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鸣山踉跄后退一步,登时吐出一口黑血,已然是毒发之兆。
“爹爹!!!”
谢轻逢观此情形,已经可以肯定这三支毒针就是让曲鸣山落下隐疾的罪魁祸首,而在原著中,曲鸣山是交战时被人用毒掌打中。
虽然过程不同,但结局一致。
谢轻逢早就有所察觉,虽然他做过诸多改变,但冥冥之中剧情还是会回归原著,譬如他抢走了薛逸清的位置和季则声一同拜入剑宗,薛逸清就到了药宗,最后的最后,前期主角团还是没有变化。
譬如曲新眉现在明明和季则声交集不多,但每次谢轻逢出现,都能看见曲新眉含羞带怯,红着脸和季则声说话。
再比如曲鸣山被暗算一事。
他好像改变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改变,这种微妙的局面让他十分在意,以至于回剑宗的一路上,他都陷入沉思,没和季则声说一句话。
如果剧情会被自动修正,那他杀死季则声之后,剧情又会变成什么样?
沉思间,二人回到别院,却见一边屋子黑烟弥漫,火光冲天,周围围了一圈引火的木柴,此刻正在熊熊燃烧。
季则声瞪大眼睛:“我的屋子!谁干的?!”
谢轻逢刚想幸灾乐祸,却见火光之中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拿着火把准备点燃自己的屋子,竟是打算将他师兄弟二人的住处都付之一炬。
谢轻逢:“……”
长鞭破风而出,登时将那放火的贼人抽倒在地,季则声眼睁睁看着大火越来越旺,登时怒不可遏,一把揪起地上灰头土脸的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平白无故烧我的房子作什么?你这个…你这个……陆康?!怎么是你?!”
话音陡转,季则声后知后觉,认出此人烟熏火燎的一张脸,竟然是不久前在宗门宴饮时将他和师兄打伤的凌霄堂少主!
岂有此理!
陆康大睁着一双眼:“就是我!!那又怎么样?!都是你害我被罚,被全宗门上下嘲笑欺辱……我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季则声道:“你要寻仇,就和我当面打过,为什么烧我和师兄的屋子?!”
“我要禀明师尊,将你赶下山去!”
男主角和找事的炮灰正在对峙,不明所以的剑宗弟子正在打水救火,谢轻逢眼看着季则声那边的火快要烧到自己这边,默念口诀,半晌一道水流落下,浇灭了熊熊大火。
季则声和陆康还在对峙,剑宗弟子们也赶过来,一群人押着陆康到戒堂,求执事长老将他赶下山去。
直到天色暗尽,炮灰终于完成了他作为炮灰的最终使命,陆康毫无疑问被撵出了七弦宗,谢轻逢面无表情地回到房间,又冷漠无情地关上门,没有季则声,也没有叽叽喳喳的弟子,耳根终于得到清净。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只有静下来时才能细细思考,他拿出以前整理的一大沓剧情,正打算研究,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他吸了口气,将书卷放回随身法器,面色不虞地打开了房门,冷冷垂视着眼前人:“做什么?”
门外,季则声正抱着借来的被子枕头和凉席:“我的屋子烧坏了,不能住人……”
谢轻逢:“……所以?”
见谢轻逢没被他烦到关门,季则声欣喜道:“我来找师兄一起睡!”
季则声抱着被子,谢轻逢抱着手,两人在门口对峙,面面相觑。
半晌,谢轻逢终于发话了:“你有空找人借被子,没空找他一起睡吗?”
季则声道:“我初来剑宗,与其他师兄弟都不相熟,不好意思打扰。”
谢轻逢不懂这个脑回路:“我与你就很熟么?”怎么天天来打扰我?
他做势要关门,季则声却伸出一只脚挡住门,可怜巴巴道:“剑宗内我只与师兄相熟,况且接下来一个月我都要伺候师兄沐浴,给师兄做早点,睡近一些不正好方便么?我只睡地板就行!”
谢轻逢面不改色道:“你是方便了,我不方便。”
季则声心知谢轻逢嘴硬心软,跟个陀螺似地拄在门口,大有一副不让他进屋就睡谢轻逢门口的架势。
“师兄,我的屋子最多半月便能修好,我不想和别人住……”
谢轻逢没想到一句玩笑一语成谶,白天才亲完,晚上季则声就抱着被子过来找他一起睡了,为什么他读原著时,前期的季则声寡言少语偶尔装逼,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受气包似地躲在角落,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怎么到了他这里,季则声就理所应当,不是让他打水洗澡,就是让他收留半个月?
他开始思考是不是读原著的姿势不太对,然而想回头再读已是无用了,既然季则声铁了心要让自己收留他,他自然也有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想到此处,他后退一步:“想来就来,别后悔就行。”
季则声抱着被子冲进房门:“那是自然!”
谢轻逢此人,寡言疏冷,拒人千里,就连房间也同他本人一般刻薄,书架上的卷宗整整齐齐,换洗衣物也折得板正妥帖,桌面一尘不染,没有他物,只放了两盏灯做照明之用。虽然住对门,但季则声从未被师兄邀请进过房间,如今一见,深觉谢轻逢性情比戒堂的执事长老还孤僻些。
他见了房内场景,反而规矩下来,认认真真找地铺床。
房间里多了个人,谢轻逢也不舒服,更有种被侵入领地的感觉,他沉溺野心太久,物欲和情感需求极低,就算只有一隅天地,他也要绝对的掌控,绝对的计划,不能被意外打乱节奏。
季则声找好了位置把地铺打好,又迅速洗漱完毕准备睡觉,好在两人中间隔着一扇屏风,也算相安无事。
有季则声在,谢轻逢书是看不了了,可上了榻也睡不着,他睁着眼睛看房梁,琢磨着怎么把屋里这位不速之客赶出去。
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不近不远,听声音是在宽衣解带抖被子,谢轻逢闭目一会儿,等动静消失,却听季则声轻轻走到桌前,吹灭了油灯:“师兄晚安。”
房内顿时陷入黑暗,谢轻逢不轻不重“嗯”了一声,等到季则声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师弟已然睡熟,谢轻逢却怎么也睡不着。
卧榻之侧有人,谢轻逢不得安眠,闭目许久,仍是毫无睡意,黑暗之中,他忽然睁开眼,幽幽叹了口气。
第一夜就如此,他要怎么忍过半月?
季则声是留不得了,他冷着脸,抬手施术,房内地气陡然变冷,略微刺骨,季则声席地而睡,必定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冻醒。
他闭目假寐,等待季则声醒来,若是整夜如此,季则声必定无法忍受,不出三日自会另寻他处。
半个时辰后,季则声却仍未醒,谢轻逢此刻已有些许睡意,再不理他,半梦半醒间,忽听屏风对面传来轻响,一阵细微的脚步在房内无头苍蝇似地转来转去,最后在他榻前站定。
他不明所以,刚要睁眼,身上被子却被人一掀,凉意趁机灌入,一具微凉躯体也趁机滚了进来,被子一盖,就安安稳稳睡进了卧榻里侧。
谢轻逢:“……”
睡里面是怕自己一脚把他踢下床吗?
两人挨得太近,谢轻逢甚至能看清季则声熟睡的轮廓,对方就这么不声不响,游魂似地爬上了自己的床。
在地上睡了太久,季则声浑身都结了霜气,遇见热源就使劲钻,不过片刻,谢轻逢就被八爪鱼缠上一般,呼吸困难。
他冷声道:“季则声。”
无动于衷。
他推了推身上的人,季则声却搂得更紧了,冰凉的脚趾钻进谢轻逢腿间取暖。
也没人说男主睡相这么差啊……谢轻逢有些崩溃地推开身上的人,后者马上又挪了过来,推一次抱一次,谢轻逢干脆利落起身,不打算睡了。
他刚站起来,转念又想,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该滚下来的是季则声,不是他。
就算他睡不了,季则声也别想睡。
想到此处,他恶念已动,上前两步,一把掀开被子,床上只躺着个穿着中衣的季则声,衣袍发丝微微散开,感受到冷意,季则声终于微微转醒,慢慢从床上坐起。
看见站在黑暗中的谢轻逢,季则声出声试探:“……师兄?”
他看不清谢轻逢的脸,但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师兄讥讽的表情:“是谁说进了房间只睡地板的?”
季则声微微一怔,后知后觉自己抢了师兄的位置,揉着眼睛下榻来:“抱歉师兄,我好像梦游了……”
谢轻逢道:“梦游就回去把手脚绑好。”
季则声站在榻边,看着谢轻逢冷漠无情地上了榻,一点机会都不给,心下也有些难堪,只低声道:“地上太冷了……”
不过说来也怪,如今八月中旬,夜间正炎热,师兄房内却冷得跟冰窟似的,人都快结霜了。
谢轻逢懒得理他,只是重新上榻,正准备躺好,季则声忽然又凑上来。
“师兄……”他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淡淡香气,曲膝抵在榻上和谢轻逢轻声商量,又是心虚又是胆大。
谢轻逢直觉他要问出点什么厚脸皮的问题,正要拒绝,季则声却已经问出口了:“今晚能和师兄一起睡么?”
谢轻逢都快气笑了。
他开始怀疑原来的季则声已经被人夺了舍,新来的是个没脸没皮的死断袖。
他微微倾身,露出一抹笑意:“季则声,别人的师弟也会半夜不睡觉,来爬师兄的床么?”
季则声早已对面前人的刻薄有所见识,两个男人睡一张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从谢轻逢嘴里说出来,就像他居心不良,不知羞耻一般。
他正要说话,谢轻逢却忽然躺了下来:“你若真不知羞,就上来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季则声哪里还敢上榻,规规矩矩地回去睡了。
已有前车之鉴,谢轻逢自然知道季则声不会规规矩矩睡着,果然不过两刻,睡熟的季则声又抵不住寒气,梦游似地站起来,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谢轻逢忍无可忍,干脆不睡了,谁知还未起身,身侧之人忽然动了动,开口道:“师兄。”
听声音不像是睡熟了,倒像睡醒了。
黑暗之中,季则声轻轻道:“你身上好暖和。”从记事起,他就鲜少与人这般亲近,如今同榻而眠,竟似有恍惚之感。
他说不清楚这一刻心绪到底如何,但地上实在太冷了,他在暗处徘徊许久,也没找到落脚之处,整个屋子里只有谢轻逢身边才是暖的,他舍不得再下去了。
谢轻逢微微一顿,没说话。
季则声知道他还醒着,一字一顿道:“接下来两个月我都帮师兄沐浴做早点,你别赶我下去了。”
陪睡一晚,又多伺候他一个月。
谢轻逢一时分不清这桩买卖谁更划算,但季则声铁了心要黏他,他总不能下床去门外吹一夜冷风。
他虽然是gay,但也是个有原则又洁身自好的gay,既然季则声厚着脸皮送上来,被占便宜也不是他的问题。
黑暗中,他把季则声往里面推了推:“不准抱我,热死了。”
季则声果然往边上靠了靠,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谢轻逢凝神一听,却是句“师兄晚安”,说完这句话,季则声又睡着了。
谢轻逢都开始羡慕他倒头就睡的睡眠质量了,静谧之中,屋外传来“咕咕”的鸟叫声,静听片刻,倦意袭来,他闭着眼转身背对着季则声,陷入了睡眠。
一夜无梦。
天光大亮时,叽叽喳喳的鸟叫唤醒了沉眠的人。
谢轻逢少睡懒觉,到点就起,然而今日刚睁眼,就察觉到呼吸困难,身体笨重,转目一看,季则声又十分不自觉地靠了过来,睡得十分惬意,二人腰腹相贴,腿脚相缠,摇摇欲坠,只要稍稍一动就会双双滚下榻。
谢轻逢开始认真考虑手刃男主的计划时间要不要提前。
他道:“季则声,快起来做早点。”
如今这幅情形,到底是谁伺候谁?
听见声音,季则声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师兄俊美冰冷的脸近在咫尺,目光如刀,大有将他千刀万剐之意,登时睡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想要起身,却忘了此刻两人像两只触手打结的章鱼。
“砰——”冰凉的地板砸出一道闷响,谢轻逢方才落地,季则声就紧随其后,面对面倒在他身上,身下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陡然相碰,二人双双脸色一变。
谢轻逢咬牙切齿:“季则声——”
季则声顿时惊慌失措,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师兄!我……”
他尚未开口,却听门外传来两道熟悉人声。
一人道:“奇怪,都这个时辰了,怎不见季兄和谢兄?”
另一人道:“他们昨日与魔族交战,消耗不小,想是还在睡吧。”
竟是薛逸清和曲新眉二人,谢轻逢眉头一皱,他们来干什么?
“一日之计在于晨,怎能如此浑浑噩噩?待我叫醒他们!”说罢便朝门口走来。
谢轻逢和季则声对视一眼,心道不好,正要施法关门,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谢兄!季兄!听说你们的房子被烧了小弟我来瞻仰瞻——”
他话未说完,喉咙却被面前画面扼住,陡然失声。
“你大惊小怪什么?”曲新眉见他呆如木鸡,走上前来,也跟着“啊”了一声,神情错愕。
谢轻逢:“……”
季则声:“……”
两个衣衫不整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同榻而眠就算了,大清早不睡觉滚到榻下,姿势还这么不可言说……
薛逸清脑子一抽,想起以前不少世家同窗都会有些男风断袖之癖,在七弦宗清修不易,同门师兄日久生情也正常,登时什么都明白了,他心下一沉,“啪”一声,又把门砸上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继续吧!我和师妹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房门又被薛逸清重重阖上, 越显欲盖弥彰。
季则声手忙脚乱爬起来,房内宛如捉奸现场,谢轻逢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似沉静, 实则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他给了季则声一个眼刀, 后者心虚地后退两步, 慌忙道歉:“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只差一点就鸡飞蛋打了,谢轻逢担心这一撞,二人从此双双不能人道, 冷脸质问:“季则声, 你还敢说自己不是断袖?”
季则声也是男人,自然知道方才多么惊险, 回想起来也是一身冷汗,可师兄如此给他扣帽子,他又觉得冤枉:“这都是男人的正常反应, 和断不断袖何干?师兄你不也……”他话未说完, 看见谢轻逢的黑脸, 顿时不说了。
谢轻逢冷笑道:“最好是这样。”
他站起来, 一言不发穿好衣服, 一副要当场算账的嘴脸,季则声挺直腰背,不卑不亢, 谁知谢轻逢到了近前, 却只暼了他大开的领口一眼, 淡声道:“小师弟, 你若这样出门去见薛逸清,就算不是断袖, 明天整个七弦宗上下也会说你是。”
季则声一低头,发现里衣已散开大半,简直成何体统,他呆滞半晌,忽然冲回屏风后,手忙脚乱地换好衣裳。
一刻钟后,面无表情的谢轻逢和两眼无神的季则声双双出门。
好在谢轻逢遇事波澜不兴,就算被薛逸清和曲新眉误解也不甚在意,只问道:“你们清早前来,所为何事?”
薛逸清摇着白玉折扇,衣带缓飞,满脸八卦地凑过来:“我是不是来得不凑巧,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谢轻逢冷笑一声,腰间佩剑出鞘半寸,剑意凶残吓人:“不,你来的很凑巧,我们正商量着怎么结果掉你。”
薛逸清“啊”一声,吓得倒退几步。
季则声终于回神,生怕谢轻逢怒起杀人,温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房子烧了,一时没有去处,才借住在师兄房中。”
薛逸清不知信没信,只是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都知道,季兄不必向我解释。”
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多说无益,谢轻逢也懒得搭理,只问曲新眉:“掌门师叔如何了?”
一说回正事,众人收敛玩笑,曲新眉脸色也不好:“昨日药宗会诊,师尊已经去看过了,说是鬼僵毒难解,再拖延恐性命垂危,要闭关驱毒,如今爹爹已到后山去了,门中事务交由执事长老代管。”
按照这个剧情发展,曲鸣山的毒大概是治不好了,但谢轻逢什么都没说,只问道:“那下半年的仙首会是否如期举行?”
仙首会剧情是他手刃季则声的最佳时机,若计划有变,他也得从长计议。
曲新眉摇摇头,只说不知。
不过依照曲鸣山的性格,就算落下隐疾,也必不会大肆宣扬,七弦宗是正道翘首,曲鸣山是挑大梁的,若掌门抱恙,自是隐患良多,就像谢轻逢自己,也不会四处和人宣扬我闭关走火入魔,内丹也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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