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圣水无穷无尽。
因为是信徒特供,普通人随意饮用圣水只有死得份,但三十年过去了,现在的年轻人恐怕不知道这一点。
“说不定,陆浮只是好心,怕我们在船舱里太渴…”说这话的教廷成员在游冬阴鸷的视线中闭上了嘴。
游冬不相信一个满嘴谎言的Beta会做无意义的事,喝下圣水者将得到神的赐福,陆浮难道只是为了把他们献给神吗?
为了得到神的爱?
舱门突然从外面打开,游冬思绪一断,抬眼看去,一名星盗举着枪警惕的看着他们:“出来吧。”
下了星舰,人们看到了破败倒塌的教堂残墟,或咬牙切齿,或眼眶发红,游冬是第三种,他飞快的跑到残墟之中,不顾满地的尘土在地面上摸索,很快,他找到了一块空心的地砖。
“砰!砰!”
接连两拳下去,地砖碎开,露出了下方黑幽幽的隧道。
他知道陆浮想要做什么了。
“我们一起下去吧,”游冬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转身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少年露出笑容:“我会向代理教皇阁下诉说你为了救出我们付出了何等的努力。”
Alpha黑瞳中翻涌着浓烈的兴奋,知道陆浮的目的,就代表他可以轻易的拿捏住陆浮,将之前受骗的屈辱和濒死的体验一点点还回去。
陆浮也笑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上面有人。
第二轮欺骗游戏,开始了。
大快朵颐的神无声的笑起来,现在的年轻信徒里看过正版《神经》的人太少了,连许愿的方式都不清楚。
祭品是敲门砖,没有祭品,就拿自己的命换。
如果有足够的祭品,就算向神明许愿也不会受到多少污染,只不过,“足够”这个词的判决权在神手里。
【信徒,你献上那么多祭品,想要许什么愿望?】
祂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收割陆浮的灵魂了。
第65章 这是什么?软柿子,捏一下!
年轻的信徒还不知道神的爱何等残酷,他接受了游冬的提议,与Alpha肩并肩走进了漆黑的地洞中。
其他信徒和星盗们被留在了满目疮痍的地面,诺加斜了眼沉默的灰鸦,忍不住挑衅道:“灰鸦、077、竹马,怎么被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小子抢了位置?”
诺加的声音酸溜溜的,虽然嘴上像是在给灰鸦鸣不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替自己说话。
诺加原本也以为自己是最了解陆浮的人,哪里想半路杀出来灰鸦这个程咬金,而且听卡勒的意思,陆浮的竹马还不少。
气得他冷笑连连,只能在灰鸦身上出气。
灰鸦反手给他比了个中指,他根本不记得儿时的事,诺加哪壶不开提哪壶,哪天夜里被人套了麻袋也是应得的。
他们本想带陆浮回五等星,陆浮却主动跳进了教廷的火海,灰鸦虽然不理解陆浮的目的,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左右陆浮的决定。
“别在这酸了,诺加,”灰鸦眼神微嘲:“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吗?”
诺加顶了顶腮帮子,金瞳危险的眯起,自从被陆浮明确过自己的定位后,他就收敛了很多,但如果灰鸦有需要,他也可以帮他见见血。
顶级Alpha的信息素浓度节节升高,教廷成员们本就刚从圣水中清醒过来,骤然受到压迫,眼白瞬间爬满了血丝。
中年男人弯着腰跪在地上,一天没进过食的胃剧烈的抽搐起来,他喘着粗气抓紧了另一名教廷成员的手,颤声道:“他是不是叫他077?”
即使身处信息素压迫下,中年男人依然捕捉到了关键词。
077,神眷者。
得到了肯定答复,中年男人的眼神立刻变得温和起来,虽然灰鸦暂时走上了歧途,但他相信,灰鸦一定会重新投入神的怀抱。
汹涌的信息素对灰鸦作用不大,他的身体说白了就是套着人皮的骨架子,对信息素的感知都时有时无。
掀开斗篷,灰鸦对着诺加露出嘲讽的笑容:“无能狂怒?”
红发Alpha在空中化为一道残影,诺加瞬间出现在灰鸦面前,一拳凿在星盗的小腹。
“轰!”
灰鸦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撞倒了教堂仅剩的几根石柱,一时间尘土漫天。
中年男人看得心惊肉跳,生怕灰鸦就这么死了。
Alpha扶着满地的尘土站起来,咳出了两口血后,他低头摸了摸自己凹陷的腹部,诺加下手一点没留情,估摸着内脏应该已经烂了。
这座星球没有治疗场所,灰鸦确信,诺加这一拳是冲着杀了他去的。
可惜,他不怕死也不会痛,诺加杀不了他,他却能杀了诺加。
Alpha拍了拍斗篷上的灰,不咸不淡的问:“你破防了?”
别说了祖宗!
中年男人急的直咬牙,每一个神眷者都是教廷花了大心力培养出来的,因为长期接触污染,教廷里少有能活到成年的神眷者。
他们可以死在神的赐福中,可以死在自己的欲望中、但不能滑稽的死在争风吃醋里。
诺加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看着灰鸦活蹦乱跳的样子,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刻意激怒我,你想做什么?”
灰鸦摊了摊手:“我没有刻意激怒你,诺加,是你太容易破防了。”
要不然再来一下吧,诺加的残忍的弯唇,打碎他的脊骨说不定能安静点。
灰鸦察觉了诺加的敌意,张开双臂等着Alpha的下一次袭击。
诺加都气笑了,“陆浮要是知道你死不了,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榨干你的利用价值,到时候你就等着哭吧。”
“别说了,诺加,”灰鸦摇摇头,“我都有点可怜你了。”
“想被陆浮利用却被忘到脑后的感觉不好受吧?”
红发Alpha张着嘴愣了几秒,缓缓合上,浮动的信息素失去了攻击欲望,沦为了空气的一部分。
他深深的看了灰鸦一眼,转身靠着根柱子蹲下。
“嗯…”
Alpha捂着嘴说:“是不好受。”
坏了,他好像真的被伤到了。
灰鸦别开眼,他是恶名昭著的大星盗,一没良心二没同理心,没几秒就将重心重新放回了自己身上。
绕着教堂遗址走了几圈,灰鸦低眉思索起来。
只要在教堂附近,他就能重新长出血肉,但如果是教堂的断垣残壁,还能起效果吗?
灰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薄薄的皮肉下是静谧的肉块,没有强劲有力的心跳提醒他活着是什么感觉。
他很想知道生前和陆浮的过往,以及,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即使没有记忆,灰鸦也隐隐有一种直觉,他的死不是意外,是谋害。
上方的打斗声对地下没什么影响,地道有些狭窄,两人不得不肩靠着肩走在一起。
墙壁两侧点着油灯,墙壁有许多刮蹭的痕迹,地面上遍布碎石和尘土,却没有清晰的脚印,可见这条地道确实时间久远。
游冬走走停停,时不时向陆浮介绍教廷自古以来发生的重大事件,“这条地道早在第十七任教皇执政时就已经开始建造了,当时门阀和教廷出现了多次摩擦,教皇冕下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只将这个地方告诉了两位主教大人。”
第十七任教皇执政,也就是八十年前。
陆浮不理解,八十年前用什么油灯,为了氛围感吗?
【018:只能说很有偷感。】
“这个,快看这个,”游冬牵起陆浮的手,向前快步跑了两米远,油灯的暖光映出墙上的壁画,一名沉睡的男人躺在祭台中央,脖颈处被一条锁链缠住。
再向前走,下一幕,男人置身火焰之中,他面目狰狞的伸长了手,全身卯足了力气想要挣脱锁链的束缚。
最后一幕,男人彻底被火焰吞噬,待火焰熄灭后,教廷成员们捡起了他的尸骨。
“这幅壁画中记载了第十五任教皇处刑不敬神明的简家主的故事。”
游冬语气有些惋惜:“作为警告,教皇冕下将简家主的尸骨送给了十二阀,现在教廷倒台了,这些骨头大概已经成了绝版收藏品。”
你们门阀也是病得各有特色啊,这玩意儿也能当收藏品。
陆浮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少年好奇的问。
游冬垂眸看着他,眼底笑意分明:“我很喜欢看书,无论多么枯燥的内容对我来说都是知识的温泉,我曾经在一周以内将帝国编年史倒背如流,就连红衣主教大人都称赞我是最优秀的接班人。”
懂了,你想当主教。
陆浮羡慕的瞪圆了桃花眼,一手扯住Alpha的衣袖,有些失态:“真的吗?你认识红衣主教?”
认识啊,就是被你逼着对神发誓的倒霉蛋。
游冬点点头,语气冷淡了下来:“我知道,陆浮,你其实不是门阀子弟,你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进入教廷,我可以不计较你骗我,但是,如果你希望我在代理教皇阁下面前为你美言,你就别想了。”
【018:还你就别想了~哟哟哟,死装。】
刚刚在上面你还说要向代理教皇阁下诉说我为了救出教廷成员付出了何等的努力。
Alpha的嘴骗人的鬼。
陆浮抿唇,抓着Alpha袖子的手缓缓松开了:“我知道,我骗了你,你肯定不愿意帮我…”
“我会自己去找代理教皇的。”
游冬一愣,立刻道:“代理教皇每日辛苦操劳,恐怕没时间见你。”
陆浮却倔强起来:“我相信只要我足够诚心,他一定不会对我视而不见。”
“这不合规矩,”游冬反过来拉住了陆浮的腕:“代理教皇不是你说见就见的,你应该先从基层做起,一步一步脚踏实地。”
他急了他急了。
陆浮眨了眨眼,似乎把游冬的话听了进去,游冬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少年问:“那我可以见主教吗?”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游冬眉心微动,唇角弯起的弧度向下了些:“我知道,你爱神,我也能理解你迫不及待想要接近神的心情,但是,陆浮,教廷不是你的一言堂。”
“你必须按照规矩慢慢来。”
陆浮倒是愿意等,但是神等不及了。
【别听他胡说,你是我选中的神眷者,未来的教皇。】
【快点向我许愿吧,信徒。】
等了八年终于能尝尝味了,神这辈子没这么急过。
陆浮没理神,这大饼你就画吧,谁吃谁傻x。
游冬仔细观察陆浮的表情,确定少年还没有放弃,他叹了口气,故作为难的说:“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陆浮失落的神色立刻被兴奋取代,漂亮的脸上映出跳动的火光,他仰着脸直勾勾的盯着游冬,把Alpha看得手心冒汗。
“我可以帮你,”游冬别开眼说:“我恰好和主教大人手下的神官亚奇有点交情。”
巧了嘛这不是,我也跟他挺熟的。
陆浮眼底的笑意愈发浓郁,眸子亮晶晶的弯成两个月牙。
“只不过,”游冬意味深长的说:“陆浮,我有什么理由帮你呢?”
“你欺骗我,挟持我,还给我喝下有致死可能的圣水,陆浮,我没有被虐的小众癖好,”Alpha俯身按住少年的肩,从怀里拿出陆浮给他的枪,抵住少年的心口:“我该杀了你才对。”
游冬满意的看着少年笑容褪去后显得病态的面孔。
早在黑鳞监狱里他就说了,陆浮会后悔给他这把枪。
游冬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杀了陆浮,他被陆浮耍得团团转,像个蠢货一样对他示好的屈辱可不是一颗枪子就能抵消的。
陆浮收敛了所有表情,眼下淡淡的青黑色像是错位的颜料,在这张苍白的画纸上留下了擦不去的一笔。
他的瞳孔惊惶的颤抖着,眸中浮起了一层雾气,在油灯的温度中蒸发,他缓缓抬手握住了枪管,轻声问:“如果我从枪口-活下来,你就愿意带我见亚奇神官吗?”
游冬握着枪的手一抖,不可置信的挑高了眉毛,上一个这么爱着神的人已经成了神明的饵食了。
“开枪吧,游冬。”
少年一手握紧枪管,另一只手拽住了游冬的衣领,呼吸逼近,游冬能够清晰的看到那双桃花眼中燃烧着的疯狂。
似有酒精在血液中流淌,带起钻心的痛楚,游冬仿佛醉了般,眼前的景象逐渐朦胧。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陆浮已经亲昵的将脸埋进他的颈,枪支成了唯一阻拦他们紧紧相拥的东西。
脆弱的耳骨被少年微弱的呼吸拂过,“神也会称赞我的爱。”
“砰!”
盛着圣水的银杯从口袋里滑了出来,重重的砸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最终撞上了石壁。
陆浮和游冬同时看了过去,地面弥漫的水液中似乎涌动着红褐色的光泽。
游冬从陆浮手里拔出枪,蹲下身捡起小银杯,神色复杂的回眸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少年。
陆浮周围的灯光晃得人眼花,少年的面容模糊起来,游冬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你真的不怕死吗?
你真的从不恐惧吗?
你真的不是又在骗我吗?
缓缓举起枪,游冬怀着莫名的情绪,对着陆浮扣下了扳机。
“死亡是每个人必将经历的过程,当它到来时,不必惊慌,不必失措…”
司仪在棺材前念着悼词,下首的宾客们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们不关心成家主是怎么死的,也不关心成家是否存在父子矛盾,他们唯一在乎的就是成煊上位后将会做出怎样的调整。
是延续成家一直以来的军部地位,还是和时旭争一争议会的蛋糕,这些都是未知数,谁也不知道成煊究竟在想什么。
黑发蓝眼的Alpha冷淡的俯视着棺材里的老人。
威廉亲王是个实打实的倒霉蛋,当年的黑礁星战场上,威廉亲王被成家主折断了翅翼,毁掉了大半虫甲,全靠虫族命硬,熬到了被送回虫星救治。
别说偷袭成家主了,他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真正让成家主一步步走入死亡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养了十多年的儿子。
威廉亲王曾经被卖到黑市过,他的毒素当然也是畅销品。
成煊要买,傅以榕就给了,他不关心成煊要用在谁身上,只提醒了一句,威廉亲王的毒液几乎无解,除非能找到当初险些害死亲王的虫族医生。
那个医生当年在威廉亲王身上做了不少实验,他被追杀的主要原因是手握太多秘密,而不是谋害亲王。
毕竟,没虫会大费周章去谋害威廉亲王,他自己喝口水都有可能呛死。
调侃归调侃,威廉亲王运气不好是真的,但他确实是下一任虫皇的强力候选人。
第一亲王死在战场上,第二亲王留下心理阴影后足不出户,第三亲王矮子里面拔高个,支持率居然不低。
成煊曾问过傅以榕:“如果虫皇身陨,阿兰德殿下有没有可能越位?”
虫族实力为尊,威廉如果不敌阿兰德,只有被踩在脚下的命。
傅以榕摸了摸下巴,许久后缓缓摇了摇头:“阿兰德不行,但是阿兰德和西蒙联手倒是有可能。”
那就是不可能了。
漫长的悼词终于走向尾声,齐之裕站在齐列身后,警惕的盯着成煊的背影。
陆浮为什么会突然好奇成煊的身世,难道陆浮对成煊感兴趣吗?
确实,结婚之前要严查祖上三代,不然孩子进不了门阀名下的企业…停,陆浮怎么可能喜欢成煊,齐之裕摇摇头,把自己的胡思乱想甩出去。
成煊不解风情还死鸭子嘴硬,扣扣搜搜的怎么能给陆浮幸福。
难道,齐之裕灵活的脑瓜又转了起来,难道成煊真的不是成家的孩子,陆浮想用这个要挟成煊?
可是陆浮要挟成煊干嘛,成煊又不能帮他进议会。
再想想。
齐列眉心一跳,按住了齐之裕左摇右晃的脑袋:“安分点,脑浆摇匀了你就滚去棺材里躺着吧。”
齐列一出手,齐之裕就像个僵直的木头,上下点了点头。
小叔没追究他擅自离开首都星的事,但齐之裕依然惴惴不安,总觉得齐列早晚要跟他算账。
时旭嗤笑一声,收回了视线,就齐之裕这德行,开挂了他都不会玩。
谢寅站在最后一排,左看看右看看,既不想掺合齐家叔侄的教育事业,也不想和时旭勾心斗角,想来想去,他掏出了终端。
【谢家小老虎:齐之裕身上有诺加的信息素!他肯定偷偷做贼去了!】
【寄了:哦。】
【谢家小老虎:你好无趣。】
无趣就无趣呗,季生打了个哈欠,随手点开陆浮的精神域监控系统,瞌睡虫瞬间被吓跑了。
他急忙往前翻,从陆浮进入黑鳞监狱第二天起,他的精神域就一直处于不断波动的状态,其中有几次小高峰隐隐触碰到了临界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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