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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弯圣母龙傲天(海藻牧师)


谢轻逢听懂了言下之意,满意地点了点头:“做得很好。”
“那黑袍首领的尸体如何?”
提起这个,二人一静,眼神交汇一刻,突然跪了下来:“属下无能。”
谢轻逢皱了皱眉:“怎么了?”
憎主道:“那黑袍首领的尸体化作血水后,我以为他已死尽,可查验尸体时,却看见血水之中只有一束稻草。”
惧主道:“我们对敌时所听到的那阵哨声,有扰神致幻之效。”
谢轻逢听懂言外之意:“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他趁哨声响起时逃走,还把尸身换成稻草人?”
二人又磕头道:“属下无能。”
谢轻逢心道还真是个狡猾的家伙,看了一眼两个战战兢兢的下属:“他逃走时我也在场,那我岂不也是无能至极?起来吧。”
他只是严厉,又不是赏罚不分明,能在大乘期眼皮底下逃走,那必定是个人物。
两位殿主没受责罚,自然千恩万谢起身,看了一眼谢轻逢的胸口,主动道:“公子受伤,我们替你熬药。”
说完就跟风似地飞出房间,季则声先前见到这两个年轻少年,原本还有些不痛快,可如今看见他们对话,又觉得怪异。
这样毕恭毕敬的口吻,说“属下无能”时声音都在发抖,就像谢轻逢是什么会吃人的妖怪一般。
什么样的筑基期,才能有这样的手下?
他心中疑窦更甚,看谢轻逢的眼神都大不相同,岂料对方像是猜中他心中所想,主动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季则声沉默片刻,实话实说:“在想你的身份。”
谢轻逢既然敢让那两个二傻子进来,就不担心季则声的疑心,要是他悄悄背着季则声出门谈话,反显欲盖弥彰。
谢轻逢道:“他们是我的手下,很忠心。”
季则声道:“他们修为在你之上,又怎愿任你驱使?”
谢轻逢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修为不济,但家产颇丰,想要人忠心,砸钱就好。”
季则声道:“你不求名不求利,上七弦宗只是为了找东西?你要找什么?”他还记得才上七弦宗时谢轻逢说过的话。
谢轻逢观他神色,心知他已起疑心,季则声是正义坚定之人,眼里容不得邪魔外道,他迟迟只撩不下手,也是担心有朝一日身份暴露,季则声难以接受,走火入魔。
他淡声道:“救命的东西。”
他内丹开裂,修复迫在眉睫,若是修不好内丹,他又要当短命鬼,到时候就算想和季则声玩什么道魔殊途,虐恋情深,那也是万万不能了。
人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没有。
若他还是以前的谢轻逢,必然不在意生死,他只在意死前能不能让藏镜宫统一修真界,就算当短命鬼,他也要当万人瞩目的短命鬼。
可是他现在不想死了,季则声心魔入体,危在旦夕,他舍不得就这么死了,舍不得看他步上原著后尘,变得冷血无情,手染血孽,一辈子只有野心没有笑容。
他是天生的野心家,他可以为野心而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季则声不是,他只是一个心怀善念,每天只想着做早点做兔毛手套,喜欢偷偷爬床和师兄一起睡的小师弟。
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何必要逼他走上那万人俯首的血路,一生孤寂。
谢轻逢不能死,他必须不择手段,偷到文玉莲子,活下来才有可能。
西陵无心说的对,道魔殊途,这是难解之结,他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退步,否则只是兵刃相向,你死我活。
“季则声,我在你眼里是好师兄,在别人眼里却是恶人,我不害你,不代表我不会害别人。”
“你如果无法接受我对他人之恶,也不必顾念我对你之善,恶人不会因为行一点善事就变成好人,好人却会因为同情恶人就被冤枉成同党。”
“小师弟,你要想好了,要是喜欢上恶人,那就是同流合污,就要做好被他缠一辈子的准备。”
这是最明显不过的警告,季则声似有所觉,他看着谢轻逢坚定冷淡的目光,好像猜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猜到。
他呆呆地后退两步,只觉心神恍惚,手足无措。
谢轻逢观他神色,就知道他听懂了,也不纠缠,只留下空间让他自己想清楚:“我去看看药好没好。”
大雪已停,狂风已止,雪夜幽静,夜空明澈。
谢轻逢走在雪中,看着一点光污染都没有的夜空,心觉安慰,但是想到屋子里摇摆不定的小师弟,又觉棘手。
他真的快拿季则声没办法了,打不得骂不得,怕他伤心难过,又怕他误入歧途。
感情的事,不是多签几份合同,多熬几个夜的事就能解决的,他鲜有真心,就算捧出来,也显得笨重,不像情场高手,游刃有余。
他弯下腰,抓起地上厚厚的积雪开始堆雪人,苦中作乐,聊表安慰。
不知不觉,地上已经多了两个一大一小的胖雪人,大雪人头上顶着两个树杈,说不出的刻薄;小雪人顶着两只长长的兔耳朵,说不出的单纯。
他技术不好,捏出来的人其实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憎惧两位殿主端着药碗守在后面,只看着宫主突然来了兴致,捏了几团奇怪的球,后来又堆了一片房子一样的东西,堆完才拍拍手,端起冷尽的药碗,一饮而尽。
宫主好像有点不开心,但应该是他们的错觉。
“明日你们启程回藏镜宫,待我回到七弦宗,让崔无命来见我。”文玉彩莲开花在即,是时候做准备了。
宫主的命令自有宫主的道理,二人自然不会置喙什么,谢轻逢一抬眼,就看见客栈二楼窗边一晃而过的人影,鬼鬼祟祟,十分猥琐。
这几天事情太多,他都忘记还有个家伙没处理。
“你们回去之前记得把那个叫秦仲的打一顿,告诉他以后再随便冒充藏镜宫的人,本座就打断他第三条腿。”
两位殿主只觉得两腿一抖,下意识护住自己的第三条腿:“是。”
“打完以后,让他抄一百遍校场上的话,到醉梦楼念给他的相好听。”
藏镜宫校场上,刻着两条十分猖狂的对联,上联曰:“藏镜宫主举世难敌”,下联曰:“藏镜宫主天下无双”。
醉梦楼的相好,就是那个“闺房抚琴”的的白衣青年,两个属下虽一头雾水,但还是领命去办。
交代完了事,人也走了,不知不觉,鹅毛大雪又从天而降,谢轻逢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雪人,刚转头回客栈,却看见一人举着青竹伞,抱着一件貂裘,静立在月夜飞雪之中。
谢轻逢脚步一顿,后者却举着伞慢慢走上来,拂去他肩上残雪,将貂裘披在他身上。
季则声声音浅淡,倒是听不出喜怒。
“夜深了,师兄回去睡觉吧。”

第46章 共浴
谢轻逢不知季则声考虑得怎样, 但他会给季则声足够的选择余地,自然也不会逼他,季则声不提,他就不问。
季则声乖乖为他打伞, 一双眼睛星子似的, 他也舍不得说什么, 拢了拢貂裘,笑道:“走吧,小师弟。”
他们照例住一间房, 不过季则声睡在了隔壁榻上, 夜间时分,谢轻逢醒来, 却听见一声门响,是季则声出去了。
他睁着眼,沉默等待, 怀疑小师弟会丢下师兄一走了之, 又纠结要不要下去追人, 然而过了两刻, 他又听一声门响, 季则声带着一身寒意进了屋,又在他床边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回到自己床上。
谢轻逢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还盼着小师弟偷偷摸摸钻上来和自己一起睡, 没想到季则声还是一个人回去睡了。
不是吵架, 也不是冷战, 吃饭照样吃,说话也照样说, 可是就是变了,变得不粘人了,这种奇怪的相处方式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吃完饭启程回七弦宗,顾及谢轻逢的伤势,季则声连夜租了车马和车夫,拉着谢轻逢向南而去。
临行前,谢轻逢下意识掀开车帘,打算看一眼昨晚堆的雪人,却发现原地空空如也,只剩一片平坦的积雪,不由道:“奇怪,我的雪人呢?”
季则声本来认真铺被子,听他一问,身体陡然一僵:“说不定是昨晚雪太大,被盖住了。”
谢轻逢:“……”
他的雪人堆得跟腰一样高,积雪还没膝盖深,怎么盖?
倒是昨晚有个人偷偷摸摸半夜出门,说不定就是罪魁祸首。
想到此处,他微微一笑,抬手捏住季则声的脸颊:“我怎么就不信呢?”
季则声垂下眼:“师兄不信,我也没办法。”他才不会告诉谢轻逢,那几座雪人现在就在他的随身玉佩里待着。
谢轻逢不由道:“你昨晚是不是偷偷出门,砸了师兄雪人泄愤?”
季则声一愣,不说话。
谢轻逢继续道:“你昨晚出门,我都听见了。”
季则声道:“就是我砸的,你待如何?”
谢轻逢端详着他理直气壮的面容,想象着小师弟半夜不睡觉对着他的雪人拳打脚踢的画面,不由失笑:“季则声,你幼不幼稚。”
季则声抿了抿唇,没说话。
谢轻逢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神情,慢慢松开了手:“委屈什么,又不是骂你。”
季则声心下一动,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垂下眼,睫毛一会儿就湿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谢轻逢一顿,他最怕季则声流眼泪,一哭就手足无措。
“哭什么,”他抬手擦掉季则声脸上的泪珠,低声道,“别哭了,师兄真是怕了你了。”
季则声任由他温热的指尖擦干眼泪,垂下的眼睫盖住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师兄,你昨晚为什么和我说那些话,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他哭得很沉默,像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湿掉的枕头贴着脸颊,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枕头是凉的。
谢轻逢只觉得有只小狼在哭,心也跟着揪起来,他说得那么委婉,季则声又怎么听得懂,他的小师弟那么笨,怎么会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师兄怎么会不要你……师兄不要你要谁?”
季则声道:“那对长得很清秀的年轻公子呢?”说的是憎主和惧主。
谢轻逢一顿:“太蠢了,不要。”
季则声又道:“那个长得很美艳漂亮的紫衫姑娘呢?”说的是花见雪。
谢轻逢认真道:“书读的少,不喜欢。”
季则声:“那曲师妹和西陵家主……”
谢轻逢叹了口气,拽着人把人搂进怀里:“在你眼里,师兄就是这么见色起意的人么?”
季则声埋在他怀里,他自然看不见小师弟的古怪神情:“那师兄最喜欢谁?”
谢轻逢笑道:“师兄最喜欢你好不好?”
季则声“嗯”了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脑袋搁在谢轻逢肩膀上,乖巧地睁着眼,睫毛还是湿的,但眼底却是一片血红的偏执:“师兄只能喜欢我。”
接下来一段时间,季则声也不闹别扭了,还是动不动就黏人撒娇,但谢轻逢还是觉得季则声哪里变了,具体又说不上来。
譬如此刻,谢轻逢要洗澡。
“师兄,热水我放好了,皂角和衣服也找好了。”
谢轻逢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巨大的浴桶,再大一点大象都能洗了,他不免觉得铺张,道:“怎么用这么大的桶?”
季则声却道:“这样才洗得干净。”
他脱了衣服,踏进水中,只觉得僵硬的四肢都温暖起来,水多确实很舒服。
他靠着浴桶边缘,闭目养神,却听见另一声水响,季则声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也踏入水中。
谢轻逢:“?”
季则声道:“浴桶这么大,我们可以一起洗。”
谢轻逢不明所以:“那你穿衣服做什么?”
季则声抿了抿唇:“我……我喜欢这样……”书上说和喜欢的人沐浴,一定要半穿不穿,犹抱琵琶半遮面,效果才最好。
谢轻逢:“……”
当时在桃源真人洞府的温泉里光着身子在师兄眼皮子底下游来游去,季则声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还没说话,季则声又欲盖弥彰地伸手,捞过两个白色长颈玉壶:“师兄……要不要喝点酒?”
谢轻逢狐疑地挑起眉头。
今天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季则声在剑宗时恪守本分,很少饮酒,上次在温泉池里饮醉以后,更是恼羞成怒把自己关在房间一天,发誓以后再也不乱喝酒。
今天怎么突然要和师兄共浴,又要和师兄饮酒?
叛逆期到了?
谢轻逢心中困惑,但面上不显,接过酒来默默喝。
不是什么烈酒,大冬天喝一点暖身确实不错,还能给他的伤口消消毒。
季则声一定要同他共浴,又要喝酒,但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进来了也不说话,只是仰着头喝酒,没一会儿就把玉壶里的酒饮尽了。
谢轻逢泡在水里,盯着季则声,这人喝醉了不上脸,但是醉得很快,果然还没过多久,只听咕咚一声响,空酒壶被碰倒在桌边,季则声左右看了一眼,下意识掏袖子里却掏了个空。
季则声转过头来看着他:“我的书呢?”
谢轻逢疑惑“嗯”了一声:“什么书?”
季则声在偷偷看书?是内功心法还是剑法宝典?
季则声没说是什么,只是含糊不清道:“很重要的书。”
谢轻逢道:“可能在随身法器里。”
季则声却很不满意:“没有书,我怎么照着学?”
谢轻逢以为他在钻研什么内功心法,心道龙傲天确实挺上进的,喝醉了还想着修炼,安慰道:“小师弟天赋异禀,少学一时半刻不打紧。”
季则声又沉默了。
他垂着脑袋苦恼片刻,忽然抬起头,直勾勾看着谢轻逢。
谢轻逢:“?”
季则声掬起一捧水,看了一眼水,又看了一眼谢轻逢。
谢轻逢:“别喝洗澡水,不然别人会觉得你变态。”
他才说完,季则声忽然把水对准他的脸泼了过来。
被陡然偷袭的谢轻逢:“……”
这又是在做什么?他才擦干净脸上的水痕,又一捧水迎面泼来,侧身躲开,季则声却道:“师兄,你为什么不和我玩水?”书上都说,要先穿一点衣服,然后喝一点酒,然后一起沐浴玩水,这样两个人就会情感升温,情不自禁。
谢轻逢越来越不懂他的脑回路:“我为什么要和你玩水?”
听他这么质问,季则声却突然烦躁起来:“骗子!”师兄根本就不陪他玩水!
他骂得真情实感,不知道是在说谁,谢轻逢不明所以,却见季则声气势汹汹地一掌,拍水泄愤,这一掌却拍得整个浴桶都在晃荡,谢轻逢也跟着一晃,心说不妙,要是浴桶炸了那还泡什么,不由道:“玩玩玩,师兄陪你玩。”
他学着季则声鞠了一点水,装模作样地洒在季则声脸上,季则声一愣,果然高兴起来,开始反击。
两人像儿童乐园里的三岁小孩,你泼我我泼你,不亦乐乎,谢轻逢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幼稚到洗澡的时候和人泼水玩,深觉自己的脑子也坏了。
泼了好一会儿,季则声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谢轻逢松了口气,对面的人却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不抱我?”泼完了水,下一步就是抱。
谢轻逢一顿,朝他伸了伸手:“抱抱抱,过来师兄抱。”
季则声抱着手一动不动,不满道:“你要主动抱我,不能我主动。”
谢轻逢开始怀疑季则声是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们本就离得近,谢轻逢伸腿一勾他的膝弯,季则声吓得站直,就被搂腰抱过来:“小师弟,你是不是背着师兄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季则声却充耳不闻,谢轻逢抱他,他就乖乖给抱,睁着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谢轻逢,看得人心里也跟着一跳。
谢轻逢受不了这种目光,下意识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低声道:“别看了。”
手心被睫毛扫来扫去,有点痒,谢轻逢像捏猫一样捏了捏季则声的后颈,才慢慢放开手,谁知季则声皱着眉头,不满道:“你为什么不亲我?”
一起沐浴,一起玩水,一起喝酒,接下来就是师兄主动把他揽进怀里,一句话不说就亲他。
可是师兄为什么这么笨?什么都要他教,什么都不会。
谢轻逢越发笃定季则声是背着他看了什么怪东西,坏心又起:“想要师兄亲你,要跟师兄说什么?之前教过你了。”
季则声当然记得,如果要师兄亲他,他就要说:“求求师兄,我真的很想要师兄亲我。”
可是书里说了,真正喜欢就会情不自禁,师兄会像禽兽一样狠狠欺负他,而不是现在还有心思玩|弄他,让自己求他亲自己。
想到此处,他的心已经沉了下去,眼睛也红了,谢轻逢还等着小师弟撒娇求亲,谁知季则声却将他狠狠一推,恼怒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那些书根本就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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