干嘛不等我呀！”
他明知故问，厉云霆却拿他没有办法，叹了口气。
两人回到厉云霆住处，如往常每一次一样，厉云霆开始张罗晚饭。
但这一次余思年却黏在了他身后，献殷勤一样，一会儿问要不要帮忙切菜，一会儿问要不要喝水。
厉云霆给他气笑了，将手上的水珠用毛巾擦了擦，捏住人儿后颈一把将他揪到身前，质问道：“做什么呢？是不是想负荆请罪？”
余思年身形比厉云霆小不少，这会儿像个小鸡仔似的，被他钳在身前，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