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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弯圣母龙傲天(海藻牧师)


他神魂出体已久,再回体需要点时间,故而多睡了三四日,待再醒时,却只觉眼前一片漆黑,目不能视物。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又看不见了?这具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轻轻一动,却摸到另一具温热的躯体,那人紧贴着他,搂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均匀的呼吸声轻轻传来,睡得很安心。
对方搂得很紧,也很霸道,像是盘踞在宝藏上的恶龙,谢轻逢都快有点喘不过气,微微一挣,身上的人却动了动,不满道:“别动。”
说完就继续睡了。
短短两个字,谢轻逢却能轻易认出声音的主人,他抬了抬手,却只听见一串锁链声,又动了动脚,发现也被锁住了。
谢轻逢:“季则声?”
这是要干什么?
见他不停挣扎动,季则声一把拽住谢轻逢手上的锁链:“师兄别闹。”
谢轻逢晃了晃手腕,只听到叮叮当当一串铁链声:“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看不见你?”
季则声却不以为然,伸手刮了刮他挺直的鼻梁:“哦你说这个,是我把师兄的眼睛蒙起来了。”
谢轻逢心道没瞎就好:“你蒙着我的眼睛,我还怎么看你?”
季则声却道:“我看着师兄就好了。”
谢轻逢又道:“好挤。”
季则声“哦”了一声:“因为我们在棺材里。”
谢轻逢:“……”
不对劲,万分不对劲。
见他不说话,季则声低声道:“师兄不想和我一起睡么?”
谢轻逢道:“师兄睡了三年,不想再睡了。”
季则声仿若未闻,只是仍旧搂着他的脖颈:“再睡会儿。”
接下来不管谢轻逢说什么,季则声都不肯松手,就这么抱着他睡了。
谢轻逢睡不着,只能听着他的呼吸声不说话,又过了两个时辰,不知是天黑还是天亮,季则声终于醒了。
谢轻逢动了动喉结:“醒了。”
季则声“嗯”了一声,忽然翻了个身,从侧躺变成直接压在谢轻逢身上,似乎两只手还撑在谢轻逢耳侧,他下意识伸手去搂季则声的腰,却被后者一把拍开:“不准搂。”
谢轻逢只能收回手,温声商量:“小九,让师兄看看你……”
季则声却像是下定了决心,怎么也不松手,谢轻逢还待说话,却感觉呼吸声越来越近,柔软的唇贴上他的唇,一开始还是轻轻一碰,到后面就是小狗舔水一般,亲得他浑身发热。
可惜他一双手脚都被缠缚,又睡在棺材里,没办法翻身把人按住,季则声亲得急,又亲得笨,舔一会儿就要歇一会儿,每每他才得了趣,上面的人就偏过头去不让亲,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轻轻地喘气,简直不能更磨人。
他强压着那点一触即燃的内火,好好商量:“转过脸来,让师兄好好亲。”
季则声又不让了,他非得在上面自己亲,还不管谢轻逢的死活,亲累了就自己停,只管自己舒不舒服。
“师兄,舒不舒服?我做得好不好?”季则声居然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颇为得意。
谢轻逢一点都不舒服,但他现在受制于人,只能昧着良心:“舒服,做得很好。”
他夸完,季则声果然又得意起来,不知是学了哪本话本里的下流话,贴着他的耳朵道:“师兄只要做得好,还会有更舒服的。”
谢轻逢:“……你放开师兄,师兄让你更舒服。”
季则声又开始装聋作哑,他躺在谢轻逢身上磨蹭一会儿,才慢慢爬出棺材,谢轻逢从棺材里坐起来,解了蒙眼的黑布,却看见季则声推着个木头轮椅过来:“天黑了,我带师兄去散心。”
谢轻逢:“……”
见他扯掉了蒙眼的黑布,季则声很不高兴道:“师兄,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擅自取下来?”
谢轻逢道:“因为师兄向往光明。”
季则声一听,又不高兴了:“师兄不喜欢就算了,师兄修为高深,只要你动动手,这些锁链根本困不住你,你摘掉就是。”
他说完就提步往外走,大有一去不复返之态,谢轻逢只觉得头疼:“回来,帮我把眼睛蒙上。”
季则声听完,难掩高兴之态,拿起黑布就要蒙回谢轻逢眼睛上,谢轻逢闭着眼睛任他施为,等了半晌却未等到后文,遂睁开眼,却见季则声将黑布收回袖中:“算了,什么都看不见确实太可怜了。”
听口气是要放过谢轻逢的意思。
季则声将他扶上轮椅,又贴心地盖了个毯子在他腿上,像在照顾断腿的七十岁老翁:“师兄睡了好几天,我带师兄出去散心吧。”
只听轱辘轱辘的轮响,季则声推着他出了门,才到门口,两道不明所以的目光就递了过来。
崔无命先前被季则声打了好一顿,虽说事后谢轻逢给了他不少伤药和法宝,安慰他的苦楚,但现在看见人还是有些肉疼,故而离得远远的,一步也不肯靠近。西陵无心更是不明所以,以为自己把谢轻逢治出毛病,快步走过来:“宫主……你的腿怎么了?”
谢轻逢面不改色道:“我如今死而复生,为避人耳目,不能大张旗鼓,伪装成这幅样子也好,不会引人怀疑。”
西陵无心道:“原来如此。”
她只负责治病,鲜少关心他事,知道他无碍,自然也不多问,继续回去和崔无命喝茶下棋,季则声也不多言,推着谢轻逢出了门。
这镇上四面环水,河道遍布,又逢月中集市,镇民门划着自家的游船来赶集,船上再带些吃喝玩乐的玩意儿,遇上喜欢的,就吆喝一声,两船碰了头,原地买卖,一时间竟灯火璀璨,热闹异常。
季则声推着谢轻逢出门,众人见此二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又是棺材店方向来的,一时惊诧,纷纷侧目,划船的老翁撑船靠岸,热情招呼道:“二位公子可是要游船?十文钱一个人,包来回两趟,走不走哩?”
季则声垂眼问他的意思,谢轻逢不想扫了兴,故而道:“走吧。”
季则声推着他上了船,他二人在船头,船夫在尾,倒是个观景的好位置,耳边全是小贩的吆喝声,还有船桨拨水的声音,倒是远离纷争,一派悠然避世之态。
谢轻逢坐在轮椅上,正对着河道,正要说点什么,就听季则声道:“讨伐藏镜宫的仙众还在魔林外叫阵,憎惧二人也已深入了敌营,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得手,师兄如今醒来,不日就回藏镜宫修养主事吧。”
听意思,竟是不打算继续当宫主了。
谢轻逢只觉一个荒谬的想法在脑子里徘徊,沉默片刻,还是开口了:“你现在已经是宫主了,大权在握,居然舍得将宫主之位拱手送人么?”
季则声却道:“既然师兄现在是我的了,那我把宫主之位还给师兄,又有何不可呢?”
谢轻逢笑笑:“你再这样,师兄都要以为你孤身杀入藏镜宫抢走宫主之位,是故意抢来给师兄留着的。”
季则声抿了抿唇,不知是不是戳中心事,但很快又垂下目光,竟是说不出的失落。
“我知执事长老之死与师兄无关,仙首会和曲掌门中毒之事亦然,但如今藏镜宫已是众矢之的,被正道讨伐是必然之事。”
谢轻逢一愣,季则声虽然没说,但未竟之言却不难猜,季则声夺取藏镜宫主之位,未必是为了报复谢轻逢,也未必是真为了立威。
“若师兄果真身死,我会尽力庇护你座下教众,还他们清白。”
藏镜宫虽不是什么正道仙门,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他见过魔林里的农户提着鸡蛋和玉米上峰致谢,说去年家里的大水牛死了,是路过的教众带着魔物来帮他犁了三天地,今年才能大丰收。
他也知道近几年来,藏镜宫恪守本分,不曾作恶。
可谢轻逢卧底七弦宗,偷盗文玉莲子也是真。
他季则声一生严于律己,从来与善为伍,眼里容不得奸恶之辈,可如今再看,才知正道也有腐烂的蛆虫,邪道也有纯良的人心。
他心魔附体,无可救药,早已不为正道所容。
可在藏镜宫半年,他也发现自己也坐不了宫主之位。
他的善恶都不纯粹,以至于融入不了任何一方,更不被任何一方所接纳。
他想起那年大雪天寒谢轻逢说的那些话,师兄警告他不要喜欢恶人,可情之一字,只在喜欢不喜欢,不在善还是恶,何况他已经分不清谁善谁恶,谁是谁非。
他自百丈凌峭一跃而下,从此再难回头。
见他沉默,谢轻逢多少也猜到了他在低落什么,他叹道:“小师弟,心太软是要受欺负的。”
明明是天之骄子,正道栋梁,日后万人瞩目,却毫不犹豫陪魔头坠崖;明明受他蒙骗,恨他入骨,却打算在他死后替他保全那些无辜教众。
季则声默了默,转身走进船舱,半晌才道:“你也觉得我很可笑是不是?”
谢轻逢一顿。
他宁愿季则声如在藏镜宫时阴晴不定,也不愿见他如今的模样。
他早就见惯了善恶,利益至上,自然从不在意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可季则声不一样,他年纪轻轻,怀抱赤诚之心,可如今什么都不在了,也什么都毁了。
哗哗的拨水声在耳边萦绕,将二人之间的沉默冲淡少许,游船穿过一个个小摊,眼见有人在吆喝着卖糖葫芦和河灯,谢轻逢眼疾手快,将银子挨个扔进小贩摆在前头的帽子里,买了几串糖葫芦和一个大河灯,推着轮椅进船舱去了。
季则声靠坐着不说话,灯影将他的轮廓映得孤寂,谢轻逢挨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脸:“师兄不是说心软不好,只是天下尽是汲汲营营之人,你越心软,他就越揪着你不放,还要 踩着你的心往上爬。”
季则声眼神动了动,直直望进他眼中:“师兄也如此么?”
谢轻逢道:“师兄遍观红尘,冷心刻薄,自然不能免俗。”
季则声又道:“那师兄说的真心,到底是真心,又或只是三分意动?”
谢轻逢顿了顿:“汲汲营营之人,又怎会日日将真心放在嘴边,半分意动,都要倾尽全力才行。”
“凉薄之人,三分意动,已耗尽两世真心。”
季则声不知听没听进去,沉默片刻,还是问:“为什么是两世?”
因为他上辈子汲汲于生,最后汲汲而死,这辈子想重蹈覆辙,却遇见了季则声。
花了两辈子,才凑出这半点真心。
但他怎么能说这些,最后只道:“若这世不够,那师兄下世还来找你,怎么样,愿不愿意?”
季则声眨了眨眼睛,良久才道:“下辈子还敢这么骗我,我就不要你了。”
谢轻逢把糖葫芦塞进季则声手里:“走吧,陪师兄去放河灯。”
季则声抿了抿唇:“又不是小孩子。”
嘴上嫌弃,糖葫芦却捏得很紧。
谢轻逢弯弯眼睛:“是师兄想玩,还请师弟陪陪我吧。”
有了台阶下,季则声终于推着谢轻逢出来了,只是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花了好些力气才把河灯送进水,季则声看着顺流而下的河灯,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他心情好起来,又想起那些折磨谢轻逢的法子了,吃着吃着糖葫芦,突然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摸了半天,吃了好一会儿豆腐。
他偷偷摸摸趁着夜色揩完油,耳根都是红的,居然还有心情念台词:“师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谢轻逢不懂,但他脸皮比季则声厚多了,脸都没红,只能木然道:“感觉很好,很刺激,师弟的手法是越来越好了……”
季则声得到了肯定,心情更好了:“那还差不多。”
谢轻逢很怀疑季则声看了什么不太正经的话本,拿自己练手,但他没有证据。
眼看着游船穿过摊贩,来到广阔的湖面,只见湖心之处,一座灯火通明的画舫顺水缓行,丝竹管弦之声从中传来,远远望去竟是美不胜收。
谢轻逢随口问那划船的老翁:“这是什么地方?”
那老翁道:“是潇湘舫,都是达官贵人,有钱修士们的销金窟,听说上面有名满天下的歌姬乐师,一晚便要万金之数,不过都是听说的。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哪里能见这些?”
既是游玩取乐之所,倒也不算什么,季则声盯着那灯火通明的画舫,像是有些兴趣的模样,谢轻逢道:“你想去?”
季则声摇摇头:“罢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
他站起来,忽然踉跄一步,谢轻逢一把抓住他的手:“怎么了?”
“师兄,我……”他转过脸来,借着画舫的暖光,谢轻逢只见他惨白着一张脸,登时心中一跳,扣住他的脉搏,却未见异常。
他摇晃半天,突然道:“刚才的糖葫芦好像有毒,我想吐……是不是有人想害我……”
谢轻逢:“啊?那我带你回去找西陵无心。”
那老翁见二人手忙脚乱,顿时大笑起来:“我看不是糖葫芦的问题,这位公子吃了东西又站在船头吹了冷风,怕是晕船了……”
谢轻逢没想到他会晕船,眼见他越退越后,生怕他退进水里,推着轮椅上前几步,想把他拽回来,谁知刚伸出手,季则声忽然道:“师兄,扶我一下。”
正逢一阵水波打来,船身摇晃片刻,季则声一直想吐,遂扒在船头不动,谢轻逢拿开腿上的毯子,动作有些僵硬地站起来,拍着他的背让他舒服点。
季则声头晕目眩,脑袋乱转,只看见水下有个倒影,伸手拨了拨,谢轻逢拽着他,不明所以,垂头去看,却见湖水之中,忽然浮起一张惨白又熟悉的人脸。
他不由睁大了眼睛,眼见季则声的手已经要拨到那张人脸,下意识伸手去拉他,谁知那闭目的人脸忽然毫无预兆,睁开了双眼,一把抓住了谢轻逢的手。
谢轻逢:“?”
还来不及反应,只听“扑通”一声水响,水花四溅,船头二人纷纷坠入了湖心。

第57章 枷锁
那惨白的人影死死抓着谢轻逢的手, 如救命稻草一般,刺骨湖水顷刻将二人淹没,季则声呛了口水,想起谢轻逢手脚被缚, 连忙伸手去拉人, 只是湖底漆黑一片, 什么都看不清,他只摸到一截冰凉的手腕,拽着人往上拨水。
哗啦——落水的人从水底冒出头来, 他一转头, 却发现手里抓着的不是谢轻逢,而是一个目眦欲裂的女鬼, 此刻他与谢轻逢正一左一右,把这女鬼架在中间。
那老翁方听落水声,忙扑到船头救人, 谁知才到船头, 那女鬼顶着湿淋淋的一张脸朝他猛扑过去, 那老翁吓得惨呼一声, 一口气没提上来, 竟是直挺挺晕倒过去。
吓倒了老翁,那女鬼又挣扎起来,张嘴撕咬谢轻逢, 季则声眼疾手快, 一掌劈出, 竟是将女鬼打得口吐鲜血, 就连神智也恢复几分,翻上去的眼白也归了位, 竟有了几分生人气。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谢轻逢盯着这张和季则声五分相似的脸,忽然一顿:“公冶焱?”
他话一出,季则声也愣住了,抓起公冶焱的手一看,却是活人的手,却见她又偏头吐出一口血,直直倒进水里不动了。
高高兴兴游湖,谁料意外落水还遇见故人,二人扶着昏迷的公冶焱上了船,那划船的老翁吓晕过去,谢轻逢只能施法以灵力催动,带着“白衣水鬼”回了棺材铺。
彼时西陵无心正潜心研究谢轻逢的莫名离魂之症,见湿淋狼狈的二人带着一具尸体似回来,“扑通”一声放在了桌上。
西陵无心皱起眉:“这是何意?”
谢轻逢道:“先救人。”
她微微一顿,伸手去探尸体的脉搏,见尚有余息,登时不敢怠慢,开始救治起来。
其他两人满身湖水,还带着股水草味,谢轻逢只觉袖中有活物钻来钻去,钻得他痒,举着锁链抖了抖,只听“扑通”一声,竟从袖子里抖出碗大的一条鲫鱼来,躺在桌子上甩尾挣动,嘴巴一开一合。
谢轻逢:“……”
谢轻逢:“我去洗个澡。”
这已经不是施法把身上弄干净就能解决的问题了,是他心理上觉得自己像鱼贩子,每天杀一百条鱼,浑身膻腥味。
公冶焱有西陵无心照顾,他们不担心,季则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立刻道:“我也要洗。”
二人大摇大摆去沐浴,只是这小城不比藏镜宫和七弦宗,没浴池也没温泉,只有个又新又圆的浴桶,季则声放完水,又把皂角和衣服摆好,转过头看见谢轻逢举着锁链站在浴桶边,他沉默片刻,不知想到什么,走上前来:“我先帮师兄洗。”
说完竟是要打算把谢轻逢拦腰扛进浴桶。
宁愿帮师兄洗澡,也不愿意给师兄解开。
谢轻逢道:“你锁住我的手脚,怎么脱衣服?”
季则声抿了抿唇:“我帮师兄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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