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玩抽象了(南柠檬)

对面看了眼PK时间：“行了，你回来吧，还有最后半分钟，闭麦拉票吧。”
孟乐刚走到屏幕前，就听见那个“小山哥”一乐，道：“诶？好主意，对面的你听好了啊，输了你要发作品，发道歉视频，说我不该找人去骂小山哥、蹭小山哥流量，感谢互联网上的老师小山哥，以后我会管好我家的狗，不让他们出去乱叫。”
“你这有点过分了吧？”
人家观众来兜江平台上看直播是为了放松心情打发时间的，让他发视频连带自己直播间的粉丝一块骂？还是带有人身攻击的侮辱性词汇，凭什么。
“哟嚯，你还不乐意上了，有分的人说话，懂么你？垃圾。”
对面不屑地笑了笑，伸手在屏幕上点了一下，闭了孟乐的麦。
“……”
好气好气好气好气，给自己洗脑也有点不管用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坐下来。
弹幕上更是一片混沌。
有骂他的、有骂对面主播的，还有在直播间吵架的。
晴天小熊拉黑都拉不过来。
人数掉下两百，但弹幕空前活跃，每个人说话都像是背着两斤炮仗。
火药味极重。
“不用管那些来骂我的，打完咱们就撤了，甭生气。”
他还劝直播间里那些义愤填膺帮他骂对面的观众们。
他看了眼倒计时，离PK结束还有不到二十秒，对面一万五千票死死压着自己一千二的票数——就这一千二，直播间的观众们能给他上，他就已经十万个感激了。
输了就输了吧，不过就是说两句话……看他到时候怎么阴阳怪气地录视频！
[有没有奇迹！]
[救救主播啊！我不想看对面赢！]
[等死吧]
[垃圾垃圾垃圾垃圾]
“赢不了也没……”
孟乐话还没说完，就见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异常华丽的特效。
——彩色的花园冲天而起，然后是鸟语花香的音效，复古建筑拔地而起，一群小孩欢欣雀跃地涌入建筑，最后定格在屏幕上。
这是，什么？
他看了眼上方的票数，愣了。
自己这边一下多了……三万票？？？
蓝色的血条一下压倒了对面，像做梦一样。
孟乐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连忙看向屏幕下方。
【AAA建材秦总】送出礼物：兜江惊喜庄园*1
[恭喜AAA建材秦总用户等级升至LV27]
[恭喜AAA建材秦总粉丝灯牌升至LV8]
兜江惊喜庄园——兜江平台上最贵的礼物，三千块。
三万分。
“PK结束！”
——“您方胜利！”

他收到了一个惊喜庄园？多少钱？？
面上没有表情，孟乐心里惊涛骇浪，从怀疑“这是不是我惊怒悲伤过度产生的临死幻觉”到“居然是真的这种好事儿居然轮到我头上了？”
这都不是财神爷了，是绝世无敌大善人，是救人于水火的大英雄啊！
前一秒还在想自己可能真的要捏着鼻子被恶心了，下一秒突然神兵天降。
孟乐：哇哦OVO
这就是绝地翻盘吗？
看着对面主播那张脸上一直洋洋得意的笑容戛然而止……好爽！
突然共情了那些爽文里打脸恶毒角色的时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面上努力维持自己的表情，嘴角的弧度还多多少少泄露了此时的心情：“咳，那个，非常感谢AAA建材秦总，感谢财神爷，你是我的大英雄！
感谢其他送我礼物的朋友，晴天小熊、YOYO、Vicky……”
他笑嘻嘻感谢完榜上给他送礼物的观众，对面也爆炸了。
“你偷塔？要不要脸？”天成小山哥的声音都要破音了，显然是没想到自己阴沟里翻船，居然会输给这么个小主播。
孟乐叉腰：“你别管，什么偷塔不偷塔的，我赢了不就行了？我的观众什么时候送礼物还得被约束？”
也是得意上了。
天成小山哥显然不干，他前边嚣张了那么半天，就没想过会有自己“输”的情况。对面这临结束上了个大票的情况严重超出了他的预期，脸上非常挂不住：
“行，算你有点分。”这句话都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有本事你跟我堂堂正正比一把，别偷塔。”
孟乐“哼”了一声：“还堂堂正正，你小学生约架啊？”
真幼稚！
傻子才跟他继续玩呢！
他是随叫随到的道具啊？陪着对面在这拉仇恨帮对面主播圈钱。
他看上去很像冤大头吗？
对面显然恼羞成怒了，什么话都往外冒：“你什么态度？别以为三万票是多大的分，你要是早打出来我这边早就压过去了。仗着有个大哥腰板都硬气了是吧？你上互联网上打听打听我混了多少年，能打不过你？”
孟乐摊手：“可你就是输给我了啊。”
“你！”一句话直接戳到了对方痛处上：“你，你不就是个擦边主播么，发的那视频扭得跟妖怪似的，背地里都不知道大哥怎么来的！”
对面说话不留情面，孟乐这边直播间的弹幕也都污言秽语。
[没赢过？看赢了一把你什么嘴脸]
[擦边主播，恶心]
[装什么呢，你赢的光彩吗？]
[管理员该拉黑拉黑啊，什么玩意儿都]
[你们不服气倒是上票啊，输了还跑过来叫]
[丑人]
[就你这样的给你上票真是瞎了眼]
孟乐都没细看弹幕，想也知道对面的小兵又过来嚯嚯了。
他缓缓凑近屏幕，恶魔低语：“你这就破防了？”
[哈哈哈哈哈爽！]
[本来没忍心往下看，没想到是爽文结局！]
【管理员-晴天小熊】：[感谢AAA建材秦总的惊喜庄园！感谢老板大力支持！]
[感谢老板！牛牛牛牛牛！]
“输了就输了，哪那么多这个那个的，输不起。”孟乐一脸笑嘻嘻。
小乐主播要是有尾巴，此时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对面主播的脸沉下来：“有本事咱们好好打，否则我不服，我家大哥大姐也不服。”
孟乐顺手拆了根桌上的鸭脖，一边啃一边问：“你服不服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得意洋洋，且嚣张。
反正已经赢了，也该他神气一把了！
刚才真是气死他了！
嘿嘿，幸好AAA建材秦总给他撑腰了捏。
天成小山哥脸色变幻，表情很精彩，咬着牙道：“咱们再打一次，好好打，都拿出点实力来，三局两胜，这次打完输赢就定了，咱们两清。”
他这边大哥大姐都来了，刚才一时不慎被对面偷了，极损他这边的士气。要是就这么输了就泄气了，后边的PK怎么打？说什么也得赢回来才行。
赢了才能站到道德高点上。
孟乐听了他这话，莫名其妙道：“什么两清，我本来也没干啥，是你非得抓着我不放。PK你先不跟我打，不打就算了，现在又非抓着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双重人格啊？”
这话他早就想说了！
都怪对面，一直闭他的麦。
“谁有双重人格？！这是就是没说清楚，PK里的争端用PK解决，这是规矩懂不懂？你要是这回还能赢我肯定服气，就当刚才我那些话说错了，我给你道歉。你要是输了就老老实实给我道歉，你就是没实力，蹭流量蹭人就是你干出来的事，怎么样，敢不敢？”
天成小山哥一边说还一边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不知道在燃什么。
孟乐无语，对对方的举动十分不理解：“你玉皇大帝啊？什么规矩都你说了算。”
“你要是不接……就是心里有鬼。”天成小山哥眼珠子一转，开始给他扣帽子：“打了一把就想溜，怕了还是没胆？我这可不会就这么算了，以后你开播了别想安生，我直播间的老铁都护短，总有人去说出真相的。”
天成小山哥看了眼自己直播间的弹幕，自觉找到了孟乐的把柄：“你主页还有橱窗，平时开带货直播？要是不想以后每次直播带货都被举报，就好好跟我把这次PK打明白咯！你也知道平台对带货主播的直播间审核有多严格吧？”
狠话放出去了，天成小山哥心里倒是有点没底。
对面这主播牙尖嘴利的，这个号上也没有多少粉丝，两千粉吧？两千粉还不到，就不给他报仇机会、回头换个号重新开播也就跑了，就这么点粉丝的号对方能被威胁到么？
他这边直播间上弹幕氛围也不太好。
[干什么呢？欺负人家小主播？]
[人家不跟你打直接跑了就是，那么点粉丝应该也不是大号]
[别让他跑，我这票都准备好了]
[一会儿开局给你上庄园，跟他打]
[服了，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么]
[颠倒黑白，真是长见识了]
[别让他退！别让他退！]
[本来就是蹭流量啊，还不让人说了？]
那么点粉丝带货能挣多少钱？
说不定就是个准备打PK的。天成小山哥想着，琢磨还有什么威胁能让对面这人跟他继续打，他就是得赢，要不真不占理了——虽然本来这人就是胡搅蛮缠。
他自己都觉得威胁对方带货这事儿有点力度不够。
孟乐脸色大变：“什么？！你怎么这么卑鄙！”
他这号辛辛苦苦播了几个月才有现在这么多粉丝，对面要趁自己带货的时候举报？！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要干扰他带货？好恐怖的威胁！
[别理他别理他]
[恶心吧？对面就是这，毒瘤名不虚传]
[大胆！知道我们小乐主播每天直播有多辛苦吗！卖个口红都被提示！]
[别管他啊，爱举报举报呗，大不了咱们换个号播]
[打就打，我给你上票]
[不敢不敢不敢不敢不敢？]
[赢一把就跑？]
[都已经赢了一把了凭什么不认啊，上一把的票是白上的？]
这倒是提醒了他。
他冲着对面问：“那刚才那把算什么？我们这边上了那么多票呢！”
“算话语权！”天成小山哥见他慌了，又准备拿捏对面：“我不是说了再打完要是我输，就也给你出道歉视频么，道歉说什么你定！”
小乐主播紧皱眉头，小乐直播努力思索。
他不想接后面的直播，但对面说不接让他之后的带货直播干不下去！
“那我要是输了，给你出视频之后你可不能再打扰我直播了！”
他捏了捏拳头，义正严词地道。
……听上去就十分势弱。
——哪有以“要是我输了”为前提打PK的？
“行啊。”
见他这么说，天成小山哥更有底气了，呲着嘴大黄牙道：“出视频好好道歉就行了呗。”
啊啊啊啊好气！
怎么赢了一把还让人这么生气！他今天就不应该点开PK！
他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打PK，一把几万分的送礼，自己直播间观众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财神爷帮了他一把，但人家也是上班族，月薪再高那也是有数的，凭啥都得给他送礼物啊？
所以他得先做好自己输掉的预设。
“那……行吧。”
这回轮到孟乐咬着牙答应了。
不干扰他以后直播就行，不过就是出个作品么，反正他作品平时也没人看……
[先别泄气，说不定就有奇迹呢]
[三局两胜把你打回原形]
[大家打打团结票，一人上一点]
[凭啥给你上啊？]
弹幕明显又吵起来了。
孟乐在不断往上刷的弹幕中看到了熟悉的ID。
【AAA建材秦总】：[放心。]
【AAA建材秦总】：[输不了。]

但一个上班族卯着劲帮他送礼物能送多少？
“别别别，大家挣钱都不容易，想送礼物可以送，超出预算的就算了，谢谢你，AAA建材秦总，也谢谢其他想帮助我的朋友。”
他对着手机屏幕道。
在他直播间买货是一回事——之前AAA建材秦总下那么大的单，是为了帮公司采购嘛，他们这算是买方和卖方，走的八成是公司的账。
那时候他是感谢AAA建材秦总这位客户。
但现在是送礼物。送礼还一送送那么多，这算是……纯粹对他的打赏？
他心里过意不去。
有种无功不受禄的不适应。
“别废话了，三局两胜，第一把还是比总票，五分钟，双方都闭麦拉票，没问题吧？”
对面的天成小山哥道。
全程闭麦拉票，他已经开始保守了。孟乐刚才那把的三万分还是给他上了点儿压力。
孟乐也不懂这那的，敷衍地点了点头：“那开始吧。”
他开始被迫跟对面开始打三局两胜的第一把PK。
虽然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在他的预想中，输是百分之九十会发生的事儿。
那确实没分啊！
也不能指着人家AAA建材秦总一个人上。
“我们聊会天吧？五分钟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跟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道。
[是错觉吗？感觉主播表情都变尴尬了]
[错觉吧，明明是悲伤和愤怒]
[榜一上分啊！这都开始了！]
[感谢老板支持老板，期待老板再度出手]
“别叫人上分啊。”他看见弹幕道。
然后话锋一转，突然做了个“凶狠”的表情，缓缓道：“对，我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人，平时可以和大家开开玩笑，看上去非常随和，但是如果你触碰到我的逆鳞，我就会让你知道我的逆鳞被你触碰了……哈，我看上去表面天真，实际上圆滑通透，我的身上有着真正的黑暗，这都隐藏在我云淡风轻的表面之下。*”
[？突然开始搞抽象是吧？]
[哈哈哈哈哈笑得]
[神经]
[你在说什么？]
[装什么呢，收个庄园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那礼物展馆才点亮了几个？]
“我是干锅鸡里的老姜片，表面上人畜无害，实际上狠辣异常！你们看上去我现在是猎物吧？实际不一定，当我这片姜被夹起来送进嘴里的时候，你们会发现猎人还是猎人，猎物还是猎物。*”
[神经错乱？]
[发什么疯呢]
[这是知道自己会输所以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吗？]
“你们不觉得好笑吗？哈哈哈哈哈哈——”
好吧，他承认。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确实有点癫，各种抽象的梗止不住地往外冒，让他忍不住思考……到底为什么他现在会这么被动啊！
在网上被动挨打虽然□□上不会痛，但是精神上会受伤。
你看么，对面像铆足了劲一样，这开了一分多钟的PK已经上了两万九千票了，他毫不怀疑这把那个什么小山哥能打到三万分以上。
打开麦偷听一下，听听到底为什么打PK能挣这么多票。
“我靠，谢谢我宝红姐送来的深水！谢谢我宝白茶妹妹送来的两个深水！宝贝爱你！”
……还是把麦闭了吧。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看别人颜值的审判者，但对面那个油腻形象配上公鸭嗓一般的“宝贝”，真有点恶心了哈。
等一下等一下，自己上头的血条怎么开始突飞猛进往前涨了，像个……跑五十米的运动员？
屏幕像是卡顿了一下，然后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冒特效。
【AAA建材秦总】送出礼物：小鲜花
【AAA建材秦总】送出礼物：地雷
【AAA建材秦总】送出礼物：营养液
【AAA建材秦总】送出礼物：复合营养液
【AAA建材秦总】送出礼物：手榴弹
【AAA建材秦总】送出礼物：火箭炮
【AAA建材秦总】送出礼物：浅水炸弹
【AAA建材秦总】送出礼物：深水鱼雷
【AAA建材秦总】送出礼物：深水潜艇
【AAA建材秦总】送出礼物：水底世界
小礼物没特效，从手榴弹开始，一个个特效开始往外冒。
【乐乐乐发发发】主播主页的礼物展馆也因为被送了礼物而一个个亮起来。
孟乐：0-0？
什么情况。
送礼物的刷屏已经盖过了弹幕的评论，他这把PK的分值也牢牢压过了对面。
财神爷你……有点太财神爷了吧？
他顿了一下，都有点结巴了：“那个……财神，秦总，你刷这么多？”
人都傻了。
难道他看错了？AAA建材秦总不只是个公司采购员……
他是个……
豪华大公司有职位的采购经理？！
月薪上万，噢不，说不定两三万那种？！
所以刷这么多钱都不心疼的！
“可以了可以了秦总！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啊，人在激动的时候怎么什么词也想不出来，自己感谢的话好匮乏啊可恶！难道我真是个文盲？
他灵光一闪，刚才偷听到的话脱口而出：“谢谢我宝秦总！宝贝爱你哦！”
特效还在刷，他看着分连忙顺嘴道：“宝贝不用刷了！分够了够了！那个……真别勉强，别为了帮我赢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要是你因为给我送礼物没钱了我就是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