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焕白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笑起来:“你居然也信这些?”
时旭嘲讽的眯眼:“我以前不信。”
现在半信半疑。
如果真的如季生所说,陆浮是被神明选中的祭品,他的□□和灵魂都将被神吞噬——陆浮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结局。
时旭相信陆浮,但他不相信齐之裕,无论齐之裕知道了什么消息,齐列都能套出来。
齐列的任何行为都有可能将陆浮推进火海。
“要不这样好了,”时旭笑吟吟的提议道:“你把齐之裕杀了吧,没有尸体,齐列就死无对证了,你只要一口咬死没带走齐之裕,他也没法怪罪你。”
时旭只管陆浮的死活,不管简焕白和齐之裕的死活。
简焕白“哇哦”了一声,“啪”的挂断了视讯。
好一个神经病。
被挂断通讯的时旭并没有生气,他站起身理好西装,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上了高台。
台下是为他投票的选民,他们欢呼、尖叫,身体力行的表达对时旭的支持。
值得一提的是,维度直播为了热度从来不顾时旭的死活。
一名记者站了起来,第一个问题就堪称爆炸:“请问,时先生,您如何解释自己曾经追逐过教廷余党这件事?你之前对此是否知情,陆浮又想您传播过教义吗?”
沸腾的选民霎时间鸦雀无声,目光惊惶的看着彼此。
时旭突然也想“哇哦”一声了。
傅以榕看着突然陷入黑暗的监控画面,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了杯可乐。
卡勒按耐不住焦急的心,问道:“上将,您不担心吗?”
“没事,”傅以榕见怪不怪的说:“边缘星系大部分信号都不好,黑鳞监狱的监控隔三差五就要黑上十天半个月。”
卡勒:“……”
为什么每次他试图提醒傅以榕,傅以榕都能自己给陆浮找到合理的解释?
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怀疑傅以榕才是教廷派来的卧底了。
十九层,黑鳞监狱的最顶层,任何人禁止入内。
黑礁星是被黄沙覆盖的星球,但诺加走进第十九层时却像是闯进了潮湿的雨林,空气中似乎都氤氲着水汽,墙上甚至还在使用老旧的油灯,微弱的火光负隅顽抗。
“有人吗?”诺加敲了敲墙,没得到任何回应。
幽深的隧道一直通往教皇所在的牢房,诺加打心底里不愿意深入,Alpha的直觉告诉他,那里关押的人不是他能应付的。
三十年。
在这种地方待了三十年的教皇,还能全心全意的信仰神吗?
“啧。”伸了个懒腰,诺加径直走了进去。
腐败的气味愈发浓烈,四面八方攻击Alpha的感官,诺加像个没事人一样,手里拿着终端拍了几张照,就差拿把刀刻个“到此一游”了。
终于走到了最深处,诺加看到了被铁链束缚住的男人,他闭着眼靠在墙上,纯白的袍子不知道使用了什么特殊材质,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依然一尘不染。
教皇的长相和诺加想象中慈眉善目的老人全然不同,他过于年轻了。
男人面色难看,虚弱的无法站立,进气多出气少,似乎已经站在了死亡的悬崖边,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助力,就能彻底终结这条生命。
“开什么玩笑。”诺加蹲下身,拽住教皇的衣摆掀开一看,男人的白袍下方穿着件普通的囚服。
“醒醒,”诺加抓住男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脸,“你是谁?”
男人掀了掀眼皮,不说话,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诺加拿他没办法,只能给陆浮拨了通讯:“出事了,教皇被人调包了。”
诺加斜睨了眼地上的男人,“应该不是最近的事,他看着在监狱里待了很久了。”
陆浮平静的“嗯”了一声,“描述一下顶替教皇的人长什么样?”
诺加看着自己手上的黑色断发,嫌弃的甩了甩手:“黑发蓝眼,Beta,长得挺年轻的,好像是个哑巴,快死了。”
陆浮安静的听着,诺加的声音被流动的粘稠液体声掩盖,他听到了神在笑。
【我可以告诉你教皇去哪了,信徒,你想知道吗?】
陆浮对着终端说:“不用管他,回来吧。”
诺加打了个哈欠,问:“那教皇不找了?”
【教皇早就死了。】
神似乎爱极了一问一答的游戏,即使陆浮不配合,祂也乐在其中。
【你不好奇监狱里的那个人是谁吗?】
【他的身份可大有来头。】
无论神明怎么引诱,陆浮都没有理会他,任由神明在独角戏的路上越走越远。
挂断终端前,陆浮轻声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诺加当然不会反驳陆浮,蹲下身拍了拍男人的脸,“你要是教皇,我就把你救出去了。”
男人听懂了,他没有露出失落的表情,也没有试图求救,闭上眼重新躺了回去。
教皇的白袍裹在他的身上,像是一条昂贵的裹尸布。
陆浮和灰鸦并肩登上了齐家的星舰,齐之裕安安分分的坐在椅子上,陆浮走到哪,他的脑袋就跟着转到哪。
要不是Alpha的身体有极限,陆浮都怕他把脑袋拧下来。
等待诺加的过程中,神明的游戏并没有停止,祂开了混响一样三百六十五度围着陆浮重复几句废话。
陆浮始终无视祂的态度非但不能让神知难而退,反而更加激起了祂的玩心。
【为什么要抗拒简单的方法?你想知道的事,我全都能告诉你。】
【信徒,你只需要求我,就可以得到一切。】
别的不说,祂还挺有毅力的。
但是比起神,陆浮有更合适的选择。
“过来。”少年抬手招了招,齐之裕立刻火箭似的蹿了过来,狐狸眼瞪得溜圆。
“怎么了,站太久腿酸吗?我给你捏捏?”齐之裕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迫不及待的展现自己的优点。
Alpha的心思都放在了脸上,他我行我素惯了,也不顾这里还有个灰鸦。
【018:有一说一,他的脸皮其实是得了齐列的真传的,只是使用方向错了。】
陆浮拍了拍Alpha的脑袋,齐之裕立刻蹲了下来,双手小心的搭在陆浮腿边的椅面上。
“问你个问题,好好回答就行了。”
齐之裕有些失落,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好的首席,没问题首席。”
“成煊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听到成煊的名字,齐之裕亮晶晶的眼睛蓦地没了光,他撇了撇嘴,道:“成煊第一次公开亮相是五岁的时候,之前四年都被成家主严密保护起来,连维度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像我们这种人,从小就要彼此认识、拓展交际圈,因为成家主古怪的保护欲和不知名的、从未露面的另一位亲属,成煊的身份受到了不少质疑。”
齐之裕低下头,试探性的将侧脸压在陆浮的膝上,见陆浮不抵触,暗自窃喜。
“各种猜测都没有实际证据,再加上成家运作,很快这些新闻就没了关注,但是,”齐之裕迟疑了几秒,道:“小叔好像也有过怀疑,不过他的意见不重要,小叔每天都在怀疑所有人。”
“怀疑什么?”
“成煊不是成家主的孩子。”
齐之裕一旦说起其他两人的坏话就起劲,“不止成煊,时旭也不像时霓云,我早就觉得他们俩挺神经病的,成煊杀了我哥,时旭每次都在事后装好人…”
“停,”陆浮按住Alpha的脖子,将话题拉了回来:“齐列的怀疑有依据吗?”
那当然是没有的齐列手再长也伸不到成家的家事上。
齐之裕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哼哼,“成家和教廷当初走得近,处刑教廷成员的时候他也没出席,小叔说成煊可能是教皇的孩子,成家主在替他养孩子。”
【018:这么刺激?】
时间对不上。
陆浮一下下抚摸Alpha的发尾到后颈的位置,陷入沉思,教皇三十年前被囚禁至黑鳞监狱,无法与外人接触,如果成煊是教皇的孩子,那只有一种情况——教皇根本没有被关进来过。
一瞬间,各种各样的狗血偶像剧在陆浮脑中闪过,包括但不限于禁忌之恋终成泡影,教皇被成家主私下囚禁;成家主作为友人帮助教皇逃离,在对方离世后替他照顾成煊;甚至还有一种可能,成家主利用教皇的基因进行人体实验,成煊就是实验成果。
【018:想点有可能的行吗?】
陆浮的猜测过于荒诞,神也停止了复读机行为。
【没有那么复杂,信徒,你想多了。】
真的吗?陆浮觉得自己的逻辑完全没问题。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两个人类在欲望的驱使下短暂的结合、天亮之后继续做朋友,多年之后,其中一人遇到了牢狱之灾,另一人偷梁换柱,将他藏在了安全的地方,几年后,两人有了孩子。】
所以呢?这和我想的有什么不一样?
陆浮还没控诉,神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故事里有个第三人,他在许多年后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于是,他做了两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风雨交加的夜晚,一名不速之客走进了这间温馨的建筑,他的到来比窗外的暴风雨更加让人惶恐。
成家主微笑着看着屋内的两人,一个是他的好友,一个是他的弟弟。
“这么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真的死在战场上了。”成家主说着走到长桌前,单手按住了想要起身的男人。
多年前就在战场上意外身亡的兄弟不但没死,还拥有了自己的家庭。
成家主满眼失望的看着他,“你怎么能欺骗兄长?”
男人嘲讽的勾起唇:“比起凯旋,我主动假死不是更合你的心意吗?”
成家主摇摇头,像个和善的长辈一样在男人的肩头拍了拍:“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不是那些心胸狭窄的人,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弟弟。”
教皇静静的看着他们,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出声:“我有点反胃了。”
“抱歉,”成家主立刻给他倒了杯茶:“这不是我的本意。”
教皇拒绝了他递来的茶杯,眼神讥诮:“直接说吧,你找到这来想要做什么?”
成家主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不怀好意呢?和舟,我们是多年的朋友,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教皇不喜欢被人叫名字,但是成家主有这个特权,他刻意的在弟弟面前炫耀自己的特殊,果不其然换来了男人的怒目而视。
“你不出现的话,我们就很幸福,”男人说着指了指大门:“哥,你该走了。”
如此直白的驱逐,成家主却笑了,“我今天要是走了,明天,整个塞拉法帝国都会知道你不但没死,还救了本该被关在监狱中的教皇。”
“来之不易的幸福毁于一旦,你愿意吗?”
教皇抬手打断了他,语气有些不悦:“你在威胁我吗?”
一旦这件事公之于众,教皇必然会迎来大规模追捕。
成家主满怀歉意的笑了笑:“和舟,我只是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一下,我的弟弟没有能力护住你。”
“杀了他,或者,让他替你去黑鳞监狱,这不是很简单的选择吗?”
成家主再一次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意味深长的说:“你以前,最喜欢和我一起喝茶了。”
男人直勾勾的盯着教皇的侧脸,他了解自己的爱人有多么冷血,但他依然怀着一丝期待,期待教皇能够选择他。
许久之后,教皇接过了茶杯。
仁慈的冕下没有夺走爱人的生命,却给了他更为痛苦的未来。
【就是这样,很有趣吧,兄弟俩居然为了一个注定会被我吃掉的人自相残杀。】
陆浮闭了闭眼,这个故事也没有比之前的猜测好多少,只不过从成家主强取豪夺变成了成家主知三当三而已。
齐之裕快落枕了。
陆浮已经很久没开口了,齐之裕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现在争分夺秒的享受对方的抚摸。
落枕就落枕,Alpha不怕落枕!
灰鸦一直用冰冷的视线凝视着齐之裕的脊背,Alpha也不知道究竟是神经大条还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诺加回来了,陆浮,我们接下来去哪?”灰鸦问。
少年回过神,看到了双手插兜跳上星舰的Alpha,他身上萦绕着一股腐败的气息,像是被监狱里的怨灵缠上了似的。
“去马苏尔星。”
听到诺加的名字,齐之裕“噌”的弹了起来,眼神警惕的看着诺加,信息素不要钱的涌了出来。
陆浮拽住他的衣领向后一扯,“别乱咬人。”
齐之裕委屈的盘腿坐在地上,试图用信息素绞死诺加。
诺加可不怕他,笑嘻嘻的走到陆浮身侧问:“旁边那个星舰怎么处理?”
他一说,齐之裕才想起来还有个简焕白在等他,最初他们说好了探完监就走,齐之裕也同意了,现下却有些犹豫。
活生生的陆浮就在这,谁要和简焕白回首都星啊?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简焕白已经替他做好了选择。
扩音器中传来Alpha中气十足的喊声:“对面的星舰听着,把那个红发没脑子的Alpha交出来,不然我就只能叫他小叔来领人了!”
简焕白这么一说,齐之裕当即一边痛骂一边从星舰上跑了下去,临走前给陆浮画了个大饼,“首席,等我搞定小叔,一定给你洗刷罪名!”
倒也不必。
陆浮的罪名根本洗不干净。
成家主终究还是离世了。
西蒙和阿兰德虽然发现了他的伤另有隐情,但是毒素早就深入肺腑,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
待两虫离开后,成家主沉默了许久,成煊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即使他心不在焉。
黄昏一点点被黑暗侵吞,成家主终于做出了决定:“成煊,杀了我吧。”
“给我个痛快。”
Alpha并不意外他的选择,他转身从墙上拿下一把镶满宝石的装饰性匕首,缓缓抵住了成家主的脖颈。
信息素从腺体处爬了出来,将那具干柴的身体死死的绞住。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全力攻击时的压迫感席卷而来,成家主一瞬间眼前一白,身体轻飘飘的,摸不到实处,五感逐渐远去。
成煊的瞳孔忽明忽暗,手下微微用力,流淌的鲜血从破开的皮肉中咕噜噜的冒了出来,倒灌进割裂的器官,浮起一连串的泡沫。
鲜血弄脏了他的手指,成煊听到了成家主阖眼前的呢喃:“和舟…”
与此同时,黑鳞监狱十九层唯一的犯人也停止了呼吸。
虽然时间紧凑,但成家主的葬礼阵仗依然十分盛大,这不仅是上一任掌权人的葬礼,同时也是新一任掌权人的就任仪式。
首都星有头有脸的家族都来了,一方面是表达对老家主的敬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刺探成煊。
新掌权人究竟有没有能力服众,就看今天的表现了。
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分明还是白天,天空却已经阴沉沉的压了下来,能见度降低后气氛随之变得压抑起来。
墓园中,黑压压的雨伞占据了大半的空间。
所有人穿着统一的黑西装,一手举着伞,一手握着一束菊花,交谈的声音刻意放轻了许多。
成家主的死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故而,当他们看到尸体脖颈处醒目的伤口时不约而同的惊了一下。
“成煊居然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正常,时旭不也急急忙忙的去了议会,现在就剩下裴稚和齐之裕什么都没做了。”
成煊将菊花横着放置在老家主的脖颈处,挡住了那条细长的缝合线,又像是一道更新的、更加鲜艳的伤口。
“轰——”电闪雷鸣。
巨型星舰在马苏尔港登陆。
游冬在轰鸣声中苏醒,他捂住残留着痛意的腹部,眼前的景象模糊得像是罩着一层雾。
他低声骂了一句,抵着墙站起来,闭着眼静等了半分钟,再次睁眼时视野重新清晰了起来。
“什么…?”
Alpha遍体生寒,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这里确实不是沙丁鱼罐头,但也没差多少。
熬得过圣水的人活,熬不过圣水的人死。
“坐下吧,游冬,”中年男人虚弱的对他招了招手,勉强笑了起来:“我们已经离开黑鳞星了。”
活下来的人不到三分之一,几乎都是身有污染的教廷成员,他们对圣水的适应力更强,醒得也更早。
“他为什么要给我们喝这个?”游冬由衷地感到不解。
难道圣水有什么他不知晓的特殊作用吗?
中年男人摇摇头,他也不知道,《神经》中记载,圣水是神的血,是仁慈的神不忍信徒因天灾干渴而死,自愿放血拯救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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