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议会杀伐果断的执政官给了他两个选择:一,向她证明教廷有足够的能力回到顶端,二,闭上嘴,滚回他该待的位置。
时旭选择了一。
整个时家的未来都牵系在陆浮身上,时旭却不是全然被情绪冲昏了头脑才这么做的。
即使从理性客观的角度上判断,时旭依然会选择陆浮。
“他会创造奇迹,我对此深信不疑。”
内部会议,时旭对所有依附于时家的家族代表如是说。
陆浮听不到时旭的喃喃自语,他正在试图驳回神上交的企划。
神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掀起混乱了,祂像陆浮描述那番光景,尸殍遍野,血流成河,在死亡面前,无论多么尊贵的人都只能化为腐臭的烂肉。
【这个时候,你再以教皇的身份出现拯救他们,将死之人得到救赎,不管原先多么坚定的反对派都会转变为忠实信徒,不是吗?】
神想得很好,但陆浮不喜欢。
他一个法外狂徒做什么救世主,专业不对口,拒绝调剂。
【人们会狂热的崇拜你,信徒,你觉得怎么样?】
陆浮左手抱着小狗,右手抱着史莱姆,眨了眨眼重复道:“崇拜我?”
【没错,你是人间的救主。】
还是那句话,坏处说完了,好处呢?
按照神的说法,人死了,基础设施毁了,社会秩序崩坏了,那塞拉法帝国不就变成了一个大号塞布星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陆浮已经受够了黑面包和团子了,别的他都能忍,但是这个真不行。
“无趣。”
少年失望的说:“您浪费了三十多年的时间,居然就是想复刻数百年前已经发生过的场景,还是这样毫无新意的故事。”
“伊弗尔,我还以为您这样伟大的神明不会为低俗乐趣所动。”
明贬暗褒,齐之裕快学。
神得意的心情沉了下去。
【还有比杀戮与死亡更有趣的事吗?】
看得出来你平时的娱乐很贫瘠了。
“支持您的人,反对您的人,置身事外的人,先简单的分为这三类吧,”陆浮搓了三个泥球放在地上,继续道:“您觉得,哪一方人数最多?”
【反对者。】
神见到过教廷被肃清时的景象,整个首都星都参与其中,互相举报揭发亲友的也不在少数。
陆浮摇摇头:“是置身事外的人最多。”
当初教廷覆灭也好,如今教廷重归也好,随波逐流的人才是大多数,而这些人中,Beta占比最大。
“您想不想玩点新游戏?”
少年对着虚空笑起来,他当初对神明许下“看一眼太阳”的愿望,自此以后,身受神明污染越重的人越容易被他的双眼所操控。
还要多亏了季生创造了条件。
就像陆浮被拉进神明的空间时精神域大幅度波动一般,Alpha的精神域本就极度不稳定,更容易被陆浮趁虚而入。
譬如盛岭,只有顶级Alpha的信息素压迫大力冲击精神域,才能让盛岭从中清醒过来。
神起了兴趣,可祂记得面前的少年是个骗子,傲慢的神思索了一秒,坚信自己不会被陆浮的谎言所迷惑。
【什么新游戏?】
陆浮眼尾一挑,笑道:“如果教廷能够在没有您出手的情况下凌驾于门阀之上,我就为您塑一尊像,如果教廷失败了,我就许愿,让您离开这里。”
其实你已经塑过了。
神不愿意认领被陆浮称为“审美不行”的拟态,直接跳过了第一句话。
【你向我许愿让我离开?】
神自诞生以来就一直待在这里,从来只有祂拉人进来,没有人拉祂出去。
神狐疑的发问。
【这两个结果好像都对我有利。】
废话,要不怎么骗你往坑里跳啊。
陆浮笑吟吟的垂下眸子:“游戏当然要取悦您才是好游戏。”
他说的有道理,对自身神力无比自信的神同意了陆浮提出的玩法,但祂要补充一条规则。
【如果教廷和门阀平起平坐,你就永远留在这里陪我。】
陆浮弯起唇,桃花眼中一片冷然:“我的荣幸。”
狗屁虫族诺加不待了!
陆浮身边的人来来回回,塞布星每天都有新旅客,教堂里的回忆每天晚上出现在梦里,还有个死不掉的灰鸦提醒他陆浮的过往——再不走诺加就要暗杀阿兰德了。
“你要走?”
阿兰德嗤笑:“你当我们虫族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西蒙附和的点点头:“就是。”
诺加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把灰鸦往前一推:“他,不怕死不怕累你尽管使唤,我光吃不干还骗你钱,你考虑清楚。”
灰鸦猛地扭头,斗篷下的嘴惊讶的张开。
诺加仅剩的金瞳翻了翻:“大惊小怪什么,我是黑-道你是星盗,背刺一下而已,家常便饭嘛。”
西蒙又点了点头:“就是。”
灰鸦脸皮薄,阿兰德脸皮更薄,一下子气得发红了:“人类,你吃我的喝我的难道没有一点回报吗?”
诺加点了点鞋尖,沉吟了一会儿道:“等我回塞布星再给你报喜。”
塞拉法的文盲不止神一个,诺加也是个中翘楚。
灰鸦撩起斗篷,开口一针见血:“你现在回去睡哪?”
“陆浮家里只有一间主卧和一张沙发能睡人,他睡主卧,时旭睡沙发,你打地铺;还是他和时旭睡一张床,你睡沙发?”
死了很多年的Alpha早就没有常规的情绪波动了,说起话来也丝毫不留情面:“陆浮会不会让你进家门还不好说呢。”
西蒙怜悯的摇摇头道:“就是。”
诺加正破防着,闻言立刻将矛头转向西蒙,阴冷的瞪了他一眼:“你没有别的台词了吗?”
西蒙无辜的耸了耸肩,真诚的看向诺加:“我支持你回去,不要被他们的冷嘲热讽击倒,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支持你的虫就是我,听着,现在启程回塞布星大概后天早上八点能到,你落地之后先买一张去首都星的票,帮我买一吨铁坎驹肉寄回来,我想吃了。”
诺加耐心的听完之后,给了他一个冷笑。
“滚。”
西蒙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你看,换台词了你又不乐意。”
人类真难懂。
诺加最终还是走了,别说打地铺了,挂天花板上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lucky对着另一个Alpha汪汪叫。
就是上法庭,诺加都要坚定的说lucky是陆浮和他的狗!
当然,陆浮拒绝出庭。
齐列冷静的想。
向下压了压掌心,示意董事会成员们安静,男人一双狐狸眼不带丝毫情感的注视着突然闯进来的红发Alpha。
齐之裕也直直的看了回去,炸开的信息素没礼貌的给在座的各位董事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齐列双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温柔的弯起唇,沿着长桌缓步走向齐之裕。
厚重的地毯吸尽了声音,齐列游魂一般飘到了齐之裕面前,轻柔的按住少年的红发,以一种高位者对待低位者的姿态问:“你刚才说什么?”
齐之裕头皮发麻,脚底涌起一股寒气,“唰”的沿着脊柱向上蹿。
Alpha心里发怵,但还是鼓足了勇气说:“我提议,公开站队教廷。”
齐列歪了歪头,身后的保镖立刻递上了一把枪,齐列握着枪管扔到齐之裕怀里,冷笑一声:“我也提议,公开枪决你。”
Alpha摸了摸搭在肩上的发尾,斜眼警告了一瞬背后偷笑的董事会成员,接着继续问:“谢寅对你说了什么?”
齐之裕抱着枪,连连摇头:“他没说什么,我自己悟出来的。”
“你?”
不是齐列不想相信他,确实是齐之裕的脑子不值得。
“对啊,小叔,”齐之裕满怀期待的说:“你想啊,教廷要是真的回归,当初对教廷下手的家族肯定要被找麻烦,我们现在示好,以后就可以继续跟着教廷作威作福了!”
“作威作福”一词出来,董事会的长辈们眼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
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直白?
如此浅显的道理,齐列怎么会不明白,但男人只是深深的看着自己过于乐观的侄子,“看来我需要注意一下你的交友了。”
十二阀里唯一一个没有对教廷落井下石的只有成家,这也是成煊自信的原因。
只不过,谁规定过没有过节就不能针对他了?
“你觉得教廷会报复我们?”
齐列手指下滑,揪住了齐之裕的衣领,将Alpha的身体向前一拽,问道:“教廷要是真的那么瑕疵必报,那为什么谢尔诺一点都不着急?”
如今,十二阀里只有时家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其他人都处于按兵不动的状态。
说白了,大家心里都清楚,教廷绝对不会蠢到刚回来就把十一门阀都得罪一遍,更何况,现任教皇是那个人。
齐之裕急了,“谢尔诺当然不着急,他们早就跟教廷勾搭上了!”
齐列眼神一凛:“你知道什么?”
齐之裕将自己从谢寅和季生口中得来的消息全盘托出,当然,这本身就是谢寅有意告诉他的。
谢寅不敢主动约谈齐列,那就只能辛苦大号传声筒齐之裕了。
“谢尔诺家的养子是教廷如今的主教,谢尔诺明面上保持观望,其实暗地里早就下了注。”Alpha一字不改的复述了谢寅的话。
“还有呢?”一名董事会成员眸光凌厉的看着他:“谢寅都对你说了什么?”
齐之裕瞪了他一眼,从小叔手里将自己的衣领解救了出来,道:“还有神赐,谢寅说他在药物里掺了圣水,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神赐了。”
这无疑是一个重磅消息,刚才还笑着的众人瞬间露出了愕然的神情,彼此对视了几眼,愕然转变成了惊惶。
和年轻一辈不同,他们是经历过上一个教廷统治时期的老人,很清楚神赐是什么东西。
齐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他有时恍惚间能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但怎么检查都找不出病因。
居然是神赐?
“小叔,你别担心,”齐之裕安慰道:“不就是多个纹身嘛,大不了给你弄个人工皮遮住。”
“纹身?”齐列冷笑,“谢寅没告诉过你神赐的危害吗?”
齐之裕摇摇头,他察觉到氛围中的不安,笑容也收了起来,小声问:“还有什么危害啊?”
齐列已经能够平静的面对齐之裕的一切犯蠢行为,男人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就是会死无全尸而已。”
谢寅敢把这么大的丑闻告诉齐之裕,就是直接向齐列表明,他不装了。
同样的,齐列神色凝重的想,这也代表教廷开始动手了。
齐之裕不怕死,但整个首都星没几个人不在乎自己的命。
“小叔,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齐之裕此话一出,立刻收获了全体董事会成员的视线,齐列怎么能养出这种性格的孩子?
“你想让首都星陷入混乱吗?”齐列问。
齐之裕摇摇头。
“那你说什么说?”男人眼尾眯起,没好气的说。
“可是,”齐之裕有些委屈的为自己辩解:“他们不是有知情权吗?”
人要是死了,好歹让他们知道自己因何而死。
“大少爷,知情权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让他们不知情。”董事会成员无奈的说。
“我们可以把死因推向他们熟知的意外、疾病、甚至是谋杀,而不是完全不可控的神。”
齐之裕听明白了,但他不赞同,“早晚会有人发现这与神有关。”
“那我们也可以说,在他发现之前,我们一无所知,”男人耸了耸肩,“顺便再表彰他一下,给点好处,不就行了?”
“行了,先聊聊神赐的事吧,”齐列抬起手掌阻断了两人的交流,“教廷既然准备开始动手了,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话音刚落,齐列突然心口一痛,他弯下腰捂住心脏,余光瞄到了同样面色发白的Alpha们。
齐之裕连忙扶住齐列的肩,焦急的问:“小叔,你怎么了?”
齐列闭了闭眼,心口抽搐般的痛感让他暂时失去了几秒声音,等缓过来时,齐之裕已经把枪对准了他的心脏。
Alpha琥珀色的瞳平静的看着他,“小叔,你今天穿防弹衣了吗?”
深蓝色的纹路爬上了齐之裕的耳朵,像是舒展的枝叶般蔓延,沿着脊背下行。
在齐列意外的眼神中,Alpha缓缓扣动了扳机。
齐之裕低头,“咔哒”“咔哒”反复开开枪,却没有任何动静。
“别试了,里面没子弹。”齐列喘了两口气,蹙着眉卷起自己的衣袖,果然在手腕内侧发现了一抹浅蓝色。
比起齐之裕,齐列受到的污染浓度轻得多。
齐之裕尴尬的扔开枪,讪讪的笑了一下:“小叔,你没事吧?还难受吗?”
齐列撇了眼自己没出息的侄子,将注意力放到了董事会成员们身上,大多数人还没缓过来,依然痛苦的趴在桌面上。
他们受到的神赐轻重不一,齐列狐疑的重新看向齐之裕:“你为什么没反应?”
Alpha摸了摸鼻尖,“我,我喝圣水了。”
怕齐列误会,齐之裕又连忙解释:“是谢寅非要给我喝的,我就喝了一口。”
积压在身体里的污染一次性全部被引动,完全没被神赐福过的身体当然承受不住,所以才会痛苦难耐。
谢寅让齐之裕提前喝了点圣水,他已经在那时候痛过了。
“你怎么还敢喝?”齐列一个头两个大,“你都知道谢寅不安好心了,还傻乎乎的喝他给的东西?”
齐之裕眼神躲闪,“不是,那个,我挺支持教廷的……”
齐列要是有一天死了,一定是被齐之裕气死的。
“你支持教廷?你知道教廷做过什么吗?你知道那里面都是一群什么样的疯子吗?你支持的只有陆浮而已!”
齐列直勾勾的看着羞愧到低下头的侄子,沉声道:“齐之裕,你根本不明白,陆浮能在教廷里混得如鱼得水,说明他本身就适合那里。”
“你爱的人也是个疯子。”
而疯子,是不会爱人的。
与此同时,军部爆发了大规模混乱,如果说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们警惕,那么身上突然冒出的图案就让他们感到惊悚了。
有老兵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神”字刚出口,就被自己的上级一针麻醉剂捅进了脖子。
“都说了那个字不准提,不准提,还要我强调多少遍?”
少校拍了拍手,叫来两名后勤兵,“把他抬走。”
双手背在身后,少校环视四周,目光掠过一张张或茫然或惊慌的脸,安抚道:“不必害怕,我马上将情况上报,等待傅上将处理。”
傅以榕的名字还是有用的,大多数人都安心了些。
一名士兵举起手:“少校,我不怕,我就是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少校走过去就是一脚,“问问问,问什么问,都说了那个字不能说,你成心害我是不是?”
那名士兵“哎呦”一声坐在地上,嬉皮笑脸的说:“这不是大家太严肃了,我想活跃一下欺负你吗?”
“滚,”少校翻了个白眼,抽出腰间的枪,隔空对着他的脑塞点了点:“你们待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找傅上将。”
“我还以为您要去给我们买个橘子。”那名士兵小声嘟囔道。
少校听见了,回身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士兵立马拍了下嘴,“我错了,少校。”
这还差不多。
少校找到傅以榕时,傅以榕正在星网上和人对线。
“上将,我有事向您汇报。”
傅以榕翘着二郎腿,头都不抬:“怎么了?”
将事情简单描述了一下,少校垂眸问:“您是否有办法处理?”
我是阿拉丁神灯吗?
傅以榕惆怅的叹了口气,他进入军部是图什么?不就是图有编制有工资生活稳定吗?
现在好了,先是房子被尸体砸出洞,又是我身边的卧底是真卧底,我派去的卧底是假卧底,最后是大规模污染爆发。
早知道这工资这么难拿,傅以榕就回去当星盗了。
但是想归想,做还是不能做的,毕竟他这张脸已经在星盗中打出了名声。
傅以榕挥了挥手:“去,把卡勒和基思带过来。”
低头看了眼攻击性极强的网友,傅以榕伸了个懒腰,反手点了举报,理由:他让我顺着网线过去打他,这是教唆犯罪,建议严查。
卡勒进来的时候满面春风,屁颠屁颠的跑到傅以榕桌前,“上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义薄云天易如反掌啊!”
傅以榕挑眉:“你吃兴奋剂了?”
“没有,”卡勒搓了搓手,笑道:“就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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