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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甘沉沦(橘子信)


盛意迟滞了一瞬,扯起嘴角:“对。”
重新坐上钢琴椅,盛意将椅子调整到合适的高度,深吸一口气,摁住不住发颤的左手。
左手没有停下颤抖的迹象。
没有梁听叙伴奏,没有小提琴奠定基调,盛意起调有些机械,钢琴声干巴巴的,感情似乎都被抽离干净了。
“盛意。”盛鸢说。
盛意合上眼睛,逼迫自己进入状态,却怎么也找不到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的草原。
他只能硬着头皮弹。
四周认出他来了。
–这不是刚刚压轴的那个。
–怎么感觉弹得还不如刚刚啊。
–紧张了吧。
老师三令五申的节奏问题在此刻暴露无遗,他只想迅速把曲子弹完,节奏完全混乱,指尖落在琴键上的速度越来越快。
先弹完再说。
他只想着。
又来到熟悉的节点。
盛意眼眸飞速掠过琴谱,在脑海中将后面的谱子粗略过了一遍,暗自打气。
但似乎越努力,事实便越发事与愿违。
盛意左手一阵刺痛僵直,悬停在半空,再度停了下来。
第三次。
盛意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周围围着他指指点点的人明明很近,他却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是低着头,却好似看见大家不屑轻视的眼神。
“盛意,冷静,”手背骤然传来暖意,梁听叙骨节分明的手将他的手攥进手心,指间的茧磨过他的皮肤,安心感袭来,“仔细听听大家在说什么。”
盛意闻言缓缓抬头。
–弹错了有什么关系,再来一次就好啦。
–又不是最后一场比赛,别放弃啊。
鼓励的话源源不断钻进他的耳朵里,盛意怔愣好一会儿,梁听叙举起琴弦,往他眼前一晃:“我陪你。”
温暖的手从他的手背抽走,又顺势抚上他的头发揉了揉,拍了拍他的背。
盛意合眼,再度深吸口气,坐直身子。
梁听叙拉响第一句,似乎比刚刚在台上多了一分力量感,带着盛意下沉,彻底冷静下来。
再睁眼时,周围响起掌声。
他这次弹完了,尽管还有些磕绊,但他弹完了。
盛意发自内心地扬起笑脸,一时放松,眼眶似乎有些湿润,盛意一愣,慌忙仰头,却猝不及防对上梁听叙的脸。
“很棒。”梁听叙说,牵住他的手。
盛意脸上笑意更甚。
“很棒,小鱼,但是还有些磕绊,你不该是这样的水平,回去20遍,一遍也不能少,知道吗?”盛鸢上来帮他理了理领子。
梁听叙握着他的手骤然使了使劲。
盛意勾起指尖,在梁听叙手心碰了碰,笑着回复盛鸢:“我知道。”
“阿姨,盛意他——”梁听叙突然出声,盛意眼神在两人之间飞速打转,担心梁听叙把他手伤的事捅出去,把梁听叙往自己身边一拽,梁听叙没站稳,整个人往前倒,撑着钢琴椅才勉强撑住,没倒到盛意身上。
梁听叙整个人滞了好久,道了歉起身。
“妈妈,我和他再聊聊。”盛意说。
“行,妈妈先去把车开过来。”盛鸢说完便离开了。
盛意拉着梁听叙往人少的地方走。
“为什么不让我说,弹20遍很过分,你的手还——”
“我的手没事,也不要在我妈妈跟前提起。”盛意转回身来,食指搭上梁听叙下嘴唇,止住他的话。
“不疼那你怎么弹不下去。”梁听叙拉开他的手。
“那只是心理作用,你别担心了,20遍很正常,我犯了错,这是惩罚。”
梁听叙拧眉:“什么?你每次犯错都必须弹20遍吗?”
“嗯。”
“你……”梁听叙倒吸一口凉气,问他,“你知不知道,过度练习容易引发腱鞘炎?”
“我有分寸,”盛意说,“你别管了。”
盛鸢车恰好停在大厅外,盛意闷闷说两句再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但他更清楚,没有频繁的练习,他只会被埋没。
从小他便被冠以天才的名号,夸得他都有些飘飘然,直至他突破重围,遇上更有天赋的选手,他才发现,他的天赋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
若没有母亲不停催促他练琴,他甚至没有机会和他们同台竞技。
手伤总有办法解决的。
他不能在这时候停下。
但他低估了手伤的严重程度。
不要说20遍了,回家后,盛意一遍都弹不成,左手腕越来越疼,越弹越乱,直至最后弹错了不少。
盛鸢:“20遍,没有一遍完成。”
盛意垂头:“我去面壁思过。”
盛鸢:“重点是思过,妈妈希望明天起来,你能找到自己的原因,给你自己一个交代,好吗。”
一整夜都不许睡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将钢琴合上,挪到院子里,对着满墙爬山虎郁闷。
手腕还在疼。
面壁思过,盛意却越想越委屈,又有湿漉漉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又哭了啊,这么容易难过,一点也不男子汉。
盛意懊恼抬头,把眼泪憋回去,又顿了顿,胡乱拽开墙上的爬山虎,又不解气地转战栅栏上缠绕的绿藤。
拽着拽着,从绿藤那边,似乎伸出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手,吓得盛意惊叫一声,定睛一看,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再拽都要被你拽完了。”梁听叙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对面栅栏。
“梁……梁听叙?”
“是我。”梁听叙撩开青藤,露出整张脸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疑惑。
“来找你。”
梁听叙仍旧牵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第15章 只是为了和你合奏
手心传来的温度过分真实,七月的天气很热,但梁听叙的手却一点也不黏糊,还有点凉意。
心底好像有一股委屈往上涌,盛意轻吐口气,再度仰头。
之前明明没这么容易哭的。
“我开玩笑的,这是我外婆家,我也是第一次过来,”梁听叙说,眼神小心翼翼,预备松开他的手,“你不想我牵,可以直接松开手。”
盛意拽紧了些,摇了摇头,仰头朝梁听叙偏过来,满脸笑意:“你的手很凉,让我再牵会儿,外面太热了。”
“嗯。”梁听叙应了声,在栅栏边找了块空地坐下,背对着他。
盛意顿时有些紧张。
盛鸢生气的时候就很经常背对着他,琴行里的同学也常常一言不合就忽略他,直接转过身去和别人说话。
他猛抽回手,干笑两声:“算了算了,外面这么热,你去里面待着吧。”
梁听叙回头看他,眼神里尽是不解。
盛意重新站回去,对着被他拽开的爬山虎面壁思过,却一边听着栅栏另一边的动静。
梁听叙起身了,踩着枯叶往里走,发出清脆响声。
很快,落地窗被拉开,又合上。
盛意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一阵风裹挟着凉意袭来,还有一丝柑橘香气。
盛意额头被汗蒸得黏腻的刘海飘了飘,他抬头错愕地往风吹来的方向看,只见梁听叙正摆弄着风扇,调整角度往他这边吹来。
屋内大概是开了空调,很凉快,风扇往外吹,带着空调风吹向他。
“好凉快。”他说。
梁听叙重新在他旁边坐下,还打开了院子里的灯,一下子亮堂不少。
盛意看见梁听叙鲜红得仿佛能掐出血水的耳朵,噗嗤两声问道:“你是偷偷跑去开空调的吗,耳朵这么红。”
梁听叙睨了他一眼,靠在栅栏上捏住耳朵:“客厅现在没人,被发现就完了。”
“嘿嘿,谢谢你。”盛意拍了拍梁听叙的肩。
梁听叙没回答,反问他:“你为什么在外面罚站。”
“那20遍没弹成,这是惩罚。”
“你也不拿把风扇吹,这么热的天。”
“确实是我的失误,小时候和妈妈约好的,不能逃避惩罚。”
梁听叙回过头来,神情复杂,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知道你对钢琴很认真,但是,犯错不是天大的事,更何况,这次又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没弹完,”一提起就难受,盛意小声地嘀咕,“我也不是很喜欢古典。”
只是因为盛鸢从小就要求他学,温柔地对他要求严格。
他根本就不喜欢古典音乐。
“不能提吗,”梁听叙说,“琴行的同学,他们不想来的时候,什么理由都有,不想练的时候,有剪指甲剪半天的,上厕所上半天的。但你几乎不这样。”
盛意没回答。
他其实背着盛鸢看了不少流行音乐相关的东西,特别是乐队。
每每看到乐队演奏,他总是由心底升起一股羡慕,在台上肆意演奏,调动全场氛围,看起来简直开心到不能再开心了。
然后在梦里遐想,他成了乐队主唱也好,成为吉他手,贝斯手也好,站上舞台就好,放任肾上腺素飙升。
之前也没人问过他,不想弹不能提吗。
大家都只觉得,你这么有天赋,不弹多可惜,只觉得,你有天赋,弹起来肯定轻轻松松。
他又不是生来就会弹琴,所谓的天赋,也是盛鸢日复一日鞭策着他弹琴来的,看起来像他轻轻松松就能学会一首古典曲,但背后是他练到手抽筋,练到指尖在钢琴上磨出血来。
盛意转头朝梁听叙笑,眼里却蒙上了一层雾,眼泪即将夺眶而出。
“不能哭……”他小声说,仰起头,将眼泪尽数倒回去,掏出口袋常备的纸巾擦了擦。
“为什么不能哭。”
“哭哭啼啼算什么男子汉。”盛意说着,吸了吸鼻子。
“不开心就可以哭,”梁听叙拽了拽他的衣角,“坐会儿吧,你们院子里有监控吗?要是你妈妈知道了,就说是我拉你坐的。”
盛意平复心情,顺着在台阶上坐下,靠在栅栏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梁听叙聊天,却不知怎的,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肚子上盖了一件薄薄的衣服,梁听叙也陪着他在外面睡了一整晚。
盛意推了推梁听叙:“你昨晚怎么没回房间睡,你回去再睡一觉吧。”
梁听叙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摇摇晃晃起身,东倒西歪地往里走。
看着梁听叙的背影,盛意不由得扬了扬嘴角,而后才反应过来,衣服没还。
“诶——”隔壁落地窗“嘭”的一声关上,盛意无奈,只能再找机会了。
他拉开落地窗往里走,母亲正在准备早餐。
盛意走过去,和母亲道歉:“对不起妈妈,我最近可能没办法把这一首弹顺,但我会克服的,能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
盛鸢将早餐放置桌上,和颜悦色答应:“可以,一点时间是多少。”
问题给盛意难住了,他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能顺利弹好。
“夏令营回来,怎么样?”盛鸢招呼他坐下。
“夏令营?”盛意怔愣,想起之前几次,他总是被忽视,有些迟疑。
“梁听叙也会去,你去吗?”
“去!”盛意眼睛一下子亮了。
盛鸢无奈地笑了笑:“你们关系这么快变得这么好啊,早上也是他告诉我,你反思了一整晚,是他劝你,你才坐下的。”
盛意喝着豆浆,突然被呛到。
“他、他这么说的?”
“嗯,看起来困得不行,还要和我解释。你和他交好妈妈很开心,毕竟他也是个很努力的小孩,”盛鸢很满意的笑了笑,“那时候为了赶上你的步伐,从钢琴换成小提琴,可拼命学了,就为了能和你合奏。”
盛意眨了眨眼睛,愣住了。
梁听叙换小提琴学的时候,他曾经问过,但那时候梁听叙告诉他,只是因为他学小提琴更快。
【作者有话说】
他 超 爱

天刚刚泛白,盛意便起了。
今天正式参加夏令营的日子,他昨晚兴奋了一整晚,愣是没睡着,早晨将眼睛睁开条缝,看见光透过窗帘往里洒,房间亮堂不少,便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放在床头、昨晚备好的衣服穿好,坐在床边发呆。
往常琴行也组织过不少夏令营,但因为学习的乐器不一样,课程不一样,他从来没和梁听叙同行过,这是头一回。
盛意从床上蹦下床,在书桌前翻找。
昨天他问过母亲,梁听叙住在隔壁,为什么他从来没见过。
盛鸢停了一会儿才回答:“妈妈也不是很清楚,我之前也没见过他,他们家父母好像也离婚了,所以他才没来过他外婆家。”
原来梁听叙和他一样。
盛意拿出一个漂亮的空罐子,搬出自己的零食柜,从里面抓出一大把糖果往里放。
他的父亲在他刚出生不久,就和盛鸢离婚了,为了追求他的音乐梦。
但他没接触过他的父亲,并没有什么留念。
梁听叙呢。
他的父母离婚的时候,他懂事了吗。
盛意塞糖的动作有些迟钝。
他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不过四岁,那时候的梁听叙留着个可可爱爱的妹妹头,眼眸水灵,长得很可爱。
他一直以为琴行来了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还好奇过梁听叙的妈妈,觉得他的妈妈肯定是个大美人。
但他从来没见过梁听叙的妈妈。
那时候就已经离婚了吗。
盛意又抓起一把糖果往里塞,把整个罐子都塞得满满当当,还往里面放了一块他前不久做的——写着梁听叙名字的巧克力。
结果这罐糖果,就又被那群同僚拿走了。
“这是什么!盛意这回居然给我们带糖啦,谢谢你啊盛意。”卷毛龇着大牙对着他笑,还拿起糖罐晃了晃。
盛意勉强笑了一下,气鼓鼓地叉着腰坐了回去,盯着卷毛那一头弯弯绕绕的头发,暗自凭空变出把剪刀,把那一头卷毛通通剪掉!
梁听叙注意到了他气恼的情绪,放完行李满眼笑意问他:“怎么了?给大家带糖果,很有小队长风范。”
“那个是……”正想解释的盛意把解释的话塞回肚子里,梁听叙夸他了,算了,“是吧,怕大家路上饿着。”
梁听叙突然收了笑,抬头朝那边闹哄的一波人望去。
那边已经开始分起了糖果和巧克力。
盛意扭头没看他们,专心地看着窗外。
空乘嗓子都快喊哑了,让他们坐下,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起飞,带队老师拉完一个,另一个又站了起来,最后无奈捂了捂额头,对着盛意说:“小意啊,知道你好心,但是下次等大家下飞机再把糖果拿出来好吗?”
盛意愤愤心想:没有下次了!他下次一定把糖果藏在衣服里,藏在书包里,偷偷塞给梁听叙。
终于把一群人按回座位上,飞机正在等候上跑道。
突然一个女生惊呼:“诶,这个巧克力上面,怎么写着梁听叙的名字啊!”
卷毛:“大惊小怪什么,说明这个是给梁听叙的呗,快翻翻下面有没有我的名字!”
带着梁听叙名字的巧克力被递了过来,梁听叙结果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不少手捂过,巧克力都有些化了。
盛意耷拉着眼睛看了一眼,扭回头去,在心里暗自打量起怎么给卷毛下绊子。
梁听叙轻声问他:“你给每个人都做了吗?”
盛意:“才没有,只有你有,我只给你做了的,这罐糖果也是、是我给你的。”
“谢谢你,”梁听叙揉了揉他的头发,继而对着卷毛道:“我想应该没有你的名字。”
卷毛:“我还没翻完,你怎么知道没有。”
梁听叙:“因为这罐糖果是我让盛意给我带的,我容易犯低血糖,你们不会把糖都吃完了吧。”
几个正吃着糖的同学顿时感觉味同嚼蜡。
那罐糖再传回来时,里面重新塞满了不一样的糖果,似乎比盛意带来时的糖还要多。
传来的女生还探头说了句:“盛意,你下次要提前说呀,要不然我们就当坏人了。”
梁听叙接过,礼貌笑笑:“那也得你们给他机会说。”
女生被噎住,嘟囔了一句:“那之前盛意都给我们带啊。”就扭头回去了。
梁听叙把糖罐递给他,他朝梁听叙那边推了推:“给你的,”又有些紧张地抬眼看他,“你刚刚说,你低血糖——”
一句话没说完,梁听叙用食指止住他准备要说出口的话,趴在他耳边低声道:“嘘,我瞎说的。”
盛意松了口气,点点头,看来梁听叙不知道他低血糖。
飞了近半天,飞机下午抵达维也纳。
十几岁的小孩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带队老师安顿好房间,就任他们玩去了,叮嘱好盛意带好队,多关注每个人,溜回去睡觉。
梁听叙眉头微蹙:“老师每次都会这么要求你吗?”
盛意笑开了,碰了碰梁听叙紧蹙的眉头:“你之前有这么容易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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