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盗们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晶核,眼睛都快绿了,要不是灰鸦和诺加凶名赫赫,他们早就造反了。
诺加看出这群家伙藏着什么心思,上星舰的第一天就按顺序一个个揍了一顿,第二天灰鸦又揍了一顿,如此才得到了如今的和平。
距离黑鳞星越近,灰鸦就越不舒服。
他的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崩溃瓦解,只有在教堂中才能恢复如初,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自己了。
灰鸦敲了敲操作台,担忧的问:“陆浮在黑鳞监狱会不会被欺负?那里没有他的熟人,形单影只,难免被盯上。”
可惜,他的询问对象并不能理解他的担忧。
诺加眨了眨金瞳,反问道:“在你眼里他到底是什么形象?”
谁欺负谁还说不好呢。
灰鸦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悻悻的低下头,继续看终端,他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一直在关注首都星的动向。
时旭突然亮相议会初选,并且以高票优势成功晋级,成家主身体抱恙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成煊全权接管了成家的一切生意。
但要说闹得最大的,还是齐家。
齐之裕失踪了。
自从陆浮入狱后,齐之裕就被齐列关在家里,防止他一个想不开跳到傅以榕面前讨打,然而齐列不过是参加个宴会的功夫,那么大一个Alpha就不见了。
如今首都星可以说人人自危,谁也不想被卷进门阀的斗争当中。
就在这样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招来灾祸的情况下,简焕白愉快的丢下了家族事务,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
“为什么还没到?你这个星舰非得也太慢了,还要多久才能看到陆浮?万一我们还没到黑鳞监狱就被我小叔拦下来了怎么办?”
红发Alpha在房间里焦躁的走来走去,简焕白不耐烦的抖着二郎腿,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你要是真的等不下去了,我就给你扔出去,你自己游去黑鳞星。”
Alpha此话一出,齐之裕不说话了,空荡荡的房间中只能听到他来回踱步的脚步声。
几息后,同样的台词再次响了起来。
简焕白无语的仰脸看天花板,懒得理齐之裕。
齐之裕每天都要来这么一出,不是担心陆浮出事就是担心他小叔追上来,活得像个复读机。
“我教你个办法,”简焕白最终还是被他烦得受不了了,对着齐之裕勾勾手:“用了这一招,你再也不用怕你小叔了。”
齐之裕双目一亮,“什么办法?”
“杀了齐列。”
齐之裕的脸立刻垮了下去:“想杀小叔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是抓娃娃吗说杀就杀。”
简焕白弑父的事在首都星并不是秘密,但是能效仿他的人并不多,齐列正年轻,身体素质还停留在Alpha的巅峰时期,打齐之裕轻轻松松。
“你可以外包啊,”简焕白不怀好意的笑了:“我替你杀了你小叔,你把齐家给我当报酬。”
齐之裕眼神一凛,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啪”得一声在空气中炸开了。
“滚。”
简焕白不怵他,嬉笑着扯了扯自己的粗麻花:“怎么又不乐意了,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齐家呢。”
齐之裕冷着脸不说话,没了齐家,他还怎么给陆浮打通议会的路?
陆浮在食堂坐了一下午,他和游冬的事已经在监狱里传遍了,今早发生的事故也在逐渐发酵。
犯人们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身形单薄的少年,拿不准他究竟是什么人。
“游冬连铭牌都给他了,啧,来真的啊?”
“不一定,铭牌又不是多重要的东西,游冬本来就不在乎星币。”
Alpha们的窃窃私语传不进陆浮的耳朵,少年趴在餐桌上打了两个哈欠,突然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用想都知道这么没有边界感的是谁。
不打招呼就拉人,扣十分。
神明并不知道自己在陆浮这里已经光荣负分了,俯视着打哈欠的少年。
【信徒,你功成名就了吗?】
陆浮坐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脸埋进膝盖,小声说:“我进监狱了。”
像是为了反应神明的困惑,流动的黑泥也停止了,陆浮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触感有些柔软,像是黑色的棉花糖,于是他捏得更起劲了。
【你怎么进监狱了?】
陆浮一边揉面团一边用刻意的、低落的声线回答道:“大约是因为首都星容不下我吧。”
他在监狱里多待一天,距离向神许愿就越远,但是贪婪的、缺乏耐心的神明怎么会愿意这么等下去。
“既然如此,信徒,向我许愿吧。”
“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
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神的低语像是一道深深的烙印,钻进了少年的耳道,陆浮忍不住一个用力捏爆了手里的泥团。
“唔、”
口腔深处涌起一股血腥气,被陆浮强行咽了回去,少年的眼眶瞬间红了,却不是因为哭泣,而是为了抵挡精神域中陡然掀起的巨浪。
神的意志不容违背。
少年蜷缩着身体倒在黑泥中,从后颈到脊背都被冷汗浸湿,冷意从内而外的入侵每一寸血肉,强迫他张开口、用脆弱的声带向神明祈愿。
陆浮咬紧了下唇,鲜血很快染红了唇线,他的反抗在神眼中什么也不是。
【向我许愿吧,信徒。】
黑泥自指缝中流淌,陆浮像是吞下了一团滚烫的火,从舌尖一直烧到内脏,苍白的面颊泛起古怪的红。
那是毛细血管在破裂。
“神啊,您的信徒在此恳求您、”少年的声带漏风似的,剧烈的喘息起来。
“恳求您,”陆浮盯着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轻声道:“恳求您…”
【信徒,你想要什么?说清楚。】
神的急切溢于言表,陆浮却不想满足他。
无力的笑起来,少年的唇上沾着血,轻轻的颤抖着:“神啊,您才是神,您怎么在渴望我满足您的愿望呢?”
“神啊…”
汗湿的黑发黏在陆浮的颈侧,像是一道狭长的伤口,他由衷地感到困惑似的,紫灰色的瞳被水汽覆盖。
“您在乞求我吗?”
话音刚落,钻心的冷意从身体中抽离,陆浮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他已经脱离了神的领域,刻骨铭心的痛苦像是一场梦,018焦急的叫喊声在脑内三百六十度旋转。
【018:你的精神域发生什么了!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
【陆浮:再叫我就自杀给你看。】
018瞬间安静了下去,等陆浮吃了两个布丁后,它才小声的说起陆浮失去意识时发生的事。
【018:两个犯人打起来了,被机械狱警关进了小黑屋,虽然我尝试入侵狱警的程序失败了,但是我听到那两个犯人的谈话了。】
【018:小黑屋,也就是禁闭室的位置在海底,他们打算冒险毁掉小黑屋,从海里逃跑。】
那片大海已经吞噬了无数犯人,却还有人不断的以身试险。
陆浮不甚在意的听着,按照他和傅以榕的计划,等今晚见过所有教廷成员后,傅以榕就会制造机会让他们逃出去。
但陆浮有一个担忧的事,逃出去之后,这些囚犯接触到星网,就会知道他的身份其实是假的。
那么,不是门阀子弟的陆浮是如何知道离开黑鳞监狱的办法的?
他会瞬间成为全体囚犯的怀疑对象,不但混不进教廷,甚至会落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018:那怎么办?不救他们出去了?】
救当然还是要救的,不过救多少就有待商榷了。
当晚,游冬带着陆浮走上了十三层。
整个十三层都被清空了,除了教廷成员外没有任何外人。
少年紧紧跟在游冬身后,对其他人抱有十足的警惕,但他的大少爷脾气根本藏不住,当他发觉个别Alpha眼中的敌意后,少年立刻变了脸。
“我知道离开黑鳞监狱的办法,但我凭什么告诉你们?”
傲慢的少年高高扬起下巴,对着中年男人勾了勾手指:“你是他们的首领?”
中年男人也是第一次和陆浮接触,他求助的看向游冬,游冬刚想开口,就被少年瞪了一眼。
“是不是,回答。”
中年男人犹豫了几秒,点点头。
“好,我可以带你们出去,但是,你们必须听我的,”陆浮再次强调了一遍:“一切,都要听我的。”
这个要求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中年男人权衡再三,最终还是认为离开黑鳞监狱最重要,他再次点了点头。
陆浮微微弯唇,他不信男人此时的承诺,一旦离开黑鳞星,现在的一切规定都是废纸。
“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对神发誓吧。”少年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都话。
一旦对神发誓,这就不是口头条约那么简单了。
中年男人一时间进退两难,他发了誓,但如果其他人违背了条约,受到神罚的却只有他一个。
游冬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给了中年男人一个眼神,示意他接受陆浮的要求。
牺牲你一个,拯救所有人。
中年男人牙都快咬碎了。
正在关注着这一幕的傅以榕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哟哟哟,这不是当年的红衣主教吗?怎么这么拉了。”
卡勒干笑了一下,问道:“这么多人,陆浮要怎么带他们出去?”
“我告诉他防线最薄弱的位置了,狱警也收到了停止攻击的命令,飞行器埋在黄沙里,”傅以榕吸了口可乐,说:“就怕这些人胃口太大,想把前任教皇一起带出去。”
卡勒眼神闪了闪,小声问:“如果他们真的…”
“别担心,陆浮一定会找机会杀了教皇。”傅以榕笑着说。
他不知道陆浮神眷者的身份,完全用一个普通塞拉法公民的身份去推测陆浮的选择。
他不知道,但卡勒知道,Alpha双眼紧盯屏幕,生怕陆浮一个不小心在傅以榕面前暴露了身份。
中年男人最终不情不愿的发了誓,祷词结束的瞬间,他的脸忽的苍白了许多,眼角多出了许多细细的纹路,神夺走了他的生命力。
游冬第一时间看向陆浮,少年并没有被这一幕吓到,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他心下微沉,突然有些不安。
定好了越狱时间后,所有人都在静等那一天的到来,让陆浮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没有提起救教皇一起出去的事。
前任教皇已经被放弃了吗?
这个问题,陆浮从游冬口中得知了答案。
Alpha轻声叹了口气,面色惋惜:“前任教皇的情况已经不支持他进行越狱这样高难度的活动了。”
哦,快死了是吧。
陆浮有些遗憾,他想要看教廷内部狗咬狗的戏码,演员不就位怎么行。
【018:没事,让游冬来,我看他挺擅长的。】
【陆浮:他不行。】
游冬的人设和身份在代理教皇和主教面前毫无优势,只有闭嘴挨打的份。
很快到了越狱的日子,异变突生。
一架巨型星舰出现在了黑鳞星的上空,飓风卷起汹涌的海水,一下下撞击监狱外墙。
犯人们如临大敌,猜测帝国终于不愿意花钱养着他们了,今天就是所有犯人的处刑日。
“轰——”
狂风吹拂,即使在牢房内都能听到如野兽嘶吼般的风声。
“游冬,怎么办?帝国派人来了!”中年男人情绪激动的抓住游冬的肩,可惜,游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只要再晚一天,他们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难道帝国知道他们的计划了?
教廷成员们正在想办法怎么趁乱逃跑时,陆浮看着星舰外的乌鸦图案,陷入了沉思。
好熟悉,再看一眼。
真的是灰鸦啊!
星舰后方缓缓打开,数十架小型飞行器对着监狱飞了过来,这里的犯人大多是刀尖上舔血的角色,短暂的恐慌后很快恢复了冷静。
“如果他们从飞行器里下来,我们可以一拥而上,杀了驾驶员,抢了飞行器逃出去!”
这样的言论很快在源源不断的小型飞行器中消失。
一名Alpha神色呆滞的看着如蝗虫般密密麻麻的小型飞行器,呢喃道:“到底来了多少人?”
这个问题陆浮也想知道。
到底来了多少星盗,团建选错地方了吧?
飞行器落地,灰鸦从中走了出来,天上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炮口,犯人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熟门熟路的走到第九层,没看到少年的身影,问道:“陆浮呢?”
同层的犯人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指了指外面:“他在食堂!”
待灰鸦离开后,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人觉得那是陆浮的家族派来的,一人觉得那是来杀陆浮的。
食堂此时聚集了整个监狱百分之九十的犯人,陆浮摸着口袋里的枪,慢悠悠的摘下了铭牌。
“嗒。”
金属铭牌砸在桌面上的声音几不可闻,却在一瞬间吸引了所有犯人的视线。
“门阀…”
怎能忘记这个呢,陆浮可是门阀子弟,帝国总不能把他也杀了吧?
Alpha们立刻蠢蠢欲动起来,挟持陆浮威胁外面的人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只要搞定游冬就行。
游冬微微蹙眉,单手环住了陆浮的肩,以一种半保护半控制的姿势将他拉进怀里。
其他人能想到的事游冬怎么会想不到。
“抱歉,”Alpha轻声在陆浮耳边说:“我本来想带你一起离开的。”
如果不是除了这个变故,游冬还没打算在陆浮面前露出真面目。
真可惜。
这么好骗的大少爷可不多见,但过了今天,他就再也不敢随便相信别人了。
“不用道歉,我明白的。”少年垂着眸,缓缓挑起唇,像是在强颜欢笑。
游冬这时才真的有了些许愧疚,但这抹愧疚消散的极快。
他注视着少年昳丽的侧脸,突然想吻陆浮,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丝温情,从今往后,陆浮恐怕要恨他一辈子。
“陆浮…”游冬轻声唤他,眸中溢出虚幻的温柔,下一句话却堵在了嗓子眼。
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腹部,少年仰起脸看着游冬,忽的露出明媚的笑容:“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
Alpha的表情僵住了,愕然的看着陆浮。
枪?之前撞到他的是枪?
陆浮怎么会有枪?他进监狱前没检查吗?是了,门阀当然是不用检查的,但是…陆浮居然瞒了他这么久?
先前积累的疑点和若有若无的不安感同时涌进了大脑,少年的一颦一笑都被解读出了新的含义。
游冬张了张口,“你骗我?”
陆浮眉眼下弯:“你不也骗我?”
那怎么能一样,游冬想,他只是想要借陆浮的身份逃出去,陆浮看穿了却不说,陪他演了这么多天,把他耍得团团转!
还有神——
“你、”游冬表情古怪的问:“你骗了神?”
“不,不对,”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你骗我,你根本不是神的信徒!”
陆浮歪了歪头,否认了这一点:“我确实是信徒。”
“这个没骗你。”
不是陆浮吹,他是教廷千挑万选出来的神眷者,从小听着教义长大,在教堂里生活多年,喝圣水,看神像,拥有绝版《神经》,被傅以榕以教廷余党的罪名昭告帝国,还是神亲自盖章的信徒,游冬都不一定比他根正苗红。
游冬又愣住了,最假的地方反而是真实,还有比这更荒诞的吗?
不管Alpha复杂的心情,漂亮的Beta从他怀中站起来,手里的枪也暴露在了所有犯人的视野中。
少年的脸部轮廓被头顶的光影切割成两半,一边隐在暗色中,一边是病态的白。
坏心思几乎写在了那张出色的脸上。
“各位,”少年环顾四周,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笑吟吟的说:“你们被我挟持了。”
傅以榕今天沉默了三次。
第一次,他认出了突然出现的星舰上贴着灰鸦星盗团的标志,星盗公然劫狱,嚣张的令人叹为观止。
第二次,他发现那艘星舰除了乌鸦图案的部分,其他地方的设计都与像是齐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三次,他发现自己错估了陆浮。
“你觉得,他想做什么?”
傅以榕看着屏幕中的少年,想不通陆浮此时的举动究竟有什么目的,他把这些人劫持了有什么用?
向灰鸦投诚?
卡勒小心翼翼的说:“我猜,会不会,我只是猜测啊,陆浮和灰鸦会不会是一伙儿的?”
不但是一伙儿的,还是竹马呢。
傅以榕挥了挥手:“猜得不错,下次别猜了。”
见傅以榕不信,卡勒只好识趣的闭嘴。
他和游冬不熟,游冬属于代理教皇一派,与主教斯莱德·谢尔诺站在对立面,因此游冬在确认陆浮有法子离开黑鳞星后迟迟没有提起营救教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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