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棚子是流浪汉收容所,但也广纳百川包容着人世间各种穷凶极恶的阴暗情绪。
人在一无所有时,心底的恶念也会更加不受控制肆意泛滥。
纪宁这个人
袁祈闭着眼睛,心里骂:纪宁这个人真是不知道深浅。
大半夜的不回自己的深山大别墅睡觉非要在这里跟他耗,还不知道耗什么!
有病这不是!
袁祈一股脑爬起来,动作太大牵扯后背疼的倒抽口冷气,顺手将被褥往里一卷。
尿完尿的人果然走过来,袁祈在对方近身前向前一步把纪宁半挡在身后,眼角微收,小痣浮现,目光又阴又沉扫了眼。
但也只是一眼,他回过身,对纪宁说:“拎东西,我跟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呀~~~新的一年,祝大家所得皆所期,所失亦无憾!
第33章 纪组有对象吗?
天已经快亮了,路尽头远方开始破白,饱受折磨的袁祈上车后侧靠椅背,刚合上眼,意识就散了,好像被人从后敲了记闷棍,睡得一无所知。
开车的纪宁听到旁边传来均匀呼吸声,眼角余光扫过,切边停车从座位下拎出张薄毯给他盖上,又调高车内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袁祈朦胧睁开眼睛,迎着东方鱼肚白和天边浸染成红色的朝霞,有一瞬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他用手遮住前方白茫茫的刺眼晨光,毯子随动作从肩头滑到膝上。
“到了。”
纪宁停车熄火。
随着耳畔发动机声消失,袁祈也终于想起昨儿个那兵荒马乱的一天一夜,抹了把脸,心说最后可能真是哪根筋昏了才会同意跟纪宁回来,无论从哪方面来算,他们都还没到能在对方家里过夜的地步。
来都来了。
袁祈消极出了口气,心说好好睡一觉就走,睡醒以后最好别再有什么交集了。
他有点怕纪宁这种类型——心思缜密的天真,这种人捉摸不透。
相处起来即累又疲惫,需要不断提防皮囊下的陷阱。
袁祈跟着纪宁下车,山顶冷风吹拂,带起晨起凉意。
这不知道是哪座山的山顶,平地尽头有块大石头,石旁歪斜一颗针叶散漫的老苍松,一间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立在老松石头旁,门旁泉水漱石悠悠,尽头云海被晨阳染红……
很符合诗意“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先前赵乐说过,纪宁包了座山,住在深山里,他原以为这是个夸张句,纪宁可能只是买了套山景别墅。
此刻袁祈望着前方翻腾云海和旭日东升,有种自己还没睡醒的错觉感。
心说这真是人能住的地方?确定不是哪个国家5A级景区?!
袁祈皱眉,看着景色优美,堪称纪录片一样的住处,莫名觉着熟悉。
刚睡醒的脑子并没有捋出太多头绪,这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
袁祈刚从难民窟出来,一睁眼就来到天外仙境一样充满诗情画意的别墅,跳楼式人生跌宕也不过如此。
他面色复杂侧目望向纪宁。
纪宁察觉目光,偏过头,意思很好用目光传达:怎么?
袁祈喉结滚动了下,没忍住问:“你住在这里合法吗?”
纪宁一直在等袁祈看到这幕景色的反应,没想到对方开口第一句竟是这个,鸦羽长睫张阖,认真思考后说:“合法。”
袁祈有点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了?
整座小楼是由木头建成,木材粗细均匀又缜密,没有丝毫纹样雕琢,看起来却异常精致清雅。
袁祈第一次看见这样风格的房子,好像人类最远古时期,用最简单又最顶尖手工造出来的,浑然天成。
屋内陈设跟外边风格大同小异,但融入了一些偏现代的装修风格,比方说在有些地方用了纯色窗帘和玻璃。
这种风格也是袁祈最喜欢的,带点中式的意思,不过要是能再有点电子产品就更好了。
他提着自己的铺盖卷站在门口,打量宽敞又一尘不染的室内,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也没让沾满泥的双脚踩上去。
纪宁站在他身后静静等着,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不催。
袁祈回过头说:“我觉着还是走吧,把你地踩脏了还要打扫。”
纪宁没说话,绕过他抬脚让自己沾满黄泥的鞋踏上反光的地板,前行几步,留下一串掉渣的脚印,回头对袁祈说:“现在可以进来了吧。”
袁祈:“……”
这人是不是有个大病。
他踩着纪宁的脚印往前走,沿室内木质楼梯看上去,问:“你家里没有别人了?”
纪宁说:“没有。”
袁祈心说这么大的房子就住一个人,真奢靡。
他提着东西也没放下,问:“我能借你家浴室先洗个澡吗?”
尽管他只是想睡一觉,但这么灰头土脸躺在床上,不好脏了人家的床。
“可以。”
纪宁原本拿起桌上陶罐想去门口打水,闻言搁下,领袁祈沿楼梯上去,正对楼梯就是客卧,木色房门虚掩着。
纪宁敞开门,侧身将袁祈让进去,以目光指示,“那里是浴室。”
袁祈走进去,心说真没想到这样科技落后的房间里竟然会有独立卫浴。
他稍稍觉着惊诧,因为浴室内出乎预料的不是纯木泡澡桶,而是蓬蓬头,浴室门也是常见的磨砂玻璃。
袁祈回头看纪宁站在门口,对方竟然没有要跟进来的意思。
“非请勿进”,袁祈想起这句话,心说纪宁可真是位素质满分选手。
“谢谢。”
纪宁点了下头,贴心后退带上门,留给他整理自己的时间。
袁祈松手,将自己“不甚体面”的铺盖卷放在原地。
窗户半开着,晨间清风透进来,带来丝丝凉意同时,屋内空气也在流通后变得清新,窗边养了盆墨兰,花叶生机昂扬,幽香乘风而来,淡淡的飘满房间……
纪宁这个住处,无论哪里都透着一股自然干净。
袁祈心里觉着可惜,自己这么脏,不该为了睡一觉就糟蹋干净的房子。
他踩下裹了黄泥的鞋留在大门口,赤脚走进浴室,里边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跟床上松软被褥一样,都是新的,拆去了基本包装摆的整整齐齐。
袁祈拨弄了下放在瓷杯里的牙刷,心中生出一丝奇异感觉——这个房子布置成这样,好像随时准备接待人来长住。
赵乐不是说,他们组长的私生活很神秘吗?没有同事知道他的住所和下班后的行踪。
那这个地方收拾出来是在等谁?
这个念头在袁祈脑子里只闪过一瞬就被他自己抛了出去。
爱谁谁。
反正他俩只是萍水相逢,日后大路朝天。
袁祈这么想着,扒下身上那件又脏又破的衬衣,左右翻面确定真是破的不能穿了才心疼的扔进浴室垃圾桶。
蓬蓬头打开了,水流声哗啦,在氤氲升腾的热气中,袁祈绷紧后背扭头从身后镜子中查看伤口。
漂亮腰线随动作抻开,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的活动让他浑身肌肉精悍却又不喷张,脱下衣服后美感尽显。
先前几次三番活动后背伤口裂开了,血从中洇了出来染透纱布,边缘也蹭脏了些。
袁祈额前头发被水汽打湿,镜子上也逐渐蒙上层洁白雾气看不清面容,他接了一捧水浇在脸上,小心避着伤口洗完了澡。
浴巾是新的,带着淡淡松香。
袁祈喜欢这个味道,擦干身体后忍着疼将后背纱布撕下来丢进垃圾桶。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是房间那道门。
想都不用想,敲门的是纪宁。
袁祈简单抹了两下潮湿的头发,套上长裤出去开门。
纪宁端着药盒站在门口,门一开,袁祈浑身热气连带水汽扑面而来。
先前都穿衣服时没那样明显,他的体型跟纪宁对比起来强悍的不止一点,此刻毛巾搭在脑袋,低垂眼眸,锋利眼尾被拉的狭长,存在感强的逼人。
纪宁先是一怔,而后下意识错开目光。
但袁祈这个不要脸的整个上半身空防,以至于他飘忽的视线只能垂眸落在手中的药盒上。
几百年波澜壮阔的经历让纪宁能够极好控制住自己微末情绪,出口的声线依旧平且淡。
“你的伤口碰水了,我来给你送药。”
袁祈抬起眼,只是这个细微角度不同,眼角就不再深邃锋利,身上那股压迫气势消散,眼角小痣露出,人畜无害笑着将纪宁让进门。
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纪宁点了下头垂眸从他身侧经过。
进门后他的视线并没有回到袁祈身上。先是看见还敞开的窗,凉风吹着窗帘颤动,又感觉到房间中弥漫着从浴室散出来的湿气。
明明刚洗完澡……
纪宁将药搁在桌上走过去关好门带上窗,低头见袁祈赤着脚,眉头稍拧。
袁祈看懂了——他有点无奈。
纪宁一言不发的出门拿了双拖鞋进来放在他脚边,目光从下至上越过裸露的上半身落在对方脸上。
袁祈刚才看他进进出出,在这迷之繁忙中竟然从纪宁身上感觉到了人气儿,嘴角噙着点不怎么正经的笑,猝不及防被抓了个当场。
纪宁:“???”
袁祈掩饰性轻咳两声,“纪组有对象吗?”
纪宁一怔,出口的声音单调,精简回:“没。”
“哦。”
袁祈目光中流出点食肉动物的眼神,低头穿鞋,不当回事似的接道:“我看您这么会照顾人,还以为有正在谈的对象。”
纪宁转过身,再次简单回了个:“没。”
袁祈又说:“你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不谈一个,没遇见喜欢的?”
是个人都知道,这句话的重点在“没遇见喜欢的”和“为什么不谈一个”之间。
纪宁已经走出门,闻声转过头,似乎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出乎意料的反驳了这句话里最不起眼的点。
“不好。”
【作者有话说】
纪宁:洗完澡怎么能开窗!幸亏我看过《脆皮人类饲养手册》!
第34章 去找……
纪宁出去后顺便带上了门,袁祈把前面潮湿头发撸到脑后,一时间没明白他这句“不好”是几个意思。
药是膏状的,袁祈照着镜子将就着给自己后背抹好药。
纱布他自己缠不上,只能光着膀子下楼去找纪宁。
纪宁比袁祈早一步收拾好自己,坐在饭桌前,旁边窗户敞着,山风拂进吹起雪白衣领,霞光为侧颜镀了层淡淡绯色红边。
袁祈站在楼梯上看见这幕——无论是窗前的人还是窗外的景,都跟画一样。
纪宁听见声转头。
袁祈慢两步从楼梯上走下来,视线自然挪到他眼前水汽咕嘟的陶罐上,又挪回纪宁脸上,抬起手里那一团纱布,面上露出来合适的无奈的笑:“纪组,能帮忙包一下吗?”
“好。”
纪宁清谈说“好”,用手边茶水泼熄了炉子里通红的碳。
袁祈看着对方走近,视线却始终没有落在他身上,又回想起刚才在房间里,纪宁也没有抬过眼。
他见微知著,心理揣测说这是不好意思了?
袁祈不动声色转过身,双臂撑着沙发靠背。他博闻强识,各种糜烂私生活屡见不鲜,异性相吸和同性搞基都有幸观摩。
“纪组经常收留人到家里住?”
“没。”
纪宁站在袁祈身侧,缠纱布之前见他药膏没抹开,将指腹揉热轻轻为他推平。
袁祈看不见对方脸,只能感觉指腹拂过的伤口边缘,疼痛和伤口凝结产生的紧绷感都被熨烫妥帖。
纪宁缠纱布的动作很缓很柔,好像生怕弄疼他。
“都说事不关己莫出头。”袁祈侧了侧脸,“我没有跟您做同事的荣幸,您还收留我,让我挺过意不去的。”
纪宁半垂着眼,手里动作有条不紊,并不搭理他这满口冠冕堂皇的花腔。
他把纱布末端打了个小结,直起身从裤兜里掏出手帕一根根擦沾了药膏的指尖。
“在你找到落脚的地方前就住在这里。”
袁祈回过身看他,没等开口,纪宁淡淡堵了他的后话,“不麻烦。”
袁祈:“……”
每当他将要被纪宁寡言沉默的天真迷惑时,对方都会一句话把他点醒。
纪宁拎起门口木架上的车钥匙,“饭在桌上,吃完了好好休息,我去局里。”
“啊?”袁祈正要问“你不睡吗”,扫过对方长睫下漂亮的卧蚕,好像确实没有一点黑眼圈的痕迹,勉强改口说:“那行。”
“你注意安全。”
“嗯。”
纪宁瞥了他眼,出门前把门关上。
袁祈在沙发上坐下,听见车发动机的轰隆声渐行渐远,片刻没待直接弹跳起来。
他其实很好奇自己到底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但碍于纪宁在场,没好意思太表现出自己的“没见过世面”。
袁祈溜出门,山风拂面,耀眼的太阳已经升到了松树头顶,云海间的绯色正在减褪。
他朝悬崖边松树下的石头走去,那块石头一丈长,表面如横切的玉璧,风吹日晒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光可鉴人。
袁祈俯身伸出手,手指触碰滑面,心底涌出一股浓重的眷恋思念,好像靡鱼栖海,倦鸟归林。
袁祈在石壁上坐下,望向前方丝丝缕缕的云烟。
真奇怪,他心里想,自己先前并没有来过这里,但对于这里的一切都觉着十分熟悉。
熟悉到闭上眼睛,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清楚日出时山风吹来的感觉。
文物局办公室
赵乐仰躺在椅子上,小短腿搭在桌沿,百无聊赖的小幅度转动座椅。
“纪组今天怎么还没来。”
他瞟了眼纪宁的位置,转而又落在纪宁对面那个袁祈连碰都没碰过的工位上。
“新来的人类也迟到了。”
赵乐昨晚写完稿子后已经睡过一觉,精神恢复好后偏偏办公室没人,只能抓住张海这个仅有的活物逼逼叨。
“老张,你昨天不在,没见过刚来的这个人类,挺有意思,昨晚浑身是伤被组长从墓里扛出来,醒了以后没流口水也没尖叫,精神状态一等一的好。就冲这个,咱们就不能放过。”
办公室最后方排山倒海的文件柜的前有张办公桌上,成堆的文件夹和资料袋后缓缓抬起一颗花白头颅。
张海鼻梁上架了一副老花镜,刚才正举着放大镜看报纸,手到现在依旧哆嗦,像从疗养院逃出来的帕金森十级患者。
他有点耳背,赵乐话音落下好久后才一知半解问:“什么?你昨晚去放火?”
赵乐:“……”
他铆足了劲,提高音调:“不是,我说的是,新来的很优秀!”
“啊?”赵海老花镜后的浑浊双眼懵懂看他,也跟着提高声音:“你要补衣袖?”
赵乐:“……”
他偏偏不信邪,就这么几个字能传达不明白,直接扒过去,凑到赵海耳边,要多大声有大声地说:“我说,新来的我们要留住!”
张海一脸恍然仰着头:“哦哦,”
赵乐心说天地老爷,这次总算听明白了,刚擦了擦额头的汗。
张海提起一口气,用苍老沙哑的声音,拔高声音重复:“你没穿秋裤!”
赵乐:“……”
得得,我什么都没说。
正在这时,办公室大门开了,一位身穿青色敞怀外套的人风似的刮进,面色冷峻,目光如刀,正是外派了半个月刚回来的影青。
赵乐刚经历了赵海的折磨,一时想不开殷切迎上去:“影青,你……”
影青:“滚。”
他撞过赵乐肩膀步速未渐,龙卷风似的把人掀开刮回自己工位,拖椅子,低头,开电脑,一气呵成,坐下后抽出键盘噼里啪啦就开始打工作报告。
冰冷的视线再没有分给任何人,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张如丧考妣。
赵乐::“……”
每天面对这样一群同事,请问你几点自闭?
这么一比,再看活蹦乱跳还会开玩笑的袁祈,简直就是老婆婆看自己单身八百年好大儿带回来的那德艺双馨的儿媳妇。
太讨人喜欢了!
袁祈,自己耗了三年零八个月招进来的孩儿,怎么还不来呢?!
大门口人影晃过,赵乐没等支棱,就见纪宁身躯笔挺走进来。
办公室内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停下,高冷了一早晨的影青从屏幕后抬起眼睛,表情没变,但冲进来的人叫了声:“纪组。”
纪宁点头,见赵乐冲过来扒着门框朝外看,“人呢?”
即便作为组里最像“人”的存在,赵乐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单纯,就比如说他觉着袁祈昨晚是跟纪宁走的,今早就会一起来。
赵乐抬脸,迎上纪宁目光,当即正色,但还是没忍住小声问:“袁祈……呢?”
纪宁:“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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