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澈泪眼婆娑地看过来,竟真的止住了哭泣,朝秦靖川张开了藕节似的小手。
当即就有人玩笑说,这孩子灵性着呢,一眼就能看出这家里谁最有能耐。
大家这才逐渐聚拢过来,围着秦靖川说话,小秦澈被放回桌面上,看着一堆好物件挑花了眼。
秦靖川伸手撑着桌沿,谁的话都不理,有点好奇这个小东西会抓什么。
小秦澈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挑了一圈,在桌面上爬起来,路过哪里,哪里就响起一阵议论:
“法槌好,以后当大法官。”
“肩章也不错,秦家子孙哪个没去部队历练过。”
“元宝也行啊,赚大钱的。”
秦靖川听着这些声音有点走神,随着周遭一连串的惊呼声,他猛地感觉指尖一暖。
小秦澈爬过一路的好物件,紧紧攥住了他搁在桌面上的手指,毫不客气吃进嘴里,仰头咯咯地笑。
秦靖川回想起来嘴角还忍不住弯起弧度,大概从那时起,就注定他这辈子要搭给这么个小玩意儿了。
秦澈醒来时房间内没有开灯,窗帘将屋外的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但他能觉出时候已经不早。
秦靖川靠在床头办公,一只手还在他背上来回抚摸着。秦澈蹭过去揽住他的腰,掌下腹肌硬如钢板,头顶响起低哑的动静:“醒了?”
他醒了,仍不愿搭理对方,却也实打实依赖这份暖烘烘的温度。十多年来秦靖川一直承担的是遮风挡雨的角色,不止给他一个人,更是给整个秦家,这份千锤百锻出的安全感叫人眷恋。
秦靖川将电脑放在一旁,翻身搂住他,借着微弱灯光也能看到这人身上的斑驳痕迹,全是自己昨晚造的孽。他不后悔,却也心疼:“你说你跟我犟什么?”
秦澈眼角酸楚,又流出细泪。他不愿叫人看见,埋头往秦靖川腰眼里钻,被对方按住了后脑勺。
昨晚秦靖川就检查过,有点撕裂了,这些天是不能再放肆,尤其受不住撩拨,他轻声哄道:“你别听风是雨,我秦靖川不想联的姻,还能有人逼我不成?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保准没人找你麻烦。”
秦澈总算开口,沙哑得不像话:“你总归是要结婚的。”
黑暗里秦靖川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竟笑出来:“那倒是。”
他用额头抵住秦澈的,鼻尖磨蹭鼻尖,声音腻歪得像从舌尖滚下一个糯米团子:“那你愿意当秦太太吗?”
秦澈骇得睁大了红肿的眼,当即就要把人推开。听听这是什么话,且不说两人都是男人,这些年走得越来越近早传出来不少流言蜚语,就这一层名义上的叔侄关系也够他喝一壶的。
要真当了秦太太,他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秦靖川养的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见他抗拒,秦靖川的心慢慢沉落。他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秦家在海内外的盘子也越来越大,不管政界商界,任谁见到都得由衷地说一声“佩服”,可偏偏怀里这个怎么也搞不定。
他犹如笼中困兽,逐渐焦躁起来,却突然察觉挨着秦澈的那一小片肌肤竟然感受到了湿意。
怎么又哭了。秦靖川登时就心软了,呼噜着那瘦削的脊背,语气中无奈大过坚持:“你还想怎么样?”
秦澈带着浓浓的鼻音:“我要出活动。”
纵使觉得万分不该,千分不肯,此刻秦靖川也说不出一个拒绝。明明商场上分利不让的人精,却被逼着后退半步:“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恢复你的日常营业。”
那时他大概能将宋家的事儿摆平得差不多了。
秦澈在秦靖川身边这些年,自然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儿。乖巧地刹住车,埋头往秦靖川怀里拱了拱,像是讨哄的小猫,让秦靖川差点忘了手脚要往哪里搁。
以前多乖的一个小孩呀,秦靖川暗自唏嘘,现在光想着拿捏他了。
秦澈八岁父母早亡,在几个亲戚家皮球一样推来阻去了一年,被接到秦靖川身边时犹如惊弓之鸟,格外黏人。秦靖川在家时必定寸步不离跟着,叔叔出去应酬了就搬着小凳子等到半夜,谁劝都不管用。
把话说开,秦澈总算是愿意搭理人,临起床前又被秦靖川按着上了次药。那见不得光的地方被秦靖川里里外外看透了,晨起勃动,让他用口舌纾解了一次,等终于坐到餐桌边,一张粉白的小脸灿若桃花,别提有多招人。
早午餐是清炖的小羊排汤和黄油面包,羊汤从清晨就炖上了,浓白香滑,最补亏空。美食在前,奈何动作一大就牵连到身后伤处,坐着木凳犹如上刑。秦澈觑了两眼老管家,秦靖川就挥手让人下去了,转而拍拍大腿:“来这儿坐着吧。”
抱在怀里吃完一顿,秦靖川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弘泰”一个集团海内外几十家分公司,牵动着数个城市生产总值的变化,秦家能人再多也是分散各地,一切的一切汇聚到秦靖川这头把交椅上,压力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刚过午后,宋家的电话就过来了。对面是宋婉心的大哥宋砚文,宋家实际掌权人,秦靖川跟对方关系不错,私下里还经常相约去俱乐部攀岩。
昨晚宋婉心回去大闹一场,宋砚文哄了个通宵,等人睡着了才有机会跟秦靖川联系上。联姻这种事,有时候当事人的意愿并不重要,前几日秦家托人先打听了宋婉心的想法,没想到惹得小姑娘上了头,一门心思要当秦太太。
她去联系秦靖川,结果吃了闭门羹。千金体贵的大小姐,何时被人拒绝过,宋婉心笃定秦靖川身边有人了,好一通费力才将秦澈找了出来。
不知道这小姑娘太过愚钝还是聪颖,竟一上来就掀了人家逆鳞。
这事儿宋家理亏,可那一巴掌也实在太狠,宋砚文在电话里说得拐弯抹角,小姑娘家家最看重一张脸,这次差点毁容了。
秦靖川同样叫屈,我那宝贝还叫你的人抡一胳膊,整个后背都青紫着,疼得不敢动,这要下手再重一点,干脆也别叫我活了。
宋砚文在电话那头烦躁得来回踱步,宋家什么没有,打小惯着宠着的大小姐,还能让个声名恶劣的老男人勾引了去。不就是当过兵,脸长得英俊了些,又有点身家吗,那倒贴劲儿简直让他开不了口。
中间有利益横亘,两边都没大肆追讨,挂电话之前秦靖川多说了一句:“我家这个胆子小,最近都不敢出门了,不劳您家大小姐再惦记,以后我肯定也得给他配保镖,别又起冲突扰了两家和气。”
“这么喜欢怎么不干脆娶进门,”宋砚文纳闷,“还在圈里竖个单身汉人设,招惹得别家小姐少爷往上扑。”
“你以为我不想吗?”秦靖川苦笑,“三年了还没点过头呢!”
对秦靖川有占有欲吗?秦澈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秦家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外戚大多流散各地,已经沾不到本家多少恩惠。但秦澈一双父母都是高校教授,从小接受书香门第式的教育,条件比同龄人好了太多。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他大概会一路读书,继承父母的衣钵,跟远在北城的秦靖川没有半分联系。
但造化就是这样弄人,父母的面貌他有些记不得了,经过那颠沛流离的一年,他变得敏感怯懦,面对收养自己的秦靖川只觉得可望不可即。
而同族在得知秦靖川要收养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哥的遗孤时更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血脉上的联系,除了都姓秦,再没有其他任何相通之处。
说秦靖川大发善心,大概是解释不通的,秦家每年出生这么多孩子,也不乏双亲亡故居无定所的,怎么不见他有一个算一个都领回来?
流言蜚语不避讳孩子,刚开始小秦澈对秦靖川又敬又畏。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这个面容冷峻的秦叔叔似乎并不像外人说的那样残酷冷血。他会给他读故事书,教他做数学题,参加学校的亲子活动,周围的小朋友都羡慕他有这样一个高大英俊的叔叔。
在某些不为人知的时刻,他也会幻想秦靖川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甚至看到他抱同族的其他孩子都会不开心。
秦澈十五岁那年秦靖川退伍,家里组织聚会给他接风,经过两年的历练,秦靖川周身浮躁的气质彻底沉淀下去,他变得更加沉稳,威仪,在一众二代们还沉迷于网红跟跑车时,已经能在公司身居要职。
聚会上老爷子做主,邀请了许多世家闺秀,莺莺燕燕齐聚一堂,秦靖川应酬时绅士得体,进退有度,逗得佳人们喜笑颜开。
宴席进行到一半才发现秦澈不见了,秦靖川在后院湖边的五角亭里找到他,小孩罕见地跟他耍脾气,噘着嘴不肯回去。
秦靖川使了点暴力手段,兜起膝弯直接把人端走,秦澈趴在他肩头,小声哝哝地问他是不是要娶老婆了。
找了老婆还要生孩子,那他还能在家里住吗?
秦靖川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拿小锥子戳了一下,惊叹于这孩子的敏感。但那会儿毕竟年轻,故意道:"可不是嘛,到时候找个厉害婶婶进来,你怕不怕?”
小秦澈愣了一下,哭着在他怀里拳打脚踢,还张嘴咬人,全家也就他敢这么跟秦靖川说话:“我不想要婶婶!你不许再搭理她们!”
秦靖川把他提起来,被咬了满胳膊印子还挺高兴:"好好好,不要婶婶,叔叔养一个你就够了,嗯?"
秦澈紧紧搂着他的胳膊,小狗护食一样,多希望秦靖川可以不那么瞩目,甚至也不要那么英俊有钱,做他一个人的秦叔叔就好了。
但这并不现实,“弘泰”集团上下有几万名员工要养。跟宋家通过电话之后,秦靖川只在家陪了他一天,便急匆匆收拾东西出差了。
没人盯着,秦澈的生活反而自由些。这处宅子是秦靖川给自己置备的,下人则是从秦家老宅带过来,老管家看着秦澈从小长大,自然对二人的关系心知肚明,不管有人没人都得恭恭敬敬称一句"小少爷"。
秦靖川不在家,秦澈就成了为非作歹的那一个。他向来闲不住,就算不参加活动,也要去见朋友消遣解闷。上次在江阔的庆功宴闹了不痛快,他还没给人家赔不是。
然而不等秦澈走到大门,就被两个保镖恭恭敬敬劝了回去:"小少爷尚未痊愈,秦先生说让您在家好好休息。"
秦澈两条细眉一敛,拔高音调:“怎么啦?你们还想禁我的足不成!”
保镖拿钱办事,要是得罪了秦靖川更不会有好果子吃。因此不管秦澈怎么闹腾,都不能把他们说动分毫。
禁足,这是没得商量的。
秦澈气急,蹲在喷泉边上给秦靖川打电话,响了没两声就接通,他不顾对方在什么场合,扯着嗓子吼:"秦靖川我要出门!"
秦靖川在跟分公司的领导们吃饭,电话里传出这气冲斗牛的一句,整张桌子都安静了下来。秦靖川不觉得难堪,大方笑笑,解释道:"跟内人出了点小矛盾。"
"谁是你内人了!"秦澈怒气不减,从小到大秦靖川虽然管他,但还从未限制过自由,这次算是被得罪透了,"现在禁我的足,以后是不是还要在我身上装二十四小时监控?"
秦靖川真这样想过,一瞬间的默然出卖了他的想法,秦澈不可思议地吼:"把你眼珠子扣下来贴我身上得了!"
说罢砰地挂了电话。
他了解秦靖川的脾气,这通电话多半改变不了什么,但非得找找对方的不痛快才行。
那头秦靖川被撂了之后还面不改色,见满桌阒静,一群人大气不敢出,率先继续先前的话题:"这乌江鱼片的蘸料怎么调来着,您接着说。"
家里有人看着,他自是不担心秦澈闹腾,过两天回去哄一哄,让这小孩气消了也就翻篇了。
不成想下午开完会就接到老管家的电话,说小少爷肚子疼,没吃午饭。
他打回给秦澈,自然是没接。所有人都知道他忙,只有这小东西不知道体恤,电话向来是想听就听,想撂就撂,什么面子都不给。又是十几个未接下来,秦靖川逐渐暴躁,让家庭医生去宅子里看病。
傍晚时分,医生写了病历送过来,谨慎冗长的一篇,结论是没啥大毛病,估计是气闷急躁引起的脾胃不和。
秦靖川冷哼一声,这种理由呈上来,他病假条都不会批。转头却给老管家打电话,得知秦澈正在睡觉之后,让人打开视频偷偷给他瞧瞧。
室内一片昏黄,秦澈缩在被窝里睡得酣然,不仅霸占了秦靖川的睡衣,怀里还牢牢抱着他的枕头,不时小猫找奶般蹭一蹭,满是眷恋。
老管家适时加上一句:"小少爷不舒服,非要穿您的睡衣,说闻着您的味道比较安心。"
这话怕是秦澈教的,但秦靖川还是被哄得浑身舒坦。心里更像是有小猫爪子在挠,恨不能现在就飞回去把人揣进怀里。
晚饭吃得神不思蜀,一回酒店就收到了秦澈的视频通话。看来是刚睡醒的样子,呆毛都翘起来,说话咕咕哝哝的,跟白天的小悍匪判若两人。
开口就是:"秦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秦靖川深吸一口气,靠坐到床头:"再有两天,周四就回去了。"
秦澈的嘴角马上就耷拉了,要哭不哭的样子,嘟哝着抱怨:"还有好久呀,想吃你煮的豆沙糖水。"
秦靖川现在就恨不能做好给人打包了空运回去,声音都忍不住放低了:"肚子还有没有难受?"
秦澈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半晌才说:"秦叔叔,我现在就想吃,能不能买张机票去找你呀?"
秦靖川被哄迷糊了的脑子乍然清醒,在心底暗骂一句“心眼子包”,嘴上却依然甜蜜:"我尽快处理工作,早点回去看你好不好?"
秦澈没吭声。他觉出不对来,凛了神色:"秦澈,你在干什么?"
"嗯?"秦澈半眯着眼睛,被子鼓起一处小丘,小脖颈依靠在床头,暗自使劲似的。
秦靖川被他折磨得要疯,喑哑着嗓子:"秦澈,把手拿出来。"
秦澈拿出来了,指头晶莹红着,他尚且茫然不自知,嘤咛道:"秦叔叔……"
只要秦靖川在家,这事儿必然不会断了顿,眼下分开好几天,正是彼此都心猿意马的时候。秦靖川那东西吃惯了好的,用手轻易伺候不出来,他眼眶憋得通红,暗骂一句脏话:"没良心的东西,把我折腾得不/举你就满意了。"
秦澈鬼精鬼精地冲他笑。那张脸放在荧幕上能迷倒万千少女,对秦靖川的杀伤力可想而知,然而他不等对方多说半个字,啪地一下把电话挂了。
统共出差了不到一周,几次三番这样撩拨,秦靖川差点真的不举。
等落地北城,来不及回家看一眼,总公司那边的工作又积压如山。他处理得有条不紊,一面吩咐给助理:"去把小少爷接过来,一路上看严实了。"
第05章
“弘泰”集团总部位于北城市中心的CBD区,两幢双子大厦相对而立,成为不少外地游客前来打卡的地标性建筑。
秦澈坐在车里向外望去,来接他的是秦靖川的得力助理杰西卡,这女人的工作风格随了大老板,利落干脆,说一不二。从在秦宅被送上车开始,秦澈软磨硬泡一路都没放他下去。
“哎呀姐姐,我好久不见秦叔叔了,下去给他买个礼物都不行的呀?”
杰西卡八风不动:“秦先生见到您就很高兴了,礼物您可以同他当面讨论。”
精致妆容掩盖着细微表情的变化,杰西卡其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有底气。
她给秦靖川做了近十年的助理,自然知道些上层圈子的不堪内幕。秦靖川时常出入声色场所不假,但身边从来没有过关系暧昧的人,唯一就是这个被深藏起来的小少爷,她太知道对方在秦靖川心头的重量,因此格外小心。
大奔直接开进公司地库,秦靖川的办公室和个人休息间独占顶层,只有秘书和部分高管有权限刷电梯上去。
到顶层时秦靖川正在给几个部门主管训话,见他来眼皮都没眨一下。杰西卡退出去了,秦澈就跟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先瘫在沙发上休息了会儿,又去翻秦靖川的私人小冰箱,果然找到了符合自己口味的气泡水。
秦靖川说话直接,部门主管们被训得抬不起头,一片严肃的寂静里,嚼薯片,拧汽水瓶的声音简直无法忽视。按说还有一半没训完,秦靖川大发慈悲挥手放人:“剩下的你们自己回去想想。”
一行人鱼贯而出,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个。秦靖川靠坐在老虎椅里,抽出几张纸巾冲秦澈招招手。
秦澈走过去,拧身坐上秦靖川的大腿,找着个舒服姿势窝进去,举着的油手被挨个指头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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