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端愣了一下,似是没反应过来,墨眸垂下,静静盯着谢桐看了片刻,才开口:“什么奖励?臣没看见。”
谢桐:“……?”
他有一瞬的犹豫不定——难道是自己刚刚亲太快了?
但谢桐不是个喜欢在这种事上纠结的人,于是索性伸手攀住闻端的肩,再一次靠近过去,慢吞吞正要往那个地方亲——
“唔!”
谢桐感到腰后一紧,原本蜻蜓点水般的吻突然被迫加深,闻端很轻地咬了一下他的唇,迫使谢桐张开了口。
待到再分开时,谢桐的眼尾已经湿润,唇上火辣辣的,不知又是破了口,还只是因为厮磨的时间太久,以致于发起烫来。
闻端的眸色也比以往更深,缓声道:“这样才叫奖励,圣上。”
谢桐平复了急促的呼吸,闭了闭眼,咬牙带笑地说:“……好,你且等着。”
闻端不解:“等着什么?”
谢桐瞥了他一眼,哼哼两声,就是不回答。
等过几天,到了生辰那日,闻端就知道了。
定了要去行宫过中秋后,宫内上下皆忙碌起来。
年纪稍轻的宫人们纷纷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他们平时并不能随意出宫,一年也仅有几天的探亲休息日,如今卜一得知能出宫游玩,还能去猎场,不由得十分欢喜。
谢桐在御书房里,听简如是妥善安排好了一切,点点头,说:“你向来细心,朕没什么可担忧的。”
简如是坐在不远处,一身雪白的长袍,因为炎热,乌发也尽数束起,与从前的温柔不同,显出些利落来。
谢桐将案上的折子放开,抬眼看了看简如是,想起一事,问:“你还要住在行宫吗?”
简如是神色惊讶:“臣为何不……”
“你听朕说完,”谢桐抬手止了他的话,垂睫淡淡道:
“朕这趟去行宫,主要是想与闻太傅出宫游玩。中秋恰是团圆佳节,你也有家人,不必整日在那边陪着朕,晚间用了膳,便回去吧。”
简如是沉默了一会儿。
“圣上……”半晌后,他轻声开口:“是因为臣曾也对您表明心意,想在闻太傅面前避嫌吗?”
谢桐却摇摇头:“何须避嫌?闻端从不在意这个。”
简如是顿了顿,欲言又止。
“朕只是觉得,”谢桐的语气浅淡:“中秋这样的大节日,你虽是朕最重要的臣子,也不需像往常那样步步跟随,回府上与家人团聚吧。”
简如是默然。
他听见了谢桐话中的“最重要的臣子”。
简如是既聪明且清醒,几乎是马上意识到,谢桐这个形容里,重点并不在于“最重要”,而是“臣子”。
他与谢桐,一直都是君与臣的身份。
而另一个人,如今在谢桐心中,已不仅仅是君臣关系。
简如是垂下眼,安静了一会儿,才出声:“臣谨遵圣旨。”
谢桐从御案后站起身,又看似随意般吩咐了一句:“中秋那天,给狱中的安昌王送些他爱吃的饭菜,朕的生辰之日,不想委屈了兄长。”
简如是颔首记下,又听谢桐说:“安昌王在西南的原封地收回事宜,你也一并处理了吧,人手你看着安排就行。”
——这是要将另一项权力交托于他手中。
片刻后,简如是起身,跪地行礼,慢慢道:“臣定不负圣上所望。”
中秋前一晚,御医署来了人。
闻端进来寝殿的时候,正巧看见谢桐坐在榻沿上晃着腿,低头瞧着手里捏着的一个青色小瓶子。
抬头望见他过来,谢桐弯了弯眉眼,开口:“老师,御医署送了药过来,可以治你身上的旧伤的。”
闻端的步伐停顿一瞬,很快继续走过来,在谢桐身边坐下。
“御医署的动作倒快。”他语气平常,像只是闲聊一句。
“这宫内要他们看顾的人不多,”
谢桐漫不经心地挑开药瓶的塞子,没注意闻端的神色:“御医署比先帝时要轻松太多了。这点小事都要拖延,还想不想拿俸禄?”
如今后宫空置,谢桐还年轻,病痛少见,普通的宫人又是直接去药房拿药,还没资格请动御医署的御医来为自己看诊,故而西南疫疾得到控制后,一众医官们悠闲不已。
药瓶打开,淡淡的药草清香弥漫出来,谢桐沾了一点到手上,瞅瞅闻端,清了清嗓子道:
“太傅,朕来给你上药。”
闻端嗓音温和:“臣自己来便可,无需劳动圣上。”
谢桐看了看他,索性一转身,压坐在了闻端腿上,不由分说就去扯他腰间系带。
“朕难得善心大发一回,”他哼笑一声,唇角扬起:“太傅大人,你最好乖乖从了朕。”
闻端被他压得往后倚了倚,伸出手扶住谢桐的腰,墨眸抬起,里头神色幽深暗沉。
谢桐用指尖捏了捏闻端的下颌处,俯身挑逗般亲亲男人的耳廓,压低声音道:
“闻太傅,自己把上衣脱了。”
第51章 生辰
御医署提供的伤药, 是凝胶状的,需要用手在皮肤上涂抹开,冰凉凉一片, 待过了一会儿,就会有种微微发热的感觉传来。
谢桐起先不知,是这药不小心被蹭到了他身上后,才发现的。
闻端的上衣已经尽数除去,谢桐原本中规中矩地替他涂药,后面不知怎的,药瓶就滚到了榻下去,闻端将他压在身下, 深深浅浅地吻着。
谢桐半阖着眼,一手抓着闻端的肩, 那上面涂了伤药, 有些使不上力抓挠,他只得尽力仰起脸, 迎合闻端温柔的亲吻。
间隙时, 谢桐迷迷糊糊地又想动手,却被闻端制住了,语气无奈道:
“圣上, 这药可不能涂在别的地方。”
谢桐清醒了点, 但想了想, 不是很服气:“试一试才知道能不能。”
闻端给他理了理汗湿的鬓发:“明日还要到行宫里设宴狩猎, 圣上今夜应早些休息。”
“那你今晚应该早点过来。”谢桐松开手,躺进绵软的薄被中, 懒洋洋道:“太傅大人久久不来,朕还以为你打算夜不归宿。”
闻端微微笑了笑, 起身去拿来干净的帕子,同时说:“臣去了一趟刑部,故而晚了些许。”
谢桐没在意,随口问:“去刑部做什么?”
闻端用帕子浸了热水再拧开,回来给谢桐简单地擦了擦脸,又道:“安昌王一案,有几样细节,臣想与刑部确认。”
“有关安昌王的后续处置,朕已交代简如是去办。”
谢桐翻了个身,心不在焉地说:“你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他便好,不必亲自到刑部去。”
闻端似是应了一声,谢桐在被子里酝酿睡意,没太留意。
殿内的烛火一盏接一盏地暗了,谢桐半睡半醒间,听见闻端上榻的动静,又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阵阵敲钟声。
子时正刻了?
“圣上。”
谢桐感觉闻端伸手轻抚了抚自己的发,继而又摸摸他的脸。
“唔?”谢桐朦胧间睁开眼,望见闻端俊美的面容。
“生辰快乐。”闻端道。
谢桐眨了眨眼,就见闻端俯身过来,在他额上轻柔而慎重地亲了亲。
“愿圣上年年喜乐,日日安康。”
闻端的嗓音不似往常那般沉冷,透着暖融融的意味,令谢桐想起春末夏初的日光,温和地将人环绕着,抛却了冬日的寒凉,也不会太过炙热。
谢桐伸手抱住他,认真道:“太傅也是。”
第二日,谢桐醒的时候,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
寝殿内有低低的交谈声传来,他侧过脸,透过垂下的纱帐,望见闻端立在不远处,背对着谢桐,正与罗太监等几个宫人说着什么。
“……换一套色泽浅淡的。”
闻端的嗓音很轻,像是怕吵醒了榻上的人:“夏日炎热,不应着太深的颜色。”
罗太监应下,又问了另一件事情。
谢桐在榻上滚了一圈,听见不远处的交谈声止住了,沉稳的脚步声缓慢行来,最后停在榻边。
“圣上可是醒了?”
谢桐听见熟悉的声音问道。
“嗯……”他将脸从被子里松开,瞥了站着的闻端一眼,慢吞吞地说:“几时了?太傅起得真早。”
闻端伸手将帐帘勾上,又弯腰去捞裹在软被里的人,一边道:“刚到巳时,臣也刚醒不久。”
谢桐连人带被子被他捞起,闭着眼蹭了蹭闻端的脖颈,嗓音里还带着困倦的沙哑:
“今天是朕的生辰日。”
闻端嗯了一声,把怀中人扶正了些,忽而见谢桐睁开眼,一双秀丽斜飞的眉上扬着,认真道:
“所以今日,你要听朕的话,朕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闻端神情不变,从容回答:“圣上是天子,天子有言,臣本就不敢不从。”
谢桐盯着他冷静的面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一笑,眉眼弯起。
“好。”谢桐在闻端怀里坐正,张开手道:“那你来为朕更衣吧。”
没等闻端说话,他又懒散补充:“今日内要求的事做好了,朕通通都有奖励。”
罗太监领着人将衣袍送入殿后,赶着一群人出了外边,咳了声把门关上,摆手道:
“去去,都去,启程去行宫的东西都收拾妥了吗?再去检查一遍,仔细别漏了圣上的常用物!”
宫人们皆被他赶走,还剩下一个刘小公公,抱着御猫雪球儿,巴巴站在殿外,对罗太监说:
“师父,圣上晨起,不用宫人伺候更衣吗?太傅大人一个人行不行呐?我怎么听见殿内的动静不太对呢?”
罗太监敲他脑袋:“你是长着招风耳呢怎么就听见不太对了?有这闲工夫,不如去把雪球儿的吃食整理整理,若是雪球儿到行宫里不舒坦了,看圣上治不治你!”
刘小公公抱着脑袋,正要委屈地说话,两人突然都听见殿内传来一声清晰的闷哼。
“别……”隐约是谢桐的嗓音响起,间或夹着两声压抑的轻喘。
罗太监:“。”
刘小公公立时叫唤:“师父你听!我就说闻太傅不会伺候人,圣上一听就是生气了……”
罗太监拧着他的耳朵,把人拖离了殿门口。
将近半个时辰后,寝殿的门才被打开,谢桐穿着一身茶白长袍走出来,长发用了根玉簪别起,清爽非常,就是雪白面容上染着绯红,像是被热的。
刘小公公又跟在罗太监身后回来,耳朵也和谢桐的脸一样,红通通的。
“圣上,你、你……”刘小公公刚被训完,底气不足,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你的腰带系得太松了,这样容易掉下来的。”
谢桐闻言,偏过脸看了看他。
刘小公公被这一眼看得不明所以,不由得心想,他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这这这腰带就是系得不好呀,连交叠的领口都松松的,瞧起来有几分凌乱。
“没事,”片刻后,谢桐才出声,神色如常道:“就这样吧。”
要不是闻端偏偏要咬在那等地方,他也不会饱受衣料摩擦之苦。
谢桐深深地呼吸着,咬了咬牙,只恨时间太赶,不然一定好好教训罪魁祸首一顿。
肩上忽然被人很轻地揽了一揽,闻端给他披上了一件薄披风,又绕到前面来,垂首将披风整理好,抬头见谢桐忿忿神色,不易察觉地勾了下唇角,低语:
“是臣伺候得不周到,待明天便去领罚。喜庆之日,圣上别生气。”
闻端一旦摆出这副任君磋磨的模样来,谢桐就拿他没办法。
“没生气。”望着宫人们忙碌的身影,谢桐压低了声音,蹙眉说:“但你下次……不可以咬那里……不然,”
他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道:“会……”
刘小公公抱着雪球儿,站在几米外的地方,瞧着谢桐侧过脸与闻端小声说话,于是也摸了摸怀里的猫儿,小小声地说:
“雪球儿,你看圣上和太傅,感情真好。”
夜里讨论政事到天明,太傅大人还亲手伺候圣上洗漱穿衣,穿得不好也不会被责怪,殿外也是同进同出的,俨然一对明君良臣的典范啊!
刘小公公感动不已,想起如今朝中还有关于谢桐与闻端不合的传言,恨恨磨牙。
真是有眼不识君臣之情!
天光晴朗,这两天下了点细雨,气候不如往日炎热,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到行宫的路程不算远,一个多时辰后,便在午膳时分抵达。
行宫内早已候着诸多大臣及家眷,今日不仅是中秋,更是天子的生辰,这一顿宫宴必不可缺。
行宫内的广场上坐得满满当当,谢桐卜一踏入,臣子们就齐齐起身,行礼后山呼万岁。
“免礼。”谢桐一路快步走到首位,一手还按着披风,像是怕被人看见什么似的。
闻端落后几步,一并入席时,察觉到不少方向投来探究的视线。
他沉稳的动作一刻未停,如同没有留意到一般,神色自如地坐在了谢桐席下的左首位。
周围很快有极低的交谈声响起。
“太傅大人怎的和……”
“……据说已留宿宫中几日,商讨西南政事……”
“何须与……如此亲近……”
“那简……近来春风得意,步步紧逼,将我等置于何地?”
“不妥,实在不妥……”
历来宫宴,在谢桐眼中不过是场虚情假意的聚会,朝臣们嘴上满溢阿谀奉承之词,实则背后暗潮汹涌,牛鬼蛇神之心难测,实在无趣。
然而从前宴会,谢桐还是太子殿下,入席时能坐在教导他的太傅闻端身边。而现今身为天子,又未立后,只能独坐在首位处。
谢桐用了点膳食,忽而看了看一旁的杯盏,开口问:“怎么是茶,不是果酒?”
罗太监在他身边伺候,闻言忍不住笑道:“圣上,您喝不得酒的,是忘了?”
谢桐放下筷子,想了想,抬手让罗太监靠近点,而后低低说:“你命人去准备点果酒,放在今夜朕要住的寝殿内。”
说完后,谢桐把脸正回来,盯着桌案上的食物,咳了一声,耳尖有些发烫。
这点异样无人注意到,谢桐又坐了一会儿,觉得腹中已有六七分饱,干脆起身离了席,到行宫内走了走。
行宫内少有人过来,故而草木茂盛,谢桐屏退身后跟着的宫人,往花园内走了走,不一会儿就迷了路。
迷路也比坐在那沉闷的宴席中强,谢桐不着急,索性放慢脚步,绕过遮挡视线高大树木,突而停下了脚步,微感意外。
这偏僻的西北角的花园里,竟还藏着一座不大的殿落。
虽因久未有人打理,其上的红漆都已斑驳脱落,但檐角飞扬,廊柱以金线描刻了龙凤共舞,就连两边台阶旁的扶栏上也镶嵌了价值不菲的莹石,十分精巧不凡。
烈日当空,谢桐也不惧什么深宫鬼怪的传说,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就抬步拾阶而上。
走近了,才发现这殿后边还有一小座流水假山,虽然如今已干涸,也不难看出当年环境的清幽僻静。
谢桐绕着长廊走了一圈,漫不经心地想,曾经是谁住在这里呢?
殿门没有上锁,但灰尘厚重,谢桐稍稍从门缝处往里边看了一看,见是寻常的寝殿模样,于是没有再伸手推门进去。
他立在廊下,正在寻思如何找到路回去,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极为熟悉的声音。
“圣上。”
闻端的身影从林木后转出,他还穿着宴会时的官服,似是行步匆匆,袍服下摆都被风吹得掀了起来,眉头很轻地拧着,直到看见谢桐,才微不可见地松开。
谢桐很意外,几步并作一步地下来,开口问:“太傅怎么来了?”
“宫宴结束了,罗太监等人遍寻你不见,来向臣禀报。”
闻端攥住他的手,垂眼将谢桐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圣上如何到了这个地方?行宫内花园占地广阔,容易迷路。”
“朕是迷路了。”谢桐无奈:“好在太傅来了,不然还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出去。”
闻端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殿落,谢桐注意到他的视线,于是随口道:“这里为何有一寝殿?似是许久无人住了。”
闻端的目光在殿门上一掠而过,复又看向谢桐,语气平淡:“据传是先帝的文妃居处。”
“文妃?”
谢桐跟着闻端穿过花园往回走,一边回忆半晌,不解:“朕命人安置太妃太嫔们时,似乎并未见到有封号为‘文’的妃子。”
先帝驾崩后,后宫留下来几十个位份不同的妃嫔,可把谢桐头疼了好一阵。
最后遵从各人意愿,一半给了钱财出了宫,一半送去山寺里清修,后宫这才安宁下来。
闻端牵着他往外走,一手拂开挡路的枝叶,闻言缓缓道:
“文妃早已于二十年前逝世,彼时圣上还不满周岁,自然不知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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