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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海鸥叫嘎嘎)


第二日天不亮,丙二十八房的侍女见到了醉得脸颊浮着一片嫣红的沈晏清,他睡得很香甜,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好的梦。
她早已得到了吩咐,于是将沈晏清抱到床上。
一日、两日……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晏清始终没有要醒来的打算,身边的人也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等到沈晏清再度醒来时,已经是六月后。
他靠在晃荡震动的马车车厢上,听见外面有吵闹的声音。沈晏清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正要扶额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微凉的手指已经先他一步的替他揉上了。
沈晏清抬眼一瞧,发现是好几天没见的江妈妈,她看上去一下子老了许多:“江妈妈,这是哪儿,你的伤已经好了?”
江萱:“都过去了六个月,这点儿鞭伤自然是已经好了。”
“六个月?”沈晏清愣住,他内视一瞧,看见了卧在自己识海中那颗银亮色的金丹。
“玄都原先请了礼仪老师,想在启程前教你一教,可你怎么都叫不醒,只好作罢。真是时也命也。”江萱说:“从玄都到昆仑剑宗的太华山脉,足有好几个月的脚程,若要快,转瞬即到,可这到底是凌霄真人的生辰礼,就得老老实实的走,少一天都是轻视的意思。玄都和中域难得几年太平,还是不要再起争端的好。”
沈晏清被江妈妈这样一说,一下子就将自己怎么昏睡了六个月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开始纳闷起凌霄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么大的排场了。

一下子从初夏横跨到了冬天,沈晏清自然该觉得冷,可他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马车的门上挂着厚而重的门帘,一点儿风都透不进来。这样不好,沈晏清急切地想要见到风,好迎面地吹吹,让他冷静点。
想到自己已成了金丹修士,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尝试下那些他曾经做不出来的法术,好好地抖抖毛,得瑟一下。
江萱拦住了正要起身的沈晏清:“你要去做什么?”
沈晏清仰着脸,骄傲的说:“出去瞧瞧。”
江萱说:“不行,我来时见过了魔尊大人,他吩咐过我,让你在见到了凌霄真人前,不能见外人。”
沈晏清说:“魔域的队伍里,怎么会有外人?”
“那也不行。”江萱提起:“我们已经越过了南陵城,天清门的队伍已与我们同行,人多眼杂,你别一时任性坏了事情,到时候你没什么,我就必死无疑了。”
江萱安慰道:“你金丹才凝成,是最不稳固的,也没有天雷捶打。现在安心修炼才是要紧事,等到了昆仑剑宗,有的是时间让你耍威风。”
江妈妈一语戳破沈晏清的虚荣心,让沈晏清也有些羞恼,不出去就不去了,量也没几日就能到昆仑剑宗了。
闲着没事,亢奋的沈晏清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辆马车可比他先前从南陵城外的行宫到春江宫的那辆马车宽敞得多了,他先前睡着的便是铺在木制车板上的软和被褥,两条横着的长椅似的木头摆在两侧,江妈妈坐在其中右侧的那条上。
马车的正中间,放着一个长而狭的箱子。
箱子的材质似木非木,上刻着符文又用朱砂抹平再涂了一遍。一看就知道珍贵非凡。
不消江妈妈细说,沈晏清也明白,这应该是送给凌霄真人的生辰礼之一。
他好久没有见到过凌霄真人这位老情人了。
凌霄真人与明鸿君相比,他的脾气其实最是简单通透,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答应了沈晏清的事情,就绝对会做到。
倘若不是他那张和李煦长得完全不一样的脸,沈晏清偶尔会有一种这就是李煦的错觉,但李煦就是李煦,凌霄就是凌霄,沈晏清知道这是两个人。
中域别名便是中原,但它的地形也不见得特别的平坦。
除却人类居住的城镇村庄,更多的地方,还是被树木藤草掩盖的密林荒地,在这里没有道路,最多的便是数不清的毒虫野兽。
若是毒虫野兽,根本不值一提,但偶尔也会有神智不开的凶兽出没。
这就是值得警惕的地方了,尤其是在临近的冬季,部分凶兽会出现反常的迁徙活动。因为这个缘故,队伍里通常会有至少金丹的修士坐镇,免得出现队伍被凶兽潮冲垮的丢脸事情。
但少有结伴同行的景象,尤其是这里同行的有臭名昭著的魔域玄都。
江萱剥了个橘子,分给沈晏清一半:“这次同行,竟然是天清门提的。这样难得的便宜,我替你应下了。”
“因为这次送生辰礼的队伍里,名义上坐镇的金丹修士就是你,大家也心知肚明,真遇上事,你派不上用场。”江萱说:“天清门算是送上门来的。”
沈晏清有些好奇:“天清门,他们这么会要和我们一起同行呢?”
要知道魔域精怪魔修的恶名传遍千里,人人退避三舍,放在从前说是人人喊打也不为过,如今景象好转,也不过是因为仗着魔域那位永乐魔尊的强势罢了。
江萱声音放低:“天清门的那位金丹修士想要找一个人,据说是我们魔域的。”
沈晏清好奇的问:“谁?”
江萱摇头:“知道是谁,不早就找到了吗。头天他就来问过我,说是找一个男的,穿着蓝衣服,还是个哑巴。”
“说成这样,他找到天荒地老去,把全天下、全魔域的哑巴挨个找出来,都找不到他想找的那人。”
“我随口敷衍了一句,说是会帮他找的,他就走了。”
江萱形容起天清门的这位金丹修士:“年纪轻轻、又长相如此出众,该是天清门前途无量的人物,分来做这次护送生辰礼的领队,听说是被贬来打磨性子的。看上去挺聪明的,不过就看聊的这几句,发现确实好像脑子不太好使。”
“哦。”沈晏清琢磨着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因为他的话向来最多,和哑巴根本挨不上边。

车轮滚滚向前,在淋过雨的泥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轴印子。
天气只有一天比一天更冷的,越是这样就越要提高警惕,队伍末尾的几个筑基修士施展着法诀将留有痕迹的道路抹平,又消除了气息,但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
他们即将穿越中域的玉绥山,说是山,其实这同样是一整片的山脉。
玉绥山一直以来有成群结队的野狼,狼多了,总会有一两只脱凡的凶兽。
在下雪之前,这些恶狼会拼命地囤积食物,狼崽子的鼻子比狗还灵,总有一只两只会嗅到人的气息。
若是伤人留了血迹,那些因为寒冷而找不到食物饥肠辘辘的凶兽也会蜂拥而至。
也因此玉绥山一直是一处危险地带,天清门和魔域的人几次三番的想要避开这里,但他们来的时机很不凑巧。
玉绥山被两处湖泊包围,以往这个时候,湖泊上早就结了冰,从前的人都是从湖面上过的。
但今年较往年的天气稍暖,连大雪都没下过,更别提在湖面上结出厚厚的冰层。
天清门几个修士早早先去了能绕路的玉绥湖一趟,几番犹豫,怕耽误生辰礼的时辰,最后纵马回来,咬牙还是要从玉绥山走。
这些和躲在车厢里的沈晏清基本上没什么关系,他老老实实的听话,一次车厢都没出过。天清门几位修士不服气得很,觉得魔域的这位金丹修士好会偷懒,把活都推给他们。
每次当他们试图指桑骂槐时,沈晏清就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这招很好使,等到据江妈妈所说天清门那位脑子不太好使的金丹修士回来,他还会教训这些人一顿。
隔着厚厚的门帘,江妈妈告诉沈晏清:“天清门这次领队的金丹修士,我听人说起,说他在天清门里还怪有名气的,上次的万宗会,竟是他夺得魁首。”
——万宗会魁首,自然是白衡无疑了。
沈晏清也听说过。
白衡从玉绥湖回来时,天还没黑,但走夜路风险会增大不少,他不敢托大。
因此谨慎地吩咐后面的车队原地驻扎,将马喂饱,也不准人点明火,只准那些还未辟谷的奴仆吃点干粮。
头天夜里相安无事,等到第二天白天天还未亮,才再度启程。
按这样的进度,在玉绥山里至少要走上六日,但迫于白衡的威信,队伍里没人敢有一丁点的异议。
自进了玉绥山后,白衡的剑气所化、该回天清门报信的白鸽就再无回传音信。
剑鸽一只一只地飞出去,却再没有回来,使得白衡不得不疑心是不是中途折在了哪只凶兽的嘴下。
但这不应当,因为剑气化成的剑鸽只会刺嘴巴,一点都不好吃。
等到了第五日,白衡才终于忍不住,想提前出去看看这些剑鸽究竟飞去了哪儿,或是看看到底是哪只凶兽这样执着的要吃他的剑鸽。
白衡挑了傍晚该休息的时间,叫车队早半个时辰驻扎,离去前多番叮嘱要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他做完这些后,白衡以为所有人都会听他的话,这才自以为妥帖地骑着马走了。
他算过时间的,走一个来回也不过五个时辰,回来应该不过半夜,想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殊不知年轻在白衡身上最大的不足,就是对人心的认识浅薄。
白衡走后半个时辰左右,沈晏清听见马车外头传来了欢呼的声音,他好奇极了,想要凑头出去瞧瞧。
沈晏清央求了江萱很久:“我太闷了,我不出去的,就让我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吧。”
挨不住沈晏清的哀求,江妈妈从储物袋里翻出一个丑陋怪异的红色山神面具,带在沈晏清的脸上,才准他从马车的车窗上掀起帘子的一角,让他看看外面。
魔域的几个沈晏清没见过的筑基修士在队伍的中央竟大胆地升起了篝火,他们在玉绥山里的这几日逮住过几只野鸡野兔,现在剥了皮架在火上烤,滋滋的肉香勾引得所有闻到的人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还有人带了酒,把酒灌进竹筒,埋进火堆下的土里温酒。
江萱下去劝过的,但同是筑基修为,没人听她的。
天清门的几个修士原先还在坚持的,勉强算是记得白衡走之前说过的话,但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们看这些大吃大喝的魔修也没有一点儿事,四周寂静,和从前四个在玉绥山里渡过的夜晚没有任何的区别。
两支队伍本就道途不同,处世为人的观念也是天差地别,早早埋下了不少恩怨。天清门的修士不满魔域的人很久了,见他们现在过得快活,更是愤懑到了极点。
有人说:“白师叔说的也不一定对,不然他的家世那样高贵,他怎么会被贬来做这次的领队。”
也有人说:“我们这里这么多的人,再说了魔域不是还有个玄都的金丹修士吗,就算白师叔不在,区区几只畜牲也奈何不得我们的。”
仅一个对话的来回,和一个时辰的试探,他们也学着那些魔修,燃起了自己的篝火。
橘黄色的火焰在火堆上跳跃,不久就冒出了淡灰色的烟,像夏天诡谲的风,旋转着往天上飘去。
掀着窗帘一角的沈晏清抬头往天上望,天上灰蒙蒙的一片,连月亮也看不见。
异变突生就在一刹那,红着眼睛露着獠牙的野狼缓步逼近的时候,已经很迟了。
最先发现的是天清门的一个弟子,他喝了点酒站在人堆的外头,看到第一只狼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抽出别在腰间的剑一斩,就将这头比半人还高的野狼一刀两断。
杀了这头狼,他再抬眼一瞧,在篝火照不到的外围,黑暗中猩红色的眼睛一双双、一对对,数也数不清。
他抖着腿往后退,还在吃肉喝酒的人们浑然不觉,直到他高喊了一句:“有狼!”
这声高呼,仿佛是狼群的号角。
一只饥肠辘辘的凶兽,猛地往前扑,一口就咬断了他的喉咙,将这人的半截身子囫囵吞下。
血喷涌了满地。
人群毫无纪律与理智可言得四散开来,拉车的马车不过是尚未开神志的炼气妖兽,被血腥气和恶狼的气息吓得原地歪嘴嘶吼起来,撅着蹄子想要跑出狼群的包围。
江萱也算有些经验和理智,这算是最危险的时候了,天清门的金丹修士不在,车里的沈晏清又是个好看的绣花枕头。
粗略瞧了一眼,这些凶兽甚至可能会有金丹境界的,这远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
玄都的几个人知道这辆马车上才有金丹修士,急急得往里钻想要求得庇护:“大人快救救我们!”
江萱提着剑,气急败坏地将这些人砍下车,怒吼道:“滚!我劝过的,你们活该,大人才不救你们!!!”
说是如此,可根本是因为沈晏清的境界没什么用,他倒是想救的,可惜有心无力。沈晏清的本体是最温顺的鹦鹉,自己都已经因为突生的变故,靠在车厢上惊恐地大喘气了。
他的两辈子加起来,从前见过最血腥的画面,恐怕就是江晗被谢璟活活打死的场景了。
有凶兽早就注意到了这里,利爪扎进车厢的顶部,试图撬开这个呈着香甜肉的“匣子”。
听着爪子摩擦的声音,沈晏清更是觉得头皮发麻。
江萱知道这样下去早晚不行,她提着剑要下车,临走前,她在因为马受惊将东西颠簸得东倒西歪的行礼被褥里一阵翻墙倒柜的寻找,找到一个令牌和一瓶丹药。
她咬破食指,用血虚空在令牌上画上一个复杂的符咒,马车上朱砂涂过的痕迹亮起,将趴在车顶的凶兽狠狠地弹开:“这符咒激活了后,两个时辰内只出不进,你死死的扒在门上,决不能出去。”
“切记切记,决不能出去,就算我被这些牲畜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你听见了我的惨叫,也决不能出去!”
这次的事情传出去,天清门和玄都恐怕都成了天下人的笑柄,要是还弄丢了生辰礼的贺礼,恐怕就真的要挫骨扬灰不得好死了。
江萱说:“我去找白衡。”
只有白衡能杀的了这些凶兽。
说着江萱将瓶子里的丹药全部吞下,开了车门,从还在疾驰的车上跳下。
追上来的凶兽有,而且不少,沈晏清很害怕,他想看一眼江妈妈现在怎么样了,又被外面还在怒吼的凶兽吓住。
马车颠簸,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匹马也终于在拼命的逃跑中,被一只扒上来如狼似狈般的恶兽咬开了皮肉。
车厢少了马的支撑,整个甩出去,砸在一棵巨木上,又是轰隆地一声震耳巨响。
沈晏清瘫坐在车板上,紧紧地搂抱着另一个作为贺礼的长匣子。
车厢外传来野兽咀嚼的声音,似乎是在啃食那匹马。
马车上的防护两个时辰内只进不出,可是两个时辰、那是多久?
早晚会轮到他的。
沈晏清不想死。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白衡了吗?
江妈妈找到白衡了吗?
沈晏清在想。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摸到江妈妈叫他戴上的面具。发现明明到了这样的绝境,可自己这次没哭。
沈晏清内视了一眼自己的金丹,想起的人却是明鸿君。
凡人界初见之时明鸿君也只不过是金丹罢了,可他坐于高台之上,说是呼风唤雨翻云覆雨也丝毫不为过,将天下搅和得天翻地覆,人人畏惧他三分。
明鸿君可以的,为什么他不可以。
沈晏清打开这个长匣子,里面放着一把长剑。
剑上放着一张纸,谢璟的字迹:
惊鸿赠予砚青。

这把卧于匣中的剑约三尺有余。
开过刃的剑锋在昏暗无光的车厢内,一闪而过的浮光犹如剔透的月色。
叫做惊鸿,当真是最确切不过的名字了。
沈晏清握住剑柄,将这把剑从匣子里抽出来。
到这个时候,他难免有些遗憾,后悔当初谢璟要他学昆仑剑宗的剑诀,可他因为学得不是很认真,以至于到现在还不能连贯的使出来。
他的心怦怦作响,跳得极快。
双手紧紧地握住剑柄,紧到握得有些颤抖,沈晏清不知道江妈妈的两个时辰到底过去了多久,但是他知道要是一直躲在里面,那些凶兽早晚会冲进来将他撕成碎片。
犹豫了几息,沈晏清用剑尖挑开了车帘。
在幽暗漆黑的深夜里,沈晏清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隐约看到这些凶兽泛着绿光的眼睛,想象得出当听见声响,它们会喘着粗气向他看过来。
那匹拉车的马,也恐怕已经被啃食得不成样子了。
作为弱小生物的本能,沈晏清的心不由自主地在嗓子眼附近狂跳,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提起剑,向前冲去。
就算看不清,金丹期的修为让他的听力和触觉好了很多。
剑一开始是颤抖的,但破入凶兽的躯体后,它又变得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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