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洒了两样药粉,三个杀手都说不出来话,更何况霍休淋了一身应容许专门为他准备的大杂烩版本,强制性被调动起所有情绪,身上又抽搐个不停,武功再好身体素质再强,也架不住他年龄摆在那里,此刻一听应容许的发言,气得当场翻了白眼。
一双眼睛此刻全是眼白,看着渗人,但身子还在活蹦乱跳的抽抽着,追命就没管他。
确认霍休身份的追命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不少人把外面围了起来,也是在布置时发现这个甬道才进来探探底。
追命抬手示意后面的人来把霍休押走,应容许那一大票人怎么来的怎么出去,霍休的小楼依山傍水,下方逃生甬道就连通着旁边的一座山,周边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就结束了?”陆小凤还有点懵,他哪回惹了麻烦都是不轻的折腾,本以为他们和霍休还要好打上一场,结果……结束了?
同样是事故综合体的楚留香和他惺惺相惜:“形式瞬息万变,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个结果。”
总瓢把子落网,青衣楼这么个可以当作睡前故事止小儿夜啼的体量恐怖的组织解散也是迟早的事情,包括金鹏王朝的事在内,有了朝廷强势介入,后续就不再是他们这群江湖人能插手的了。
金鹏王朝一案就此落幕,青衣楼该抄家抄家,至于阎铁珊和独孤一鹤——这两人虽然来路不太正,但在中原多年来都挺安分的,这件事在里面也就起到了一个被算计的作用。尤其是阎铁珊一手创办的珠光宝气阁也算是纳税大户,还提供了不少就业环境,朝廷那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们两个给略了过去。
独孤一鹤人在峨眉坐,等到事了了才知道差点从天降祸,思来想去许久给阎铁珊去了一封书信,也不知两人都通了什么话,过后继续安安稳稳的当他的峨眉派掌门。
一众人解决完事情后重新回到自己的轨迹上,西门吹雪浪费每年限额的一次宝贵机会出门,别说杀人了,架都没正儿八经打上一场,走的时候气温不高,衬着那身雪白衣裳,像个行走的冰箱。
陆小凤脚底抹油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应容许跟着花满楼一起往江南走,妹子都在江南等着的楚留香自然也跟着一道。
应容许对他单枪匹马的过程很感兴趣,听说书似的磕着松子:“这么说,你是找到被抓起来的朱亭,才顺藤摸瓜找到的霍休咯?”
“朱老板见到我还颇为惊讶,”楚留香笑,“他说,他还以为只有陆小凤会那么倒霉的被掺和进来。”
“我倒觉得你们两个都半斤八两——你看,要不是因为七童哥哥那个笛子,你就不会认识我,不认识我,说不定也不会扯进这遭事来。”应容许给他抓了一把松子,“唉,说不定老天就是派我来折腾你的,看不得你闲。”
楚留香摸摸鼻子,由衷道:“那还请老天爷高抬贵手,可莫要再以这种方式让我结交好友了。”
两人对视,不禁开怀朗笑。
来的时候快马加鞭,恨不能坐上火箭“嗖”地把自己发射到罪魁祸首的头顶天降正义,最好一屁股坐死对方。事情一解决,心不慌了人也不急了,应容许坐在马车里,看道边儿摆茶摊的大爷都帅如吴彦祖。
应容许坐惯了现代的四轮车,乍一坐马车还挺新鲜,回程的东西都是阎铁珊那边阔绰出手,马车看上去不太起眼,东西倒是顶好,座位都柔软又清凉,日头下往里一窝就不想再动。
就这么一路晃晃悠悠回了江南,楚留香到了地方就和他们告别,要带着三个姑娘回家,回他们的船上去。
“下次到江南,说不定我的药堂和饭馆都开起来了,”应容许笑道,“到时候记得来光顾生意。”
楚留香问:“老板朋友来吃饭,能有折扣吗?”
“有啊,”应容许点点头,“甜儿姑娘她们免费,你全场八折。”
花满楼调侃:“他和陆小凤一样的待遇?我原以为香帅和你更为亲近。”
应容许煞有其事道:“我多一视同仁啊!做了我的朋友,不论出身贵贱,不论远近亲疏,统统八折!一碗水端平!——甜儿姑娘她们不算在内,她们是至尊无敌黄金贵宾。”
应容许挺喜欢宋甜儿的,小姑娘活泼地像只刚化形不久的百灵鸟,叽叽喳喳起来悦耳又不惹人烦,搭伙在一块进厨房的时候,被他一逗就滴滴答答说好话,特有意思。
这种喜欢和情爱无关,坦坦荡荡的摊开晾晒出一股子温暖的阳光味儿,随便过路人怎么瞧,都只能品出点放上酒碗就能结拜的爽快来。
楚留香咂舌,说:“我这个哥哥的地位怕是要遭受危机。”
“可算了吧,我还不至于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战您的地位。”应容许似笑非笑的拍过去一沓菜谱和摘抄的药方,间或几篇能拿出来给这里人看的奇闻轶事,“下次见。”
楚留香一笑:“下次见!”
楚留香等人一走,应容许的生活一下子空了下来。
明明从前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过着日子,现下还能每天去百花楼逛一圈看花看草看帅哥修身养性,应容许却还是觉得空得慌。
应容许把这归为网瘾反扑,换句话说——闲得蛋疼。
他盘了一家药堂子,卖铺子的郎中说他师父刚过头七,他也不想在这孤苦无依的一个人待下去,准备回乡造福广大乡亲父老,师父留给他放话随便折腾爱卖不卖的药堂也卖出去换取路上盘缠。
药堂子改头换面,应容许也摇身一变成了应大夫,药堂里中药清香微甘的气味浓郁,连带给他身上也沾了一圈天然香。
都说天下没有不开张的油盐铺,这话放在药堂上也适用,应容许老老实实接了两天诊,卖了三贴药,到第三天晚上提溜着一壶酒直奔百花楼。
一上二楼发现几日不见的陆小凤也在,桌前摆着个酒杯,正拿着两根筷子叮叮当当敲杯沿,嘴里唱的歌不成调子,还翻来覆去就两句歌词。
应容许捂着一边的耳朵,扭头就要走。
“哎哎!”陆小凤把筷子一扔,“都上来了,着急去哪?”
“找个没有你走调歌声的清净地方。”应容许犀利点评,“你简直在糟蹋那两句歌词!”
花满楼也苦于他荒腔走板的歌曲许久,说道:“他在我这里唱了许久,我都快不认识那两句歌词了。”
无端被两人嫌弃,陆小凤摇头叹气:“有了新欢忘记旧爱,七童你这可不太好——你手里的是酒?”
他在这方面眼睛一向尖,桌上摆了两三坛空酒坛,陆小凤显然还没喝够,看过来的眼神都冒着光。
“这不东边酒楼的不知春么?好酒啊好酒!”陆小凤眨眨眼,“不知春可算得上是烈酒,你可别喝一点全醉吐了,糟蹋好东西。”
应容许也不矫情,把酒坛哐当一放:“就问你喝不喝?”
陆小凤:“有酒哪能不喝,更何况是好酒,喝!”
酒坛子一打开,沁人心脾的清淡酒香就飘了出来,光是闻着,眼前就能浮现出湖边垂柳落下来的柔枝。
花满楼杯里仍有余酒,应容许熟门熟路摸出一只酒杯来,给自己和陆小凤满上,闷头先喝了两口。
陆小凤说的没错,这坛子名字柔和酒香温润的酒一入口就能发现不是好相与的东西,阎老板那的老汾酒只是度数高,烈性远不及这款不知春,一入口就跟碗大的拳头轰隆砸上来一般,刺激得人眼冒金星。
应容许猝不及防被一口酒打了一拳,差点没忍住把杯子里的全丢去浇花。
陆小凤嘲笑:“我就说你糟蹋好酒吧!”
花满楼嘴角牵了牵,沉默又体贴的推过来一杯茶。
陆小凤在外头潇洒了一圈,回来还带着江湖时事——经过数日发酵,金鹏王朝的事儿在江湖上传开了。
江湖上出名的人不少,楚留香和陆小凤算是各种翘楚,这同样得拜他们容易沾染麻烦的体质所赐,为大家茶余饭后聊天吹水的八卦时间增色无数。
两大八卦供应商碰头卷入统一事件本就容易被人津津乐道,又不知道从哪传出去的消息,说跟着他们俩的还有一个神医,生死人肉白骨的那种,转瞬就把中了剧毒的阎铁珊阎老板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一甩手百米之外把幕后黑手毒成活死人,反正怎么夸张怎么来。
流言传着传着就出现无数版本,陆小凤最新听到的大众认可度最高的一款,里面把该神医塑造成了一个疑似患有精神疾病的究极反社会人格。
“脾气古怪、出手全凭心情、爱好制毒操控药人、不少丹药的药引邪性到令人毛骨悚然、据说还用童男童女炼药的应神医,有什么感想?”
“……我想知道是谁传出来这话的。”
应神医和蔼一笑,攥着酒杯的手一松,瓷杯碎片哗啦啦落到桌上:“我可以免费帮他们治治脑子。”
他虽然没有脑残片的药方,但他坚信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有恒心有毅力,研制出来一吃就变傻的脑残片也不是不可能。
再怎么傻也比那些人现在的脑子聪明。
“这是诽谤,是栽赃!”应容许愤愤道,“我脾气哪里古怪了,我这么积极向上阳光开朗!一群人云亦云的没品东西!”
陆小凤寻思你关注点是不是有点不太对,他刚才说了一大堆,每一条都比“脾气古怪”更值得愤慨吧?
其实传言远比陆小凤描述的更加丰富,有人说他能将人毒成痴呆,也能将痴傻之人医治成正常人;还有人似模似样给他编了个蓬莱仙岛的高大上又狗屁不通的来历,应容许的身份和能力在传闻中就跟百变小樱身上的衣服似的,每集都在换。
“七童说你真的开了一家医馆,生意如何?”
哪壶不开提哪壶,应容许皱起脸。
“别提了,我还没招到合适的坐堂大夫,只能亲身上阵坐在那等客人临幸,无聊的很。今天还出了一堆事。”应容许撑着脸,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碎瓷杯,一触即分,也不怕划伤手,“我算是知道那个郎中为什么着急卖药堂,今天来了四五波人,都是说在这里抓了药,回去越吃越重来要说法的……天知道我是怎么让他们相信我真的不是和那郎中一伙儿来诓他们的!”
应容许笑中带泪,一颗心都要随风破碎成八瓣儿:“开业三天,拢共就赚到三两银子,我还得免费给前任收拾一地烂摊子。”
他今天跟着那些一脑门官司的患者家属回去给人提供免费治疗,那三两银子都不够人家一贴药的药材费,营业额一朝变成负数。跑了整整一天,提着酒回来时,自我感觉背影落拓又失意。
其实那些患者和他没什么关系,药不是他开的,人也不是他治出事的,但他还是去了,免费治疗不说,还提供售后服务。
无他,上任实在不是个好东西,专门挑着普通老百姓坑,他是拿着钱跑路爽了,那些老百姓家里却是再也拿不出第二笔钱去抓药养病。
想起今天看到的各类画面,应容许笑的特别好看。外头哪家挂起了两盏红灯笼,红光浅浅晕开在他半张脸上,像是要吃人。
“我给追命送了加急信件,请他务必找人把那家伙逮进大牢里吃公家饭吃一辈子。”
陆小凤奇怪的看着他:“……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这么依赖官府的朋友。”
应容许翻了个白眼:“废话,你朋友含量九成九都在江湖,和我能一样吗?我是个正儿八经普通老百姓!”
陆小凤对此持有保留意见,但嘴上还是顺着他的话聊。
毕竟普通老百姓可不会能一路跟着他们调查金鹏王朝,还一瓶子药粉放倒霍休。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花满楼总是擅长倾听的那个,含着笑听这两个人嘚吧到陆小凤喝完一整坛子酒。
应容许逐渐找回了普通生活的步调,他把陆续找上门的受坑害者一一治疗,没过多久又招到了个正经郎中,就开始琢磨开私家菜馆的事。
他还在纠结是在家里摆几个桌子,每日菜色接客数量随心而来,还是再买个铺子过一把大厨瘾,一个陌生人找上了门。
来人很是规矩,作态恭恭敬敬的,说话也很客气。
“在下来自薛家庄,庄主听闻应神医盛名,还望请应神医同在下前去,医治一个人。”
“薛家庄……”应容许沉吟片刻,问道,“远么?”
对方:“?”
他万万没想到,和楚留香陆小凤认识,又在江湖事件中一举成名的应神医会不知道薛家庄的名号。
薛家庄的庄主薛衣人自少年起就在江湖上闯荡出了“血衣人”的名头,现今更是天下第一剑,正常来讲就算不混江湖又有点灵通消息的人,都能知道他的鼎鼎大名。
被差来请人的手下悄悄打量应容许两眼,发现他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这是从哪里来的山顶洞人么?就这样还跟着陆小凤混江湖,他真不怕惹到不该惹的人一命呜呼么?!
不怪他这么想,毕竟混江湖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掂量好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还要清楚记住不能惹的人有什么特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人职业素质还挺高,不管心里如何匪夷所思,面上也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薛家庄还真不远,连江南的地界儿都没出,应容许同意跟着去一趟。
地方近还好说,若是远的话,他还得托花满楼看照一下他的药堂——虽然他就算不提那一嘴,花满楼也是会请人帮忙暗中照看的。
两地相隔不远,快马加鞭大概两三日的路程,刚出城门不久,应容许就重新端起之前用过的天真富二代人设跟手下套近乎,就差把薛家庄的前世今生扒出来了。
“血衣人啊……”应容许喃喃着这个能闻到血腥味的绰号,对江湖人起绰号的水平肃然起敬。
薛衣人,血衣人……你们还挺会搞谐音梗的嘞。
第18章 缘分让我们相遇乱世以外~
据闻说需要接受治疗的患者是薛家庄的二庄主,手下被套了不少话,那也是基于应容许对江湖上大多事情都两眼一抹黑的情况来算的,他所说的其实只要在江湖上混的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实际上嘴巴还是很牢靠的。
薛家二庄主的疯病多年下来满江湖长了耳朵的基本都知道,最初的几年大夫一箩筐一箩筐的往里请,又摇着头一马车一马车的往回送,满庄上下都接受他们家二庄主痴傻的事实了,连他大哥薛衣人都只求他能过得开心。
然而最近江湖上快把新出现的神医吹到天上去,吹得薛家庄看着自家折草蚱蜢的二庄主动了心思。
一听说要治疗的患者是个痴呆,应容许就有点麻爪。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是长长的官道,城门早就看不见了,琢磨着推单掉头回家会不会得罪人。
肯定会吧,毕竟都跟着人家上路了……
不过手下隐约也透露出来一点意思,之前那么多大夫都没把他们二庄主看好,也被全须全尾的送回自己家,说明薛家庄不是那种残暴的江湖世家——虽然他们庄主的绰号听上去就很残暴很恐怖,像是吃饭都只吃新鲜人肉。
薛笑人疯了不少年,手下也没急到想在应容许屁股后头绑个火箭给他下一秒发射到薛家庄的打算,按照正常的行程,他们在傍晚到了一个小镇找地方留宿,一进房间,应容许就打开书籍索引,想看看自己有没有点亮过脑疾方面的技能点。
身负金手指就是这点好,在《侠梦》里,统一默认角色读过就是学过,只要你肯肝,人人都是全科大师。
好巧不巧,应容许还真在收集栏待阅读的书籍里找到了这类医书,顿时如饥似渴的翻了起来。
“早知今日我会以劳什子名医的方式出名,当年就该趁着有资源的时候去选医学院……”他一边翻一边嘟哝,“学金融只会让我在怒而想收购垃圾游戏公司的时候体会到自己想法的不自量力。”
也许还有培养投机取巧钻法律空子的潜在功能,可惜,他上辈子到死都没机会去应家那破公司当偷税漏税的法外狂徒,也没办法把它拖倒闭。
意识到自己走神到天涯海角,应容许扯回神志又翻过一页,目光扫过图解上施针的穴位,并感叹这游戏能火不是没道理的,有真东西它是真往里头塞,打游戏学习两不误。
书籍是进步的阶梯,应容许翻了半本书试探着回忆一下最开始的内容,发现自己能一字不落的回想起来,顿时肃然起敬。
他靠系统坐上了进步的电梯。
天色渐暗,烛火摇曳。一本医书翻完,应容许也困得直点头,把书往系统里一塞,应容许裹着衣服躺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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