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只是跟你像了几分,”魏江河蹲下来,伸手抚上他的脸:“而你简直是为《秋叶》而生的,只要你愿意,不管是真人秀还是电影,我都可以给到你最好的。”
楼下,吴小阳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助理杰西卡,经过一个多小时飞行,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练:“宾馆的位置是凤仪路十号对吗?”
吴小阳打电话的时候没想到她会亲自过来,急忙道:“是的,您要过来吗?”
“在路上了。”杰西卡说道,“老板问小秦少爷的情况,他的手机打不通。”
吴小阳说道:“秦哥不在房间,他去找导演商量对策了,手机可能静音。”
对面静了一瞬,杰西卡的声音再次响起:“老板想知道魏导演住哪个房间。”
吴小阳挂断电话,掌心出了一层薄汗。上次被人误伤进医院,手续处理包括高价赔偿都由杰西卡全权负责,那时他便见识到了这位女强人的果敢。
当时她也带来了秦靖川的意思,为了秦澈的人身安全,后续这位小秦少爷的所有风吹草动他必须详细上报,而秦靖川会支付给他双倍的薪水作为报酬。
所以从节目开始初期,秦澈的一切动向都被吴小阳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上去。他本来就是个爱操心的性格,连秦澈吃了什么饭,干了什么活都恨不能做张表格出来。好在秦靖川没有厌烦的意思,甚至还让杰西卡给他抬了次薪。
明后天休息,秦靖川本来就打算到陕北陪他的小秦澈过周末,没想到临上飞机出了这档子事。
弘泰在陕北有两个天然气基地,负责人一早就候着了,一下飞机,四驱越野便载着秦靖川直奔拍摄村落。
对于秦靖川来说,秦澈搅出来的这点水花根本算不上大事,弘泰的法务部和对外公关部门已经开始行动了,弘泰面临过比这严重得多的舆论问题。
他担忧的是秦澈的情绪。
这孩子被保护得太好了,小孔雀一样捧在掌心里养大的,翎羽都没碰掉过一根,乍然受到刺激别把身体气出毛病。
秦澈的电话打不通,好在杰西卡一路上都跟吴小阳保持着联系,她从副驾驶上扭过头:“老板您放心,秦澈只是去找导演商量处理对策了。”
秦靖川靠着椅背,眉心莫名一跳。
他沉声问道:“去多久了,在哪个房间?”
又补一句:“让吴小阳上去看看。”
房间内,秦澈感觉自己的情绪在慢慢消失。淤堵在胸口的愤怒没有了,好像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强迫他安静下来,想舒展身体获得安慰。越是这样,秦澈把自己蜷得越紧了些,眼前有黑影晃过,魏江河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他手里还拿着那瓶矿泉水,像一位和蔼的长者:“你要不要再多喝一口?等下可以少受点罪。”
秦澈勉强开口:“里面有什么?巴比妥?应该不只有镇定,还有□□还是吗啡?”
魏江河没料到他会对镇定类药物有所了解,鼓励般点点头:“巴比妥和□□,放心,我还没有俗到会用催青药。”
他伸出手去,企图撩开秦澈的卫衣下摆:“好好睡一觉吧,明天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季恒会给你道歉的。”
秦澈挥开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翻滚到一边,艰难地比了个中指。他勉强催动喉头肌肉,一字一顿用气声道:“老子不稀罕了。”
第16章
越野在凤仪路宾馆门口急停,龙爪胎激起一阵飞尘,同时赶到的还有镇上派出所的民警。秦靖川径直下车,黑色大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酒店前台,吴小阳正在跟当值的小姐周旋,他打不通魏江河的电话,也联系不上副导演,这才慌了神。转眼看到秦靖川,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秦先生,我联系不上魏导,手机和房间电话都打不通。”
下一句带着极大的惊恐:“秦,秦哥没出来过,他还在房间里。”
秦靖川脸色阴沉得像要杀人。
民警出示了搜查证,要求例行搜查。前台小姐这才把顶层房卡拿了出来,一行人直奔顶层,敲门无人回应。
秦靖川示意民警直接开门,半路又把人拦住,拿过房卡:“后退。”
杰西卡明白了他的意思,把人群挥散到电梯口。
“滴”的一声房门打开,面前的景象让秦靖川眼底血红。两道人影纠缠着扭打在一起,秦澈满脸通红,头发乱着,鞋也踢掉了一只,呼吸是极不正常的深长粗重。
他来不及看另一人是谁,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提着后领子狠狠砸到了桌子上!
魏江河发出一声哀嚎,秦靖川薅住他的头发,马上就要拍第二下,民警冲了进来:“秦先生!”
“滚出去!”秦靖川低吼着,像被侵犯了领地的头狼。
吴小阳的声音同时响起来:“秦哥,你怎么了!”
秦澈侧躺在地板上,卫衣蹭上去露出腰间的皮肤,也泛着异常的粉色。他眼前模糊不清,甚至根本分辨不清发生了什么,有人上前想把他抱起来,他猛地一激灵,挥拳就要捣过去。
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双手遵循身体本能保护住脆弱的头颈,喉间发出哽咽:“别,别碰我。”
“是我,宝宝。”秦靖川将他虚拢进怀里,用风衣紧紧裹住:“叔叔来了,没事了。”
秦澈迟钝的大脑无法处理任何信息,但他闻到了大衣上白苔古龙水的味道,憋了整晚的泪从眼眶里细细流出来:“秦靖川,呜……我好难受。”
“不怕,宝宝。”秦靖川亲吻着他的脸颊,第一次尝到钻心的滋味。
来的路上,秦靖川察觉出不对劲,便让分公司负责人联系了警局的朋友,临时从最近的派出所抽调人手前来帮忙。此时,两个民警已经戴上手套,将呻/吟不止的魏江河抬了出去。
杰西卡将地上的矿泉水捡起来,不确定秦澈是不是因为喝了这个才中招:“老板……”
秦靖川仿佛没有听见,他用脸颊试探秦澈额头的温度,将人从上到下摸了一遍,骨头没有受伤。秦澈因为药物作用一直在流泪,他便不厌其烦用领口巾一次次替他擦拭。
杰西卡于是选择了闭嘴。她跟随秦靖川这些年,不是没见过他碰壁,但即使是面对千亿资金损耗,这个男人依旧是挺拔洒脱的。而像这种痛苦又悲伤的表情,杰西卡一次也没有见到过。
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力不从心的长辈,因为没能保护好孩子而陷入巨大的自责。
“秦先生,救护车已经到了。”吴小阳出现在身后。
他抱起人往门外走,秦澈闭着眼睛,艰难地开口:“手机……”
吴小阳从床底下把手机找出来,按亮屏幕时是持续跃动的录音界面。
上车时遇到了点麻烦。秦澈拒绝使用单架,他还是被吓到了,一个劲埋在秦靖川的胸口,非常抵触其他人的触碰。秦靖川亲自为他戴上血氧和血压仪,一下下捋着后颈安抚,直到他睡过去。
医院科室也接到了消息,化验结果出来后直接上了拮抗,秦澈彻底陷入了昏睡,而秦靖川守在他床边,高悬着的心一点点回落。
当天晚上,某知名娱乐号爆出重磅消息,大导演在酒店房间潜规则艺人,甚至用下/药的方式进行威胁。秦澈录下的那段音频经过巧妙剪辑,只保留了魏江河说的关键几句话,隐瞒了另一方当事人。
但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个账号贴出了魏江河和季恒多次出入酒店的照片,都不用刻意引导,极具发散力的网友们就将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杰西卡敲门进入病房,见显示屏的各项指标都恢复了正常,才开口道:“老板,法务部跟节目组联系过了,已经拿到了母带。”
秦靖川正在用棉球帮秦澈湿润嘴唇,闻言点了下头:“你去处理就好。”
杰西卡又说:“魏江河只是有点皮外伤,包扎后就被警察带走了。”
“市局那边打过招呼了,”秦靖川说,“明天你带着负责人去他们办公室问候一下。”
杰西卡点头离开,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秦靖川守在床边,抬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温度降下去了,但秦澈的眉心微微攒着,像是睡得不太安稳,就连刚湿润过的嘴唇也红嘟嘟撅了起来。他俯身,浅尝辄止衔了下那唇瓣,熟悉的苔香味靠近,秦澈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些。
人生头一回,秦靖川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凶了,或者他不应该和他吵架,不然为什么秦澈遇到这么大的事,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他。
掌心摩挲上白皙的侧脸,秦靖川在心里叹气,多么乖巧的小孩,不到十岁就被送到自己身边了,小尾巴一样粘着自己,就算青春期也没多少叛逆,身高抽条的少年依旧喜欢往他怀里钻,攀着他的肩膀叫秦叔叔。
这两年秦家那边给的压力不算小,秦澈虽然不说,但每次回老宅都自觉离他远远的,秦靖川寒暄的功夫看过去,总是看到小家伙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这是他从小养大的孩子,举手投足间带着他的烙印,就算有时候脾气差了点,那也是自己惯出来的。怎么就忍心凶他了呢?
输液让身体发凉,秦澈下意识追随那掌心上的温度。他在梦里一直跑一直跑,身后像是有看不见的怪物在追赶,即将力竭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光亮。秦澈铆足力气冲过去,跑进了一座古朴庄严的宅子里。
没有喷泉和泳池,秦澈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秦靖川的别墅,而是秦家大宅。他绕来绕去,几乎要转晕了,终于在某个拐角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秦澈喊着秦叔叔扑了过去,那个身影果真蹲下来,稳稳接住了他。这时的秦靖川相当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眉宇间还蕴含着不可一世的嚣张,他抱着自己的小侄子,安慰他说:秦叔叔要去当兵了,你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最多两年,等我回来接你。
他走得很干脆,只一瞬间就又变成了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小秦澈哭着追他,还是被丢了下来,没有秦靖川的大宅像一座吃人的怪兽,他不知道自己要躲在哪里。
秦母始终认为这个远戚送来的孩子是个累赘,当家母亲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同辈的孩子不愿意跟他玩,已经懂事的更是瞧不起他。秦靖川几个本家的侄子侄女将他哄骗到野地里丢掉一次,天色暗下来,小秦澈被影影绰绰的树影吓得大哭不止。
那次刚好遇到秦丹凝回娘家省亲,跟母亲大吵一架:“您就这么狠心?这孩子才几岁啊,您要这么作践他,还不如我接回去养!”
老太太不甘示弱:“靖川对这孩子,都比对我这老娘要上心了!”
秦丹凝听到这话冷哼一声:“那您擎等着他知道了这事儿回来发疯吧!”
老太太气得直哭,大喊一双儿女都是白眼狼。其实她那时候长期处于情绪焦虑中,丈夫一事无成又出\轨成性,她便把过多的期望投射到唯一的儿子身上,对秦靖川的掌控堪称严苛。
小秦澈不懂那么多,被丢掉一次后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再也不在外人面前提起秦靖川。只偶尔被秦丹凝抱在怀里的时候才会问,秦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呀?
两年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太长了。
秦澈在梦里攥紧拳头,痛苦地嘤咛一声。
秦靖川挂断讲到一半的电话,快步走到床边:“宝宝?”
药物作用还没有完全消失,秦澈忘记了自己在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睁开的大眼睛里盛着单纯的恐惧和不舍,他看到面前的人,还以为是失而复得:“秦叔叔,你来接我了吗?”
秦靖川一边按床头的呼叫铃,一边将人抱在怀里安抚:“嗯,我来接你了。”
可下一秒,秦澈稚拙的话差点将他击碎:“当兵很好玩吗,为什么要去那么久?”
“不好玩。”秦靖川明白他还没有彻底清醒了,但还是想要弥补什么:“对不起宝宝,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
二十来岁锋芒毕露的秦靖川愈发受不了母亲疯狂的控制,他决定参军,用这种冷处理的方式避免彼此做出更极端的行为。
他的小秦澈才十一岁,可他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小孩子在无忧无虑的年龄,按部就班上学,按时吃饭就可以了。秦家大宅那么多女眷,总不会亏待了他。
直到他两年后回来,看到对方眼中的警惕和小心,才明白秦澈在大宅里生活得并不好。
为时太晚了。
秦澈醒来后一直在哭,像是要借着这一次发作跟他算总账。护士小姐观察后无奈地说这是一种梦魇现象,并询问要不要再注射适量的安定药物。
再注射还得了,秦靖川果断拒绝,采取了秦澈小时候最喜欢的做法:他把人抱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转圈,一边转一边轻拍他的背,总算把人转迷糊过去。
吴小阳进来时,秦靖川下意识用后背挡住来自走廊上的光,将秦澈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吴小阳被关在门外,茫然看了一眼身边的杰西卡。女助理冲他摊了摊手:“我早跟你说过了,老板现在没有心情处理任何事情。”
秦澈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不知道外面已经天翻地覆。
他迷糊着睁开眼睛,刚一动弹就被人搂住了。秦靖川侧身拢着他,像给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家长,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两人对视半晌,彼此都有些傻气,秦靖川开口问道:“醒了?”
秦澈中途半梦半醒好多次,总是挣扎着无法彻底清醒,从两小时前开始频率越来越高。
秦澈搂住那坚韧的腰腹,脸颊在胸膛上蹭了蹭:“你怎么来了?”
秦靖川虎下脸来,伸手拍他的小屁股:“我要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秦澈被打疼了,有点委屈:“我以为自己可以处理。”
秦靖川自小教给他的那些东西起了作用,不只是马术,击剑和射击这些大路面上的技能,秦澈清楚市面上各种类型的麻醉药物,懂得随时搜集证据,他打开手机录音纯粹是出于习惯,本来是打算复盘时用的。
最后魏江河要扯他衣服,他便用了点巴西柔术里的技巧,借助地面发力,在虚脱状态下勉强能抵抗一阵。
秦靖川到底是不忍心,巴掌变成了揉捏:“你处理的方式没有问题,但这不是寻常的情况,你在发现节目组有问题的时候就应该立刻告诉我。”
秦澈敏锐抓到漏洞:“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靖川不尴不尬地沉默了。
“你找人监视我!”秦澈又要闹腾,奈何实在没有力气,张开嘴巴稳准狠咬住了面前胸膛上的凸起。
秦靖川闷哼一声,骂了句“小兔崽子”。
秦澈咬着磨了一会儿,等发泄完才问道:“魏江河呢?”
秦靖川沉声道:“被警察带走了。”
导演爆出这么大的事,整个节目组被迫宕机,真人秀是拍不下去了。秦澈有些郁闷:“还没学怎么烧窑呢……”
话说出来更郁闷,他做的东西都被摔烂了。
秦靖川将他抱得更紧了些:“还想拍?”
秦澈倏地抬头:“你有办法?”
“看你表现。”秦靖川微微侧脸。这是秦叔叔和小侄子之间的暗号,每次他这样做,小秦澈都会跑过来吧唧一口亲上去,有时候还会糊人一脸口水。
这个习惯在秦澈成年后就没有了。
果然,秦澈红着脸推他:“亲一口就给资源,真当自己是金主啊?”
哪有亲自讨要甜头的金主,秦靖川在心里暗叹,主动低下头去吻他的宝贝。
秦澈被亲得喘不过气了,泪眼模糊中只见夕阳透过窗帘洒进来,给彼此蒙上一层金粉,纠缠的影子落在墙壁上,像是什么限制级爱情片的电影开头。他主动抬起一条腿缠住秦靖川的腰,不过一个动作就勾得枕边人呼吸粗重了起来。
念在他尚未完全恢复,秦靖川警告性地扳住那条大腿,低沉地威胁 :“别找事。”
秦澈更紧地搂着他,甚至抬起胯来,急得从鼻子里哼哼:“秦叔叔,秦叔叔……”
他一着急就爱出汗,皮肤都变成粉色的,柔腻如丝绸。秦靖川似乎听见理智轰然崩塌的声音,回过神来时秦澈已经哭着把他的肩膀抓破了。
到底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秦澈恢复得很快,隔一天再做检查,血液中的各项指标已经恢复了正常水平。他不想再住院,当晚就搬到了酒店里,等想起拿手机上网,舆论风向早就大不相同。
先是有一个打抱不平的工作人员“不小心”泄露了母带,给本就处在风口浪尖的真人秀更添一把火,秦澈真实的形象曝光在众人眼底,意外惹来了网友们的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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