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柳宁还暗自打量楼谪的神色,却看不出来什么端倪,楼谪整个人面无表情,要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楼谪这时已经有些生气了。
“我观公子也是个哥儿吧?”楼谪声音不咸不淡道,他最近读了不少书,分辨哥儿和汉子的能力还是有的,不至于像之前那般闹乌龙了。
楼谪伸手拿过那包不知名药粉,神色不明。
柳宁扬了扬头,矜持地轻点下巴,心里有些娇羞,他又想起来那日楼谪在人群中拉住他的惊艳感,不得不再次感叹道,真是可惜了。
“公子既然也是哥儿怎么会说出这般狠毒的话来,不知道绵哥儿是哪里得罪过你吗?既然这东西这么好你怎么不自己吃?”
柳宁的表情一僵,随后是怒火席上心头,“楼公子!你说话怎如此伤人!我是见你曾救过我才好心相助,不愿意你掉落火坑,那柳绵就不是什么正经哥儿!怀不了孩子还四处疯狗般咬人,我这是在帮你,怎么被你说的这般罪大恶极!”
柳宁说着还声泪俱下地用手帕轻点眼角,一旁的小何也挺身而出,指着楼谪喝到:“你这穷酸猎户,可别不识好歹,我们公子是帮你呢!”
搞不清状况的小陈也是被柳宁突然落泪惊到了,再说柳绵的风评确实也不太好,小陈忍不住发声道:“楼公子,你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了,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小陈还准备说的话被楼谪不咸不淡的一眼堵住,小陈心下一凛,回过神来,完了,他好像说错话了。
柳宁的诋毁还在继续,楼谪却不愿意再听下去,
“柳绵那家伙也就是自命清高,一副皮囊是好的内里全都烂完了,你不掌控他,你就等着被他掌控吧,柳绵打人的事迹你不知道吗?你跟他成亲,不老老实实听他的话你就等着不得安宁吧,我这药赠于你,你爱用不用!啊!”
“少爷!”
“公子!”
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迅速地在柳宁白皙的脸上浮现,楼谪在三人惊恐的眼神下坐在凳子上不动如山,漫不经心地拿着手帕擦了擦手。
柳宁精心做的发髻散落,捂着被扇的侧脸,侧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楼谪:
“你竟敢打我!”
柳宁说着面孔狰狞地就想挠过去,被楼谪轻松地推开,“我家夫郎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会看,不用听你说,下次再胡言乱语可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柳宁和那疯癫小厮被楼谪轻松关至门外,柳宁还恼怒地拍了两下门,发现不少人都注意到他此时的狼狈模样,不敢再多逗留,捂着脸,让小何挡着他,二人迅速离去。
楼谪看向屋内还剩的小陈,将刚插了一半的花拿了回来,语气冷淡道:“你等会儿去找玉姐把这几天的薪水结了,以后不要来了。”
第25章
陈大听了面色苍白,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楼谪不习惯地移开了视线,遏制住想要阻止陈大下跪的冲动,冷眼看着陈大求饶。
“楼公子,是我说错话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差事,楼公子,是我不该,是我不该。”陈大跪在地上见楼谪无动于衷后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扇了自己两巴掌。
听了刚刚动静慌忙赶来的齐玉也是一惊,推开门又连忙掩上,“这是怎么了?”
楼谪的表情冷漠,齐玉也不好擅作主张,这才发现一向温和开朗的楼谪沉下脸来的气场异常骇人,齐玉站在一边不敢再出声。
酒楼生意好,分例多,老板掌柜都很开明,想到家中半瘫的父亲,起早贪黑,满头白发的母亲,陈大真的不想被赶走。
“公子,我真的错了,我真的错了。”
陈大是真的慌了,一下又一下,把自己的脸都扇得肿了起来,楼谪轻蹙了下眉,
“既然这份差事对你这么重要,以后就看清楚自己的位置,柳绵是我未来夫郎,这座酒楼的半个主人,日后莫要再做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事。”
楼谪摆了摆手,“下去吧。”
陈大连忙磕头感谢,忙不迭地退了出去,此后店里的小厮都知道了楼谪的态度,后来心有嘁嘁的方圆听了此事后都为自己捏了把汗,不得不暗自庆幸他因为事忙而躲过一劫,毕竟此事放到他身上,他也不一定能做的比陈大好。
轻贱哥儿女子,男人三妻四从的观念早在世人脑海中无形地根深蒂固。
齐玉见人退出去后,楼谪认真地剪枝插花,不似刚刚那般吓人后,才问楼谪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青衣哥儿?想害绵哥儿?”齐玉也拧起了眉。
楼谪点了点头,把桌上那人未带走的药粉递给齐玉,“帮我去药房查查这是什么药,对了,你有听说过柳绵得罪过什么人吗?”
齐玉面色凝重地接过油纸包,摇了摇头,“我对这种高门大院的事也不了解,就听过那些大家讲烂了的只言片语,实在帮不上忙,哎,没想到绵哥儿这么好的人,处境竟然糟糕到这个程度了。”
楼谪将鲜艳欲滴的蓝色风信子仔细地修去破损,认真道:“我以后会保护好他的。”
齐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可算了吧,你先保护好你自己吧,人高门大院的,柳公子指不定多聪明呢,就你这土生土长的普通农户,入赘进去还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这么一说,楼谪又想起柳绵挡在自己身前的场景,他说自己是他即将成亲的丈夫。
楼谪一直不咸不淡的表情不自觉就柔和下来,语气温和地应了一声,“嗯,他是挺厉害的。”
真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齐玉搓了搓肩膀,忽然有点想念她那进京赶考的文弱小夫君了,真是烦死了,天天被这家伙秀一脸。
又说了些旁的事情,齐玉拿着药粉准备出去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轻易就被楼谪使唤了,齐玉转过身不满道:“不是,老娘很忙的,你怎么不自己去药房问啊!”
楼谪将最后一只风信子处理好,用牛皮纸精细地包好,一脸坦诚地笑道:“我等会儿要去找柳绵,只能辛苦一下玉姐了,麻烦了,拜托。”
“我就知道,你小子!我说你怎么突然有插花的闲情逸致了,你这家伙,赶紧滚吧,烦人。”齐玉愤愤地合上了房门,挥袖离去。
就这还说不喜欢哥儿,这真是有鬼了。
今日楼谪早早便到柳树下等候,可算是没再让人等他,楼谪一手拿着清凉糖水,一手抱着鲜花,前几日都没有柳绵来得早,这还是楼谪头一回等待,不知为何,站在柳树下的楼谪有些突如其来的紧张。
抱着花的手微微起汗,楼谪将其归结于天气太热,又不自觉想柳绵会不会觉得他插的花丑,他也是第一次包花,古代条件有限,也没什么漂亮的包装纸,楼谪其实是有些不满意的。
既然说了要做戏,那自然要做全套,小情侣约会该有的对柳绵也不能少,只是楼谪有些遗憾不能给柳绵最好的,要是在现代,他一定给柳绵准备一后备厢的鲜花气球!面子工作做得足足的!
索性没给楼谪纠结太久的机会,楼谪望眼欲穿的柳府大门开启,今日穿着一身浅粉锦袍的柳绵朝着自己小跑而来。
“夫君,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柳绵气息微喘,楼谪从来没见过这般适合粉色的男子,柳绵本就清透艳丽的容貌被粉衣衬得更吸引人了,此时正双手支着膝盖,毫无形象地喘着气。
楼谪表情木木地把手中的糖水递给柳绵,柳绵双手捧着猛喝一口,整个人发出舒服的喟叹,
“好好喝,这又是什么新品,夫君你也太厉害了吧,我有预感,你的酒楼生意会越来越兴隆的,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新点子,实在是太棒了。”
“鲜奶炖桃胶,你喜欢就好。”
楼谪弯了弯眼柔声说道,看人缓过劲来,才慢慢将背在身后的花拿了出来,紧张感又上来了,仿佛他真是一个即将要跟心上人表白的毛头小子。
楼谪深呼吸,不停地在心里让自己别紧张,只是演戏,只是演戏,楼谪,你要习惯。
柳绵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红唇微张,惊讶地看着面前一捧漂亮鲜嫩的蓝色风信子。
牛皮纸包得很精致,花朵插得很整齐,足以看出包装人的用心。
这时候没有什么人精心培育花朵,只有些富贵人家家中有仆人才能养些花草,柳绵见过的花要么长在地里,要么就零星几支插在花瓶中,柳绵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花朵,一时间有些磕巴,
“这这…这也是你研究的新品吗?很新奇的插花方式,摆放在店里确实很漂亮哎,肯定能吸引不少人。”
本来有些紧张的楼谪一下被柳绵这句话逗笑了,好笑地捏了捏柳绵小巧挺拔的鼻梁,“小财迷,天天就想着怎么吸引顾客呢,这是送你的,喜欢吗?”
第26章
高高束起的黑发下小麦色的耳朵微红,昭示着说话的人内心并没有他表现出的样子那般游刃有余。
“送…送给我的?”
那日,柳绵穿着粉衣仰着脸,睁着那双漂亮杏眼,动作小心翼翼又带着不可思议地慢慢接过那捧蓝色风信子,眼里亮起的细碎星光,很久以后楼谪想起来都印象深刻,深深的刻在记忆里难以忘怀。
楼谪看着柳绵低头凑近花朵,轻嗅花香的模样,心想自己要再对柳绵好上一些才是。
一捧简陋的花,楼谪即怕柳绵不喜欢,又怕柳绵太喜欢,最合适的就是柳绵自然地接过那捧花,宠辱不惊地微笑着说一句,“谢谢,我很喜欢。”
如今柳绵表现得这般惊喜爱护,反而让楼谪害怕自己这个新交的单纯小兄弟来日被别人的一点好骗走,柳绵这么好的小公子,未来的心上人也应该是这世上顶好的人才是。
在古代土生土长的柳绵哪见过这个阵仗,这个时代,连话本里最幸运的哥儿都没有收获过这样的一捧花,柳绵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人在开心的时候是真的会想要以亲吻表达情绪。
要不是柳绵的理智尚存,柳绵真的会垫脚亲一口楼谪古铜色的硬朗侧脸,发觉自己在想什么的柳绵一惊,整个人仿佛火烧起来了,恨不得一头埋进怀里微微摇曳的风信子中。
“谢谢,我很喜欢,这是什么花啊,我从来没见过,好漂亮。”柳绵声音闷闷地转移话题,又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楼谪的脸。
楼谪那张轮廓清晰,眉眼锐利的俊脸对着自己总是带着笑意,柔和了自身的冷峻。
但柳绵也见过楼谪为保护他三番五次出手的模样,一身凛然,眉眼低沉压出几分凶意。
柳绵觉得自己完了,想到楼谪温柔的模样也喜欢,想到楼谪凶凶的模样也心痒。
他完蛋了,他要坠入爱河了。
楼谪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柳绵的异常,就算柳绵脸上红得不正常,楼谪也只是摸了摸柳绵的额头,发现没发烧后,便觉得柳绵是热的,将手里的凉糖水递给柳绵,哄着柳绵又喝了两口。
糖水甜滋滋的,柳绵的心里也甜滋滋地带着些慌乱。
“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花了,还第一次见这种礼物呢,废了不少心思吧,谢谢你。”柳绵假装随意地说着。
“没费什么功夫,你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可以给你送一捧,做戏做全套,你爹亲看到应该会高兴一些吧。”楼谪真诚道。
柳绵听前半段话时心里有多开心,听后半段时心里就有多凉,好像被泼了一大桶凉水,心里哇凉哇凉的,发热的脑袋也清醒了,整个人平静得像无欲无求的和尚一样,柳绵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真多余问那一嘴。
“哦,不必了,只是做戏而已,这捧花已经够了,不用再麻烦楼公子了。”
荡漾的春心啪叽一下就死了,刚刚那些汹涌的情绪仿佛只是错觉,柳绵笑意收敛了几分,语气冷淡道。
只是契约成婚而已,楼谪十分投入超额完成任务,你该高兴才是,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柳绵,你要控制好你自己,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要敬而远之。
楼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周围空气都凉爽了几分,随后便见柳绵抱着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看着带有几分果决的背影,楼谪回过神,连忙抬腿追上去。
咦,怎么感觉柳绵好像不太高兴?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这样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楼谪就像小蜜蜂一样,端着那杯鲜奶炖桃胶,两三步追上柳绵后,在柳绵身边,左一句右一句的问着。
柳绵看着楼谪左晃一下右晃一下一脸好奇的样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搅了一个纯情少男的心湖,柳绵心中烦闷,楼谪还在说,“怎么不高兴,是不是你们府中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柳绵都想把花砸到楼谪那张迟钝的俊脸上了,柳绵低头看了看鲜艳欲滴的蓝色风信子,算了,这么漂亮的花,拿来打人太浪费了。
深呼吸,柳绵恢复了平常带着些许笑意的样子,“没有,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送我花,我高兴还来不及,好了,别晃了,天气这么热等会儿出一身汗。”
柳绵言罢,还好脾气地拿出放在怀中的手帕,垫脚轻轻擦了擦楼谪额角的薄汗。
浅淡的玉兰花香气未经允许,铺满鼻腔,勾起某些回忆。
楼谪一把抓住面前人纤细的手腕,柳绵收回手的动作被迫一顿,看到楼谪忽然严肃的表情,心脏一跳,“怎么了?”
柳绵声音轻轻地问着。
“你前不久是不是在兴贵赌坊前救助过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楼谪问道。
柳绵低头想了想,“记不清了,赌坊害人,那块挺多可怜人的,我有时拿着吃食经过时,会给他们分上一些,也算不上救助。
我还记得大半月前有个满身伤痕,鼻青脸肿,连样貌都看不出的男人倒在赌坊不远处,那是真的伤痕累累啊,感觉命不久矣,我扔了两个包子给他后,去医馆带了大夫来,准备看看还有救没,回来时那人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自己走了,还是没撑过来,被赌坊的人清理了呢,哎,挺可怕的,还好县老爷如今肃清了这赌坊。”
“那个人是我,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啊。”楼谪激动地环抱住柳绵。
柳绵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在楼谪怀里呆呆地眨了眨眼,“啊?”
“就是那天!那个快要饿死的人,是我!要不是你那两个包子,可能我就是你后来说的那个结局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楼谪给柳绵解释道。
柳绵眉心压出一道浅痕,他还记得那日那人的惨样,躺在地上,仿佛命悬一线,竟然是楼谪吗?柳绵心里发紧,摸了摸楼谪的身上,忧心地看着楼谪:
“那你身上的那些伤呢?现在怎么样了,怎么会那样倒在赌坊前,当时真吓了我一跳。”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身体好,恢复的快,昨日你不还跟我说谣言之事吗?此前我确实是浑浑噩噩的赌了一段时间,可是那日之后我就醒了,再也没有去过了,倒是没想过我们这么有缘分,那时便相遇了,你还救了我。”
楼谪惊喜道。
柳绵也没想过这么巧,被放开后,有种世界真小的奇妙感,看着楼谪问道,“那你是怎么突然认出我的?那时候你都饿的睁不开眼了。”
楼谪又突然凑近,靠在柳绵耳边深吸了口气,“你身上很香你知道吗?是玉兰花的味道,那日我迷糊之间也闻见了,刚刚你手帕上也有香气,我鼻子很灵的,我忽然就想起来了,厉害吧。”
柳绵慌乱地将楼谪推开,怀中的捧花也慌乱地塞进楼谪怀中,“你你你,孟孟孟浪!”
柳绵耳根子都红透了,楼谪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蠢事,忙追着柳绵道歉,他老是忘记,柳绵不是普通男人,是个可以嫁人的哥儿。
“哎哎哎,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给你解释一下嘛,柳绵,你别生气。”楼谪抱着花凑在一边哄人。
看着楼谪那双澄澈干净的黑眸,柳绵就气自己不争气,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你害羞个什么劲,冷静一些啊!
那日一整日,柳绵的心情都不是特别好,即使依然笑盈盈地跟自己说话,但楼谪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偏又琢磨不出什么关键来。
“难道是柳绵不喜欢我送的花?不不不,明明刚开始他表现的很喜欢啊。”楼谪把脸买进书本里,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柳府嫡长哥儿的赘婿在最近风头正盛的珍馐阁落脚之事城中都传遍了。
今日一早,还有人抬着礼箱进了珍馐阁,柳绵那哥儿出手阔绰,竟然为那赘婿包下了珍馐阁整层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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