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鸳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我都好了。”
孟放看到连鸳眼睛里的平淡和疏远,他没有拆穿他,只是每天尽量都在医院。
其他人都被他挡在外面,包括左聿明和周宗南。
他从来没有这么霸道过,但现在的连鸳真的不适合见外人。
孟放在影像资料看过连鸳站在窗户边的样子,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现在连鸳腿受伤站不多久,但会呆呆看着天空。
孟放熟悉这种呆怔和空茫,他很害怕,小心翼翼的藏着这种害怕。
第九天,孟放带来了一份录音。
他虽然每天在医院,但每天都会下达很多指令,有钱能使鬼推磨,而孟放手下有一整个精干的团队。
录音是当初戒同所的一些人的:
“连鸳啊,骨头很硬 ,谁都没占到他什么便宜。”
“他人挺好的,我被欺负他还拉过一把,要不然那次我肯定腿就断了。”
“连鸳有点傻,竟然不知道章有仁在利用他,章有仁是老手了,曾经献过好几个漂亮的男生给上面……就是治疗师或者管理人员,但连鸳怎么接近都不肯就范,章有仁都没脾气了。”
“我不信章有仁为了救连鸳死的,他和猪八戒(朱丘的外号)一直黏黏糊糊,猪八戒有好几个相好,章有仁时常争风吃醋,只在连鸳面前装好人。他们一定是情杀,和连鸳没关系。”
“连鸳就是神仙肉,可惜那些人谁也没吃到,想想就让人心里痛快。”
“……”
连鸳一点一点的听。
他听不出这些声音是谁的,但有几个声音很熟悉,还有这些议论,听着听着心态就平复很多了。
这让他不再总是躲避孟放的眼神,孟放知道这些事了,但他原来不是很糟糕,对吗?
孟放看着连鸳还有些畏缩的眼神,心头大恸。
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勇敢,还要聪明,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一点都没有占到便宜,鸳鸳,你很厉害。”
连鸳被夸的不好意思,尤其孟放夸的很真挚,不太熟练的回复:“也还……也还好吧。”
他脸上的印记褪了很多。
不好意思的扑闪着睫毛,露出一些孩子似的纯真。
孟放问他的意见:“章有义当初误会了,现在真相就在这里,他来道歉,你要见一见吗?”
法律角度,他只会想尽办法让章有义有多重判多重。
物尽其用,他还想让连鸳的心理负担能少一些是一些,但是等人判了就不好再带来给连鸳。
连鸳点点头。
等在外面的章有义被带进来,他戴着手铐,身边跟着一个警察,但看到孟放的一瞬间还是不由瑟缩。
看到连鸳,章有义没了那天的愤恨,脸通红,磕磕绊绊的道歉,最后还说一句“好汉做事好汉当。”
连鸳没有说话,没提原谅的事,只是让他离开。
但他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坐起来,靠在孟放给他垫好的枕头上问:“他会怎么处理?”
孟放想了想道:“不知道,看会怎么判吧,绑架应当会判个几年,要不要……”
他眉宇低沉,眼眸幽深。
连鸳连忙道:“该怎么判怎么判,你不要掺和。”
他怕影响孟放。
不放心的明说:“犯法的事你不要干。”
孟放就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像一只驯服的猛兽,但其实早就定好了的,不止是绑架,大雪天把人扔在外面,这是蓄意谋杀。
绑架和谋杀是两回事。
如果他再去晚一些,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多消息渠道……
还有那些帮凶,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这种事就不需要连鸳知道了,虽然很多人怕他,但孟放不想连鸳也害怕他。
孟放不敢去想如果,但他清楚的知道,权势地位有多重要,他不会放手,他有太多想要精心呵护的人。
第十二天是连鸳出院的日子。
连鸳最开始会做噩梦,后来每天喝安神的汤,睡眠倒越来越好。
这天睡醒是八点半。
记得昨天护士说早上还有一组点滴要打。
但睁开眼视线所及,却是一片花海,他这间倒不像病房像花店,很漂亮。
连鸳坐起来,四下看。
孟放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他手背上的淤痕还没散,但特意收拾过,从花丛中走来十分耀眼夺目,完全是丰神俊朗四个字的具象化。
手里捧着花骨朵很大的玫瑰。
进来后他关上门。
连鸳呆呆看着,直到孟放在他面前单膝跪地。
孟放把花给连鸳,跪着距离有些远,他问连鸳:“能不能抱一抱,庆祝你出院。”
连鸳松了口气,原来是庆祝他出院,玫瑰花的含义大众都知道,他被吓了一跳。
他抬手。
也确实应该给孟放一个拥抱。
他们非亲非故,孟放这样的照顾让连鸳都不知该怎么报答。
两人拥在一起。
孟放紧紧的抱着连鸳:“鸳鸳,有一句话我一直不敢说,但我不愿意将你交给别人了,谁都不行,我只放心我自己。我喜欢你,见你的第一面就喜欢,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们在一起好吗?我会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我会照顾好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他颤抖着说出自己的爱意,并愿意为此付出全部。
不止是男朋友,孟放从来不做没结果的事。
既然开了口,他不会和除连鸳之外的任何人结婚,他会负责连鸳的全部 ,负责一辈子。
这很难,会有很多阻力,但这部分不需要连鸳操心。
孟放觉得比这更难的是连鸳在他看不到捞不着的地方,让他提心吊胆甚至鞭长莫及,他想给连鸳最安全的环境,最大的自由,他想他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他在连鸳鬓角落下一个吻:“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连鸳听过很多表白,有男有女,但没有谁像孟放这样说一大串话,喜欢、一见钟情、一生一世,每一句都很有分量。
有一点惊讶,但他的情绪更多是平淡的像白开水。
脑海里最深的印象倒是模糊不清的黑夜,无数静默矗立的墓碑,还有雪落在脸上的簌凉。
像是疲惫,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连鸳拍了拍孟放的背:“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倒霉。”
心里清楚,他遭遇的一切无非是命不好,还有他自己不太聪明,判断力不行等等。
反而是孟放,尽心尽力照看他。
连鸳努力提起一点调侃:“你这个人,看着可厉害了,其实心很软,看我可怜是不是?我现在有好几百万的存款,还有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好着呢。”
然后就感觉孟放把他抱的更紧了:“不是可怜,我就是喜欢你。”
这时候的孟放虽然好大一个人,但连鸳却觉得他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执拗。
此刻的连鸳看什么都宽容又平和,是一种很无所谓的包容。
情绪波动不大,人就从容。
瞎聊天一样说起听到孟放说腻了的事,没提周宗南,说他无意间听到的:“我这样的,十个八个都很好找,这种玩笑以后不要再开了。”
孟放松开了连鸳,但还握着连鸳的手。
懊恼道:“好像是说过,那不是真心话,那时候我……我怕了,我没有喜欢过谁,没什么经验……”
在很多方面,他其实也是个很普通的男人。
胆怯、犹疑、很多负面的东西他也有,包括社会压力导致的退缩。
连鸳看孟放这样真诚,倒有些相信孟放是真的喜欢他了。
他喜欢孟放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那好像不是纯粹的喜欢。
是一种渴望成为对方的欣赏和羡慕,当然也有对人家美色和财力的觊觎,还有孟放本身很好让人可以依靠信赖的亲近。
太复杂了,连鸳不想细细分辨,不过总的来说他亏欠孟放很多。
谁家金主或者说前金主,又给钱又出力,分开了还跑前跑后,为了救你大晚上弄的一身的伤。
这样反倒不好意思拒绝。
但连鸳现在的状态,什么不好意思,什么羞涩,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很淡了。
包括孟放偷摸的握着他的手。
这不重要。
随便他握着,认真的看着孟放:“对不起啊,我不喜欢你。”
这未免忘恩负义。
毕竟孟放手背上的伤还明晃晃,病房像套房一样,不论护士还是医生都把他当大熊猫看,查房的都是院长和科室大主任。
这种待遇全是因为孟放,还有每天不重样的补汤。
连鸳沉默了一会儿。
孟放表白时紧张又沉重,这种沉重是一种甜蜜的责任,他知道会面对什么,并且充满斗志。
但连鸳这样清楚明白的回答,让人心头哇凉。
原来真的不喜欢他。
一颗滚烫的心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悬着,还是悬在大冬天室外的那种感觉。
看连鸳似乎还有话说,孟放也不敢出声,说不准是大喘气了,再等等。
度日如年的等。
连鸳没注意孟放的紧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左思右想。
他倒有两个钱,还是孟放给的,再就身无长物。
也……不一定?
有孟放大概会感兴趣的。
连鸳坐直了些,最近他没什么胃口,瘦了很多,但不严重的外伤都养的差不多,脸上倒已经能看了。
便和蔼的给出建议:“不然我们再睡几次?不收钱。”
孟放一口气梗在胸口,眼睛骤然一酸,视线就模糊了一下,气道:“能睡一辈子吗?”
连鸳想了想:“恐怕不行,最多……最多……三个月。”
孟放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会栽在连鸳身上,当初提什么合约,直接追到手,连鸳一看就是死缠烂打能到手的那种。
结果现在,连鸳以身相许的倒很很熟练。
嘴硬道:“那就从现在开始!”
连鸳觉得没什么问题,解开了一颗扣子,想了想又先躺下了,十分有服务意识的问:“你脱还是我自己脱?”
倒不是他想偷懒,孟放有个一点点扒他衣服的习惯,扒一点亲半天,像拆礼物。
孟放头一侧不知哪根神经一跳一跳的疼。
最近他总在医院,但孟氏的工作一点儿没少,趁着连鸳睡着加班加点,还有其他一些事,连鸳的官司,兄弟们的试探,外面的窥视……
一大堆,人连轴转,劳心劳力,一时招架不住。
气馁的将脑袋蹭连鸳颈窝:“我没那么禽兽,这次不成功那我下次努力,鸳鸳,我是真喜欢你。”
为着今天早上,他六点就起床拾掇自己了,还理了发。
本来头发茬就硬,扎人。
连鸳侧了侧脑袋,没有推开他,顺了顺孟放的脊背:“不要胡闹了,以后你结婚,我给你随个大红包。”
孟放不吭声,就这么躲在连鸳肩颈这里,默默的抗议。
连鸳没再说话,望着窗外瓦蓝的天空,静默的看了一会儿,推了推孟放:“还有一组液体要输,我也饿了……”
中午连鸳被孟放送回了家。
孟放想带连鸳去专门准备的别墅,环境好也安全,这小区安保和服务都还可以,只是住户多了难免不方便。
非常时期,到底不是最佳选择。
连鸳不想去,保证最近不会出门,一切需求都从线上解决,抱着抱枕蜷在沙发上不动了。
他现在反应迟钝了很多。
冷不丁就能盯着一个地方看很久,感觉心跳也缓慢。
不想去不熟悉的地方。
孟放坐在连鸳身边,温声道:“不想去就不去,书房再添张床的事。”
连鸳没说话。
他不想孟放在这里,但孟放说这次的事动静不小,不论因为孟放自己还是因为左萱,很多人都蠢蠢欲动。
连鸳谁都不想见,也怕见,只能随便他。
下午床就送到了。
连鸳听到门铃响就去了卧室,关上门,当自己不存在。
不久后孟放敲门,连鸳懒得说话,在孟放说他再不说话他就直接进来后,也没吭声。
孟放推开门,连鸳站在窗户边。
八楼,不算很高。
但孟放还是心头一跳,拉着连鸳去沙发上:“刚出院身体肯定虚,再躺一躺,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连鸳不愿意再麻烦他,尤其孟放表白了,就更不能麻烦:“外卖。”
孟放呼噜他脑袋:“我不爱吃那玩意儿,我要做饭,我爱做饭,带你一口,赏个脸?”
连鸳觉得他好烦:“随便。”
孟放就麻利的去厨房了,大高个儿,系了围裙还透过玻璃看连鸳,在连鸳看过去时抬了抬下颌。
连鸳叹口气,转开了目光。
晚饭后门铃响。
孟放从猫眼看了看了,是周宗南和左聿明,没有立即开门,问连鸳要不要放人进来。
连鸳眉头皱起来。
孟放连忙道:“你身体不好,现在说太多话不利于恢复,我让他们过几天再来,都是朋友,他们不会介意。”
连鸳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
孟放就去厨房打电话了,过了会儿门口的人就走了。
连鸳有些愧疚,他的手机在那天晚上就被踩碎了,新手机是孟放拿来的,社交账号一直没登录。
这会儿就摸出来重新登录。
弹出来很多消息,都是左聿明和周宗南发的,从那天晚上的寻找到后来问他好不好之类,关切的意思很浓。
连鸳回复周宗南:[我没事,之前手机坏了,放心]。
回复左聿明:[我没事,左萱的事我不怪你,真的,放心]。
周宗南和左聿明自从连鸳出手术室就没见过他了,一直以为人是被孟放禁了网,猛的收到信息,立即回复信息。
聊天框弹出好几条信息。
连鸳看了一会儿,分别回复说他挺好的,孟放很照顾他。
其他的也不知道说什么。
对面很快又发了好几条,手机一直提示有新消息。
他觉得烦,匆忙设置了消息免打扰,终于松了一口气。
过了会儿又登录网站,。
这段时间他断更了,评论区有催更找他的,有担心他安全让他说句话的,也有说他放鸽子咒骂的。
连鸳解释说出了个意外,在住院,还有就是这篇文无限期停更。
做完这些就很累了。
孟放在拖地,这几天家里没人,明明窗户关的也严实,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浮灰。
他还换了两个卧室的四件套。
看连鸳不玩手机了,从兜里掏出个锦袋递过去:“玩这个,手心里转一转,舒筋活血。”
这是连鸳那颗夜明珠。
连鸳才发现他换了睡衣,淡蓝色的布料,上面还有银纹若隐若现,看上去很温文。
可他家里没有孟放的东西了。
不太明白,但也懒得问。
孟放凑过去让连鸳摸:“送床的时候让他们顺便带来的,这料子我从小就喜欢,你摸摸,我也给你带了两套,喜欢的话就换上。”
连鸳下意识抬手,要收回去时被孟放攥住凑到了衣角上。
是挺好摸的。
有点凉,又很绵软,看上去却又是绸缎的感觉,有种低调的华贵。
孟放看他不排斥,就道:“放你床上了,浴袍也洗好烘干了,一会儿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他手里还攥着拖布,就要继续忙。
这个家每一寸他都熟悉,收拾起来完全停不下来,也乐意在连鸳眼前晃。
连鸳拽住他的衣服。
孟放立即回过头:“想吃水果还是零食?”
连鸳看他弯腰细细望着自己,似乎要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来,抿抿唇,还是道:“你不用这样,我不可能喜欢你。”
他认识孟放的时间不短,孟放这样的人,大概从出生就没照顾过人。
以前照顾也就照顾了,他精力跟不上。
可是现在凭什么呢?
孟放蹲在连鸳跟前。
看到连鸳一边裤腿往上攒了点儿,顺手给他拽拽:“我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想起那个叫肖圆的混账东西,懦夫,骗子,挨千刀的!
心里咒骂的话海了去。
也紧张。
像连鸳这样平和甚至内敛的性格,得多大的勇气承认自己的性向,结果却遭遇那样的对待。
要不是人出国没了影儿,他高低报复回去。
连鸳摇头:“我谁也不喜欢。”
他连自己都不喜欢了。
却见孟放一张脸焕然生光,浓而修长的眉毛都挑高了:“真的?那我就是唯一的备选!”
连鸳:“……”
孟放看到连鸳淡淡的无语的表情,只觉生动,越看越喜欢。
他没办法具体形容对连鸳的感觉。
肯定比喜欢还要多,甚至比爱还要多,甚至对他有种对自己孩子一样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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