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的身体摇摇欲坠。
他强忍着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纵马朝着周传策冲去。
二人没有丝毫的言语交流,四目相对,眼中只有无尽的杀意。他们直接提剑便战,一时间,剑影交错,火花四溅。
周传策因为姐姐被擒,愤怒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理智,他的枪法变得更加凶狠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和无尽的杀意,朝着太子的要害部位如雨点般攻去。
太子学武本就是半路出家,就算是无伤无病的时候与武将世家出身的周传策对打,都肯定不是对手。
他如今重伤在身,体力和反应速度都大不如前,但他依然咬紧牙关,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奋力抵挡着周传策的攻击。
然而,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在此时被无限放大,太子渐渐不敌。
周传策的长枪一次次划破太子的防御,在他身上又添了几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涌出,太子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几乎要从马背上栽下去。
他隐约间看到副将木图被暗箭击落坠马,更觉得五内匮乏,双手痉挛疲软,旧伤复发,整个人喘的几乎背过气。
周传策手握长枪直指太子后心,他抬起头,朝着宫墙上的皇帝怒喝道:“昏君!只要你放了皇后,让她毫发无损,我可以留你和太子的性命。否则,今日便是你严氏灭门之日!”
皇帝站在宫墙之上,脸色铁青,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心中权衡着利弊,不知该如何抉择。
严孤山失血过多脑子里胡乱的想着,周传策不该拿自己当人质,要是这时候他把郑鹤抓来跟皇帝谈条件肯定能百分百答应。
对了……郑鹤……他应该按照计划躲好了……
自己不能死……自己死了郑鹤的魂魄就彻底消散了……他甚至入不了轮回……茫茫天地间要是被歹人发现了三魂七魄……
他满是鲜血的手握紧剑柄,却感觉身后的枪尖更用力的抵住了自己的后心,寒气森然。
耳边御林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看御林军最后一道防线就要被周家军攻破,突然,一支队伍如天兵天将般从侧翼杀了进来。
他们没有穿盔甲,身着各式色彩斑斓的武林服饰,像是一群来自江湖的神秘侠客。
竟是奉山的武林人士,他们个个身怀绝技,身法轻盈如燕,在周家军中穿梭自如,如鬼魅一般。
有的手持长剑,剑花飞舞,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雨,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惨叫连连;有的施展轻功,高高跃至半空,然后如鹰隼般俯冲而下,从上方攻击敌人,手中的武器准确无误地刺向敌人的要害,让周家军防不胜防。
还有的使用暗器,他们手法精准得如同经过千锤百炼,袖箭、飞镖等暗器如雨点般射向周家军的将领。一时间,周家军的指挥系统陷入了混乱,将领们纷纷中暗器倒下,士兵们开始惊慌失措,原本整齐有序的方阵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御林军见有援兵到来,原本低落的士气重新高涨起来。他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呐喊着,与武林人士相互配合,开始了绝地反击。士兵们重新燃起了斗志,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们挥舞着武器,朝着周家军杀去。
严孤山在乱阵中,强撑着身体,试图稳住自己的心神。
突然,他的目光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那是奉山的少主宋恕,只见他手握弯刀,身姿矫健地在敌阵中穿梭。
他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道血光,利落得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砍掉敌军的头颅。
太子心中一动,宋恕也看到了太子,他微微点头,朝着太子的方向杀来。
二人默契地配合,太子在马背上指挥着御林军,宋恕则带着奉山的武林人士在前方冲锋陷阵。在二人的协力之下,他们逐渐扭转了局势,将周家军的攻势压制了下去。
周传策察觉到了危险,他试图突围,但严孤山怎会给他机会。
太子纵马向前,尽管马匹因血腥味而有些躁动不安,但在他的驾驭下依然朝着周传策疾驰而去。
太子手中的长剑虽已染满鲜血,但依然紧握,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决绝。
宋恕率先与周传策交上了手,他的弯刀与周传策的长枪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而激烈的声响。
火花在两人之间四溅,宋恕攻势奇异,每一招虽然伤害不大,但实在让人眼花缭乱。
周传策心中烦躁,他奋力抵挡,但宋恕的弯刀如影随形,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就在周传策分神之际,严孤山已经赶到,长剑直刺向周传策的后背,周传策感受到背后的杀意,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他勉强侧身,太子的剑还是划伤了他的手臂。
周传策怒吼一声,转身与太子和宋恕同时对战。但此时他已陷入绝境,太子和宋恕配合默契,一攻一守,将他的退路全部封死。在激烈的交锋中,周传策渐渐体力不支,他的枪法开始出现破绽。
宋恕看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用弯刀架住周传策的长枪,用力一扭,将他的武器打落。
太子趁机而上,用剑柄猛击周传策的膝盖,周传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和宋恕迅速上前,将周传策制住。
周传策还想挣扎,但太子用剑抵住他的咽喉。
少年太子原本的计划里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说点很帅很冷酷的话,比如什么“早知如此何必不听我言”“蚍蜉撼树”之类的。
可是,当真正到了这一刻,大量失血和身受重伤的痛苦如汹涌的潮水般后知后觉地向他袭来。他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阵阵眩晕感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的视线有些摇晃,望向宫墙内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心中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那满地的鲜血、堆积的尸体。
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都成了这场权力争斗的牺牲品。在这如阎罗地狱般的画面面前,他突然觉得任何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看着宋恕熟练地用绳索绑住周传策,恍惚之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今天输的是自己,恐怕下场比这还要凄惨。
他与周传策对视,未发一言,从前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都是大齐有名的少年将军,却都成了政治的棋子。
两次深夜交心,太子其实都是希望周传策传策能选择自己给出的道路的。
因为自己给他的道路是生路。
或许是惺惺相惜,亦或许是报恩,比起赶尽杀绝,他真的更希望周传策这个当年的局外人能活着。
他脚步踉跄的回身,抬头看向内宫城墙上站着的身穿龙袍的皇帝。
————
那支射向自己的冷箭不是自己安排的,也肯定不是周家人干的。
第172章 生老病死,凡人常事
这场战争皇家赢了,太子和奉山功劳很大。可庆功时,太子却没出现,他伤得厉害,但还不至于要命。奇怪的是,他就是醒不过来。
李源急得不行,一天要跑来看好几趟。郑鹤也着急,不过他和太子灵魂相连,能知道太子性命没问题,感觉太子像是被什么困住了。
郑鹤怕李源在这儿影响太子,就宽慰他,带着他去后院了。
李源和他聊了很多,他坐在水井旁,说着自己的出身,说着自己早年的摸爬滚打,说着自己与他们相识。
郑鹤很早就想问了,为什么这样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对自己这么好。
“长忆从前说,我是愚善。”李源轻轻摇头,“其实不是。”
他把从前跟太子说的那些又说了一遍,郑鹤的回答几乎和太子一模一样。
“您这是良善太过,不该为此自责的。”
李源苦笑摇头:“很多事,他明白,我明白,可是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永远是个心结。”
“可我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想法?”
李源笑容凝固,愣神看着他。
郑鹤看着他,只觉得不存在的心脏剧烈跳动,他直视着李源:“我从未怨过你,你救了我的命,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在人人唾弃我的时候坚持劝诫我,我怎么会怨你。”
“李伯仁,你是我的恩人。从前都是我不懂事,仗着你的善心故意气你。”
“李大人,消消气……”
李源看着郑鹤良久,只觉得眼眶发酸,那种酸涩的感觉从眼底一直蔓延到心头。
他慢慢地笑了出来,他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可肩膀却不受控制地耸动起来。
郑鹤静静的看着他,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李源了。
他突然发现李源的鬓角已经有丝缕白发了,眼角也似乎有了皱纹。
他声音有些颤抖:“李源,你怎么变老了。”
“小鹤啊……”李源抬起头看着他,笑着摇头,“人是阻止不了衰老的……”
“生老病死,凡人常事。”
————
太子还是在处决周氏之前醒来了,郑鹤帮他擦药,心疼的说不出话。
严孤山后背有一处扎破皮肉的伤口,比别的比起来其实算不得什么,但位置就在后心处,再深一些就是直扎心脏了。
郑鹤手都在抖,严孤山看着他,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上一次这样重伤醒来,听到的是爱人“临阵脱逃”的消息,他知道是假的,但还是很难过。
因为他牵肠挂肚的想见到他。
“你在,对吗?”严孤山轻声开口。
郑鹤冰凉的手蘸取药膏摸在他的伤口上,轻轻点头。
“我在。”
————
数日后,太子忍着伤痛穿戴华丽去了刑场。
刑场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黑夜。周氏一族的人被押解着,他们或惊恐万状,或眼神中仍残留着不甘的怒火。
周皇后和周传策被五花大绑,看上去都被用刑逼供了,浑身伤痕血迹,可他们却依然高昂着头,那眼中的恨意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刽子手举起了寒光闪闪的大刀,喷了一口酒液。
周皇后凄厉地大笑起来:“严氏!你们不会有好下场!今日我周氏遭此大难,他日你们必遭天谴!”
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踩着我们周氏的鲜血上位,可天理昭昭,你们都将不得好死!“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夜枭啼哭,在刑场上空回荡,让周围的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周传策也跟着怒吼:“严飚!我们周氏世代忠心,开国之时多少儿郎战死沙场,才换来你们严氏的江山,如今你却如此对待我们,你这个暴君!多少冤魂会拽着你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
严孤山站在皇帝身后,身着华丽无比的服饰,那金线绣成的龙纹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周氏姐弟的咒骂,双手在袖中微微握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感觉不到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意。
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高高举起了寒光闪闪的大刀。
周氏姐弟仍在疯狂地咒骂着,他们的声音在刀光闪过的那一刻戛然而止,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刑台。
严孤山看着他们人头落地,他缓缓看向身前的父亲,复仇……只差最后一步了。
第173章 铁打的人也扛不住这么造
太子还是伤的太重了,那钻心之痛犹如万箭穿心,每一丝细微的动作都会引发如洪波般的剧痛,几欲将他的神志摧毁。
然即便重伤至此,他仍要履行护送皇帝回宫之责。
时为初夏,从观刑台至皇帝居所,这段路途仿若不见尽头。太子每踏出一步,皆如背负千钧,耗尽浑身之力。
他面色惨白若霜雪,毫无血色可言,嘴唇干裂,似久旱之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浸湿了衣衫。
待完成护送之责,太子回宫途中,终是支撑不住。
踏入寝殿那刻,他仿若失去丝线牵引的木偶,毫无生气地瘫倒在地,旋即昏厥过去。
侍从们惊恐万分,急忙传唤医师。医师匆忙赶来,见太子之状,面色凝重。
当解开那包裹伤口的纱布,只见太子伤口已严重化脓,脓血在伤口中积聚,缓缓从边缘渗出,周围肌肤因炎症而肿胀,呈现出骇人的红色。
太子高烧不退,仿若体内有一团熊熊烈火在肆意燃烧,这高烧竟持续了将近八个时辰。
在此煎熬之时,他中途苏醒两次。
首次醒来,他意识尚有些模糊,他唤来管家。
“务必封锁消息,东宫上下需一切如常,对外只言本宫劳累,已然睡下。”
再一次醒来,他微微睁眼,视线模糊中只见郑鹤跪于榻边。
郑鹤闭目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虔诚祈祷,盼自己能如往昔般拥有神力,拯救太子。
太子见此,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他伸出手,轻柔地抚摸郑鹤的头发,沙哑着嗓音道:“无事,我自能撑过此劫。”
言罢,似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眼前一黑,再次昏厥。
好在太子这个身体还算年轻力壮,到底是熬过来了。
李源赶来看望他,给他带了些乡下民间化脓的草药。
他和郑鹤在后院给他碾药熬药,太子上半身没穿衣裳,浑身绷带,慢慢来回走着活动身体。
李源愤愤说,皇帝这就是在耗着太子的命。
郑鹤听了,手中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和愤恨,不过他很快又继续手中的活儿。
太子微微叹气,他又何尝不知皇帝的心思呢?在这残酷的宫廷斗争中,自己在皇帝眼中,是一枚可以随意利用的棋子,甚至是一个能为其挡灾的活靶子、血包。
曾经,他的心中对皇帝还抱有一丝想法。
毕竟血浓于水,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即便再不喜欢自己,即便对自己的能力有所忌惮,但虎毒尚不食子,父亲总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吧。
然而,经过这次的事件,他心中那最后一丝幻想也如泡沫般破碎了。
如今看来,皇帝的所作所为已经将父子之情践踏得粉碎。
可这也并非全然是坏事,太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这样的遭遇反而更能让自己狠下心来复仇。曾经的犹豫、曾经对亲情的眷恋,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只剩下那如钢铁般坚硬的复仇之心。
而且,经过这番变故,他原本的有些计划也要做出调整了。
他看向李源和郑鹤,缓缓开口说道:玉烟“此次我们能化险为夷,奉山的助力功不可没。那些武林人士在关键时刻出手,才扭转了战局。我们不能忘恩负义,我打算过些日子亲自去一趟奉山送谢礼。多一个盟友,我们便多一份力量。”
李源听了,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同:“殿下所言极是,奉山此次雪中送炭,我们确实应当好好答谢。只是殿下您的身体……”
他的目光落在太子那缠满绷带的身躯上,眼中满是担忧。
郑鹤也附和道:“是啊,殿下,您现在伤势还重,不宜远行。这谢礼之事,我们可以先准备着,等您身体康复之后再去也不迟。”
太子轻轻摆了摆手:“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时间紧迫,不能再拖了。我们不能让奉山的觉得我们不懂感恩。这次我定要亲自前往,也好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诚意。”
伤势痊愈之后,太子特地进宫面圣。
他身着朝服,头戴束发金冠,身姿挺拔如松,步伐沉稳有力,向着皇帝的宫殿走去。
一路上,他神色凝重,心中盘算着面圣时要如何提及去奉山送谢礼之事。
然而,尚未等他开口,皇帝便似洞悉一切般先一步说道:“朕听闻你伤病初愈,此次大战你受苦了。朕着实怜惜你所受之苦啊。”
皇帝的语气看似温和,可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
太子赶忙行礼,恭敬地说道:“多谢父皇挂念,儿臣已无大碍。”
皇帝微微点头,接着道:“朕知道你有心去答谢此次助力之人,不过奉山路途遥远,你又刚刚伤病初愈,朕实在不忍心你再长途奔波。那奉山少主长住宋府,你直接去宋府就行,也算是尽了心意。”
太子瞬间明白皇帝此举的深意。皇帝这是害怕他与奉山那些精锐之人勾结在一起。
皇帝对他的忌惮从未消减,哪怕他刚刚经历生死之劫,皇帝依旧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限制他的机会。
太子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恭敬地回答道:“父皇思虑周全,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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