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玩抽象了(南柠檬)

上来问他带不带洗发水护肤品。
当时初出茅庐还不知网友险恶的孟乐呲个大牙开心回复：“好呀好呀，我可以带的。”
结果对面回：“嘻嘻，那你找商家带吧，哦耶！骗到回复了！”
孟乐：“？”
纯过来玩抽象的。
【乐乐乐发发发】：“好呀，不过我可能得尝过之后才能决定带不带你们家的商品。”
这个刚找过来的用户带着企业认证，那就没问题了。
【悠悠乐巧克力饼干有限公司】：“好的亲，我们这边是一家新公司，愿意提供目前六种全口味巧克力饼干试吃，您觉得哪款好吃带哪款就行。”
【乐乐乐发发发】：“好的呢，[地址]样品寄到这里就行。”
【悠悠乐巧克力饼干有限公司】：“收到。您试吃完给我们答复，佣金我们可以谈。之后您直播间的样品我们这边可以免费提供。”
孟乐：“！”
虽然还没收到人家的商品，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但人家这个诚意很足。
他没忍住，打字问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贵公司选我合作吗？”
给出的条件看上去就很好。
【悠悠乐巧克力饼干有限公司】：“我们公司营销很喜欢你的直播风格，同类零食您卖的也好，所以找您合作。”
这是什么？这是对他事业的认可。
可以啊小乐，现在都有商家主动找你合作了！还提供免费样品，这是直播生涯里多么重大的一步！
看着吧，这家巧克力饼干但凡好吃，他绝对帮人家卖爆！
【悠悠乐巧克力饼干有限公司】：“咱们这边还有别的问题吗？没问题我就让库房发货了。”
【乐乐乐发发发】：“没问题！感谢信任！”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起床就有接二连三的好事儿找上门来，孟乐都想看看黄历了，看今天是不是什么超绝完美幸运日。
只不过他不会看黄历哈，看不懂术语。
好了好了，起床起床，打扫房间早早做好开播准备！
“这个辣条真不是吹的，我娃三个月不喝奶光吃辣条已经长了两米高了。”
“鸡爪有没有上过班？它又不是人，上班经历了上司PUA各种指标的压迫，还怎么可能这么肥美？我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因为我就在上班啊，那种压力和煎熬谁懂。放心，这个鸡爪不懂哈。”
小黄车回来了，小乐主播直播起来状态很好，张口就来。
[怎么，今天又是带两娃的人设？]
[骗人举报了]
[我昨天鸡爪到货了，真的好吃！]
[鸭脖已下单]
[主播能讲一下小面包吗]
[垃圾袋拍一单是有几包？一包多少个？]
[蹭流量的上播了？]
[从小山哥作品过来的，主播你直播间什么最好吃啊？]
今天开播后人数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一开播，鸡爪刚拌好，直播间就上到五百人了。
带货主播等级长了之后官方多给这么多推流么！
应该也有昨天打PK的原因，弹幕上时不时闪过一些找茬的言论。
都被管理员眼疾手快的禁言啦，嘻嘻。
晴天小熊真好，今天下播之后给她包个大红包！
直播间里还有好多评论已下单的名字都眼熟。
真好，经历完昨天的PK，孟乐莫名觉得自己跟他们有种生死与共的感觉。
“谢谢你们支持我哦——”
后台订单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直播间里他讲解的辣条一下热卖了66单。
[主播，辣条没了！]
“咳咳。别急，这是我从别的主播那里学到的新套路，先别走啊先别走，这个辣条还有货。”孟乐左右看了一圈，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带着点偷感凑到屏幕前小声道：“刚学的，先放六十六单，这样大家就会觉得限量，开始激情下单了。”
[啊？]
[那你都跟我们说了还能有用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别急啊别急，咳咳，这样，我踢一波没有付款的观众，哇！又多出来了四十单的库存，需要的赶紧拍！”
这不？辣条的销量真的比昨天高了，这套路还是有点用的吧？
孟乐正对着屏幕沾沾自喜，看到了两条被管理员置顶上来的弹幕。
【AAA建材秦总】：“小孩子还是少吃辣条。”
【AAA建材秦总】：“懂你，你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这是在说什么？哦，好像是在回复他刚才讲品时的发疯文案。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订单弹出来，男菩萨又拍了辣条、一斤和两斤状的鸡爪以及鸭脖各四十单。
孟乐：“？”
这就是抽象天赋吗，比不过，真的比不过。
他从旁边抽了张纸，做泫然泪下状，假惺惺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我就知道，哥你懂我的！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这么关心我？他们只在乎我赚不赚钱，只有你在乎我数钱的时候累不累！”
他这波也够搞吧？
【乐乐乐发发发】主播的直播间很神奇。
秦景没发现，他看小乐主播说话的时候，嘴角会不自觉上扬。
今天小乐主播没有打PK，他看到了凌晨一点半，想到第二天的日程早上七点要起来，这才怅然地在直播间里跟小乐主播说了再见，离开了直播间。
躺在床上后，秦景很久都没能入睡。
他在思考一件事情。
他向来是个很有求知欲的人，发现了自己心中的困惑，遂拿起手机来搜索。
——“别人给你点奶茶是什么意思”
——“觉得一个人给自己点的奶茶很好喝很甜是为什么”
——“破碎感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觉得你孤独、有破碎感原因”
——“觉得一个人有破碎感是喜欢吗”
——“很在意一个人的经历和情绪行为归因”
——“一见钟情可能吗”
——“网恋”
——“网恋经历”
——“网恋的可实现性和总体样本成功率”
——“网恋示好的标志”
——“情感作用于实际生活的应用场景”
——“爱情作用于实际生活的应用场景萌芽阶段”
手机的冷光在秦景脸上明明灭灭，他靠在床头，搜索了半个多小时。
然后他放下手机，在黑暗里结合搜到的内容，闭上眼睛复盘了一遍各种蛛丝马迹，理智分析自己的行为和感情，认真回忆了一遍小乐主播给他发的话。
“啪。”
秦景打开床头灯。
又拿起手机。
点开和周晴竹的聊天框，郑重地敲下了自己的思考结论。
【秦景】：“我可能要恋爱了。”
【周晴竹】：“？盗号哥？”
【周晴竹】：“我劝你一句，原号主很有钱，小心他叫十车面包人来打你。”
秦景皱眉，秦景发语音：“是我本人。”
周晴竹那边顿了几秒，似乎恍然大悟。
【周晴竹】：“噢噢，原来是鬼上身。”
【秦景】：“？”

【周晴竹】：“你来真的？”
【周晴竹】：“谁啊,你能对谁感兴趣啊？是什么新研发的行业AI机器人戳中你的取向了，还是哪本大部头财经成精了化成人形了。”
【周晴竹】：“等一下，你等一下啊。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周晴竹】：“上次你一直问我的那个小主播？”
【秦景】：“嗯(∩_∩)”
【周晴竹】：“？”
【周晴竹】：“你都会用颜表情了？”
【秦景】：“这很难吗？”
【周晴竹】：“不难。”
【周晴竹】：“但是很邪门。”
【秦景】：“。”
周晴竹又在对话框里发了会儿疯,忍不住问：
【周晴竹】：“你说你要恋爱了,你俩见过面了？奔现了？”
【秦景】：“还没有。”
【周晴竹】：“噢噢……你们打过视频？”
【秦景】：“没有。”
【周晴竹】：“？那他见过你照片？”
【秦景】：“没有。”
【周晴竹】：“？”
【秦景】：“但他见过我的腹肌照，很喜欢。”
【周晴竹】：“？？？”
【周晴竹】：“你是不是遇见互联网色批了？听起来像被骚扰了。”
【秦景】：“请你不要这样说小乐主播，你不明白我们之间的对话说了什么，没你想象的那样肤浅，他很关注我的内心感受。”
【周晴竹】：“他是主播……网上的主播你懂吗？维护粉丝群体非常正常，你别什么都往心里去啊,骗的就是你这样的傻子。”
【秦景】：“他不是。”
【周晴竹】：“哦？那给我看看你们的聊天记录，我鉴定一下。”
【秦景】：“不可以,这是我们之间的隐私。”
【周晴竹】：“？”
【周晴竹】：“知道么,你此刻给我的感觉像是被诈骗买保健品的大爷，还对着好心提醒的热心帅哥维护骗子。”
秦景皱眉。
回：“你不懂。”
【周晴竹】：“我不懂？我浸淫互联网这么多年我不懂？等着。”
【秦景】：“等着什么？”
【周晴竹】：“等我去试探出你那个小乐主播的真面目你就明白了。打赌一千块,他要是对每个送礼物买商品的观众大哥大姐都关心至极贴心问候，你输我，他要真对你独一无二，对其他大哥大姐不屑一顾,那我输你，敢不敢？”
【秦景】：“幼稚不幼稚，无聊。”
【秦景】：“别随便骚扰小乐主播。”
【周晴竹】：“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你管我。”
【秦景】：“？”
【乐乐乐发发发】主播已开播——‘世代传承孤独的美食家精心献艺’
这是今天直播间的标题。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画面放着动感的背景音。
“哐啷哐啷——”
干净俊秀的主播今天一言不发,往透明盆里倒冰块。
他的发型是刚刚吹过的，整齐蓬松,就是头顶上有一根很顽强的头发立在脑袋顶上不肯下来,像呆毛。
主播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之前那件常见的黑色T恤，他换了件纯白的薄卫衣,领口不大不小，锁骨若隐若现。
他脸上表情非常严肃，像是在完成什么精密的实验。
把手里的冰块倒进盆里之后，他把摆满桌面的配菜一样样摆进盆里，铺在冰块上方。贡菜木耳金针菇胡萝卜条黄瓜条，还有切好的洋葱条。
算不上五颜六色，但看上去也赏心悦目。
[主播干什么呢？今天表演哑剧？]
[给你整上孤独的美食家了？]
[哟嚯，今天有冰块了，这是要做什么？]
[第一次刷到，无意打扰，请问主播是说不了话吗？]
[没有，他装的]
[看看今天小乐主播要表演什么]
[我家鸡爪吃完了，快快快上链接，我还要买]
刚开播，直播间在线人数很快上了三百，数字还在不断往上涨。
直播间的整体水平和之前比起来进步巨大。
画面里，主播摆好菜，看了一眼屏幕。
还是没说话，竖起戴着一次性手套的食指，朝着屏幕前比了个“嘘”的动作。
然后从身侧拿出来一个圆盒，打开，从里面掏出装着无骨鸡爪的袋子，讲究地抽出一边的剪刀，把口剪开，将之倒入面前配菜之上。
袋子里的红汤浇在菜上，更添滋味。
还没完。
倒完无骨鸡爪，主播不知从哪抓了一大把白芝麻，均匀地撒在了鸡爪上。
然后是香菜做点缀。
他凑近面前的透明盆闻了一下，做陶醉状，陶醉完对着镜头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抓拌均匀面前的无骨鸡爪及配菜。
直播间在线人数：513。
搅拌均匀，不说话的主播拿出一根无骨鸡爪，拎到镜头面前进行展示，配着今天新到的暖色补光灯，鸡爪在镜头前方展现出迷人的色泽，上面沾着的白芝麻粒肉眼可见的增香。
“咯吱咯吱咯吱——”
主播将鸡爪送入口中。
和冰块一起搅拌的鸡爪口感更爽脆，酸辣的滋味不必说，芝麻咬破的味道更让鸡爪的味道上了一个层次。
“爽——”
主播终于满意地开口了，大赞：“朋友们，无骨鸡爪加冰块的味道真顶！”
此时直播间在线人数：723。
不少都是为了看主播到底在那忙活什么留下来的。
这就是孟乐想要达到的效果。
——他在别的吃播直播间学来的！刚开播的极速流流量可遇不可求，怎么能让更多人留下来？故作神秘不说话！
这招真好用，嘿呀。
[我靠，真被主播整馋了]
[还好还好我正在吃完饭]
[手里的大米饭突然就不香了]
[可恶，你的目的达到了，快上链接，我要怒拍！]
不急，再上上人，等大家开始流口水的时候再上链接最合适。
孟乐当观众的时候也是这么被拿捏的。
咯吱咯吱咯吱，再来一根鸡爪！嚼嚼黄瓜条，再来一根贡菜！
【竹竹王子】送出礼物：火箭炮*1
【竹竹王子】送出礼物：火箭炮*1
有人莫名其妙丢了两个……大礼物？？
面前这一盆吃的差不多了，人也上到快八百了，他抬眼看了下屏幕，就看见礼物飘上来。
孟乐看了眼后台，这火箭炮一百块一个呢。
“谢谢你竹竹大王，谢谢你送给我礼物！”他立刻在直播间感谢：“破费了破费了，不用给我送礼物的，如果你很喜欢这个无骨鸡爪可以一会直接下单~”
他又看了眼用户名，不熟悉，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应该没见过。
噢噢，是竹竹王子不是竹竹大王。
“不好意思念错了，竹竹王子竹竹王子。”他纠正。
这种一上来没说什么，也没看多久直接甩两个大礼物的观众实在罕见。
印象里……之前也有过一次吧，是奶茶店姐姐刷到他的直播，送了个深水鱼雷——那还是孟乐第一次在直播平台赚到大钱，跟平台分成完到手里足足五百块。
这个该不会也是自己之前认识的人吧？
孟乐刚好该上链接了，他顺手点开了这个【竹竹王子】的个人主页看了一眼。
主页背景是一阳台的花，五颜六色的，还挺好看。
为数不多的几个作品都是……种花锄草的？怪怪。
自己应该不认识。
他顺手把链接挂上了：“链接已上~馋了的朋友们可以去拍哦。”
好家伙，这链接一上就开始热卖了，一口气出去四五十单。
【AAA建材秦总】进入直播间。
大主顾虽迟但到，又下了五十单无骨鸡爪。
嗯？不准确。
今天男菩萨下了五十二单。
有零有整的还。
【竹竹王子】送出礼物：火箭炮*1
怎么又开始送了？
孟乐有点摸不到头脑。
难道是那种喜欢看他直播，但是不喜欢吃无骨鸡爪的观众。
这样的也有。
“竹竹王子，你可以看看我挂着的小黄车，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商品哦。”
他贴心提醒。
他这么正经讲解的时候实属罕见了兄弟。
【竹竹王子】送出礼物：火箭炮*1
【竹竹王子】关注了你。
还关注了！
孟乐正纳闷呢，后台看见对方私信过来了。
【竹竹王子】：“帅不/墨镜，主播，方便加个联系方式不？”
这个说话方式，让他狠狠幻视一些网络上的油腻男。
他刚直播、直播间没两个人的时候，同城里也会进来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尤其是深夜，送个小鲜花就开始给他发莫名其妙的话。
网络上的一些人似乎自信心点了满点。
——补药啊，他是带货主播，卖商品的，他自己不是商品啊！
孟乐在镜头前皱了一下眉，后台另一条私信立刻就过来了。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怎么了？”
啊，对比之下，男菩萨是多么的清爽贴心不纠缠有幽默感还有实力！
这波他狠狠感动！
【乐乐乐发发发】：“呜呜，好像被人骚扰了，有人私信我要联系方式/救命”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竹竹王子？”
【乐乐乐发发发】：“你怎么知道的！料事如神。”
[对方正在输入中]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他是骗子，别理他。”
【乐乐乐发发发】：“？！”
原来如此，他就说不对劲。
男菩萨见多识广，说的一定没错！
【乐乐乐发发发】：“可恶的骗子！休想骗我！”
【乐乐乐发发发】：“还给你的礼物！[转账]”
【竹竹王子】：“谁是骗子”[发送失败]
【竹竹王子】：“什么”[发送失败]
[对方已将你加入黑名单]
周晴竹：“？”
有内鬼。

【秦景】：“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