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糖(曲折木)

视线扫到客厅沙发的闻凇意，略微讶异：“你竟然在看新闻联播？怎么跟我父亲似的，古板无趣。”
闻凇意看完了早间新闻，见裴渡没起来，继续看午间新闻，就在他认为，晚间新闻也要衔接上时，这位爱睡懒觉的大少爷终于肯从床上爬起来了。
“你肚子饿吗？我给你做饭？”
“不用，我们待会出去吃，下午约了和人踢球。”
“我、们、踢球？”闻凇意不确定地问，“你不是打算好好努力学习吗？”
“等开学了，够你学习的，玩的时间就要好好玩。年轻人，一心二用的，算什么样子。”裴渡有理有据地说，简直教人辩驳不过。
闻凇意很无语地退了一步：“我就不去了，我不会踢球，我先自学高一高二的内容。你有教材吗？”
裴渡也不勉强他，看了一眼手表，说：“随便你，教材我一会儿让人送过来。先走了。”
在玄关换好鞋，门“嘭”地一声闭上。
偌大空旷的别墅，只有投在地上的一道影子。
裴渡安排的人效率很高。
不过半小时，敲开了别墅的大门，差了两个人搬纸箱，没多久，别墅客厅就被堆满了卷子和教材。
闻凇意用美工刀划开了纸箱上的胶带，打开纸箱，一股纸质的墨香气味扑鼻而来。
闻凇意随意拿了本高二的教材翻了翻，发现全都是崭新的。
这位大少爷人还怪好的，怕自己的教材上不了台面，宁愿拿崭新的给他。
闻凇意看教材，不是一目十行看课外书似的翻，他先找自己擅长的科目，一边结合课本的内容，一边找题干做，将通俗易懂的基础题做透。
高中的内容，闻凇意这两年多也偶尔会自学，他天生爱学习，所以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反而兴致高涨，尤其是理科内容，很好上手。
一个下午下来，闻凇基本掌握了语数英三门的基本内容。
八点，裴渡回到家，三米挑高客厅除了一盏落地灯晕出有限范围，一片漆黑。
裴渡开了大灯，顶头的水晶灯和射灯一瞬间亮起，刺眼的闻凇意不得不闭上眼睛，适应了两秒，才勉强睁开。
裴渡满身汗臭走进来，在闻凇意对面坐下，随手翻了翻教材，一脸毫无兴趣：“你不会从我走后，学到现在吧？”
闻凇意伸了伸腰，手掌摸着酸痛的后颈，扭了扭脖子：“嗯，马上就要开学了，我至少不能在里面混日子。”
裴渡挑眉说：“你真打算自己学好了，再教我啊，行啊，有你这么一个坚定向上的好替身，说明我的钱没有白砸。”
闻凇意开始收拾茶几面散乱一堆的卷子和教材，对裴渡说：“你再给我找些高难度的习题，课本里的，唔……”他委婉的补充，“有点简单。”
“这还简单啊，你智商是有多高啊。”裴渡明显有点不信，他可是把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各类测试卷都让人给闻凇意送一份，难不成闻凇意去网上找答案了。
裴渡表情太过怪异，闻凇意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他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问裴渡要吃什么。
“你连晚饭都没吃。”裴渡深蓝的眼睛转了一圈，抛了抛手掌心的车钥匙，冲他道，“等我洗完澡，一起出去吃个夜宵，这么晚了，还要亲自动手，麻烦死了。”
闻凇意暗自嘀咕，又不用你大少爷动手，有什么麻烦的。
但还是咽下这些讨打的话，老老实实等着裴渡，等他洗完澡，一起出门。
闻凇意以为裴渡顶多是带自己去哪个餐厅吃饭，机车停到一家大型KTV的时候，闻凇意还扯了扯裴渡：“你停这干嘛？”
裴渡回头冲他一笑：“今天三中那群孙子跟我踢球踢输了，请吃饭唱歌，我吃了饭就走了，现在想想，再来蹭一顿，也没什么。”
闻凇意错愕地说：“KTV，有填饱的东西吗？”
裴渡比他更错愕：“你他妈KTV没打过工吗？里面什么吃的没有。”
闻凇意从车上下来，抿了抿唇，认真说：“正经的职位工资不高还要熬夜，我就没考虑。”
裴渡：“……”
他扫了闻凇意隽秀的面庞一眼，好像也是。
两人默契沉默了下，各自撇开脸。
裴渡咳嗽一声：“那什么，走吧。”
裴渡领着闻凇意进门，轻车熟路地找到包厢号。
门口守着的工作人员替裴渡拉开了门，裴渡一进去，里面吵闹的声音更猛烈了：“呦，渡哥，不是说不来嘛。”
“算你迟到，罚一杯。”
“罚一杯太轻了，罚三杯。”说这话的人，是三中的校霸，也是今天组织踢球的人，相较于其他人，他对裴渡的忌惮似乎少了一些，也没那么多顾忌，大概是经常踢球的缘故。
裴渡轻锤了他一拳，笑骂道：“三杯就三杯。李准，你亲自倒酒。”
“这还用说。”裴渡给面子，三中校霸李准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一圈，懂事地在白红黄的液体里，选了酒精度数最低的啤酒。
等他倒好酒，递到裴渡面前，一眼瞄到了跟随着裴渡进门的闻凇意，三中的校霸眼睛倏然亮了一亮。
“这位是……怎么跟莫瑜长得那么像。”要不是莫瑜出国的消息，人尽皆知，恐怕都会认错。
宋宁帆抢先说：“渡哥找的替身呗。”
替身啊！
闻凇意没有错过李准眼里一闪而过的轻蔑与不屑。
三杯啤酒一饮而尽，裴渡找了个位置坐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旁边的人识相地往旁边挪了一挪，闻凇意在他身边坐下。
裴渡随手扫了点餐二维码，把手机扔给闻凇意，闻凇意点了两样吃饱的热餐。
裴渡见不得他抠抠搜搜样，又加点了几样。
送餐很快，一大堆吃的堆在了闻凇意面前。
裴渡见他弯着腰吃不方便，踢了踢旁边坐在卡座里一个搂着Omega谈情说爱的Alpha，那个Alpha很识趣，搂着人就起身去了角落。
闻凇意不等裴渡示意，捧着吃的往卡座里去。
卡座里的桌子很大，堆着一堆未开封的零食。

第0014章 嘘，不要吵
宋宁帆凑到裴渡身边，看着裴渡往卡座的小桌子搬热餐，他也顺手帮了一把，还问裴渡：“渡哥，你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又来了？”
裴渡含糊地唔了一声，不耐烦说：“老子去哪是不是都要向你报备？”
宋宁帆：“……”好端端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他苦着一张脸，转身在沈郁身边紧挨着坐下：“郁哥，你别看白花花的Omega主播了，你给我分析分析呗。”
沈郁眼风扫了他一眼，视线始终不离屏幕：“分析你为什么上赶着自讨没趣，还是分析裴渡特意带人来吃饭。”
宋宁帆：“……”
卧槽，为什么你一个专心看小黄片的人，还有心思分析人，还分析得如此透彻。
闻凇意认真吃东西，许多Alpha好奇的目光不住地从他身上掠过，忌惮裴渡在，没敢停留哪怕片刻。
李准倒是拿眼睛打量了闻凇意许久，他坐在一旁的角落，掩藏在昏暗的光线里，手上明明灭灭的一截烟提醒着他的存在。
倒是和莫瑜长得十分像。
若是能弄来玩一玩，也未尝不可。
不过是个Beta，还是个替身，想必以他和裴渡的关系，裴渡也不至于为了这么个人与他翻脸。
Alpha心中有了歪主意，清醒的大脑也被酒精麻痹，身上的某一处倒是精神得很，李准用力猛吸一口，将烟头递给一旁的小弟，自顾自笑起来。
裴渡一股脑把吃的塞给闻凇意，闻凇意拧眉看着他：“吃不下了。”
裴渡不满：“你一个大男人，就这点饭量？你行不行啊你。”
“不行。”闻凇意直截了当地说，并把剩下的推到了桌子中间，一副抗拒的模样。
一般男人最怕别人说他不行，不管是哪方面的，偏偏闻凇意不在意。
裴渡一时没辙，瞪了他一眼，也不再管他，掏出手机玩游戏。
他原以为闻凇意会无聊，谁曾想闻凇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慢慢打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看得裴渡头皮发麻。
裴渡：“……”这个Beta疯了吧，还随身携带。
李准走过来拉裴渡喝酒，闻凇意抬头，妖魔鬼怪的光线里，他的脸清晰秀气盖不住一丝一毫，李准看得血液快速奔涌，心脏怦怦跳。
闻凇意在裴渡起身离去时，及时扯住了他手。
裴渡回头瞧他：“干嘛？”
闻凇意本想说，我们该回去了。
但话到了喉咙口，他见裴渡眉眼兴致很高，怕说出口的话扫兴，只好改成了：“我想上个洗手间。”
裴渡“啧”了一声：“你是三岁小孩吗？洗手间就在那边，自个儿去。”
闻凇意哦了下，往洗手间去，却发现里头有人在办事，暧昧声快要赶上唱歌的动静，他想了下又坐回了卡座。
李准凑到裴渡耳边说了一句，随即朝闻凇意走去，冲他笑笑：“渡哥说了，让我带你去洗手间，外面的洗手间有点不安全，我跟着你会好点。”
闻凇意目光淡淡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厢。
李准在前面带路，走过曲折宽阔的走廊，又爬了长长的两段阶梯，闻凇意跟在他后头，表情露出些惶恐不安：“洗、洗手间，这么远的吗？”
这惊恐又美貌的脸，简直是上等的开胃菜，李准嘿嘿一笑：“嗯，比较安静，也不会吵到你上洗手间。”
“上个洗手间而已，吵不吵都行的。不过，李哥都带我走到这了，那就继续走吧。”
李准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全身热血沸腾，不由得加快脚步。
“喏，到了，你进去上吧。我在门口给你看着。”
闻凇意朝李准微笑了一下，美好无害，像绵软纯洁的棉花糖，李准恨不得一口就含住，狠狠吃进肚里。
李准带他来的这个洗手间，确实够安静，空气中满是空气清新剂的清爽香味，闻凇意看了看三个隔间，空无一人，他满意地走到壁挂式小便斗前，准备拉下拉链，李准就从身后抱住了他，胡乱亲了亲他后颈。
生怕闻凇意会反抗，他连哄带威胁地说：“你也看到了我和裴渡的关系，我们可是好兄弟，你不过是花钱找的，值几个钱。裴渡不会为了你和我翻脸的。乖乖让我舒服一回，等完事了，我也给你钱。你昨晚被裴渡搞过了吧，我待会让你比较一下，是我弄得你舒服，还是裴渡弄得你舒服。”
“只要你听话配合我，我不会对裴渡说是你故意勾引我的。”
闻凇意理智而冷静的声音，轻轻地在洗手间划开：“那能不能去隔间，这里我怕随时会有人进来。”
本以为会惊慌失措呢，没想到还挺镇定，不过，李准也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精虫上脑，他只想赶紧把这个长得像莫瑜的貌美Beta扒光，痛痛快快搞一场。
要是回去迟了，或者裴渡找来，他都想好理由了，就说这个Beta事多，非要找一个安静的环境上厕所，他才带他绕这么远。
至于上厕所的时间，他也准备全部推脱到这个Beta身上，便秘也好，肾虚也好，扯一个理由敷衍就是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李准咧着嘴，美滋滋地说，“白白给人看一场，我们也亏了。还是隔间好。”
他把人推进第一个隔间，闻凇意就主动落了锁。
“呦，真懂事。”李准摸了摸闻凇意光滑的脸蛋，心中无不屑地想着，这还真是个见钱眼开的Beta，比起莫瑜，真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稍稍威胁，再许点好处，轻而易举被拿捏。
念头落下，李准急着办事，也就没心思再想考虑别的，猴急猴急地解了腰带，挺着腰身，抬着下巴，只差没用鼻孔看着闻凇意。
命令而鄙夷地语气：“好好舔。舔得老子舒坦了就痛痛快快干你。”
“舔？我不会，倒不如你先教教我？”
冰冷的近乎没有感情的成分的话语，突兀在隔间响起，如冰块儿砸在铁盘上，让人不由得心脏惊跳。
李准莫名地感觉汗毛竖起，想要往后退，但他身后是一堵门，他退无可退。
“诶，你躲什么呀？”闻凇意戏谑望着他，漂亮的眼睛，不带一丝温度，他微微抬起下巴，与方才柔美温顺不同，透着一股森寒、危险。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李准不由得结巴起来，但一想到自己是个Alpha，为什么要怕一个Beta，又有了反抗的语气，捏着拳头往闻凇意脸上砸去。
反转就在眨眼睛。
闻凇意准确无误擒住他的手腕，五根细长如玉般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道，捏的李准手腕产生剧烈疼痛，冷汗直流。
闻凇意微微一笑，将他的手一扔，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美工刀刀片，贴着Alpha的面颊滑动，优美的唇形轻启：“你教教我，要是教不会，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你、你敢？”李准疼得五官扭曲，又被闻凇意的话，吓出一身的汗。
“我为什么不敢？”闻凇意挑起好看的眉，眉眼笑得愈发美好，但在李准眼里，他已经不是天使，是索命的恶鬼，“嗯，说来听听。”
“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爸是不会放过你的，一定将你大卸八块。”
“看来是个只会哭着回家找爸爸的孬种啊。”闻凇意的嗓音听上去，残忍而冷漠，不带一点温度，“在你爸找我之前，我不仅会割了你的舌头，还要将你身上最重要的玩意一片一片割下来，让你想接上都无能为力。”
“我好像还没见过Alpha变成太监是什么样子呢，不如在你身上试试。”闻凇意说着，语气和眼神兴奋了起来。
李准：“……”裴渡上哪找的疯子。
李准简直快要被这个Beta给吓尿了，哪管他是在恐吓还是来真的。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想要开口求饶，想要喊救命，闻凇意却把食指堵在他嘴巴，慢条斯理地温声说：“嘘，不要吵，我最讨厌吵闹了。”
李准点点头。
与此同时，厕所外传来裴渡和别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在空旷的洗手间，尤其地明显。
“你确定李准带着人走进这个洗手间了？”
“是的，裴少爷。”
“有病啊，上个洗手间跑这么远，是这比较香还是这比较大。”
“……大概是比较安静吧。”
“安静？安静听自己拉屎的声音？什么恶心癖好。”
服务生没再说话，大概是被怼的无言以对。
李准一听裴渡的声音，比见到亲妈都激动，就要开口喊救命，闻凇意将一把美工刀抵在他脖子，让他一口气提上来，因为突然的噤声，差点呛死。
闻凇意冲他笑得灿烂，隽秀清丽，乱人心神。
下一秒，他就快速用刀片将自己的短袖划得褴褛不堪，并且在自己喉咙轻轻一划，那洁白细腻的肌肤就出现了一条血线。
他把刀片在衣服上擦了擦，勾着笑，塞进了李准手里，随后缩在一角，手捂着脖子，血液从指缝渗出，血流的越多，闻凇意脸上的笑容就越诡异靡丽。
李准：“.......”这位哥，真不是演艺圈退下来的吗？
闻凇意小声哀求着，制造出微弱动静：“不要，求求你，别过来。你还想做什么，你别这样，我求求你了。”
声泪俱下，眼圈泛红，衣服欲盖弥彰地遮住他陶瓷一般的肌肤上，仿佛惨遭蹂躏与折磨。
他竟然还有空在自己胸膛位置，掐几把，一道道红痕，暧昧又旖旎。
“……”李准看得目瞪口呆，但还是忍不住被眼前的美色迷惑，咽了咽口水。
李准这么迟钝了一两秒，裴渡一脚踢开了隔间，看到了这一幕，裴渡微微眯起眼睛。
“我说怎么非要好心送人上洗手间，非要舍近求远，原来打的是这主意啊。”
暴戾，愤怒，烦躁……所有情绪，一股脑刺激着裴渡，他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手指关节捏的嘎吱响。
下一秒，在李准的“兄弟，你听我解释、这都是误会，我没有我冤枉。”中，如一只劲豹，扑向了李准，拳头如密集的雨点，砸向了李准的脸。
服务生看的心惊肉跳，连忙用对讲机摇人。
经理来得迅速，经验丰富地带了很多人，拉开了暴怒中的裴渡，连声哄说：“裴少爷，裴少爷，你还是赶紧看看你带来的人吧，流了好多血呢。”
说完，还细心地奉上一条柔软的毯子。
裴渡这才冷静下来，挣脱开打手，看向隔间里缩成一团的闻凇意。
衣服被割的凌乱不堪，染了不少血液，脸上是斑斑泪迹，他手掌缝隙源源不断渗出血，如同一枝正在褪色的鲜艳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