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伸的巨大露台布置的精妙而美丽,法式的缠绵纱幔和不菲的花束铺满整个目视面,三人坐下不久,就有侍者过来倒了红酒,并低声在蒋铭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蒋铭点头,借故起身,见宁远盯着他,便道,“我去看下裴总,担心他‘迷路’了。两位稍等。”
宁远点头,目送他离开,又拨开手机给裴迹发消息:
怎么还不回来?
蒋铭去找你了。
表情包:[猫猫等待.jpg]
裴迹接到消息后,轻笑了一声儿。
他迅速抽出巾帕擦干了袖口零星的水渍,快步走出去了。
蒋铭迎面和他打招呼,笑的模棱两可,“走吧?正好有事儿想谈,再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都等着呢。”
裴迹点头,“刚才,S·F提到资金入户的事情,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S·F也是我们的投资方,国际上的资金流向监管非常严格,这个裴总一定也有所耳闻,我们想通过第三方业务线,将资金分批投入。”蒋铭压低声音道,“操作不算规范,但也没什么大问题,至于入户后的使用,更是随裴总您的意。”
裴迹哼笑一声,没接话。
电梯缓慢上行,间隙里,蒋铭又补了一句,“可以拉低纯息,或者……”他双指交叉比了个“十”,“再加10%的筹码。裴总是生意人,干嘛跟钱过不去呢,您说是不是?”
三楼近两千平的宽阔内室房间之中,正中置放嵌入式环形沙发,脚下覆盖着晶莹的玻璃面,水流潺潺、鱼类浮游,显得璀璨奢华。巨大落地窗映出庄园临近山野一面的风光,异形游泳池内漂浮着烫金字气球和彩色丝带。
穿过拱形切割线,是一道长会议桌,两三个人笑着站起来,与他们打招呼。其中一位,正是白天谈判主位的大卫。
“哦,是裴先生来了,我们这位‘上帝的助手’,欢迎,今晚感觉怎么样?”大卫亲切问好,笑道,“筹码即将从100增加到110,恐怕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看来……讨论完,我们要好好的庆祝了。”
其余人纷纷笑起来。
蒋铭笑着挑眉,凑到他耳边说,“听说是有保留的风情节目,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还是少参加为妙——正事儿要紧。”
裴迹脱不开,只好先坐下;可进入正题半个小时后,仍迟迟不见人,他便不露声色的问道,“S·F不在吗?”
“哦,通过电话了,他们马上过来。”
裴迹顿住,给宁远发了条信息,“在哪儿。”
宁远回:露台,你怎么还没来?我xianzai
其他人正说着话,将目光望向他,“裴总,您有在听吗?”
裴迹沉沉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冷眸盯紧了蒋铭,问道,“露台在哪儿?”
蒋铭错愕的答道,“啊?二楼。”
然后,一群人注视着那位以优雅沉静著称的金融圈绅士,连个招呼告别都没来得及,就抬步出去了。
大卫问道,“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蒋铭慢腾腾的回味过来,轻笑,“他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儿,兴许是他的一位‘partner’?恐怕让人担忧了。”
其他人云里雾里的点头——
二楼露台的厚重内门,被人强硬的推开,甚至都没有给侍者开口的时间。
裴迹微眯眼,迎着暧昧灯光影绰,将凌厉的视线扫过去,刚好瞥到两人并肩站着,S·F的手从肩头上滑落。
紧跟着,那只手虚虚的挂在人腰上……宁远刚要察觉异常,那手便抽开了,忽然落在屁股上,轻捏了一下。
似乎有一根弦轻轻崩断。
宁远惊讶后退了一步,还不等作出反应,就借着余光瞥见了冷着脸疾步走近的裴迹。
S·F双手一摊,笑着致意,“非常抱歉,请原谅我的无心冒犯……完全是个误会,希望你不会介意。”他惊讶于裴迹的出现,却仍迅速反应过来,冲人露出一个亲和而伪善的笑,“哦,裴先生,你来的很是时候,请替我向他再次道歉。”
裴迹走近,冷笑一声,骤然抬了手。
宁远惊觉一道劲风晃过,紧跟着,有一枚金属物崩落在栏角,飞溅落地,发出极细的清脆“叮”声。
惊呼被压在喉咙里,沙哑的挤出来。
“裴迹,你……”
不止宁远这么想,就连S·F都愣住了。
结实的一拳破风砸在脸上,因动作幅度过大, 而崩断了那颗嵌进琥珀蓝袖钉, 连袖箍都被扯得微微失衡,领口微敞,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垂下一缕,在额前轻荡。
裴迹转着腕, 抬手调整了下袖箍,又摸出打火机来, 面不改色的点了支烟。
指间红光亮了一下,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隔着淡淡的烟雾, 裴迹盯着S·F嘴角那抹残红,露出一丝冷笑来, “我看, 可不像什么误会。S·F先生, 你的手……伸得太长了,对此,我很不满意。”
S·F被他强硬的态度震慑住,一时扶住栏台, 苍白解释道, “哦,这真的是个误会。这……只是朋友间的一个玩笑, 你大可不必这么生气。”
裴迹噙着笑站立, 捋平袖口的动作优雅, 仍似绅士做派,“是吗?”
宁远犹豫了片刻, 还不等开口,S·F就擦着嘴角往前走了两步,靠在裴迹跟前,那双大手扣住人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自然。只是一个误会,裴先生。我希望,不要影响我们的合作。那可是110亿美金,很诱人的数目,不是吗?为了这小小的插曲,伤了我们的友谊并不值得。”
裴迹挑眉看他,“哦?”
他歪了歪头,压低声音凑在人耳边,“裴先生,说实话,我确实很喜欢‘中国菜’。如果……你能把他让给我,我保证,刚才提到的资金会全数入户,一分不少,除此之外的好处费,随你开口。 ”说着,他轻轻拍了两下裴迹的肩膀,又强调,“只是今晚。如果你想要,我也会为你安排其他人……”
裴迹嗬笑,打断了他的说话,“S·F先生,我想……我刚才的话,你可能误会了。我是说,你的手,伸得太长了。”他扯开肩膀上的那只手,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才又递出西装口袋的那张帕子,“喏,瞧您这副样子,擦一擦吧。”
S·F接过来,还不等抬手去擦,紧跟着脸上又落下一拳。
裴迹惯常稳重,自复杂的利益关系脱身,擅长作戏。处理各种棘手问题,都显得游刃有余、气定神闲。无数的交易筹码背后,他深谙中庸之道,比谁都懂‘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个道理。
所以,裴迹珍惜羽毛,很少和人‘撕破脸’。
商人重利,站在刀尖上起舞,铜板才是唯一的通行券。就凭这么一条,即使对手诟病他风流成性,也不得不承认,在投资圈里,他裴迹是个再合格不过的生意人。
但今儿,也不知这位‘财神爷’冒了什么火,下手狠戾,毫不留情。
S·F身形高大,才接了巾帕以为双方达成一致,正暗喜裴迹识相,就挨了一拳,不由得怒愤迭起。
他迎面接下裴迹的一拳,另一只手揪住其领口,压眉低喝,“够了!裴先生,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这么‘愚蠢’——你以为这是哪里?这里是法国!”
“嗯哼。”裴迹拨开他的手,咬着烟又给了他一拳。
血痕溅了出来,星星点点,S·F还手毫不迟疑。
似乎被他的反击惹恼了,裴迹舔了下唇,眉眼一暗,顺手抄起桌台上的红酒瓶子,就砸了下去。玻璃破碎的迸溅,红色的液体混着温热,很难分辨是酒还是血。
S·F痛呼一声,连连告饶……跌坐在桌腿处重重呼吸。
裴迹丢开染红的细长瓶颈,俯身看他,双目倏然闪过的一抹复杂情愫;他又点了颗烟,吐着烟雾低声笑了起来,垂眼的间隙,长睫遮住了光影,致使那眸色沉的如深渊。
裴迹口吻绅士,佯作惊讶似的,“流血了,S·F先生,您不擦一下吗?”
S·F抬起巾帕捂住脑袋上的伤口,直到被裴迹打电话请来了大卫等人。现场狼藉,一群人迅速忙乱起来,将他送医……
蒋铭猜出来一大半,却仍维持着面上的镇定。他望着人群逐渐散去,拧眉问裴迹,“怎么回事?裴总?”
裴迹淡淡的抽着烟。
即使领带歪扭,袖口崩开,发型凌乱,眉骨还透着鲜明的伤痕,他仍面不改色的露出微笑,“S·F先生喝多了,不小心摔倒了。”
“……”蒋铭说,“裴总,您是不是太冲动了?”
裴迹冷笑着睨了他一眼,一改谦和常态,喉间清晰吐出那个字儿来:
“滚。”
蒋铭气得半死,掉头就走了。
——老子好心提醒你,不识好歹的东西。他也是事后才回味过来,这次作局有自己功劳,因而气焰顿时瘪了下去,还捎带脚给裴迹、宁远两人道了个歉。
当然,这是后话。
蒋铭走了之后,宁远犹豫的出了声儿,“裴迹,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裴迹顿了一下,转过脸去看他,腔调柔和道,“抱歉,是我太粗心,把你自己留下来。虽然早有堤防,可没想到对方太过猖狂了。”
宁远问,“那合作的事儿……”他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就觉得底气不足,“该我说抱歉的,早知道……就该听你的,不来参加了。”
裴迹轻笑,“合作么,少他一个不少,无所谓的。你没事就好。”
“我是没事,但你……”宁远欲言又止,往前走了一步又顿住。
裴迹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他。
宁远低头,盯着地上那枚袖钉沉默片刻,然后弯腰捡起来,慢腾腾的走近人,那神色不知道怎么回事,臊的发热。
——如果不是裴迹出手,他顶多掉头溜走了。
——该说不说,还挺猛的。
宁远出声儿,把袖钉递了出去,“你袖钉都打掉了……谢谢。”
裴迹盯着他掌心的袖钉顿了两秒,轻咳一声,猛然想起来似的,忙抬手捋了一下凌乱的发型,又扭正领带,抚弄平整肩上的褶皱,再将偏移的袖箍戴好……
好像捯饬精致的花孔雀,在心仪对象面前露了原型,动作仓促中还带着点窘迫和尴尬。
他哑声,解释道,“我……有点狼狈,别介意。”
宁远干脆拉过人的手腕来,低头替他佩戴袖钉,口中轻笑道,“还成吧,不算狼狈,毕竟……你可是金融圈颜值排行榜第一的投资人。”
“嗯?”
宁远低笑,“网友评的,花心也在榜首。”
“……”
C.B酒店总统套房内,裴迹坐的板正,微微歪着头,借宁远替他上药的功夫儿,轻声解释道,“我不花心。”
宁远专心上药,对他的话敷衍道,“放心,我小姑不介意你的黑历史。”
“那你呢?”
“什么?”
“你介意我的黑历史吗?”
宁远动作微顿,“我?……”他忽然嘴打磕巴,“问我干嘛呀?小姑父,你……注意用词,这样很容易让人,那什么。”
“哪什么?”
“没什么……反正,你花不花心,跟我也没关系。”
宁远微微走神,动作不小心重了些。
裴迹轻嘶了一声,又申辩,“我真不花心。”
“那沈黎呢?”
“现在只能算客户,还有些项目,已经在走财产清算的分割了,你哥也有参与,他能作证。”裴迹微微皱眉,细致解释道,“沈老爷子知道他对我有想法,防着他出去惹乱子。私下安排我盯着人,作为条件,那笔投资款才会正常交付。”
金融圈里的大客户彼此知悉、熟稔,想要抹掉一个年轻人的成绩,如指尖碾一粒蚂蚁般轻而易举。对于毫无家庭背景、又初出茅庐的裴迹,沈老爷子的暗示,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你盯着他,既不许他出格,更不许你们之间出格。
当时那话说的还算客气,“他既然对你上心,你也算帮我一个忙。让他身边有人看着,少招猫逗狗,拖个一年半载的,依着家里,已经给他定好了人。小裴啊,你们年轻人,有事业心,上进,都是好事儿,对吧?”
潜龙在渊,聪明人从不作无畏的挣扎和抗衡,适当的顺从,才是明智之举。
听完这话,宁远嘶声,斜眸睨他,瞧着裴迹那平静的神情,调侃道,“这事儿,我好像是听我哥说过。他说你冤大头,帮人赚钱还要挨骂,白捡了一屁股‘风流债’,哦……原来就是说沈黎呀。”
裴迹对上人的视线,戏谑道,“我和沈黎那段‘故事’,你哥倒背如流,如果我没有冤枉他的话,你应该听过八百遍了吧?”
宁远心虚一笑,嘿嘿,他哥确实把裴迹的八卦倒腾过八百遍了。他这不是……想听当事人再倒腾一遍么!
三秒后,宁远又问,“那明皓呢?”
裴迹微顿,纳闷出声儿,“明皓是谁?”
“就是……”宁远面露惊讶,觉得裴迹在装模作样,“我说,裴总,‘您’可别装傻,是赵志恒跟我说的——”他阴阳怪气的模仿道,“裴总的某位小情人。”
“……”
裴迹努力从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这次连客户群也没找到这么一号人物儿。因实在想不起来,心头不由得上火——好么,造谣造到家门口了。
他拨开手机,准备给赵志恒打电话。
还不等他摁出号码去,宁川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摁下接通键。
宁川炸毛似的叫唤道,“裴迹你个死人,你带小远出门你指定没安好心!”
裴迹哼道,“说正事。”
“我可跟你说,你最好躲远点,先不要回国,你和我小姑分手这事儿,网上舆论都炸了,全是一边倒骂你和宁远的!”宁川痛心疾首,“哎哟,我们家小远可真是冤死了!你俩还是再躲个把月吧!”
宁远:……
——啊?裴迹和小姑分手了?
——啊?不对,我咋了?为啥骂我啊?
裴迹将手机推远一点儿,“好,我知道了,我问你个事儿。”
宁川道,“啥事儿啊?”
“那个……明皓是谁?”
“明皓?”宁川努力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哦,不是你那小情人?”
宁远面上装作不在意,手上却停了动作,就连耳朵都支的溜尖儿。
裴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是谁?”
“哎呀——你公司之前那小实习生嘛?小助理,挺聪明的,就是心思全在你身上,大家都看出来了,就你不声不响的,也不搭理人。那不是后来,让沈黎撬走了嘛。”宁川道,“大家都默认,那是你的小情人儿……要我说,你也太冷漠无情了,人家真心喜欢你一回,合着你连人是谁都没记住啊?”
“……”
裴迹又问,“沈黎的事情你是全程见证的,那你说,我和沈黎,是不是清白的?”
宁川纳闷了,“不是,你俩清白不清白,为什么要问我?……怎么,跟咱们宁总联姻失败,感觉受挫,准备洗心革面了?”
裴迹微微叹了口气。
宁川嘟囔道,“跟你谈感情就是对牛弹琴,顶多算是沈黎缠错人了呗。”
“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他就那样,一直嚣张跋扈的,嘚瑟惯了,谁让你铁树不开花呢。叫我说呀,这就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他话音戛然而止,“哎,不是,聊他干嘛呀?你前段时间给人整的还不够吗?现在禁足在家,手头上的账户全都冻结了,听说他家老头在董事会上还给了他一巴掌,当着那么多人……哎哟,可真跌份啊!搞得这小子好久都没出来作妖了……我估计啊,这半年都消停了。”
宁远低声笑起来,得,还挺解气。
——要么说裴迹心黑呢,怼着人七寸捅啊!
片刻后,宁川又炸了,“不是,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先别管你那远古的牛马前任了,我还有其他正事儿。”
“什么?”
宁川底气不足,“3区项目我拿下来了!但是……”他声音小了两个度,一副求人收拾烂摊子的乖巧态度,“那什么……超出了预算的25%,高价拿的,公司账面资金不够用了。”
一听他哥那怂样儿,宁远这回没忍住,惊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裴迹淡定,“意思就是,没有后续资金投流进去,就得破产了。3区和金厦要一直输血,不能断。”
“啊?”
宁远心惊胆战:完了,完了!咱不是刚给人那“大财主”给打了吗?
片刻后,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再度一凉:坏了,坏了!小姑父解除婚约,那不就成陌生人了吗?……谁还能给他哥收拾烂摊子啊?!
作为替宁川收拾了三年烂摊子的“宇宙级最佳好友”和“面冷心热生意人”双面勋章获得者,裴迹倒是面不改色,态度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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